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坐在火车上,手上捏着一个丑丑的青蛙小布偶,这是安杰为了给我解闷特意 在我上火车的时候送给我的,青蛙和巴掌那般大小,一捏它的大肚子,它就会发出 呱呱的声音,是卡通片里的青蛙呱呱声,既惟妙惟肖,又幽默逗人,看得我忍不住 捂着嘴笑了。 车窗外面是墨黑的一片,火车像一条黑色的巨龙,轰隆隆地在崇山峻岭间飞快 地行驶着,两天一夜过去了,南京早已被抛到了千里之外,这一路上,我把祖国的 大好山河都看腻了,幸好一路上还有这个青蛙小布偶陪着我,不过漫长的旅程很快 就要结束了,明天的早晨,我就可以抵达贵阳站,想起离顾向北越来越近,我激动 得在火车上的小床铺翻来覆去,往事在我脑海里波涛汹涌地浮现了出来。 大学四年级的那个寒假,我和向北都没有回家。新年的前一天,我和向北一起 在小餐馆吃完晚饭后返回了学校,冬天的夜晚黑得早,从小酒店里出来,夜已经完 全黑透了,天空纷纷扬扬地飘着小雪花。我们故意不坐公交车,淋着雪花走回了校 园。一路上,我们就像两只取暖的鸟儿靠在一起,边走边嘀嘀啾啾。 一片雪花落在了我的睫毛上,湿湿的,凉凉的,像一片鸟儿的羽毛划过。我转 头望着向北,他的头发上、肩膀上也沾上了一层白色的雪花,我对着他肩膀轻轻地 一吹,雪花像雾一样纷纷地坠落。我笑嘻嘻地说:“向北,我觉得人生最浪漫的事 情,就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淋雪花。” “看你的小脑袋瓜子,整天就是这些小女生的思想,你喜欢浪漫,那我但愿这 雪下得再大一些,明天早上我堆个漂亮的雪人送给你,怎么样?” 我高兴地说:“向北,你太聪明了,这么浪漫的礼物也能想得出来。” 向北摸摸我的脑袋说:“别高兴得太早了,不知道老天作不作美,这样的小雪 花是堆不了雪人的,要下鹅毛大雪才行。” 南京已经好几个冬天没有下过鹅毛大雪了,看来向北这个浪漫的礼物我十有八 九是无缘得到了。 到了女生宿舍楼下,我歪着脑袋问:“向北,你是回去还是和我一起上楼去?” “那么早我回去干什么,当然上去陪着你坐一会儿。”向北说完,像只老鹰张 开他宽大的怀抱,把我整个夹在了里面,我咯咯笑着和他一起上了楼。 由于是新年,又是在寒假,所以女生宿舍里没有人,这正好方便我与顾向北在 一起亲热。我们进去后,顾向北的手就不安分起来,把我搂在怀里吻得差点憋过气 去。但那种感觉就是好,让我又兴奋又昏眩,就在我们吻得天昏地暗的时候,宿舍 的灯熄了。 我这才想起来自己光顾着和顾向北缠绵,竟忘了女生寝室关门的时间。女生宿 舍一般是10点关门11点半熄灯,没想到几个小时这么快就过去了,我有些着急,问 黑暗中的那个人:“这可怎么办,等会你怎么出去。” 他却乐意极了,说:“那刚好,我今天晚上就在这睡了。” 我严正声明:“你别想得那么美,我是不会同意的,你今天晚上必须回自己的 宿舍去。”那时候我的思想还是挺保守的,尽管与顾向北已经很亲密了,但还是保 留着底线。 “那我怎么回去,要不我干脆从窗户跳下去得了。”顾向北开着玩笑说。 “你这个主意可以考虑。”我起了身,拿着手电趴到窗台上去看,我的宿舍在 二楼,二楼距一楼之间有一个护栏,但是外面下了雪,护栏上湿漉漉的,我犹豫了, 这样让向北跳下去,太冒险了。 “算了,你还是在我宿舍里睡,我到别的女生宿舍去挤一宿。”我只有想了个 两全其美的办法。 他走过来,搂着我不肯松手,“不行,我不许你走,你放心,今天晚上你睡你 的,我睡我的,我绝对不侵犯你。” “你有那么老实吗?”想起他每次和我缠绵的时候猴急的样子,我实在是对他 不放心。 “那我只好从这上面跳下去了。”他走向窗台,对着下面看了看,并尝试着跳 下窗台的动作。 我的心跳得厉害,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拉住了他,说:“好吧好吧,今天晚上 你就留在这吧。” 那天晚上他就睡在我对面的女生的床上,他一直睡不着,黑暗中,他的眼睛像 盏灯似的照着我。 “小如,你睡着吗?”他轻声地问。 我怎么睡得着,我说:“你吵什么,还不安心睡觉。” “我睡不着。” “睡不着也得闭上眼睛睡。”说完,我翻过身,不理他。 又过了一会,我感觉身上的被子被掀起了一个角,然后,顾向北整个身体挤了 进来。 “向北,你干什么呢?” “小如,我一个人睡不暖和,想和你挤一会。” 顾向北与我挤到了一张床上后,死蹭活蹭的不肯下来,再后来,他对我发动了 温柔的攻势,当我身体潜在的欲望被顾向北激发了以后,我放开了身体,与向北一 起完成了我们第一次的性体验。那个过程我们都很笨拙,在黑暗中摸索了半天,才 找到感觉。郝思思曾经问我第一次的感觉是怎么样的,其实我的回答就是,那种感 觉是奇妙的,颤栗、痛苦、又快乐莫名。 第二天早晨,我与向北起床后推开窗户,惊讶得一起喊了起来:“天啊,好大 的雪。” 只不过一夜之间,天地已经变成了白皑皑的一片,像被盖上了一层洁白耀眼的 地毯。果真是雪落无声,昨晚,我们竟然一点也没有听到大雪盖地的声音,想起昨 晚,我的脸有些发烫,早晨醒来,我看到了床单上一抹鲜艳的红,红得那么惊心, 那么心痛,原来结束女孩的时代,比我想象中要容易得多。 向北激动地说:“看来连老天都在帮我们,小如,今天我一定要做一个最漂亮 的雪人送给你。”他拉着我的手跑了出去。 我们花了二个小时,才在雪后的操场上堆起了一个一米多高的雪人,向北在雪 人的肚子上画着一颗大大的心,被丘比特的箭射中的样子,向北指着雪人对我说: “小如,这个雪人就代表我,天为凭,雪为证,我要对着自己发誓,我一生一世只 爱蔺小如。” 我感动得几乎要哭了,那一刻,我好像置身在琼瑶阿姨的爱情小说里,漫天的 爱向我洒落,我扑进了向北的怀里,在心底激动地喊着,向北,我与你一生一世也 不要分离! 贵阳站到了,我背着行李包,随着下车的人群挤了下来。两天两夜的火车,坐 得我疲惫极了,幸好太阳才刚刚升起来,站定在火车站广场前,面对着蚂蚁一样来 来去去的人群,我的头还没有感觉到晕。我四处环顾了一会,终于搜索到了长途汽 车站的牌子。 在汽车站的售票口买了去云县的车票,我问了售票员一句:“请问到云县要多 久?” “三个多小时。”售票员回答。 我在心里算了一下,这么说,到下午我才能见到顾向北。真是离向北越近心情 就越急,想起还要坐那么久的汽车,我的心就像猫抓了一样。 好不容易才到了县城,转了一次车,到了镇上,问了一下当地的人,才知道去 向北的那所小学还有18里山路。我头要晕了,这是怎么一个偏僻的地方!问了几个 开出租车的司机,都不愿意去那个山村小学,说路太难走了,一趟跑下来赚的钱还 不够修车的。我好说歹说,加了一半的车费,总算有个司机愿意去了。 近黄昏的时候,出租车在一个山坳间停了下来,司机说:“前面就是你要去的 新石小学。”顺着司机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了一排校舍,白色的墙,红色的瓦,听 向北说,这所学校是今年新建的,社会各界的捐资,改善了新石小学从前贫穷的面 貌。也许刚放学不久,操场上还逗留着一些孩子。我下了车,心里快乐得几乎就要 喊出来了,向北,我来了! 走到学校的操场,我拦住一个背着小书袋的小男孩,问:“小朋友,请问你们 的顾老师在哪?是顾向北老师。”小男孩用好奇的目光将我打量了一遍,转头跑了。 我一愣,他怎么跑了?看来山里的孩子就是胆小。我跟在后面喊:“哎,小朋友… …” 小男孩跑进了其中的一间教室,然后,他牵着一个年轻的女孩走了出来。“周 老师,就是她找顾老师。”小男孩指着我对他旁边的女教师说。 我直觉她就是程柯所说的那个也来支教的女大学生。看上去非常普通的一个女 孩,穿一件样式早已过时的红呢子外套,头发随意的扎在脑后,整体的感觉非常朴 素,甚至土土的。但当我把视线移到她的脸上后,我才发现自己的第一眼判断错误, 虽然她的打扮不入眼,但是那张脸蛋却是精致的,皮肤虽然黑了点,但是眉眼清秀, 眉是柳叶眉,眼是杏仁眼,嘴是樱桃小口,很符合中国古典美女的标准。出于女性 天生的嫉妒吧,想起顾向北在大山里与这样一个美女朝夕相对,我的心里有一丝醋 意。 “请问顾向北老师在吗?”我笑着问她,我现在最迫切的事情就是见到顾向北。 “请问你是——” “我是顾向北的女朋友,我从南京来的。” “哦,你就是南京的那个蔺小姐。”她笑了,走过来说:“我听向北提起过你, 向北今天带着几个学生去镇上参加知识竞赛,可能晚点回来。先去我的房间里坐坐 吧。” 怎么会那么不巧!我恨得想咬牙了,她看出我脸上失望的表情,连忙安慰我说 :“也只是等一会,不会太久的,你那么远跑过来,先去我房里喝口水,说不定你 水还没喝完,向北就回来了。” 我冲她无奈地笑了笑,只有跟随她去了她的房间。落座后,她为我倒了杯水, 说:“蔺小姐,那么远跑过来真是不容易,既然来了就多住几天,在大山里转一转, 和这些山里的孩子接触一下,你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我现在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见到顾向北,想见的人近在咫尺了,就越等得度 时如年。我接过她手里的水,强打精神笑了笑。然后,我找话与她聊着:“你是哪 里人,什么时候也来新石村支教的?” 她说:“我是重庆人,家里在农村,我今年大学一毕业就来这里了,算起来也 快半年了。” 半年了,这么说她与向北来支教的时间差不多。 我继续没话找话问:“你怎么想起了来这里支教,一般的女孩子大学毕业了都 去城市里,你能够来到这个山坳里教书,确实很不容易。” 她腼腆地笑了笑,说:“我说过了我的家在重庆农村,我能够念到大学,完全 是靠着一对好心的教师夫妇资助的,否则我在初中就辍学了。我来到这里支教,当 初也是出于回报社会的想法,来到这里以后,我认识了向北……” 她可能意识到失言,连忙打住话不说了。我的心里很不悦,听她左一声向北右 一声向北的,她平常就是这么叫的吧!一时间,我们都有些沉默。 我觉得空气太压抑了,于是又找了句话问:“周老师,不知道向北的房间在哪 里?” 她连忙站了起来说:“你就叫我周艳吧,向北的房间就在我的隔壁,我带你去 看看。” 我跟着她走了出去,看到她用钥匙打开顾向北的房门,我心里疑窦顿生,她怎 么会有向北宿舍的钥匙?这看起来不大正常…… 向北的房间整洁得出乎我的意料,桌面上,学生的作业本堆放得整整齐齐,台 灯、钢笔、墨水等用品放得有条不紊。床上的被褥也是干净的熨贴的,像是新洗过 的。我在心底笑了,没想到向北那个呆子还挺勤于收拾的,房间干净得像个女孩子 房间一样。 周艳在旁边说开了:“向北的心都扑在那些孩子身上,平时难得抽出心情来好 好整理一下房间,我实在是看不过来他房间里乱七八糟的样子,没事的时候就常常 帮着他收拾一下,他床上的被单,还是我刚洗干净了换上的。” 我的脸沉了下去,向北与她的关系真不错,房间钥匙都给她了,她帮他收拾房 间、洗床单,就是我这个正牌的女朋友,也没有为他做过这么细致的事情。 “这个顾向北,怎么还没回来。”我气愤得唠叨了一句。 她转头望着我,笑了笑说:“蔺小姐,别心急,向北很快就会回来的,这样吧, 你在向北的房间里坐一会,我还有一些事情去教室里与那些孩子交代一下。” 瞅着她出去了,我在顾向北的房间四下环顾着。顾向北的房间很简单,一张床、 一张桌,和一些生活用具便是全部。我坐在桌子前,翻看了那些孩子的作业,然后 又打开向北的抽屉,翻弄了几下后我看到了一个小小的相册,于是好奇地拿了出来。 那些相片都是顾向北在这所小学的留影。相片里的他,高高大大的站在新石小 学,冲我傻呵呵地笑着。翻看了几张后,周艳的影子跃入了我的眼帘,她与向北站 在一起,很亲密地站在一起。往后看,仍然是他们的合影,我越看心里越冒火,这 哪里是普通朋友之间的合影,怎么看都像是一对情侣,向北,你和那个周艳究竟是 什么意思?我生气地把相片扔进了抽屉里。 等到太阳落山了,顾向北还没有回来,我只好与周艳在一起吃了顿晚饭,晚饭 是她端到房间里来的,大米饭和几样清淡的青菜,实在是难以激起我的食欲。我停 住手里的筷子,问:“你们平时的生活条件就是这样的吗?” 周艳说:“你也知道的,我们来支教的工资很低,而且,山区里的生活条件当 然不能和城市里相比。我倒是无所谓,小时候吃苦吃惯了。最难得的是向北,他一 直生活在城市里,能够在这么艰苦的山区小学里呆下去,确实需要很大的毅力。” 看来她对向北的印象好极了,甚至可以确认她是喜欢向北的,怪不得程柯说有 个女大学生对向北特别的好,那么向北呢?在这个偏僻的山坳里,真难以保证向北 会对这个美女的情意无动于衷,想起那些相片,我的心里醋意阵阵…… 吃完晚饭,天快黑了,可是顾向北还是没有回来。我焦急地向远处张望着,方 圆好几里都看不见一个人影。恹恹地回到房间后,我忍不住又问周艳:“周艳,你 不是说向北只一会儿就回来了吗?怎么还不见回来?” 周艳也有些着急了,她站在门外也向远方眺望了一会儿说:“是呀,真是奇怪, 按理说向北天黑之前会回来的。”她回转身接着安慰我说:“可能今天有一些特殊 情况耽误了一下,蔺小姐,再耐心地等一等吧。” 我只有继续等了下去,天黑了,周艳拉亮了房间的电灯说:“新石村还是去年 春节之前才通的电,以前,这里的村民还是点着传统的煤油灯照明。但电还是限制 供应的,每天晚上九点以后就停电了。蔺小姐,今天晚上你就早点休息,边休息边 等向北吧,免得停电以后做事不方便。” 我无力地点点头。向北没有回来,我对什么事情也提不起来兴趣。 她笑了笑,说:“我先过去了,我晚上还要趁着亮灯的时候批改一下学生的作 业。你有什么事情就去隔壁敲我的门,我想顾老师很快就会回来的。另外,山里的 夜晚特别静,有时候还会听见狼嗥的声音,你要是害怕,就过去敲我的门,我给你 做伴。” “好吧。”我还是无力的回答。 周艳走了以后,我百无聊赖地在顾向北的房间里又翻看着。实在没有什么东西 可翻就只有坐在床上呆呆地想向北。山村的夜晚果然静得异常,静得听得见风刮着 窗户的声音。我不禁拉开床边的窗帘向外看,外面黑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我猛然想起了周艳说有野狼,吓得连忙放下窗帘躺了下来。 又过去了一会儿,顾向北还没回来,我等得心烦意乱,却又不敢去外面张看, 看也白看,外面那么黑,哪里看得清人影?突然,我听到外面有男人在喊:“周艳, 我回来了。” 天啊,那不是向北的声音吗?向北,我终于等到你了,我连忙披好衣服、穿好 鞋冲了出去。 借着房间洒出来的灯光,我看到了顾向北,心像是被掀起了万顷波涛,我忍不 住要哭了起来,向北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他身上的衣服都是泥土,他的脸也被擦伤 了,“向北,”我激动地喊着。 “小如,你怎么来了。”向北欣喜若狂地上前拉住了我的手。 周艳闻声跑了出来,“向北,你怎么受伤了,发生了什么事情?”看样子她也 吃惊不小。 向北笑了笑说:“刚才在送一个学生回家的时候,由于天黑看不清路,不小心 摔到了山坡下面了。” 我的眼睛瞬间红了,我说:“向北,你看看多危险,你伤着了没有?” “没有,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小如,看到你来了,我真是太高兴了。”向北 一边看着我一边笑,他的笑容洋溢着巨大的喜悦,几乎就要乐晕过去的样子。 周艳在旁边说:“向北,蔺小姐等了你很久了,总算把你等回来了。” “是吗小如,走,我们去房里聊。”向北拉着我的手,然后又回头对周艳说: “周艳,谢谢你招呼小如。” 周艳冲我们笑了笑。 关上房门后,顾向北迫不及待地搂住了我,“小如,我真是想死你了,看到你 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老天,你对我太好了。” 我望着这个呆子的眼睛说:“不是老天对你好,是我对你好,人家想你所以就 千里迢迢地跑过来看你了。” “小如,你那么辛苦地跑过来看我,我都感动得想哭了。”说完,顾向北松开 我,傻呵呵地盯着我看,说:“小如,你真是越变越漂亮了,在南京,有没有男人 打你主意?” “去你的,你才打我主意呢。”我娇嗔地说。不知道为什么,我脑子里突然闪 出了安杰。 “那当然了,我可是每天都在打你的主意,那么久了,你想不想?” “想什么?” 顾向北凑近我的耳朵说了一句话,我红着脸骂了他一句:“你才想呢,一见面 就没个正经的,你们男人就是喜欢想那样的事情。” “我还不相信你不想呢,小如……”顾向北又紧紧地搂住了我,然后,他热烈 地吻着我,向北的唇像一团火焰,迅速地点燃了我身体内的激情,我闭上了眼睛。 我们准备要着对方的时候,电灯突然熄灭了,正好,我与向北就在黑暗里做爱。 黑暗里,我洁白的身体像一枝百合花,焕发着诱人的芬芳。顾向北温柔的、一次又 一次的要着我。后来,向北累了,打着呵欠睡了过去。我在黑暗里一直睁着眼睛, 身体上的潮汐退了下去后,我脑海里不知不觉又浮现出安杰的影子,从床边的小包 里摸索出我的手机,想看一看有没有安杰的短信。打开一看,手机竟然处于无讯号 的状态。看来在这大山里,无线电波的接收不好,不过这样也好,起码能在这几天 里安心地与向北呆在一起,不会再受其他感情的干扰。这么想着,我很安心地闭上 了眼睛。 第二天早晨,我被孩子的读书声吵醒了。顾向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了床, 我看看桌上的小闹钟,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想不到一觉睡了这么久,不过休息好 了,精神也好。起了床,我有条不紊的漱口、洗脸、化妆、梳头,再吃掉向北为我 准备好的早饭,确认自己收拾得很漂亮,我才走了出去。 整个新石村小学只有六间教室,每间教室里有30来个学生,路过一间教室,我 看到周艳正在上课,孩子们跟着她书声朗朗地念着李白的诗歌《朝发白帝城》:朝 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我一路过, 孩子们的书声就小了,眼睛齐刷刷地朝着窗户外的我看过来。周艳觉察到了异样, 也向我望了过来,我连忙离开了,我不想影响到周艳给孩子们上课。 可能是一节课上完了,其中的一间教室里跑出来一些孩子,玩起了跳房子,我 心里一动,于是走过去,弯下腰问一个小女孩:“小朋友,你们知道顾老师吗?” 小女孩说:“当然知道,顾老师是我们学校的数学老师,我们可喜欢他了。” 我甜甜地笑了,我继续问:“那么,顾老师在学校里一般都喜欢做些什么呢?” 另一个小女孩插嘴说:“顾老师喜欢和周老师在一起。” 我一愣,我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 心里的不快又涌了上来,我决定把问题问得更彻底些,于是,我装作惊讶的样 子说:“你们为什么会这样说呢?” “嘻嘻,因为顾老师总是和周老师呆在一个房子里。”那个小女孩捂着嘴笑着 说。 周围的几个女孩全用手指刮着脸皮羞她:“李小玲,不害臊,偷看老师谈恋爱 ……” 我僵在了那里,想起昨天周艳说起向北时的表情,想起向北与她合影的那些相 片,还有这些小孩子的话,这一切的一切,让我不得不怀疑……不,小孩子说的话 我不能太认真,没有弄清事实的真相,不能就这样武断地下结论。费了很大的努力, 我才平复了心里的怒火。 我看见向北向我走过来。 “小如,你起床了,看你睡的那么好,我真不忍心打扰你。早饭吃了吗?”向 北拉着我的手问,经过了昨晚的恩爱缠绵,他今天精神得像一盏灯似的。 我对向北勉强笑了笑:“向北,我想你带我四处走一走。”我的脑子很乱,尽 管我对自己说不要相信那些小孩子的话,但还是有一个很大的问号悬在我的心中, 让我无法释然。 向北说:“我陪你去山上转一转吧。” 我们漫步到了学校的后山腰,选了一块干净的山石,我们坐了下来。眼前是一 片青翠起伏的山峰,天空在远处显得很低,白色的云朵似乎就掩映在群山峻岭之间。 只有站在大自然的角度,这里才是个令人流连忘返的好地方。 我沐浴了一下纯粹的大自然气息的山风,然后,平静了一下情绪,说:“向北, 你有没有考虑回去,看到你在这里的生活,我实在是不忍心让你继续呆下去。” “小如,我也想回去,但我就是放心不下我的那些学生,学校里本来就缺少老 师,我走了,他们的课程就会拉下,只能说如果学校里来了新的老师接替我,我才 能考虑回去。” “那么什么时候才会有新的老师过来?” “这个很难说,也许很快,也许很久吧。小如,当初我说过留在这里支教一年 的,现在也过去了半年了,我们再坚持一下吧……” “你还要坚持下去吗?向北,半年的时间看似很短,但是有多少个小时多少分 钟,那是一个很大的数字吧。当初我们是一时的热血冲动来到了这里,但是现在你 该冷静下来了,你留在这里差点把命丢了,向北,你的学生需要你,我也很需要你, 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呆在南京很寂寞,我需要你回去陪着我,爱护我。”我的情绪 有些激动了。 “小如,我对不起你,你没有身在其中,不能体会我对那些孩子的感情。”向 北内疚地叹息了一声。 我的心软了,换了副哀求的口吻说:“向北,回去吧,程柯都回去了,没有人 会谴责你,你呆在这里能有什么价值呢?你能教那些孩子一年,但能顾得上他们以 后吗?这里的贫穷不是你一个人能够改变的,那些孩子未来的命运也不是你能扭转 的,向北,求求你,和我一起回去好吗?” 向北沉默了,我看得出他脸上的表情是为难的,望着他半晌不答话,我横了下 心,问:“向北,我只要你回答我一句话,你究竟回不回去?” “小如,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只剩下半年的时间我就履行完了我当初的承诺, 你让我坚持到最后好吗……” 我霍地站了起来,“不行,我再也等不了了。”我蛮横地喊着,其实说来说去 都是心里的醋意在作怪,心里的那句话实在憋着难受,索性无所顾忌地说了出来: “我看你舍不得离开新石村小学,是另有原因吧,你舍不得你这儿的周艳老师对不 对?” 向北也站了起来,他惊愕地看着我,“小如,你胡说什么,周艳老师是很好, 可是我与她之间……” “你与她之间?连你们的学生都看出来了你们在谈恋爱!”我恨恨地说。 向北辩解着:“小如,小孩子能懂什么?你还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吗?” “是的,我相信你对我的感情,可是这不是在南京,这是在贵州的新石村小学, 在一个这么冷清而落后的地方,你能有呆下去的动力,难道就与那个周艳没有一点 关系吗?而且,我看那个周艳也不简单,帮你洗衣服、清理房间,还连你的房间钥 匙都有了,真不知道,我不在的时候,她还会做出什么勾引别人男朋友的事情来。” 我想我是太激动了,所以一口气说出那些过激的话来。 “小如,不许你随便污蔑周艳。”向北大声地对我喊着。 我的眼泪几乎夺眶而出,他从来没有这样大声地对我说过话,可是今天,他却 为了另一个女孩对我生气,向北变了,他不是以前那个疼爱我迁就我的向北了。 “我污蔑她你就心疼了,你喜欢她是不是?”我喊着。 “小如,这是两回事,你不要无理取闹了好不好?” 我拼命地噙住眼里的泪水。望着我的表情,向北有些无措,他走上前来搂住我 说:“小如,对不起,我说错话了,我不应该惹你生气,你不要这个样子看着我好 吗?” “向北,你的心开始变了,你难道还不知道吗?”我挣脱了向北的怀抱,转身 跑下了山。 跑到学校操场的时候看到了周艳,她正在带着那些下课的孩子做老鹰抓小鸡的 游戏,她是“母鸡”,正在奋力保护一群“小鸡”抵御“老鹰”的侵犯,他们边跑 边笑,快乐的笑声落了一地。看到我跑过来,她笑着喊了我一声:“蔺小姐。” 我气呼呼地转过头去,没有理会她。我在生她的气,一想起向北在维护她,我 的心就痛得厉害。 “小如,”向北从后面追上了上来,我看看周艳,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周艳。”向北尴尬地喊了她一声。 周艳望着这一幕发呆。她忘记了保护“小鸡”的责任,很轻易地就让“老鹰” 逮走了一只“小鸡”。 “周老师。”孩子们意识到了异常,停止了嬉戏,停下来望着周艳,又望着我 和向北。 我们三个人站在操场上,呈现出了一个三角的形状。周艳不知道我与向北之间 发生了什么,她动了动唇,可能是想调节一下僵硬的气氛,但还是没敢贸然开口。 一时间,我们谁都没有说话,就那么沉默地、复杂地望着对方,空气凝固得似乎化 不开。 下午,向北去上课,我就坐在他的房间里生闷气。尽管向北与我赔了很多对不 起,但我心里的疙瘩还是一下子解不开,我从包里翻出安杰送给我的青蛙小布偶, 拼命地捏它的大肚子,“呱呱,呱呱…… 呱呱、呱呱,呱得我烦死了,我丢下小布偶,伤心地想,怪不得向北喜欢她, 那个周艳是个美女,又比我瘦,男人全是花心大萝卜…… 我想给郝思思发条短信倾吐一下心里的烦恼,但手机仍然处于无讯号的状态, 我沮丧地丢下手机,想这是个什么鬼地方,完全是与世隔绝了。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还让向北留恋不舍的,若没有周艳的吸引,向北能呆得住吗?一定早和程柯一起回 去了。 我越这样想心里就越生气,我想还是出去透透气,免得一个人坐在房间里胡思 乱想,想得难受,我打开门,走了出去。 走到周艳的房间门口,我听到里面传来向北的说话声,周艳的低泣声。这是怎 么回事,我停下了脚步。 “别伤心了,事情会解决的。”是向北的声音。 周艳低声地哭着说:“可是我真的好害怕,向北,我知道你对我好,但这样的 事情不是你我有美好的心愿就能解决的。” “周艳,相信好人就会有好报的,小如来了,所以我这两天也没有多少空陪你, 不过我会在心里一直关心着你。” “向北,有你这么关心我,我相信老天会保佑我的。” “这样想就是对的,周艳,不要再哭了。” 他们在说什么?我听得心里疑云顿生,房门是开着的,我轻轻地挪动了一下脚 步,这样我一眼看到房间里的情景,向北正背对着我搂着周艳,他轻轻地拍着她的 后背,细语安慰着。周艳将头深深地埋入向北的怀里,就如同我一样的亲密。我无 力地靠在墙上,泪水迅速地模糊了我的视线,向北,原来你真的背叛了我们的感情, 我千里迢迢地来到贵州看你,你却让我看到了这样一个真相,你让我的心像被刀子, 狠狠地割开了一道口子。 我没有惊扰房里的那一对,轻轻地退回到了房间,在感情方面,我是个骄傲的 人,我不想让他们发现我在为他们哭泣,尤其不能让周艳看到我在哭,在一个情敌 面前哭,是最伤自尊的表现。 向北上完课回来的时候,我正在收拾回去的东西。看到他进来,我庆幸脸上的 泪痕已经干了。 “小如,你干吗收拾东西?”他惊讶地看着我。 “向北,公司里还有事情,所以我打算今天就回去。”我冷冷地回答。 “今天就回去?小如,你不是说要陪我住上好几天的吗?有什么事情那么重要? 小如,我不让你走。”向北走过来,按住了我的包。 “向北,我的主意已定,你不要拦着我。”我拨开他的手。 “小如,你还在为那件事情生气吗?我和周艳之间真的是清白的,我不想提前 回南京,真的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我的心剧烈地收缩了一下,向北,你还在骗我,今天若不是我亲眼所见,我还 一直被你的谎言蒙骗着,我抬起头来,狠狠地盯着他,我真想把我看到的真相说出 来,但是说出来了又如何,让向北难堪,再跟他大吵一番说分手吗?不,那不是我 的性格。 向北被我冷冷的眼神盯得妥协了,他哀求着说:“小如,我们先不谈这件事情, 你真的要走也要等到明天早上再走,已经是下午了,你要是这个时候赶到镇上,肯 定搭不上去县城的车了。” 我犹豫了,向北说的也对,要是搭不上去县城的车,那就麻烦了,我放下手里 的包,坐了下来。 包里的手机悦耳的响了起来,这声音太让我高兴了,通讯电波总算惠顾到了这 里,拿出来一看,是安杰的电话,不知道为什么,站在顾向北面前,我的心里有些 慌,我按了接听键。 安杰的声音激动地传了过来:“小如,谢天谢地,总算打通了你的电话,你现 在在哪里?到了朋友那里没有?” “安杰,我很好,这两天我一直在朋友这里,因为是个山区,所以手机的信号 不好。” “原来是这样,这两天打不通你的电话,我真是替你担心死了,你一个女孩子 跑那么远的地方……不过,知道你很好我就放心了,小如,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我打算明天回家。”说到这里,我瞟了顾向北一眼。 “太好了,小如,你早点回来,我等着你。再见!”安杰深情地说。 “好的,再见。”我的脸微微有些发烫。 挂了电话,我抬起头来,正好撞见了向北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些心虚, 极不自然地冲顾向北笑了笑说:“向北,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向北说:“你明天就要走了,我当然要仔细的多看你几眼,小如,刚才给你打 电话的是你的什么朋友?” “是我在南京的一个朋友,工作上认识的,怎么了?”我镇定地说。 向北说:“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小如,”向北走过来抱住我说,“想起 你明天就要离开我了,我的心里好难受。” 我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向北,其实我也是舍不得离开你的。突然,脑海里又浮 现出他与周艳在房间里的那一幕,像是头顶上响起了一道霹雷,我立刻气愤地挺直 了身体。 第二天,当阳光冲破第一缕晨曦,我与顾向北坐着一个村民的马车向回去的方 向出发了。向北执意要送我去县城,我没有拒绝,随了他。一路上,我很少与向北 说话,马车一路颠簸,把我的心也颠簸得七零八落的。望着向北坐在马车上的侧影, 我的眼前渐渐地呈现出半年前,向北来贵州时我们在候车厅里告别的情景。 离火车检票的时间只有一刻钟了,我与顾向北面对面的拉着手,恨不得时间能 够就此停止,让我们不要分开,永远不要分开。 向北看着我说:“小如,当初我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最担心的就是得不到你 的理解,你知道吗?你的支持多让我感动啊。现在社会上像你这么心地善良的女孩 太少了,我能拥有你,真是太幸福了。”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然后说:“别给我戴高帽子了,我答应你最多在贵州呆 一年,一年以后你一定要回来,我舍不得你在那里呆长,我会想你的。” 向北勾了一下我的鼻子说:“一年会很快过去的,等我从贵州支教回来,我就 找一份不错的工作,然后我们结婚。结婚以后,你也不用再去工作了,天天就呆在 家里为我煮饭洗衣服,然后再生一大堆的孩子,我们一家人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 我扑哧笑出声来,说:“看你构想的,还生一大堆孩子,还不把我熬成黄脸婆 了,而且生那么多,你养得活吗?” 顾向北端正脸色说:“肯定要养活,我白天去上班,晚上再找份兼职做,总之 不管怎样辛苦,我都要把老婆孩子养得白白胖胖的。” 当初的情景历历在目,可是现在,向北的感情变了,他的心中多出了一个周艳, 我们的爱情再也回不了那个冬天的早晨,他站在雪人面前对我信誓旦旦地说:天为 凭,雪为证,我要对着自己发誓,我一生一世只爱蔺小如…… “小如,到了镇上了,我们下来吧。”向北站在马车下面,向我伸出手,准备 扶我下来,我正回想得气愤,没有看他,自己跳下了马车。 到了小镇后又转汽车去县城,在县城的汽车站,顾向北提着他从小卖部买来的 一袋东西,连同车票一起塞到我的手上说:“小如,这是我买给你路上吃的东西, 对不起,我只能送你到这了。” 我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说了声谢谢,然后故意心不在焉地望着别处。 顾向北的眼神痛苦地揪在了一起:“小如,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想法。而且, 我留在这里真的和那个周艳无关,这一切以后我会跟你解释的。” 我说:“向北,你不用解释什么,我心里什么都明白。”说完,我又转头望着 别处,还有什么比亲眼所见更真实?向北,我若是不说出真相揭穿你,你是不是打 算一直将我骗下去…… “小如。”顾向北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坠子,那是一个小小的玉观音,用红丝 线系着。顾向北将玉观音戴到了我的脖子上,说:“这是山里的一个乡亲为我在庙 里求来的平安符,我今天把它送给你,回去的路上,一路平安!” 去贵阳的长途汽车发动了,我坐在车上,望着向北向我挥手的身影,眼泪控制 不住的在眼眶里浮了出来。我没有想到,千里迢迢地跑过来看向北,会是这样一个 不欢而散的结局,向北,你为什么欺骗我?我本不想对你这样冷漠的,可是一想起 你抱着周艳的那一幕,我就无法原谅你。此次分别,不知道我们未来是什么样子… …摸着向北送给我的平安符,我无限伤感。 我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安杰的电话。 “小如,你现在返程了吗?”安杰的声音非常急切。 “安杰,我已经在回去的路上。”我有一点点感动,居然有人那么强烈地盼望 着我回去,看来被人爱着始终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那你现在到了哪里?我来接你。” 我不由笑了,“安杰,你也太心急了,我现在还在云县,离南京有几千里呢, 你怎么来接我?” “是的小如,我就是太心急见到你了,知道你今天要回来,我在家里再也呆不 住了,所以我昨天晚上乘飞机来到了贵州。” “安杰,你来了贵州?”天啊,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对于我是一个 多么惊人的意外啊。 安杰说:“是的小如,我来贵州了,千真万确的来贵州了,而且我今天早上又 坐最早的班车赶到了云县,我现在就在云县的车站,小如,你现在在哪?我要接你 一起回南京。” 安杰就在车站!我激动得都快要语无伦次了,“安杰,你等着我,我马上去车 站和你会面。” 从长途汽车上跳了下来,我就像做梦一样,我坐火车穿越着崇山峻岭来找顾向 北,安杰又乘飞机飞越着千山万水来找我,爱情真像一场多情的追逐战。 我一眼就看见了安杰。他站在车站的门前,焦急地四处张望着。他的身材宽阔 而高挑,他的打扮年轻而时尚,阳光落在他的身上,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都是那 么的英俊。 “小如。”安杰看到了我,挥着手高兴地朝我跑了过来。 异乡的相逢是一种说不出的亲切,当安杰跑过来的时候,我像一只飞累的鸟儿, 扑进了安杰的怀里,一种无以言状的心酸布满了我的全身,在安杰宽大的、温暖的 怀里面,我哭了。 “小如,总算让我看到你了。”安杰抱着我,像是一件宝物失而复得般激动。 我哭着说:“你为什么那么傻,那么远的跑过来,安杰,你知道你这样做多让 我感动吗?” 安杰捧着我的脸,说:“你看你,把脸都哭花了,这有什么好感动的,人的感 情都是身不由己的,小如,只要我想你,不管多远,哪怕是在天涯海角,我都要跑 过来找你。” 我的眼泪更加扑簌簌地滚落了下来,与顾向北告别的时候,我的心已经脆弱得 无法自制,如今看到了安杰,听到了他真诚的表白,我像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感情漩 涡,再也无法自拔了,我喃喃地对安杰说:“安杰,其实我这次来贵州,是……” 安杰连忙阻止了我要说的话:“我知道你这次来贵州是看你的朋友,你现在心 愿了了,要回去了。小如,我来的时候就已经买好了回程的飞机票,是两张飞机票, 因为我对自己说,我一定要接蔺小如一起回南京。” “安杰。”我哽咽地喊着。我明白了,安杰什么都不需要我说,是的,其实过 去的事情何必说得那么透彻,那是我与顾向北的过去,安杰不想知道,我又何必说 出来破坏我们之间完美无缺的感情。 安杰为我抚弄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又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他瞅着我 的球鞋,低头笑着说:“你看看你,连鞋带散了都不知道。”说完,安杰蹲下身来, 为我系好了脏兮兮的鞋带。 望着安杰蹲下身的动作,我在心里又是感动得洪水泛滥,那一刻,我脑子里冒 出了一个很强烈地念头:安杰,我一定要与你恋爱。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