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揣自信 作者:阿瘦 生活中失去了味道,变得索然无味,不过不要埋怨它,这并不是生活的责任, 而是你忘记了放盐。 ――题记 一 前几天,江半缘的女友周云告诉她,东方商场是一个新成立的公司,现在正 在招聘。于是江半缘就和周云一起前去报了名,然后在家等待消息。周云大专文 凭,毕业后分配在一个中型商场里工作。前不久在和领导闹别扭,据说她有个女 领导死活看她不顺眼,老是掂记着给她穿小鞋。如此,周云呆不下去了,想天下 何处不为家?到哪儿干不是干!我走还不行吗?省得你老是瞧我不顺眼。于是执 意打了辞职信,档案仍留原单位,现在四处找工作。不过据江半缘来看,商场女 人多,事儿也多。尤其这种地方多是以相貌论地位的,别的还在其次。而周云偏 偏在相貌上多少有些逊色,说得痛彻点就是相貌太普通,所以有可能受些歧视与 欺负也属正常。并且你刚刚上班,和人们不是很熟悉,难免会有人看你不顺眼, 排挤你。其实说白了到哪儿都一样,那山也不比此山高,时间长了融入集体中去 就好了。 因为江半缘家里不是本市的,没有联络办法,应聘电话就留了周云家的,周 云收到了通知就会转告给她。可是过了几天,左等右等,总不见回信。问一下周 云,她说也不知道,但是商场却早已经通知她录取了。江半缘心里不住嘀咕,难 道是没有被录取?按说应该八九不离十的,连周云都给录取上了,可是自己却… …想想便很垂头丧气。一周过去了,今天是最后一天了,下午还是没有消息。无 聊中,江半缘就到同学李慧单位玩去。那里是一个挂靠于某单位的建材门市部, 李慧从售货员到出纳再到会计直至业务员一人兼全职。老板是挂靠单位的一个小 头头,这是他办的第三产业。这种门市就不能像日用百货门市一样红火,否则钱 不定赚老了去了。因为平时并没怎么见有人来买东西,还维持得不错,再人山人 海了还不赚疯了? 李慧见了江半缘辟头就问:“商场有信了吗?今天可是最后一天了。”江半 缘更是一头雾水,纳闷说:“谁说不是呢?真烦死了。连周云都录取上了,可是 我却没有!想想一切环节进展的还不错呢,哪儿都没缺漏啊。并且当时接待我的 女人感觉对我很和善的。”李慧想了想,说,“要不你给商场打个电话吧?反正 就算是去不成了,也要问明白原因出在哪里。再说这对于以后应聘总有好处的。” 其实江半缘也是这样想的,加上她的催促就马上说:“好,打一个。” 拔通了电话:“喂,你好!请问是东方商场吗?”“你好,是的,有事吗?” 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说道。江半缘小心想着措词,说:“我是前些天过来应聘的, 我想知道我录取上了没有?”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就是那天招聘的人,很独特, 声音有股琼瑶电视剧里的说话味道:“你的名字是什么?”江半缘回答道:“我 叫江半缘。”“原来是你!前几天你没收到通知吗?我们都已经通知过了每一个 录取的人。”女人肯定回忆起了她,接着说:“并且在昨天都进行了第二次面试, 作了上岗答辩。”江半缘想,完了,肯定是周云没收到给她的通知,也就没转告 自己。然后泄气地回答:“没有啊,我什么都没收到,所以今天打电话问一下。” 女人柔和地说:“原来是这样。你现在可以过来一下吧?找下王总,就说一位姓 林的女士叫你找的。好吧?”想不到竟然峰回路转,江半缘急忙回答:“好的, 我现在就过去。谢谢。我一会就到。” 放下电话,江半缘兴高采烈的给李慧汇报完情况,准备出发。这时李慧意味 深长地说,“有可能周云收到录取你的电话后就根本没通知你!不过,塞翁失马, 焉之非福。该是你的就绝对跑不了,快去吧。”江半缘愣了一下,这个可是她没 想到的,彼此都是朋友,这又何必呢?不禁问道:“不会吧,于她也没什么好处 的。”李慧摇摇头,说:“你不去了,她就少了一个有力的竞争对手。”“可是 几百个人应聘,就是我一个人不去了又有什么用,她能个个都击破?我想不会吧。 你想太多了。”江半缘这会儿很开心,不了解的事情,她一向不会多想,自添烦 恼。收拾一下就要告辞了。在半缘快出门时,李慧仍是不甘心的追加一句:“反 正你自己多记着点。人心隔肚皮!”江半缘无心追究这些琐事,反正最终结果还 不错,就随口答到:“好吧,我知道了。” 商场还在收尾阶段,做后期装修,到处堆着装饰材料,时不时的钻机轰鸣声 震耳欲聋,一片繁忙的景象。到了那里,江半缘兴冲冲的走到办公室。“站住! 你是做什么的?有事在这里签字!”借着昏暗的灯光,江半缘这才看清此时的门 口比上回多放了一张桌子,坐在桌子后面穿迷彩服的年青人在大声吓问自己。听 着小青年的问话很不客气,仿佛把自己看作是捣乱的人,就有些反感,犟起她执 拗的脾气,于是也不客气回答道:“我找王总,是林女士叫我来的!”男青年乜 斜着她,人很年青,听江半缘不客气的回答,声音也提高起来,说,“谁来也要 签到,找谁也要签到,这是规矩。”江半缘仍要问个究竟:“怎么以前就没见到 过要签名,现在就要签?”男青年继续说道:“那是以前人少,现在员工开始多 起来,当然要有规矩了。”既然这样那就签吧。签了字,江半缘狠狠瞪了他一眼 才走开。 到了办公室,一进去,一位个头很高的年龄将近四十来岁的男人抬头问道: “你有什么事?”江半缘客气地说道:“你好,王总在吗?”男人一嘴南方口音, 说:“我就是,找我有什么事?”果然碰上的这个就是王总,幸亏没有冒失,说: “我姓江,林女士叫我来找您一下……”“噢,知道了。你的资料是这个吧?” 他拿出来招聘档案给她看。江半缘扫了一眼说,“是的。江半缘。”王总合上档 案,说:“明天来培训。早上八点准时报到,为期三个月。带薪。”江半缘连连 点头,然后客气的告辞,走出大楼后,长舒了一口气,事情终于搞定。 回去立马给周云打了电话,报告这个好消息。周云反倒来了句:“他们当时 真没打电话给我你的通知,否则我早就通知你了。”江半缘说:“没关系了,可 能中间是有误会,本来电话转来转去的就很麻烦。对了,明天一起去报到吧?” 周云说:“好的,你在桥口老地方等我。” 江半缘有个不大不小的毛病,很致命,就是思想比较散漫,啥事对于她来讲 重视的程度显然都很不够。翌日,江半缘踩着点到了桥口,周云早已经等得不耐 烦了,着急地说,“都晚了,我们快些吧,这家是台湾人投资办的公司,特别注 重时间观念,迟到了不好。”江半缘轻松说道:“好吧,我们骑车子快点就行了。” 到了商场,时间上刚刚好,多一分钟也到不了,少一分钟肯定就迟到。因为门口 有个作考勤记录的人,只要超过了时间的人,哪怕是一分钟,不论条件有多么优 秀,一律全部辞退!并且是当场宣布结果。理由当然也说得过去,迟到!并且是 第一天上班就迟到,这关系到一个人的心态问题。看来台湾人的时间观念很强, 马虎一点儿也不行。王总在会上解释到:“如果一个人连最基本的时间观念都没 有,又能指望他(她)去做好什么事情呢?”江半缘捂捂心口,心说幸亏约上了 周云,否则今天头一天上班肯定就要被开了,心下便收敛了许多散漫。摸清了老 板的想法,就好说多了。 王总训完话,接下来是那位和自己说话的女人,细语婉转的也讲了一阵。她 三十多岁,很瘦,不乏女强的精悍。原来她姓林,台湾人,并且是董事长!这― ――简直太令人兴奋了!能给董事长留下印象,那今后………江半缘没敢往下想, 因为她要凭自己的本事立足,并且林女士对自己就像根本不认识一样不加词色。 慢慢了解了这里的情况,这家商场是中台合资的私人企业,王总是南方人,投资 少一些,就任商场的总经理;林女士是台湾人,股份是最大的,是商场的董事长。 接下来开始培训。人员分为两组,各有一名组长带领,均是第二次答辩中被 领导选中的出色人选。带自己那组的组长叫吴紫,另一个组长叫刘风。其实说培 训就是一些简单的站姿,走步,背管理条例,还有实习演练商场的一切工作,比 如售货、收银、售后服务等等。刚开始还很新鲜,只可惜这股新鲜劲只能保持一 时,过了两天就觉出这是非常枯燥无聊的事情。尤其是那俩个明争暗斗的组长, 你来我往的充分表现自己,见了领导笑得跟朵花儿似的,为了突出自己就下死劲 儿的苛刻员工,想尽各种办法推陈出新以期吸引领导们的关注……真是看了就恶 心。不过幸亏她们没和江半缘找别扭,否则就以她的倔脾气,还真不服这个味儿。 当然她们也知道什么人可以惹,什么人不好惹。 这些天仔细观察了一下,招聘留下的人员全是个头、模样姣好者。毕竟这是 个有关门面的问题,商场需要这样的女孩子,刷下去的相比较起来无论是形象与 各方面确实要差些。 其实,江半缘也差点被刷下去。事情是这样的,商场每天上午打扫卫生,下 午组织培训。凡是有关商场的一切地板桌椅板凳,柜台货架门厅全部都要擦净收 拾利索。在干到第三天,将近中午的时候,大伙都在一起擦玻璃大门。那时,周 云手拿抹布在旁边站着,对另一位新结识的矮个朋友李丽说了句:“你看他们可 真够笨的,在我们学校擦玻璃是先用水冲干净,然后用抹布再把水擦干净就行了。” 然后又冲一旁正在蹲着擦玻璃的江半缘说,“可是他们这样用抹布直接擦玻脏璃 就跟和泥一样简直是白费功夫一点用也没有。”李丽点着头附和着,说,就是就 是。江半缘琢磨着她的话有没有道理,站起来没吭声,手中拿着抹布有一下没一 下的擦着玻璃。 中午下班前,吴紫过来叫住她们三人,说:“老总有事,找你们,下班后到 老总办公室。”三人心里都有些嘀咕,可是谁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到底是好事还 是坏事? 到了办公室,王总一脸平静地说道:“你们中午下班后,吴组长会发给你们 这三天的工资,可以找她领,明天就不用来了。”静悄悄中,一时谁也没反应, 最后还是周云反问道:“为什么?我们做错了什么?我们要知道答案。”王总用 他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今天上午打扫卫生,别的员工都在干活,可你们却 在一边闲着,并且我听到有人在议论别的人干活这样那样不太好的闲话……” 原来如此,当时确实是看到王总在门口闪了一下,没想到他竟然只呆了那么 一会儿功夫就听到了她们的谈话。周云明白过来,一直在辩解,说那只是建议而 已,根本不是指手画脚的牢骚。李丽也在解释“我们也在擦玻璃”。可惜王总认 定了事情,根本听不进去。半晌,江半缘感到很尴尬,说道:“算了,我们走吧。 这就是台湾人所谓的管理企业的规矩。”说完起身要走。王总注视了江半缘一下, 说,“你停一下,当时我并没有看到你,你可以留下。你们二位下午不用来了。” 说罢不再解释,走出办公室。周云突然高声叫道:“我明白了,原来如此。根本 就不是为了什么打扫卫生的事儿辞人,却原来是看人下菜碟!不过是论相貌罢了 ……” 和她们一起走出商场,周云和李丽还在一个劲儿地唠叨,江半缘也不知道此 时该说些什么,毕竟单单只留下了自己。半晌,冲口而出:“要不,我也不去了, 要走大家一块走!”周云愣了一下,有些意外,最后说:“此处不留我,自有留 我处,有什么了不起。走就走!不过,你还是在这干吧,毕竟你家又不是这儿的, 找个工作也不容易。” 守时,认真,是江半缘在这里最初学到的两样好东西。暗自庆幸。 二 商场还在继续招聘,来了一拨,又走了一拨,精益求精,留下的都是极少数 出色的人。渐渐地习惯了这里的生活,结交了很多能谈到一块去的朋友,其中和 张若灵的关系是最好的。并且还认识了修道平―――他是商场的业务。对于男人 江半缘很少用到“帅”字的,可是修道平是真的很帅,大大的双眼,勾人神魄, 如果看久了,能让你慢慢陷进那汪深潭里。想了半天,才发现他和香港电视连续 剧上的江华长得一模一样,就像双胞胎兄弟。最初他们的关系并没有什么特殊, 交往和一般同事一样。年青人碰到一块,就是个玩字在心中。几个要好的男孩子 女孩子隔三差五的搓几顿,一起工作,一起聊天,慢慢地熟络起来。 在一次下班结伴回家的路上,最后只剩下了他们俩个。修道平开玩笑的对江 半缘说,你知道吗,我现在喜欢上了咱们单位的一个女孩子。江半缘开心地说, 那恭喜你了。修道平说,你知道是谁吗?江半缘就只差摸脑袋了,纳闷的反问道, 我怎么知道?修道平说,你就不能猜猜了?江半缘在心中划拉了一下几个经常在 一块玩的女孩子,并且比较出众一些的,说,是张若灵?那个漂亮的女孩子?我 最喜欢她了,人很好……修道平连想都没想一口打断道,不是!她接着问,那是 张慧?她长得也不错,并且温柔。他又回绝说,也不是。难道修道平在考验自己 的耐性吗?江半缘有些气闷说,那肯定是王英了,她也不错。修道平将头摇得有 如拨郎鼓依然说,还不是!并且满脸笑意,看得出,如果不是强忍住他简直都快 要笑出声了。江半缘恼了,赌气说,我不猜了,这些出众的人都不是,那叫我到 哪儿再找好的去?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叫道,对了,你是不是在蒙我?根本就没有 这么个人!叫我瞎猜。肯定是这么回事!修道平赶紧说,不是了,绝对是有的, 告诉你吧。看你笨的。然后抑扬顿挫的说,那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你了! 呃嗬!她差点打出个惊嗝,怕他轻视又咽回肚中。 老天,今天交了桃花运了。江半缘抓抓头,觉得动作像个男孩子不大合适马 上又放下。半天没说话,顿在那里,琢磨该如何向下说。看到江半缘啥话也不说, 修道平反倒是沉不住气了问,那个,你到底同意吗?江半缘直想笑,虽然这不是 个坏事,并且此时在本人也没有男朋友的情况下,到是可以考虑。不过事情来得 太突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所以一直沉默着。僵持中气氛便暗淡下来。 修道平送她到了家门口,终于忍不住问,你倒是同意不同意?给我个回话,我回 去也好睡个踏实觉。立在路边,江半缘这会儿终于有了主意。扭正脸一本正经的 对他说,刚才的回答就是,我、不、同、意!修道平全身紧张起来,想必连寒毛 都乍起来,他实在是没想到,凭自己优秀的外在条件一向是所向披靡,手到擒来, 没想到这回竟然栽了跟头!信心大挫,一言不发,盯着脚尖琢磨事儿。看着修道 平难受的样子,真是好笑。呆了半晌,江半缘突然开口大声说道:“其实,刚才 我是在和你开玩笑!我同意了!”修道平猛得抬起头,先是惊讶,接着马上换上 灿烂的笑容。帅哥本来就迷人了,再加上一脸阳光的微笑,简单迷死人了。他拍 拍她肩,说,好了,你快回家吧。我也回家了,明天来接你。挥挥手,各自带着 喜悦回家。今夜喜无眠。 第二天,到了商场,万万想不到的是那天叫她在门口签名的迷彩男青年今天 也过来培训了。这会儿,两个大组因为人员众多,已经各自又分为二个小组。因 为江半缘的聪颖和勤奋,显然比别的女孩子要出众些,当了收银组总组长,相当 于现在的收银主管。因为最初她报的就是收银方面的工作。 早就打听清楚了,那个迷彩服叫郑俊杰。这名字倒是不错,怪文雅的,可是 却被叫滥了,那一拨的孩子,一窝蜂儿的十个人中倒有九个都叫这名字。他比自 己小两岁,是复员军人,刚离开部队没多久。 “来吧,跟着我们一起走正步吧。”江半缘招呼他。郑俊杰离得老远,说: “走什么呀走,我以前在部队早走够了,那可是专业的。”江半缘心说,今天你 都在我手底下了,还容你像上回那样野蛮牛气?于是激他,“那你走一个看看, 既不能像在部队训练那样生硬,又要走出商场特有的水平来。这里毕竟是商场而 不是在部队。”郑俊杰横着脖子道,“走就走,谁怕谁,一样比你们走得好。” 毕竟他社会经验少,一激他就上当了。看着他傻乎乎的在空旷的商场里直挺挺地 走过去,又走回来。因为旁边有好多女孩子看着他身体显得很僵硬,像个木偶。 突然江半缘发现个新大陆,郑俊杰走道总得来说还过得去,没有大毛病。只是越 看越别扭,原来他总是低着头!好像地上有钱似的,四处踅摸,可就是不正眼看 前方!浑身透着不自在,到处写满了不好意思的神情。周围都是同事,当然女同 事占绝大多数。哈哈,这回有好戏看了。 江半缘走过去,说道:“停!来,你跟着我走一遍。”说罢和他并肩,大大 方方向前走去。可是郑俊杰还是低着头,走得和飞毛腿似的快,害得她都跟不上 了。江半缘纠正他说,“抬起头来,和我一样,看着前方。你总不能在商场不看 人走道吧,撞着顾客怎么办?”他抬了下头,可是却又像“做贼心虚”一样,马 上又低下去。如此三番,依然无效,看来不来点绝招是不行的了,否则根本改不 过来。 “这样吧,咱们不用并肩走了,你看着我的眼睛,咱们对视着走。”迎面走 来,可是距离好远还没到跟前,郑俊杰别说他的眼睛找不到了,就是连脑袋也深 深地扎了下去。怎么说都不听,江半缘有些火了,大声喊道,“郑俊杰!你是怎 么回事?大家都是同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看你还是男同志呢,怎么这样!” 这个男人真是过分,全没有了当日叫她签名时的硬气,现在成了道地的磕头虫, 就只会低头!“没,没,没有,我没低头……”他一脸的羞赧,还在极力狡辩。 江半缘有些生气,强硬地说:“那你看着我的眼睛,现在就看着不许转头!”郑 俊杰那敢看,他只会左顾右盼,可就是坚决不看江半缘的眼睛。江半缘走进他, 离得很近,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连他的眼睫毛都可以一根根数清。首先凝视着 他的眼睛,沉下脸来,郑重的说:“我在看着你,请你也有礼貌的看着我!”说 罢眼神不再转动,就连眼睛也不眨一下。这时,迫得无奈,如果郑俊杰再不看江 半缘,想必她会杀了他!他一下一下试探着斜睨了她一眼,又一眼,然后突然忍 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满脸通红止不住气息,身子也随着晃得东倒西歪。忍不 住江半缘也被他给逗笑了,随即心想如果一个大男人老是这样羞羞答答的拿不出 手,可怎么行?以后可怎么办?看在他小自己两岁的情况下,就当是大姐姐教教 他吧。于是,收住笑,说,“这样吧。你看,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如果你不知道 怎么充满自信地对视别人的眼睛,又怎么能和别人交流?女同志也是人,没什么 害怕的。再说你也不是生长在男人国就没见过女人,对吧?”江半缘说完顿了顿, 观察他的反应,这回郑俊杰好像听进去了,看上去平静一些,适应一些,并且看 着多少是有些信心。于是她趁热打铁说道:“你这一回慢慢地看着我的眼睛,不 要怕,慢慢来,一定要有自信,我没什么可怕的。”郑俊杰稳定了气息,抬头瞟 了江半缘一眼,然后突然倔强的说:“有什么?看就看!谁怕谁?”然后他盯着 江半缘的眼睛一动不动。江半缘这会儿不敢说话怕吓着他,一直面对着他的脸。 过不到一分钟,郑俊杰又忍不住笑开了,前仰后合的,一点也不认真。江半缘想, 要加把劲了,否则前功尽弃。她严肃地说道:“不许笑了!继续进行。”然后保 持不笑,凝视着他。郑俊杰看到她火了,不敢再笑,重新再次盯着她的眼睛看。 静下来,江半缘才发现原来郑俊杰长得还挺英俊的,虽然年龄小点,可是眉清目 秀,皮肤白皙,倒是不难看。他现在好多了,情绪稳定下来,虽然也是目光闪烁, 但是不用提醒的情况,他也敢直视对方了,对于他这就不错了。 过后,郑俊杰说,你真行,那天没难死我,呵呵。江半缘说,还埋怨我?你 感激我还来不及呢!我帮你找回了自信,否则你今后连女朋友也不敢找!你见了 女孩子,连眼睛也不敢看人家一下,谁会理睬你?郑俊杰只顾傻笑,表示信服。 从此,你再看郑俊杰,一样大大方方的看人,不再左顾右盼。经过了这件事,郑 俊杰对江半缘真是心服口服了,像个哥们似的,没事就过来神侃几句,见了面再 也不像以前那样黑着张脸。原来有些东西,在其外表严肃的背后内里却藏着多么 可爱纯真的笑容,如果人与人之间有什么误会和不理解,想必其它的解释都很多 余,缺少的只是人与人之间的交流。 三 接下来还是枯燥无味的培训。天天培训,无所事事,日日如此,任谁也感到 无聊。并且到了第二个月更是烦躁。不过,幸亏有幸福相伴,有感情债可令她忙 碌。 江半缘和修道平约好,在单位不要公开他们的事情,因为爱情是属于两个人 的,与别人无关,说出来只会徒增麻烦。上班在一齐,碰到装作熟络,擦肩而过 时会心的一笑,还要马上装作看别处,这个游戏很有吸引力好玩。下了班,晚上 和周末约会。感情在加深,爱情如火般燃烧。当然,像所有的恋爱一样普通大众, 修道平也说了,缘,我爱你。江半缘听到很开心,她觉得这是理解当然的事情。 因为热恋中的人如果连这句话也吝啬不肯说,那么不管对方以何种理由解释,唱 得小曲多么动听,也可以认为他(她)也没有拿出真心,也不敢用这句话来证明 他(她的)对方的感情。也许是因为害怕,原因并不清楚。 即使是好友张若灵也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却有一天神秘地对江半缘说了一个 他的“秘密”,你知道吗,上次咱们到修道平家玩,看到他的床上摆着两个枕头! 江半缘笑笑,没说话。若灵继续说,看着他挺好的一个人,却原来是这样的,真 是可惜!半缘不喜欢瞎猜,并且不是眼见为实看到的东西她是不会在意放于心上 的。半缘漫不经心的说,这有什么,也许是人家喜欢长枕头,所以放两个枕头。 我睡得床上也有两个,这样舒服。 半个月后,江半缘应邀到修家做客。第一次上门,不过她并没有像一般女孩 子一样,刻意做准备,而是便装应往。吃饭前,他们在修道平屋里玩。在她随便 拉开的抽屉里有本影集,这种东西谁家也有几大厚本,并且基本上如招待客人的 茶水一样,以供参观、欣赏。饶有兴趣的翻开看,映入眼帘的全是一个年轻活泼 的女孩子和修道平的照片,女孩子笑着跳着,幸福的对着镜头摆着各种各样的姿 势。修道平看到她在看照片后平淡地说,这是以前女友的照片。江半缘想修道平 随意的放着这些照片,根本就没有想瞒着她。翻了几页,手有些沉重,心情突然 像蒙上了层灰色的重雾,又好似疯狂跳过后的疲惫,沉重无比。说不上来的郁闷 感觉,本来很轻松欢快的事情,这会儿却有些空虚无聊。饭后,修道平感觉到了 她的沉闷,全没有了往日的开心,可是怎么问原因,她也不说。江半缘想,叫我 说什么呢?难道说我在吃你前女友的醋?打死,她也说不出来。但是她毕竟是女 人,即使装作特别大方的样子,也脱离不了女人的本性。所以她郁闷。 回到家,江半缘细细地想,修道平和他的前女友是这样开心的幸福过,并且 他的前女友很漂亮,为什么他们会分手?难道真如他所说,感情不合而分手?难 道真的会干干净净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到底是什么在影响她的思维?女人独有的 敏感到底在提示着她什么?在这一点上,看似糊里糊涂的江半缘总会比别人多一 根神经,早感知到一些微妙的东西。就比如,你在倒水,突然在那一刻你会感觉 “噢,这个东西我仿佛曾经就做过,简直就是分毫不差的情景,比放电影还真实。” 或是,你某些系列动作就像有前兆一样,绝对相识绝对曾经做过,这一刻便惊得 你灵魂出窍。但是类似的事情多了,顶多和别人说说,别人当然也会有这样的经 历,只不过是次数多少的问题。所以,一般她是很相信感觉的。 最近,两位主管之间的明争暗斗越来越厉害了,虽然暂时还是刘风主管独领 风骚。不过刘风空有个厉害嘴巴,心机却不深,也可能是岁数小的原因。她凭着 老总和董事长的赏识,一向趾高气扬,目空一切。因为江半缘所在这边的吴紫主 管不是领导面前的红人,所以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只是吴紫比刘风年长几岁,心 眼也多,长年在商场工作,社会经验要比她多多了,与其说吴紫虚与委蛇地巴结 她,不如说哄着她更合适些。最终,要看吴紫以后是否肯甘心臣俯于她了,不过 目前局势还看不太清楚。 这段时间,商场又招进来一批人。其中有个叫孙倩倩的女孩子,长得比较出 众。孙倩倩娇小玲珑,调皮可爱。时不时的撒撒小娇,但这和色情绝无关系,纯 粹的小女孩子任性作风。 孙倩倩一来就很喜欢郑俊杰,并且二人简直是一见钟情,立刻进入卿卿我我, 甜甜蜜蜜的状态中。郑俊杰也是有趣,在江半缘面前他总矮上半头,一副可爱弟 弟的模样,可能一是岁数比江半缘小两岁,一是曾经在她手底下呆过。相反和孙 倩倩在一起的时候,竟然全是老大哥的做派,全无了调皮捣蛋的作风,说啥做啥 像模像样的,好像个大人。叫人看了这种转变感到既惊讶又稀罕。并且江半缘觉 得郑俊杰的态度越来越像一个男子汉,经常时不时的拿出教训的口吻来和孙倩倩 说话。叫她看了老是想笑,觉着他们像在玩过家家的游戏。她想也许一个男人有 了女朋友以后是会长大的吧。 四 江半缘的血液冰得都快要凝固了!她重重地放下电话,她竟然在晚上9 点钟 听到了她的声音!她本来兴冲冲的给修道平打电话,发现了好玩的东西想和他共 同分享。可是接通后,电话的那头分明一个女孩子的声音,问道:“喂,你找谁? 说话,找谁呀?”并且电话中传来她隐约的询问,“平,这电话真怪,这人不说 话……”放下电话,江半缘知道她的感觉还是如常一样准确无误!那天心里的猜 测绝没有错!怒火立刻腾起,一时间愤怒无比,并且气愤来得要比一般的女孩子 快。因为她是一个爽朗的人,性格里最腻烦最不可原谅的就是自己喜欢的人对自 己的欺骗!她可以和男孩子成为朋友,成为蓝颜知己,但是如果是谈恋爱,就要 更加认真对待,会对对方提出更加苛刻的要求。因为对朋友可以大方,不计小节, 毕竟朋友选择的对与否还可以经过漫长的时间考验,并且于己无大害。可是爱人, 对于自己选择的爱人,自己一生的幸福,一定要小心谨慎,一定要郑重其事,否 则会贻害无穷。自己再大大咧咧的马虎,对自己的终身大事却异常清楚,这个是 绝对马虎不得的。而修道平却在严重的欺骗他! 第二天,不,应该是当天晚上电话后,江半缘便给修道平打了传呼,只是他 一直没回电话。突然想起,自己真是糊涂了,此时修道平是在家里,毫无疑问那 女孩子是他的前女友,也在他家!他怎么会方便回电话?所以第二天又打的传呼。 这回修道平回了电话,声音暗哑,全无精神。江半缘用无比生硬冷漠的口气和他 约好了晚上见面的时间地点,不带一丝感情。晚上见了面,头一句话,江半缘便 冷冷说道:“分手吧。我不想再受欺骗!”修道平黯然神伤,没有解释,一切都 是徒劳的。看到他沉默,半缘反倒有些纳闷。修道平点上支烟,深深吸了一口, 很长时间烟都未从鼻中呼出,深深地湮灭在肚中,“其实,我并没有骗你。我们 真的是分手了,只是她老是来找我,一直不同意分手。”听着他沉重认真的声音, 并不像在编谎话,这会儿反倒是江半缘沉入了沉默。 修道平微锁眉头,叹了口气,并不看半缘,望着前方某处视点,说,给你讲 个故事吧,也许你会明白一些。我的前女友长得很漂亮,你在照片上也看到了, 并且对我异常的好。我们同居了,大约有二年。只因我们的家境不同,所以我的 家里一直不同意我们的事情。我们就搬出去住了,当时年龄小什么也不懂,只有 逆反心理,父母越不叫干啥,我们就越干啥。后来终于新鲜劲过去后,住腻了, 加上岁数小经常吵架,冷战,磨合越来越困难,最后各自又搬回了家。住在一齐 时间长了,我才发现我们是不合适的,两个人越走越远,只是她一直不能面对这 个现实,总是幻想着最好。当我后来想脱离这种束缚,追求一种轻松的感情时, 于是提出了分手。可是分手后,她一直不停的来找我。她从不承认我们分过手, 一直执拗的认为只是像往常一样是闹别扭后的冷战,可是我知道我们肯定是完了。 只不过她始终坚持不肯承认这个现实。 江半缘忍不住插嘴说,可是一个女人把什么都交付给你以后,并且把最宝贵 的两年青春也奉献给你后,是绝不会轻易撒手撤退的。所以任何时候,如果你想 占有别人时间,别人的便宜的时候都要时刻想清楚,你有这个本钱吗?你有这个 能力吗?你能偿还得起吗?如果将来还不起,你又该怎么办?面对诘责,修道平 一时无语,半晌幽幽说道,难道因为我一次的选择,我就再也不难追寻新的爱情 了吗?烟还在一根接一根吸烟,一根接一根地扔在地上,地上全是烟灰、烟头, 一片狼藉。像此时的心情一样沉闷糟乱,纷杂不清。 江半缘心里更冷了,我……唉!真的再也无话可说。修道平竟然有这么复杂 的爱情史,是她万万想不到的。并且但凡谁有了同居两年的经历后,感情都会像 已放开闸的水库一样,漫无边际的泛滥过后,是曾经沧海的无为心境,对感情还 会拿得动吗?这又和结婚有什么两样?要想和对方分手简直是不可能,逼急了弄 不好她会自杀!并且自己这会儿的感觉简直就像是一个赤裸裸的第三者。虽然当 得有些冤枉,但是角色是真像,滋味很是不好受。看着眼前这个男孩子,神情忧 郁地抱着腿低着头坐在石阶上,无边的落寞洒在他的身上,他的周围。江半缘突 然忧伤起来,许是和修道平那段短暂的“爱情史”吧。虽然他们离真正的爱情还 很遥远,也并没有一齐经历过撕心裂肺、感人肺腑的的爱情故事,但是相识即缘 份,毕竟他们曾经一齐开心的渡过了一段时光,虽然短暂,可是她还是喜欢过他。 江半缘一向是个性格开朗的人,可是莫名其妙的,她老是时不时的会想到哭。 今天的感觉就是这样,她又想哭了。她总是改不了这个毛病,一遇到感动的事情, 或是喜欢的事情,还是离别的事情,不论大小,她都会想到哭,用哭这种特殊的 方式来表达她的心情,来呈现她的喜怒哀乐。她不知道这个习惯是好是坏。也许 以后她会改掉这个习惯。强忍住欲哭的心情,喃喃说道,“故事听完了,你还是 和她和好吧。同是女人我理解她,她能丢下尊严三番四次的来找你,说明是非常 爱你的,不要错过了这个机会。毕竟你们曾有缘分在一起两年,爱过恨过痛过, 应该更加珍惜。最后祝福你们吧。” 只是,只是爱情的脚步好似快了些,竟然,竟然只有总共为期一个月的爱情 时光,便如白马过隙一般晃了一下,只给你留了个瞬间靓影。这叫人提起来多少 就有些脸红,一个月的爱情史也算是爱情?不过爱情这东西如果有了,哪怕是一 分一秒也传达了感情。比如典型的就是一见钟情。 熬过了这个月,三个月的实习就要结束了。可是商场并没有如期开张,又过 了一个月,才将试营业。公司招商开茶花会,这是林董事长从台湾带过来的传统。 江半缘想这个办法对于本市的情况来讲根本就不适合,白花钱不说,一点用也不 顶。因为商场的业务员们早就疏通了进货渠道,并且现在的市场是买方市场,供 大于求,供应商们早就上赶着来联系过了,所以根本无需大费周折,花钱去做这 个活动。相反供应商还倒要仰你鼻息。那天,供应商来了很多,到处都是认识不 认识的人,活动做了半天,签了暂订货合约,才算圆满完成。 试营业前,商场一片繁忙。人们和乱头苍蝇一样,东奔西跑。主要是收货, 整货,摆放,贴标签,分类别……有时忙到很晚了,下不了班就睡在商场里。有 些无奈,又有几分年轻人创业的甘苦,所以相对于年轻人来说这也没什么受不了 的。能够忙碌是件很幸福的事情。虽然工作地点不在同一楼层上,但是很多时候 都能在商场的各处碰见修道平,见了也只是低头而过。脸上没有任何的感情外泄, 不要说别人,就边好友张若灵也丝毫不知道。虽然修道平也曾经在后来多次找过 她,并且也到她家找过,无奈江半缘认准了的道儿是要走到黑的,她一向相信自 己的感觉。长痛不如短痛,自己还是不要介入这种类似“三角”的局面中去好, 毕竟她不能完全原谅一些欺骗,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都已经留下了瑕疵!心情 不复。 终于试营业了。刘风和吴紫二位主管,在最初培训合作阶段,因为有老总的 撑腰,刘风很是风光了一阵,但是她只会发脾气,讲空话,论心眼可是放一千个 也斗不过吴紫的。营业后,越来越接触实质性的东西,刘风渐渐显现出来了年龄 上的幼稚,判断失误,业务水平低。如果一个人没有本事,再会蒙人,时间长了 也是吃不开的。相反,吴紫虽然大她几岁,论模样气质不如她,老总的宠信不如 她,可是慢慢在业务上却显露出来了精明能干。当然大几岁,有过工作经验这是 很难得的,也是刘风所不具有的条件。老总渐渐的多倚重于她,因为老总也看出 刘风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因为交给刘风的活儿不是完不成,就是完成的 结果根本是风马牛不相及,还得重新全部来过,简直是越帮越忙。这时候,吴紫 再也不对刘风稍加词色,点头哈腰的巴结她了,并且时不时的还要在工作中“踩” 她一脚,有意无意的在老总面前“毁”她一把……结果是,她自己的威信也在逐 步提升。 最终刘主管一天天失宠,又不能做事,就连林董事长也看得出来有些懊悔当 初的择人决定了。再见到刘风也不挤不出多少笑容,并且有时路过办公室会听到 老总大声训斥她的声音,这在以前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这朵鲜艳的花朵开始一 天天蔫嘟枯萎,全没有了最初的水灵。那是要靠人气滋养的,现在没人给壮精气 神了,立马显出萎靡困顿来。 不过,不能不佩服刘风的厚黑功夫,每次工作不顺利,挨了老板训骂,都能 不疼不痒的苦笑着出来,要是换了别人一时上下反差这么大,早就受不了辞职回 家了。次数多了,她竟有些虱子多了不怕咬的无所谓了,处置泰然。 林董事长很少直接和江半缘对话,只是对她的印象一直很好,觉得她热情善 良,工作得心应手。并且对于江半缘在收银工作方面所做出的具体收银工作安排, 节省收银物资统计等等工作给予了肯定和欣赏。并且和她的私人关系一向是信任 和友善的。真是爱情事业不可兼得,才丢失爱情,工作便开始顺手得意起来。 许是闲得无聊,此时,刘风主管竟然看上了郑俊杰!可惜令人意外的是,郑 俊杰对刘风一直颇有微词,根本不屑一顾。私下对江半缘说:“缘子,知道吗? 这女人不是个好东西!”停了片刻,思索该如何往下解释,说:“她和咱们这里 好多人都有”一手“,不信你仔细观察吧。”江半缘不经他提醒还真是没往那方 面想。想想也是,她的作风确实不好,逮谁和谁搭讪,刚开始人们还看在她是主 管的职务上给她个面子,可惜时间长了,人们知道了她的脾气禀性,生活作风, 人人皆是表面上的纯粹敷衍,打个哈哈,却谁也不和她认真。每刚和她说完话, 转头的同时,皆是一脸的轻蔑,“呸”字就像早已滚在了嘴边,随时会炸出来一 样。 这几天,刘主管可能觉着凭着自己的美貌,谁也不上套,感觉真是很没劲。 就在士气低落的时候,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又一村。天底下到底还是有人好这口 的,刘风终于勾搭上了业务经理曹立民,这只漂亮的苍蝇终于可以庆祝她找到了 一只有缝的蛋了!二人眉来眼去只一天,就迫不及待的开始了实质性的进展。第 二天一上班,二人前先脚进来,还装作不认识一样,各走各的。可是相遇对视时, 眼神中分明都有诸多暧昧在其中。并且从没见过这个女人红过脸,竟然在她去厕 所回来和曹立民擦肩而过的同时,“羞涩”的红着脸垂下了头!这个发现,令江 半缘先是一惊,然后差点笑出声来,强把笑意暗暗咽回肚中。江半缘看在眼里, 心里想到一个词,真是臭味相投! 五 东方商场的地理位置不错,在市里最繁华的地段,虽然营业面积赶不上大商 场,但是做为最初的颇具规模的中型商场,这里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可是,试营 业了一个多月后,营业额一直持续低迷的态势,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这是万万 没有想到的。并且商场已经花费了巨大的投资,到最后的关键处,又舍不得再投 钱,加大宣传力度,搞促销活动,于是更加的不景气。王总开始着急,林董事长 也开始着急,彼此的矛盾便渐渐显现。其实,他们开始创业时配合还是不错的, 也能为了大局着想,有商有量。可是因为商场工期持续的时间太长,加上培训员 工的费用,到处都是用钱,并且迟迟开不了业,负担就已经很重了。加上试营业 后生意不好,原来想着开了业,会好一些,缓和一下公司的困境,可是实在是没 想到,更加令人失望!这样的雪上加霜,无疑是个重大的难题。如果生意一直不 好,长此以往下去,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一天,郑俊杰跑来找江半缘,气哼哼地发劳骚说,“他妈的,我非打他一顿 不可!”江半缘纳闷道:“又怎么了?”郑俊杰说道:“这家伙我一看他就不顺 眼。整个一个小白脸!”“谁啊?也不说明白,你光会说别人,你就不想想自己 是不是也是个小白脸!”江半缘抢白他几句。反正是大姐,养成了硬气说话的习 惯,谅他也不敢怎么样。郑俊杰听到不但不生气,反而连连点头,嘻嘻哈哈道: “那是,那是。就是那个修道平了!我一看他就来气……”老天!说来说去,竟 然是他!晕死!江半缘一时没敢接茬,心里一阵狂跳。郑俊杰催促道:“你到是 说话啊,怎么了你,哑了?”江半缘一嘴胡话,不知道所云:“没,没有……是 啊,可能是的。”郑俊杰说,“你咋了?没事吧。”江半缘心里话说,你说谁不 好,偏偏说他,问道,“对了,他怎么惹你了?”“他没惹我,我就是看他不顺 眼。”郑俊杰还一脸的不服气。江半缘听了理由刹时没晕过去:“就这?”郑俊 杰满脸认真,说,“对,纯粹的小白脸……”江半缘有些气恼,说:“没事别瞎 惹事了,好好呆着你的吧。” 回到家中,江半缘,半天没回过神来。心底早已平静了的心弦,轻轻的只一 根手指便又奏响了它,声音是那样的―――凝重。脱离后的潇洒,又闪烁几分难 言的隐痕? 她竟然来找江半缘了!当时江半缘正在班上,一听直冲自己走来的这个女孩 子对她说“你过来一下,我找你有事!”便想起了那些照片,她是修道平的前女 友!随后二人来到商场餐厅坐下。前女友不客气的说,你知道吗?我是修道平的 女朋友!声音还蛮有自信的。江半缘心里暗笑,人家都不承认了,你还用得着骗 我吗?但是已经和修道平分手了无所谓再争执这些了,平静地说,是吗?你们不 是分手了吗?她一口回绝说,没有,一直没有!你不要再掺和进来了……江半缘 本想和她上演一出唇枪舌战的戏,就像电影电视上的此种冲突情节一样精彩,给 对方留下深刻的印象,即使最差也不能示弱。只是看着她强装出来的傲慢与盛气 凌人,到处披漏着我是修道平的“正式”、“唯一”的女朋友的气氛,像个大妇 一样审问着她,便突然没了胃口,相反有些可怜她,可怜她的虚伪还能装多久? 还需要来恳求别的人的退让?她的幸福只倚靠在这个男人身上,是她的幸福还是 悲哀?她所喜爱衷情的男人在背后是如此不堪的谈论她,可是她却依然在苦苦抓 着曾经的辉煌过往而不放。江半缘扔给她一句“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一切都早 已经结束,你不必担心。如果你们再发生任何事情都是你们自己的事不关我事! 请不要再来找我。”幸亏,已经结束,否则纠缠下去又能有多少不必要的精力花 费于此?并且自己实在是不善于和不屑于面对此种局面,此种复杂的情感。 江半缘想如果那个她喜欢并且他也喜欢她的男人,在情意绵绵的对她说过了 “我爱你”“你是我的一切”后,转脸对别的人并且是女人冷漠地说“她是谁?” 或是说对别人透露出非常厌倦她的想法,那么,她会想到,有一大盆三九天气的 冰水兜头灌下,冰冻肃杀了一切的温柔情意!这种事情可并不少见,江半缘就曾 亲眼见过更加过份的例子。曹立民经理某天中午吃过饭后,许是刚刚喝的酒里的 酒精刺激,突然心猿意马起来。经过一下午锲而不舍的经心酝酿与挑逗,说尽了 甜言蜜语,终于劝得刘风同意在上班时间跟他走一趟。不远,就在曹经理的个人 办公室。两人一前一后,踅进办公室。时间不多,顶多也就一刻钟,就又排着队 一前一后从里面出来。刘风的脸绯红,低了头只顾傻笑。并且不时的拽拽衣服, 扽扽裤子,又神经质的擦擦脸。等到她表演结束后,到了外面。曹经理也人模狗 样的过来,左看看右瞅瞅,一副沾沾自喜的劲头。最后,突然冲口而出:“他妈 的!这个婊子!”并且哈哈大笑起来。众人惊愕,但是也许只是装作惊愕吧。都 长着眼睛,谁又不是傻瓜! 江半缘想,她该走了,这里已经不能再呆了。一是商场不景气,没有发展潜 力,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迟早是要关门的。一是这里她已经呆够了,留下了一段 恋情,她已没有任何耐性再留在这里,一切都是显得异常烦躁。虽然林董事长在 最后极度力挽留于她,倾心谈了半天话。可是江半缘所做出的决定一向是心的写 照,她不会盲目选择,但是一旦决定了便一往直前,不再回头。比如工作,比如 爱情。 孙倩倩自学考上某大学,也要走了。她和郑俊杰的爱情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 郑俊杰倒是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依然吊儿郎当,不过比初见他时要强多了,经历 了爱情与工作的人,是会迅速成熟起来的。张若灵也走了,通过家里的关系到北 京发展去了。 后来,听说最终修道平和他的前女友也未合好。江半缘想,男人如果死了心, 起了分手的念头,那么真是九头牛也甭想往回拉。谁说女追男隔层纱,男追女隔 层山?要她看绝对要倒过来,改为男追女隔层纱,女追男隔层山。因为男人的心 最是冷酷,他如果不喜欢你,你根本进不到他心里,一点办法也没有;可是女人 的心很柔善,男人死缠硬泡的功夫到了家,往往可以奏效,最后凯旋而归。 东方商场,在江半缘走了二个月后,因经营不善而倒闭。某次,路过那繁华 的地段,看到昔日的商场,江半缘长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