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发生的故事 作者:阿瘦 昨天米小欣刚刚举行完了婚礼,到今天头还昏沉沉的,有些烦乱。今天中午 刚吃了饭,就和唐华急匆匆地赶奔火车站。没办法,婚期与旅游度蜜月的日期凑 得太近了。 米小欣今天的感觉完全不同于昨天,一洗铅华,披肩的长发,青春朝气,秀 气可爱。唐华身上背着大大小小的背包,脖子上还挂着一个小包。米小欣也没闲 着,身上背着一大一小两个包。本来米小欣不想带这么多东西出去旅游的,可是 婆婆不干,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出门在外多带点东西使用方便,非要叫 带上不可。所以从裙子到裤子,再到风衣一应俱全;从方便面到烤鸡,到饮料一 个不落;从刷牙缸到针线,全部带齐。看着这么多东西塞得皮包鼓鼓的,弄得米 小欣哭笑不得,这真和搬回家没两样了。要按米小欣的脾气,就什么也不带,轻 松上阵。只带一个水杯,几块方便面,外面什么没有卖的,多带些钱就成了。 在火车上晃晃荡荡了两天,终于到了厦门。厦门太阳很烈,紫外线照射得人 们脸上都黑乎乎的,可是厦门的天气并不闷热,空气凉爽,身上无汗。所以在这 里,既可以穿长衣长袖的衣服,也可以穿短衣短裙,皆适宜。 来接站的是唐华的同学江义,他们暂时住在江义单独的一处房子里。江义虽 然是南方人,可是是个瘦高个,足有180CM ,眉清目秀的,很年轻热情的一个人。 江义深深地打量了一下米小欣,笑道,“这是嫂子吧?”然后抢过米小欣和唐华 的行李背上。唐华给双方介绍了一下,就开始和江义谈论毕业后的事情。 第二天,他们先在市里逛了逛。厦门原先是个岛屿,整个城市是建筑在礁石 上的,所以路面不平,街道起伏很大,坡很陡。可是公共汽车照样像别的城市一 样,开得飞快,如履平地。司机的技术真是练出水平来了,不过给人视觉冲击过 大,看得人担惊受怕的。 累了一天,晚上米小欣痛快地洗了个澡,披着头发从浴室出来,过道很窄, 差点撞上正好过来的江义!米小欣吓了一跳,猛得抬起头,说道:“不好意思, 你先过去吧。”米小欣抬头甩头发时不小心水珠四溅,甩了江义脸上不少。江义 不由自主的擦了一下脸,然后笑着说:“没事,没事……”看到发梢水甩到江义 脸上,米小欣不由得有些尴尬,脸有些赧红,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到客厅。 “洗完了?过来看电视吧。”唐华向她招手示意。米小欣坐在唐华身边,一 反往日的叽叽喳喳,竟然悄无声息起来。 吃了晚饭,江义放了张碟,周星驰的《喜剧之王》。看到那个戴眼镜的小瘦 个儿去收保护费的那一段,一向喜欢笑的米小欣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厉害 时,眼泪也快出来了,然后滚到了唐华怀里。唐华一边笑一边爱怜地拍着她背说, “忍着点,别笑岔气了,呵呵。”终于,米小欣笑够了抬起头来,恰好看到江义 在盯着她看!米小欣悄悄地停下了笑,看得出来,江义虽然也在微笑,但眼神笃 定,呆呆的盯着笑疯了的米小欣出神。 第二天,江义带他们到鼓浪屿游玩。江义一身雪白的高档运动衣,衬着英俊 的脸更显精神。米小欣穿得是弹力一步裙,虽然不防碍爬山,可是依然还是不大 方便,只好迈着温柔的小步走。鼓浪屿是个小岛屿,虽然很有名,可是看惯了各 地美景,所以也感觉不出这里有多漂亮。反倒是在郑成功雕像那里拍了几张照片, 谈论起了郑成功的故事。 途中,遇到一处陡峭处,估计穿裙子的米小欣很难爬上去。可是马上快到山 顶了,这会放弃就前功尽弃了,而且看不到山顶一览众山小的美景,则非常可惜。 三个人商量了个办法,唐华在后面堆米小欣,先跳上去的江义在上面拽小欣。幸 亏米小欣虽然个子不低,但很苗条不算重,否则还真麻烦了。江义紧紧地握着米 小欣的手,神情紧张而专注,用力拉她上来。米小欣开始没什么感觉,后来有些 不好意思。其实,一个女孩子长这么大谁还没和几个男孩子握过手,所以这其实 也没什么。只是这一回,江义的手火热,又握得这么结实,可能是怕她掉下去, 所以给她的感觉不一样。 到了晚上,米小欣还没忘记这件事。真是奇怪,以她大大咧咧的脾气,搁平 时应该早已忘记了。她使劲甩甩头,不再想这件事,开始和唐华商量明天到哪儿 玩。 玩了三天,很尽性,可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终于还是要走了。大家相互 之间都有些依依不舍,唐华握着江义的手说,“有空来北方,我带你看看北方的 景致,记得常打电话联系。”江义冲唐华说,“一定,我一定会去的。” 米小欣没有说什么话,一向话多的她,这会儿只是微笑着冲江义点点头。上 了车,江义面无表情的在外面冲他们挥着手告别。 不知道为什么,每回遇到或如生离,或如死别的事情,米小欣都比别人多了 份儿更深切地难过的心情。比如这次,也一样,所以她的情绪有些失落。 回来后的生活平淡而轻快地滑过,米小欣由于一个偶然的机会开始上网写小 说。她把这段经历和点滴感受写了下来,发到网上。小说中有自己的愉快旅程, 还加了些杜撰的离奇爱情故事。不久,她收到了一个陌生人的来信,对小说谈得 很细致,仿佛非常了解她一样。 直到最后一刻,米小欣也不知道这个陌生人就是江义!等江义说的那一刻米 小欣感到很震惊。江义很久以前就上网的,不像唐华上网只是查查资料,或是玩 网络游戏。米小欣不知道江义有没有误会她的小说,因为小说中有关于江义的杜 撰故事,所以米小欣有些不好意思。其实这只是女性的幻想篇罢了,这种故事脱 离现实,是很虚幻遥远的事情。 江义的文章写得很好,也很深刻。有时候米小欣上班时,还能接到他的电话, 但一切的感受都处于朦胧之中。米小欣曾经以开玩笑的口吻对唐华说,在网上碰 到了江义,文章不错。唐华毫无觉察地说,是吗,他在学校时写得就很好的,有 空我也看看。 江义的文章越来越深情,表露的感情越来越明显,像是针对某个人,或者直 接说在针对米小欣。不是米小欣多心,那么多相似的情景,那么多熟悉的场面。 她不敢问,她只是小心奕奕的关注着这些热情的文章。 江义说他写了一篇文章,要米小欣赶紧看看。米小欣看了,是一篇情书,很 深情感人的情书。虽然文章用了极隐晦的字眼,可是内里的东西却只有她一人能 看懂,简直就是赤裸裸、奔放的爱情宣言,并且是给她的。 现在米小欣很困惑,如果说互相欣赏对方,类似惺惺相惜的感觉,是出于一 种年轻人的迷罔而喜欢一个人,那么这种感情是情愫吗? 江义打过电话来问她,“你看明白了吗?”米小欣躇踌半天,说,“其实, 欣赏与爱情是两回事。你不要再写了。”以女性体贴的角度,她只能这样含蓄地 说,否则太直接了会伤害他的自尊心。 两天后,江义再次给米小欣打电话,“小欣,我要来看你。我答应过你们的。” “好啊,有时间过来。” “我已经过来了!我在你家门口。” “什么?天哪?!”米小欣扔下电话,慌忙赶回家。 江义笑嘻嘻地站在院门口,一身休闲装,显得修长潇洒。米小欣看他的眼神 有些慌乱,她按压下惊讶与不安的心情,招呼江义进家。 给唐华打了电话,他也提早赶了回来。唐华笑容满面地对江义说,“早盼着 你过来了,什么时候到的?” 江义说,“刚到,我是出差,顺路来看看你们。” 第二天晚饭,唐华单位有饭局没回来吃饭,米小欣买了现成菜带回家。 “其实,我根本不是出差!我只是想过来看看你。”江义说出了这回来的真 相,一脸坦诚。 江义的直来直去,弄得米小欣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些尴尬,她暗示地说 道,“其实我是很简单普通的一个人,没什么的。我现在生活很幸福,无所求了。” “我知道,我什么都明白。并且唐华是我最好的同学。可是我是真的喜欢你! 你开朗的性格,你的方方面面都很吸引我,所以忍不住要让你知道我的感觉。” 说这话时,江义脸上根本没有“挖墙角”、“朋友妻不可欺”的愧疚意思,他只 是单纯的深深地喜欢上了米小欣。 第二天,唐华恰好要出差,江义便执意搬到了旅馆住,唐华怎么留都留不住。 “小欣,明天我要回去了,晚上你能出来和我聊会儿吗?”江义给她打了电 话。 “好的,当然可以。”米小欣长舒一口气,终于,江义要走了,这样就安定 了,她真的不想节外生枝。 米小欣下了班刚回到家,婆婆就来了电话,“小欣,来家吃饭吧,小华又不 在,你就别自个做了。” 听着婆婆关心的话,米小欣心里升起些温暖,毕竟有人惦记是件很幸福的事 情。她愉快地说,“明天吧,今天我写点东西。” 王朝夜总会霓虹灯闪烁,音乐抒缓,此时正值夜总会热闹的时候,人们蜂拥 入内,充分享受夜晚的浪漫时光。 江义陷在沙发里,端着红酒喝着。他盯着酒杯自言自语道,“如果我能在唐 华之前认识你,我想那会是另外一种结局,可惜有缘而无份。我……我是真得很 喜欢你。”他咽下一大口酒接着说,“其实,那是一种感觉,似曾相识的感觉, 仿佛我们早已熟悉。” “虽然我也喜欢你,你人很好的,但那只是喜欢,而不是爱情。你要知道我 已经结婚了。我想我还是那句话,欣赏和爱是两回事。当然欣赏也许可以发展为 爱情,但是,我现在已经不具备这个条件了。”米小欣小心的说着,然后看着江 义的脸,灯光摇曳,根本看不清楚他。不过,这样给了米小欣一些勇气,她一鼓 作气说完,“让我们结束这段不该发生的故事吧。你也会找到一份属于你的爱情, 那是完美无瑕的。” 灯光划过时看到江义的眼睛深邃幽暗,有一抹痛楚。江义喝了很多酒,米小 欣也不敢使劲劝止他。夜很深了,从夜总会出来的时候,江义有些醉了,身体开 始摇晃,米小欣赶紧搀扶住他。男人的气味直充鼻子,不过米小欣感觉,江义和 唐华的味道不一样,是另一种陌生的男人气息。 正当米小欣要搀扶江义打车回宾馆时,两个烫着绿头发,戴着耳环的小流氓 走过来。其中一个个子稍高点的流氓嬉皮笑脸道,“哥们,看穿戴不错嘛,来俩 儿钱花花,改天定当还您。” 江义虽然酒喝得多了,可是并不糊涂。他没有吭声,掏出钱包,扔给他们一 把钱。 “哥们真痛快!不过,这小妞也不错嘛,借咱玩玩?”另一个流氓见到江义 爽快地拿出了钱,以为怕了他们,更加得寸进尺。 米小欣吓得要死,现在江义醉得快跌倒了,并且以一敌二肯定打不过他们。 而且这会儿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虽然有出租车,可是谁管这事,都装作看不见。 两个流氓慢慢向他们靠进,突然江义像是清醒了一样,笑容可掬地喊了一嗓, “哈哈,真是给脸不要脸!今天我正好想发泄一下。”他紧了紧手腕,不紧不慌 地说道,“叫你们尝尝跆拳道七段的厉害。” 两个流氓以为江义在吓唬他们,哈哈大笑着扑过来。不等他们近身,江义迅 速一拳向高个流氓迎面捣了过去,那个流氓根本来不及反应,“哎呀”一声就捂 住脸倒在地上。另一个吓了一跳,没敢再过来,扶起同伴撒丫子就跑。 这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结束的很快,米小欣根本没看清楚,也没回过味来。 想不到江义还有这手儿,很冷静迅速地解决了这件事,要不今天还真是麻烦了。 江义见他们跑远,绷着的精神松下来,身子开始重新摇晃。 到了宾馆,一进门,江义迅速关上门,转身飞快地一把搂住了米小欣,嘴里 满是酒气。米小欣吓了一跳,使劲挣扎,片刻后江义放开了她,有气无力地倒在 床上。 米小欣生气地说,“你是喝多了吗?如果你再这样,我就不再当你是朋友了。” 江义睁开眼睛,不知道是酒喝多了还是别的,眼睛红红的,对小欣说,“对 不起,我只是太喜欢你了,我一时失控,你原谅我吧?” 米小欣认真地对江义说:“江义,你听我说。你不要这样陷入沉迷中难受了, 你会有很多机会的,你会找到更好的女孩子。我们只是划过天空的两颗星星,虽 然偶尔交会过,虽然互相欣赏,但只照亮了彼此的某个瞬间,而不是永恒的,我 们的方向与归宿也是不同的。我有我的家庭,唐华真的很爱我,他的家人也喜欢 爱护我,我很幸福,也知足,我不再苛求了。” 江义用枕巾蒙住头,大声喊道:“我明白的,我什么都明白!我会慢慢学会 忘记,但在我心里你的印象是永远也不会磨灭的!天很晚了,你赶紧回去吧,记 得打车。” 能被一个人深深的无理由的喜欢,是件很幸福的事情,确实是很感动人,但 有的时候现实却不能让你去拥有。米小欣眼睛有些湿润,她想,时间会消磨掉一 切的,只是早晚的事情,他会想开的。她叹息了一声,不再说什么,悄然离去。 第二天,江义走了。静悄悄没有一丝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