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ways Love You 作者:ivyliu 粉红色的故事总是和女人有关,然而再艳丽的玫瑰也有凋零的一天。 也许我们永远走不进女人的内心深处,然而我们却能从飘落的花瓣中感悟点 什么。 一 做完了面部护理与按摩,黎沁还没有换掉浴袍。她习惯性地从枕下取出钻戒 准备戴上。吉美忍不住说了声,黎小姐,你的戒指真漂亮!黎沁笑了,她快活地 指着指内环对吉美说,你看,这是他在向我求婚时事先让珠宝店刻上去的。 吉美拿起那枚让她一直羡慕不已的璀璨夺目的钻戒,很仔细地看里面刻的字。 这是一只式样别致、设计精巧的戒指,除了钻石的克拉数及指环的白金标志 外,她看到了一行小小的英文字:“Always Love You ”。 要不是听多了休斯顿的那首歌,吉美还真不认识这几个英文单词。初中都没 毕业的她早早地挑起了生活的重担,不到二十岁就南下打工。后来好不容易攒钱 学了美容,才不至于在流水线上没日没夜地干活。如今她工作的这家美容院即使 在深圳这样消费高的城市也算是高档的,这儿做一次最简单的皮肤护理的花费能 在其它美容院做一个月,能进来全凭她的长相和灵气。刚满二十的吉美肤质很好, 身材匀称,最主要的是脾气特别好。在这样只做女宾的美容院里要做长久,没有 一副好脾气是难以应付那些阔太太和娇小姐的。 两年多来,吉美见多了各种各样的女人,但她印象最深的还是黎沁。 二 这家美容院闹中取静,各方面的条件确实很好,只有单人房和双人房,装潢 新颖,别具风格。轻柔的背景音乐无处不在,精心设计的窗帘和摆设极富情调, 粉色为主的色调倍增温馨,美容小姐个个眉清目秀,笑容可掬。在这样的地方做 美容绝对是一种享受,宾客一般都是白领丽人和既有钱又有闲的阔太。进来先沐 浴、再蒸会桑拿,然后舒舒服服地躺下来享受一整套的皮肤护理与按摩。 黎沁就是这里的常客之一,除了和丈夫于果外出旅游外,她一直坚持每周来 一次。 黎沁平时在一家集团公司上班,职位是一位副总经理的秘书,但实际上这份 职位是为她而设的,因为这里的总经理就是于果的哥们。本来婚后于果不想让她 上班,但黎沁不同意,她不想让自己的美丽仅仅为一个人开放,她希望自己至少 能有一个时装展示的地方。于果就为她找了这份工作,坐在那儿应应景而已,哪 里需要她亲自干活呢?她坐在副总经理的外间,除了翻翻时装杂志就是上上网, 反正黎沁学历也不高,勉强读了个自费大专,学的是什么她自己恐怕都忘了,当 初从哈尔滨来深圳就一心想找个有钱人嫁了。 黎沁是在一家大商场做洋酒推销小姐时认识于果的。像黎沁这样出众的女孩 绝对是走到哪儿都会让人眼睛一亮,一米七的高挑个,眉目顾盼生姿,什么衣服 穿在身上都漂亮。认识于果的那天她穿的是厂家订做的金色旗袍,配上一顶金色 小皇冠,就那么风姿绰约地站在摆满马爹利、人头马的酒柜前,怎么能让男人不 心动。黎沁的销售业绩每月都是最好,但她在意的却远远不是这些。大商场是漂 亮女孩子集中的地方,黎沁看到那些挽着有钱男人进来大肆购物的女孩总是不由 自主地心生妒意,她一样微笑,心里却在想自己究竟何时才能摆脱眼前的境遇。 认识有钱男人的机会总是有的,来买价格不菲的洋酒的多半都是成功人士,穿名 牌的西服,用各牌的打火机,开高级进口车,玩年轻貌美的女人。 渐渐的,商场营业员中剩下的靓女不多了,很多都被有钱人捕获了。不止一 次,有人提出要将黎沁金屋藏娇,但她都是婉言相拒。她看出这些男人都不是真 心,从他们的脸上甚至都找不出一丝虚伪的柔情,他们连哄哄女孩子都不愿意, 哪怕是一点点甜蜜的谎言都舍不得给。对于他们来说,女人就是商品,爱情就是 交易。这样的男人黎沁是看不上的,她觉得自己才刚到本命年,还不急着自贬身 价地把自己交给这种男人。当然,成天站着推销洋酒的工作终究是辛苦垢,但黎 沁是有主见的女孩,绝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初衷。她闲时也会读一读礼仪和百科 知识之类的书,让自己多点品味和内涵,而且一再让自己保持平静良好的心态, 也许潜意识里她认为自己迟早要进入上流社会的,不必为眼前的局促过于担忧。 偶尔,黎沁也会和一些看上去不错的男人出去吃饭或游玩,但也仅仅是一种 应酬,谈不上什么投入。她从不和他们过夜,她有自己的原则,观念上她还是坚 持妈妈从小教她的那套。这些应酬最大的好处就是让黎沁增长了许多见识以及应 付男人的技巧,渐渐地她越发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妙龄女郎了,有着小鸟依人 的温存乖巧和挡不住的风情万种。 现在早就不知藏在深闺无人识的年代了,像黎沁这样的绝代佳人在深圳这种 什么事情都会发生的城市是一定不会被遗忘太久的。于果在一个适当的时候出现 了。 黎沁想,认识于果真是恰逢其时。如果早一点认识于果,也许她还稚气未脱, 没有男人想要的那种风情;如果太晚了呢,她就会花颜老去,再也不能绽放出令 人赏心悦目的美丽。 于果真的被黎沁迷住了。也许被黎沁迷住的男人很多,可是被于果这样年轻 英俊且有事业有成的男人迷上却是黎沁人生的最大梦想。黎沁看过大嘴美人演的 《Pretty Woman》,非常想扮演一回现代灰姑娘的角色。于果其实结过婚,可是 结过婚又能怎样?他在见到黎沁的一个月后就开始与妻子谈判。于果那位事业型 的妻子端庄优雅,是他大学时的同学,标准的大家闺秀,她根本没有听他说完就 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这是她的性格,追求完美,不喜欢勉强维持的婚姻。 拿到离婚证的那个晚上,于果把黎沁带到一家金行,去取他早就订好的那枚 刻了字的钻戒,然后来到一家西餐厅。餐厅乐队专门为她演奏惠特尼休斯顿的 《I Will Always Love You》,侍者送来一大捧红玫瑰,于果拿出钻戒,向她展 示戒指内的秘密,正式向黎沁求婚。眼前摇曳的烛光中浮现的是于果俊朗的面容, 耳边飘过的是于果浓情密意的话语,玫瑰的香气在荡漾,钻石的光芒在闪烁,黎 沁的心在狂跳。这样盛情的邀约,这般浪漫的氛围,让她无法不答应,特别是看 到钻戒里面刻的那句Always Love You 更让她感动不已,她别无选择,也许她注 定就是属于这个男人的。 黎沁就这样嫁给了于果,风风光光,一路走到了现在。 每次做完美容,于果都会开车来接她,出差时也会让司机过来。而且,他还 会经常给她送花,是那种她最喜欢的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黎沁对自己的生活比较满意。 三 吉美羡慕黎沁,主要是觉得她的人生实在太完美。吉美有时也会生出些感慨, 嗟叹自己的命运不济,自己比黎沁年轻,虽然比不上黎沁那么风华绝代,却也靓 丽可人。为什么还要为生活所迫干这种侍候人的工作呢?美容院的环境再好,干 的还是体力活,拿的终究是辛苦钱,这样的生活能有什么意义呢? 来美容院的有钱女人多,漂亮的女人也多,可是两者兼而有之的却不多。吉 美常常暗自嘲笑那些直嚷嚷减肥的富婆,也会鄙夷那些看似潇洒却对金钱斤斤计 较的所谓白领丽人。 吉美唯一欣赏和妒忌的女人只有黎沁。 自从黎沁指定她为固定的美容师后,她就有更多的机会与黎沁接触。 她发现黎沁从来没有穿过重复的衣服,手袋基本上是一个月换一个,首饰无 论是价值还是式样都是一流,用的护肤品和化妆品都是直接从国外买的。深圳的 冬天只有那么几天,黎沁也要穿上昂贵的皮衣展现自己雍容华贵的一面。 由于勤于护理精心呵护,黎沁的皮肤光洁得像十六岁的少女,更令人惊叹的 是,她的背部及手臂都是白璧无瑕,连一个细小的痣都没有。每次吉美帮她按摩 时,都不由地羡慕她雪白晶莹的皮肤,如丝缎般光滑,像牛奶样柔软。吉美想, 难怪于果那么优秀的男人都能长久地钟情于她,看来黎沁真的是少有的美人儿。 吉美拿来热毛巾,帮黎沁轻轻擦去按摩油,她心里却完全是不情不愿。什么 时候自己也能这样享受一次呢?虽然小姐妹们经常会互相帮着做做美容和按摩, 但那种感觉还是不一样。黎沁闭着眼睛安静地躺着,全身心都在享受她的服务。 难道自己就不是女人吗?况且她吉美也算是美女啊!吉美心中充满怨气,脸上却 微笑照旧,手法依然熟稔而轻柔。 每次黎沁做完美容离开后,吉美都会从窗口看着她走出去,姿态优雅地钻进 那辆奔驰600 ,那个叫于果的男人总是会下来帮她拉开车门。 那天,吉美心中突然萌生了一个计划。 她为自己的这个计划暗暗吃惊,但并不害怕。 她要从黎沁的手中把于果抢过来。 四 黎沁几乎没有自己的朋友。可能是因为她的生活圈子比较小,接触不到与她 同类的女人。于果也带她出去应酬,可是那些男人基本上带的都不是自己的太太, 黎沁觉得与她们交往有失自己的身份。其实那些人中也有文化层次比她高的,但 别人就看不上她了,认为她不过是只花瓶而已。至于一起来深圳时的那帮哈尔滨 姐妹们,漂亮的除了她之外都成了别人的小蜜,姿色平平的大都回去结婚了。商 场一起工作的女孩们她更不愿意联系了,谁想让别人知道于果美丽温柔的太太以 前是洋酒促销小姐呢?至于异性朋友,黎沁就更没有了。婚后青睐她的人还是很 多,可是黎沁不是那种朝秦暮楚的女人,她知道想留住于果这样的男人,自己必 须一心一意才能长久。一旦离开于果,她知道自己在哪方面都会一无所有。毕竟 今年她已经二十八岁了。 黎沁从一开始就比较喜欢吉美,所以自然而然就挑选吉美当她的固定美容师。 但她俩的关系也只限于此。有时候于果出差的时候,她也想找吉美陪她逛逛街或 吃顿饭,不过每次也只是想想,始终没有付诸于行动。她能感觉出吉美正处于她 几年前的状态,从她身上黎沁看到了勃发的青春和对高尚生活的欲望,同时也看 到了从前的自己,但直觉得告诉她,如果和吉美在一起肯定会有损自己在于果心 目中的形象。 黎沁不是感觉迟钝的女人,她对吉美隐隐的妒忌早有察觉,这在某种程度上 更增添了她作为女人的成就感。她想吉美这样的女孩也许不应该选择美容院这种 地方工作,因为这是一个女人的世界,接触的男人少之又少。那些经常来接太太 或女友的男人想必是忠心耿耿的,像坚固的城墙,不是那么容易攻破的。 不过她从来没有把这些想法告诉吉美。 五 吉美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 她总是边沐浴边照镜子,她发现自己的皮肤虽然没有黎沁那么白,但她的身 上总是焕发出一种生气勃勃的神采,她想也许年轻就是自己的最大资本。她喜欢 照镜子,美女哪有不喜欢照镜子的? 可是她至今都是一个处女,一个货真价实的处女。 她希望于果来征服他,因为她认为只有那样的男人才配得到她。从小到大, 追求过她的异性不少,到深圳来更多,然而她却没有碰到一个哪怕是稍微优秀一 点的。她知道自己的起点也许是太低了,低到无法进入一个她向往的圈子。她来 到这家美容院的时候就隐隐地希望能从这里感受到一些上流社会的生活方式。 这样娇美艳丽的花蕾,还只能藏在漆黑的夜里,默默地等待一缕属于她的春 风轻轻把她唤醒。 青春为谁开放?红颜为谁而老?吉美没读过那么多书,没有环境的熏陶,更 没有别人的指点,她做事向来凭的是女人敏锐的直觉。她不是工于心计的女子, 但机会来时她从来都不会错过。 其实吉美钓上于果这条大鱼真没费多大的劲。 有一次于果来接黎沁的时候时间还早,就坐在前厅等她。吉美从前台小姐催 促的电话中得知这一消息就出来解释,她的美貌让对女人有着很高鉴赏力的于果 也不禁一愣。他一时不相信美容院里居然藏着这样一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况且 她看上去是那么年轻,如带露的玫瑰正在静静地等待开放。初识黎沁的时候他也 有过这种感觉,只是黎沁的花期已过,再怎么装扮也挡不住她的青春一天天逝去。 于果那强烈的征服女人的欲望又蠢蠢欲动了,他的眼神无疑让他的内心暴露 无遗。吉美及时地抓住了这个信息,但她不动声色地向于果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姓 名,然后就翩然离去。 于果的眼睛却盯着她的背影迟迟不愿转移。 后来于果给美容院打电话约吉美出来。吉美推了两次,第三次才答应。也许 这种半推半就只是女孩子的小小伎俩,却让于果追得更为起劲。一个月之后,于 果让她住进了自己在罗湖区的一套大房子。黎沁对他的房产一向不太了解,一切 都在她不注意的时候悄悄进行着。 每次和吉美在一起,于果就会觉得自己又一次年轻了,面对吉美年轻的富有 弹性的胴体,他找到了与黎沁那种冰肌玉骨完全不同的感觉。那种略带象牙黄的 光泽让他浮想联翩,一切来得是那样自然和不受约束。男人是需要放纵和狂欢的, 特别是妻子身怀六甲的时候。一想到吉美将自己的初夜献给了自己,于果就会对 这个年轻女孩倍加感激。他玩过的女人不少,可他从来只对将处女之身交给他的 女人负责。黎沁就是一个例子,当初他曾经惊讶黎沁那么出众的女子居然与他是 第一次,当下就决定娶她。如今吉美也给他同样的惊喜,其实除了吉美,他还真 的没有在外面包过其他女人。他暂时还没有准备将吉美娶回家,毕竟能拥有黎沁 那样具有高贵气质的女人当太太是令人他非常满意的,他不觉得需要为吉美而特 别改变。 吉美哄男人的技巧是与生俱来无师自通的,她又擅长按摩,每次都让于果感 到欲罢不能。偶尔她会在于果耳边嚷嚷要和他结婚,不过于果从来都是一笑了之。 吉美其实也不急,毕竟自己才刚刚二十岁,她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用来溶化于果, 而黎沁却会因为生子、养子而加速青春的流逝。 六 那是一个霪雨霏霏的日子。 黎沁的身材虽然从表面上还看不出有多大变化,但是她自己最清楚,平坦的 小腹是一天天地鼓起来了,讨厌的妊娠纹让她一直颇为自得的皮肤失去了昔日的 美丽。她根本不想要孩子,可是于果在半年前就将她的避孕药悄悄换成了维C , 让她不知不觉一点一点掉进他的陷阱。他说自己已经快三十五了,应该有个孩子 了。他说话时显得非常平静,对他的行为没有任何愧疚,她在他面前一向是以温 柔的姿态出现,想吵架却不知如何开口。本来,结婚快四年了,如果不是她坚持, 早就应该有孩子了。所以她知道自己也占不住理,只好认命了。 今天要不是吉美打来电话,她并没打算去美容院。现在她已经辞掉了工作, 专心在家里休息。身体变化的不适应和苗条身材的消失让她没有心情再去美容。 所以吉美打电话时她一口回绝了。吉美上次就知道她怀孕了,因为她要给黎沁做 按摩,不告诉她也不行。 经不住吉美的盛情邀请,黎沁终于强打精神来到美容院。她想也许吉美是对 的,自己已经没有了窈窕的身段,再失去漂亮的面孔,于果岂不是对她更失望? 最近这段时间她发现于果晚归的次数越来越多,有时候还借口陪客户应酬太晚就 不回来了。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以前即使是出差,于果也尽量早去早回。她 想可能是因为自己无法满足于果作为一个正常男人的需要,所以他才在外面寻求 点刺激。多数时候她只是觉得寂寞,并不认为于果会有真正背叛她的行为。 这样深秋阴雨的天气好象特别容易让人伤感。不过吉美可没有什么伤感的, 她一样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利索,迎接黎沁的到来。 她一如既往地为黎沁完成一系列的美容程序,手法轻柔,一丝不苟。取完脸 上厚厚的一层面膜,因为黎沁怀孕了,她不能像往常那样让黎沁趴下,为她做腰 部以上的按摩。她只能让黎沁侧着身子,但那样使不上劲,而且黎沁也不舒服。 忽然,黎沁哭起来了。 怎么啦? 我是不是很丑? 怎么会呢?黎小姐,你总是那么漂亮。 我真不想要孩子,都是他! 你们也该有个孩子了。 可是我变得又丑又胖。 你很快就会恢复的,别担心。你如果再去健健身,一定会比现在还漂亮呢。 是吗?吉美看出来黎沁的情绪好了许多,她却在心里冷笑,到时候就算你还 漂亮,你老公还不是照样喜欢年轻的? 黎沁也没有向吉美流露出她对于果的担心,家丑不可外扬,她还是很在意面 子的。 七 事情却发展得比黎沁预计的要糟。黎沁以为于果顶多是找些三陪小姐打发无 聊时光,根本没想到他会在外面金屋藏娇。 最近于果出差多了,经常一连十几天都不回家。黎沁的肚子却一天天大了, 她去美容院的次数更加少了,司机好象也不像以前随叫随到了,总会有各种各样 的理由迟到。黎沁照例经常收到于果的送的玫瑰,她知道这是在花店早就订好的, 并不能证明什么。然而每次收到的新的玫瑰,她依然会仔细地放进那个结婚时买 的水晶花瓶。有时候看着玫瑰,她会忽然生出一丝忧伤,这种情绪她以前是很少 会有的。 当于果近一个月没回家时,黎沁终于坐不住了。拖着沉重的身子,她又来到 了美容院。她想问问吉美,是不是自己真的又老又丑了? 然而前台小姐说吉美早就辞职不干了,不过她给了黎沁一个吉美的手机号码。 另一个美容小姐却插嘴道:人家可厉害呢,找了个开奔驰的大老板,听说还 挺年轻的。 前台小姐拼命地对那个快嘴女孩使眼色。 黎沁脸色有点发白,前台小姐说,黎小姐,你怎么啦?黎沁却什么都没看见, 步履沉重地离开了美容院。 黎沁来到电信大厅,想让工作人员帮她查查丈夫的手机话费清单,但别人告 诉她没有身份证不让查。另外一个人说你上网查吧,只要输入手机的服务密码就 行了。 黎沁很少在家上网,家里的电脑只是放在书房做摆设。她匆匆上了深圳热线, 于果的手机密码就是他的出生年月日,黎沁很容易就打出了他近两个月的话单。 果然不出所料,打进打出的电话中有很多是美容院的电话,后来增加了一个 新的号码,就是刚才前台小姐告诉她的吉美的手机号码。 黎沁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可话单明明放在她的眼前。 她跌跌撞撞地走出家门,关门的时候她回头看了看,这个家,还会属于他吗? 可是她没能走出多远就倒在了楼梯上。 还是邻居送她进的医院,那种时候她居然找不到自己的丈夫。 后来于果赶到了医院。当时他正在吉美的床上。 接到医院的电话,他本能地感觉到一丝不详。不管他对黎沁怎样,但是在儿 子诞生之际却与其他女人鬼混,似乎总有点违背天理。 结果他的儿子真的没能保住。 八 痛定思痛后,于果决定出走。他并没有打算与黎沁离婚,抛弃这样专注于他 的美丽女子,他实在有些不忍。然而丧子之痛却远远超过背叛黎沁给他带来的负 疚感,他想逃避一段时间,来抚平心中的伤痛。他希望他回来的时候能够一心一 意地对待黎沁。 他走的时候没有带上吉美。他觉得吉美是他的一个劫数,虽然给了他放纵的 快乐,却让他失去了盼望已久的儿子。 吉美对这一切根本无所谓,她早已怂恿于果把那套一百四十多平米的房子转 到了她的名下,于果另外还送了她一部本田。如果不能嫁给于果,那么能得点实 惠也不坏,吉美的想法就是这么简单和直接。 可是黎沁再也没有等待于果回来的勇气了。 儿子没有了,丈夫也没有了。她还剩下什么呢? 她甚至都没有一个人可以倾诉自己的失败,彻彻底底的失败。 她唯一的人生目标就是一个安全温暖的家,从小她那做工人的父母就经常吵 架,不仅不能给她一份富足的生活,更不能给她一种家的安全感,所以她大专毕 业就来到了深圳,希望在这里找到奇迹。她一直认为于果就是她生命中的幸运之 神,她的一切都是他给予的,她感谢他。结婚这么几年,她精心打扮细心保养, 为的是让自己更漂亮;她翻着菜谱,和保姆一起研究各种菜式的做法,为的是让 他更能感到家的温馨。她所有的精力都押在家这个砝码上,只希望他能爱她到永 远。然而她的家还是濒临崩溃的边缘。 于果既然能为她离了一次婚,为什么不可以为吉美离第二次婚? 她穿上最心爱的白色连衣裙,戴上她二十八岁生日时他送的一套首饰,精心 地化妆。镜子里的她看上去是那么精致,像个可爱的瓷娃娃,美丽却易碎。 我就要去了,她凄然一笑。是真的不想争了?不是,是因为自己老了,是因 为争来的已经没有意义了。她咬咬牙,吞下那枚刻着Always Love You 的钻戒。 今晨送来的那束娇艳的红玫瑰,还在水晶花瓶里静静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