第十三章 二胡趁着排练小品的机会,向黄薇发动了猛烈进攻,而黄薇在二胡的猛攻之 下也有招架乏力之态,两人的关系似已发生大跃进,但大跃进并不代表质的飞跃。 为了配合黄薇演好周杰伦,二胡专门托同学从嵩山少林寺门口的小卖部买了 一根双截棍。 黄薇也表现出专业演员的素养,向一位有武术特长的老乡学了一星期双截棍。 在我们外行人看来,黄薇耍双截棍的水平已经和周杰伦不分伯仲。 当然,这一来,直接的受害者是二胡,不仅经常被黄薇误伤,而且还要强颜 欢笑:小case,不痛,一点都不痛。然后跑回寝室来哇哇乱叫。 不过二胡付出的代价是有收获的,据张妍的线报:黄薇已经将二胡升级为正 式男朋友的事情列入议程,并通过张妍向我打听二胡的情况。没想到,张妍和我 已经被二胡一顿饭收买了,所以,我们做的关于二胡的评估报告,说得二胡比我 还优秀。 二胡在小品中反串蔡依林,表演蔡依林的《爱情三十六计》。黄薇借了一张 蔡依林演唱会的VCD ,让二胡模仿。 几天下来,二胡像发疯了一样,在寝室哼着: …… 爱情三十六计就像一场游戏我要自己掌握遥控器 爱情三十六计要随时保持魅力才能得分不被判出局 不必说你和她的关系不用故弄玄虚故意装神秘 …… 他边唱边风骚地扭动着水桶腰,让人捧腹不已。每次二胡在寝室作秀,所有 人都会一遍又一遍地帮二胡改进,或者设计一些夸张、性感、煽情的舞姿。有的 动作太有损形象,在二胡的强烈抗议下,我们同意在正式演出时让二胡戴面具, 并且保证,不把二胡的名字列在演员表上。 而黄薇落下的后遗症是,每天都把双截棍放在书包里,一有空就拿出来,练 几手给我们看。 张妍也偷偷托人从少林寺门口的小卖部买了一根双截棍,等我发现时已经晚 了,她从黄薇那边学会了大部分双截棍技法。 平时我稍微有点不满,她就恶狠狠地对我说:“小子,是不是想试试本姑娘 的双截棍法?”偶尔兴之所至,她还会学着李小龙一样“哟——”地叫一声,右 手大拇指蹭一下鼻头,然后用食指指着我说:“You ,不是我对手!”吓得我抱 头鼠窜抑或跪地求饶,我真担心“长此以往,女将不淑”。 文兄也没闲着,和曹小丹的关系是与时俱进。 文兄反串蒙娜丽莎比较简单,就是穿件黑大褂,然后侧着身子,暧昧地朝着 我们傻笑到面部肌肉抽筋就行了。 曹小丹反串贝克汉姆,情节就比较复杂,要带球过人,抡脚射门,最后还要 单脚踩在球上,单手叉腰,很潇洒地向球迷们挥手致意。 曹小丹没有踢过球,而文兄正好是我们班队的后腰,文兄就假公济私,主动 申请教曹小丹踢球。 球场上多了一个女生,本来就够惹眼的,况且还是一个美女。于是一堆男生 经常像苍蝇一样对曹小丹嘘寒问暖,争先恐后要当曹小丹的足球老师。 文兄明显感觉到压力,再不敢带曹小丹去球场了,两人就躲到女生寝室门口 的草坪上练习。 女生寝室的管理员老太,总是不合时宜,在文兄讲得口沫横飞时,过来叫他 们不要践踏草坪。文兄火很大。 文兄还算有点理智,知道和老太正面冲突没有好果子吃。趁曹小丹不在,就 跑到管理处和老太拉近乎,没想到老太的老公的表妹的姑父是文兄的老乡,在收 下文兄两包洗衣粉的贿赂后,老太终于同意文兄和曹小丹在一个偏僻的地方排练。 总的来说,文兄还是一个质朴、诚实、热情又不乏幽默的“四有”青年,曹 小丹同学也逐渐发现并认同了文兄的这些优点,在多次接触后芳心已开始接受文 兄。 大学女生,特别是从没有谈过恋爱的女生,初次感觉到来自异性的关心呵护 后,都特别容易对该男生产生好感,除非该男生有该女生明确不能接受的缺点。 眼看着曹小丹同学要成为继张妍、黄薇后第三个“沦陷”的女生,其余几个 寝室的男生很有些坐立不安,多次到我们寝室抗议,警告我们,要是对本班的女 生一网打尽,他们要跟我们拼命。 三石贪生怕死,赶紧声明,对我们班的女生没有企图,提醒他们不要误伤。 我是班长,他们也不敢得罪我。这样文兄、二胡顿时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肉 中刺,欲拔之而后快。 文兄大义凛然地说:自由诚可贵,兄弟价更高。若为曹小丹故,两者皆可抛。 而二胡更是无所畏惧地说: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俨然一副视死如归的 模样。 张妍觉得,要是我们班的几个美女都被我们寝室的人大包大揽,她罪孽深重, 毕竟在成功地被我“攻陷”以后,她成了我们屋在女生寝室的卧底。 其他几个寝室的哥儿们见奈何不了我们,纷纷开拓“国际市场”,去外系、 外校或者网上寻找爱情,我们也积极牵线搭桥,算是补偿。 我们肩负着全系冲击“校园文化月文艺晚会”大奖的重任。为了保证小品的 质量,所有演员,导演都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一连几个周末都留在学校加紧排练。 作为导演,除了要帮张妍塑造好拉登的形象,我还要协助其他人完成各自的 角色,好几天马不停蹄地奔波下来,感觉已是殚精竭虑,黔驴技穷了。好在大家 共同努力,小品才日趋成熟。 辅导员代表系主任来视察了几次,每次都被小品逗得乐不可支,然后被我们 架回系办公室。辅导员被架回去后,坚决不同意让系领导过来观摩,担心他们老 胳膊老腿,笑得过头把腰扭了就麻烦了。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文艺晚会开演。 小品取名叫《世界名人一勺烩》。这个别具一格的名字是我想的,虽遭到所 有人的一致反对,但我坚持用这个名字。 我们的节目安排得比较靠后,倒数第二个,估计是来压轴的。前面其他系的 节目,各具特色,但特别出彩的没有,除了外语系的劲舞。 外语系仗着美女多,一出场就给全场观众一阵视觉轰炸,紧身装的美女劲舞 秀,让像我这样名草有主且坐怀不乱的有志青年也目瞪口呆,口水直淌。 文夏曦是美女中的美女,特别惹眼,我都不敢相信这就是平时看起来文静、 柔弱的文夏曦。张妍在我身边,恶狠狠地提醒我不要过分,看见美女忘了魂。 外语系表演完,我才发现我还是惨遭张妍的毒手,胳膊被拧青了一块。 由于晚会的时间比较长,等我们的小品快开演时,观众已经离场了一小半, 整个礼堂后排显得稀稀拉拉。 在炮火声中,我们的小品粉墨登场。首先是张妍扮演的拉登扛着步枪,一边 打手机一边说:“小布(布什),我是登叔呀,你还在德州牧场?” “登叔?哪个登叔?” “你不是天天哭着闹着要找我吗?不记得我了?”拉登语重心长地说。 “奶奶个熊,我正要找你算账呢!Where are you ?” “我也不知,如果你知道我在哪里,请你告诉我!”张妍说完,全场笑成一 片。张妍扮演的拉登,实在是又古怪,又惟妙惟肖。 接着,周杰伦和蔡依林出场。全场又是一阵大笑。蔡依林明显比周杰伦高, 文兄扮演的蔡依林在黄薇扮演的周杰伦面前,怎么也不像小鸟依人,然后一段笨 拙的《爱情三十六计》的热舞,又掀起了一个搞笑高潮,台下的观众笑得人仰马 翻,很多人笑得背过气去,被旁边候命的校医直接拉到学校医院施救。 很多已经离场的观众走到中途,纷纷豕突狼奔地跑回来,礼堂里又挤满了人。 表演获得空前成功,台下的掌声经久不息,演员反复出来谢幕三次,观众们 还是不过瘾。 最后一个节目的演员在后台等了半天,也没见人通知他们上台演出,实在按 捺不住了,跑到前台,看见所有人都像发疯似的鼓掌,以为主持人忘了他们的节 目已经在颁奖了,纷纷跑到台上表示抗议,并和主持人发生了肢体上的冲突,部 分人被校卫队的保安当做闹事的拖出了礼堂。 最后,我们的小品《世界名人一勺烩》一口气获得最佳编排奖、最佳表演奖、 最佳创意奖、最具人气奖四项大奖。 我作为代表上台领奖。站在台上时,下面的观众又响起热烈的掌声,舞台刺 眼的灯光和相机的闪光,让我有点头晕目眩。我面对这么多人的机会不多,记得 上一回还是中学时在操场上向全校同学做检讨。 主持人问我有什么获奖感言,我不假思索地接过话筒:“感谢CCTV,感谢MTV ,感谢我的唱片公司华纳,感谢我的歌迷,我会继续……” 台下鸦雀无声——大家都惊愕了。憋了好一会儿才爆发出一阵热烈的笑声和 掌声。 我大脑失控,胡说八道,被认为我们还在继续搞笑。没想到误打误撞,出奇 制胜。 晚会结束,系主任请我们去全市最好的饭店吃消夜。 席间还来了一个我们从没见过的老头。老头过来握住我的手,老泪纵横: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小伙子,你实现了我多年的夙愿呀!” 我一阵纳闷,系主任过来对我说:“吴神同学,这位是我父亲,是咱们系以 前的系主任。在我父亲当系主任的十年间,从没在文艺晚会上拿过奖。这次你们 终于实现了我们系零的突破,我代表全系老师同学,感谢你们!” 想不到老头为了这种不值钱的奖项,郁闷了十年。 系主任紧紧握住我的手。我第一次全身充满了成就感:原来这种感觉这么好。 旁边的人群中,张妍冲我笑了笑,对我竖起大拇指。 我双眼噙着热泪,激动地对系主任说:“黄老师,我一定会继续努力,不让 你们失望!” 当初只想攒个无厘头的小品,敷衍了事,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还为计算 机系实现了历史突破,真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文艺部长脸面挂不住了,以学业紧张为由,让贤退位,系主任钦定要我接任 文艺部长,立刻上任。 我从小就喜欢编些无伤大雅的小故事,来对付父母和老师扼杀我天性的严厉 管教,没想到这点本事在大学中竟然派上这么大的用场。我对自己编故事的天赋 越来越自信,甚至觉得当初就应该考中戏学编剧,没准几年后也将成为类似海岩、 王朔、梁左一类的人物。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