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姓氏 船在江面上来回地开着,一只小木船而已,远远地抛在陆地之下,霓虹之下, 高高的堤坝之下。也许是风大的原因,今晚这样的小船并不多。 我和幽幽在船舱里喝着茶,船舱四面都是封闭的,小门也有布帘遮着,幽幽穿 一条青色的细肩带长裙,外面罩着藏青的钩花背心,就象初秋江水一样沉静的美。 我以为这些都会很平静,只不过想聊聊无所谓的人,无所谓的话,过一个无所谓的 夜晚。 可是幽幽不这么认为,她一句话就快让我跳了起来。 她说:“我想要生个孩子。” 这其实是句平常的话,平常到了我认为她没有必要对我说,她可以对她的丈夫 说。所以当她说出来的时候我被茶水烫到了。 我是知道她的意思的。也许可以说是,她的阴谋。另一个男人将在山巅的峭壁 等她,分不清是有约在先还是背叛在先,爱情之所以刻骨总因为它等在绝地中绽放。 “哎,你怎么没反应?”她摇着手非常不满地问我。 我看着她只有苦笑,“我需要有反应吗?我又不能改变你。”而我也一贯如此, 只会倾听并不擅于劝阻。因为我并不认为自己有多高尚,高尚到可以苦口婆心地说 些遥不可及的道理。幽幽笑着说:“真是,和你说简直是白搭。” 她不说了,我甚至不愿听。然而不是她不说我不听这件事就因此不发生的。 她依然想要孩子,我知道。这晚的船上真的开始平静了,我磕了一地的瓜子, 看着她闪烁的眼神, 我想, 也许有一天我们还相约在这只船上,她会再对我说: “我已经有孩子了。” 这将是一个毫无悬念的故事。幽幽总是乐此不疲。 幽幽结婚前整理新房时我送了她一个花瓶,没有什么原因只是路过商店看见了 这只巨大的玻璃瓶就想到了她。“好沉啊。不会碎吧。”她抱在手中掂着。 “最好用一辈子吧。” 幽幽的婚姻只是这只精雕细琢的花瓶,真正开花结果的也许在室外的阳光下清 风中也许是山涧悬崖里惊心动魄的一抹红。她丢了一束漂亮的绢花在花瓶中,笑嘻 嘻地对我说:“挺好,长盛不衰。” 就这样,她有点阴谋得逞的喜悦。她的那朵花还在石壁中艰难地摇曳,他们还 在石壁上相依为命地行走。 其实都各自有了一只精心的花瓶,玻璃的木制的陶瓷的应该不重要吧。而风中 的花真的要采摘果实吗? 原来总是和幽幽说好,如果她有了孩子我是一定要做干妈的。现在她还会拍着 手说:“你看,我的爱情算是圆满了吗?我将有个孩子并且有名有份。” 说不出话的我只好忧郁起来,可是不知为谁,最好是为那个未成型的孩子吧。 不过是一个无法精彩的故事,一个没有悬念的阴谋。 悬念都留给他了,他的无法预计的人生。 可以让我们都守口如瓶吗?可以让她始终美丽吗?可以让爱情被风吹来吹去吗? 还是可以让悬崖有一天化作海洋,让冰封的东西都流向源头,让这只小木船一直开 下去,来来回回。 让我们面对着不再悲伤。 孩子呵,我无法开口,你并没有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