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色花的天国 与她还相识是在10多年前,我们在同一个高考补习班里面。性格开朗的她, 大大的眼睛,明亮的双眸,小模样活脱脱一洋娃娃的版权,谁都喜欢她。 那时候,即使我的性格比较孤僻,也愿意接近她,和这位漂亮的小公主在一 起,你会倏地感觉全世界的目光都火辣辣地投射在你的身上。没事儿的时候,我 们去冰淇淋王喝咖啡,去华孚吃冷饮,去哈尔滨电影院看通宵,不知不觉,我发 觉自己已经一塌糊涂地爱上了她,当时,我们都是17岁。 想到自己小学拼音时代的作文都曾经在南岗区入围,于是我决定给她写一封 情书。从马克思给燕妮的革命宣言一直到几大本子上海青年报、深圳青年报的文 章剪报,都派上了用场。整整憋了1 周的时间,洋洋洒洒码了20多篇,凭灯遮遮 掩掩地誊写之后,才发现自己跟别人请教的关于信笺的折叠方法没有派上用场, 即使三叠入封还撑得鼓鼓囊囊。 我的“幽灵飞弹”夹藏在书籍里面,委托同学转交给她以后,就发现她一夜 之间就乱了分寸,再不敢像平常那样牵着我的手,但凡见面就语讷脸红,我甚至 开始幻想我娶了她以后该会是个什么样儿啊?不出3 天,她果然开始重新牵着我 的手,说咱们出去,我找你有点儿事儿。我心中一阵窃喜,喜滋滋地把她拽进冰 淇淋王。吧台里那位圆脸的姓杨的姐姐什么都没问就端上了我喜欢的不加方糖的 咖啡,她要了一份冰淇淋,周围几个年轻人弹着吉他,和着录音机里罗大佑汉城 演唱会的磁带轻轻地吟唱…… 你曾经对我说,你永远爱着我。当我也不知不觉地陶醉在沙哑的歌声中,一 个声音该是从天籁的尽头传来—— 对不起,我有男朋友了…… 什么?! …… 我不信。 真的。 谁? 她告诉我,从小时候父母就在一起争吵,等她在道外上高中的时候,已经没 有人管她。这时候,一个已经工作的人走进了她的生活,人家看她可怜,就经常 地帮助她,而她也就把自己托付给了这个人。她,认为这个比她大6 、7 岁的男 人无疑是可靠的。 从那个晚上开始,我学会了抽烟、喝酒,当时我没说什么,可是打心里骂自 己这个笨蛋,你还真有眼光,自己的初恋居然只幸福了3 天,这还是自己幻想出 来的! 她叫小洁,打那以后,我和她就疏远了。离开学校,她也曾经给我打过电话, 我在电话里爱理不理的,讲话我能帮上你什么忙?我马上要上学了,哎,你哭什 么,让周围人看见多不好。行,我有时间去找你,记得啊,商学院对面,过铁道 就是,靠左面。哦,你姐姐结婚了,好啊,那你什么时候,我得去啊你说对不对? 我上学了。虽然身边没有像她那样在视线中能够跳跃出来的女孩,但是我习 惯了集体生活。 第一个寒假的下午,我踩着脚下簌簌作响的厚雪,来到了她家,兜里揣着自 己从每星期15块钱伙食费里省下的钱,我想请她去华梅吃饭。开门的是她的妈妈, 面色枯槁,形容蜡黄。 那找我家小洁?她见我就是一怔。 你是X X X 吗? 对啊? 你不知道…… 正抱着孩子喂奶的她姐姐,从里屋走了出来,衣服的一侧露着乳房的轮廓, 小家伙正惬意地进餐,不时还看看我,似乎又害羞地扭过头,继续吸食甘霖。 进来吧。 屋子里的陈设可以说是非常寒酸,她姐姐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厚厚一叠信, 贴着邮票,但显然没有寄出,信封的边脚都露着毛岔儿。 小洁已经走了—— 什么?! 现在,我已经无从回忆我怎样离开的那里。只记得从地德里到花园街,自己 是踉踉跄跄走回来的。一路上,天上的雪花或着泪水,手脚也冻僵了。小洁,你 为什么这么傻啊,碰上负心的男人,为什么偏偏和自己过意不去啊?人家骗你, 你就吃药,最后‘狼来了’的悲剧发生在你的身上?你为什么要走,我们还可以 是好朋友,你没有了现实,你毕竟还有梦想啊? 第二天的晚上,我在离家很远的一个十字路口,点燃了买来的草纸。至于她 给我留下的信,我没有看,只是看了看她书写我名字的笔体,牢牢记住以后,轻 轻送进飘舞的火焰中…… 还记得我讲的关于“七色花”的传说吗?在很久以前,有一种神奇的七色花, 它有七个花瓣,每个花瓣都代表一种幸福。拥有了它,你就拥有了全部的幸福。 它是太阳的眼淚变成的…… 遥远天国里的你,此刻你拥有多少幸福?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我会说,亲爱 的,所有的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