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戈一击飘一代 "你是飘一代?"见着我的朋友纷纷问我,他们的窃笑隐藏在一张故作惊奇的脸皮 背后。我知道这时候否认或辩解都是无济于事的:白字黑字,在一本高举"飘一代" 旗帜的杂志上,我的形象极不光彩地占据着其中的一个page。飘一代,其实是一大 帮子过劳白领喊出来的时髦口号,也许都忙累了,于是就不想和自己过不去,爱干 吗干吗。"轻"也算一种哲学,白领概念刚兴起时,就有人站出来纯洁队伍:没看过 《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的白领不能算是真正的白领!当然这是在若干年前,若干 年前我在这座城市的某个吧台边上,目睹白领丽人们在一天的劳碌之后,一边慵懒 地饮着调酒,一边闲聊昆德拉。这样的一道风景,迷死人不偿命。说到这儿,你也 许已经发现我和飘一代在哪儿不对付了:是的,我不过劳。所以我有时间有权利不 让自己变得痴呆。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我在那儿整天和自己叫劲:"活着还是不活?我 从哪里来?我又要到哪里去?"我只是不想让自己的生活只剩下"感官的碎片",这种 所谓的"轻",只是生命的恶性退化。本世纪的飘一代们,下一个世纪很可能被称作 "甲虫一代":因为我们知道,甲虫们除了觅食与繁殖,还能对移动中的物体留下"感 官碎片"。我有理由怀疑飘一代是知本家们为管理员工控制员工而设计出的一套最终 解决方案:让你们飘着吧,幸福中的人儿是不会惦记着劳资矛盾这类俗事的,工作 完了就甭来烦我了。我这么联想的原因,除了想给飘一代们提个醒,同时也是说明 一个事实:像我这般危机四伏的人,是与飘无缘的。现在看来,所谓飘一代,是那 种停留于感官的快乐哲学,淹没了内在的激情、思考和对事物本质的打量,对神圣 和终极价值的追求被享受过程所替代。这样的一种生命诗意的丧失,在飘一代宣言 里,却被冠以"最高美学律令"大加追捧,确实应了无知者无畏这么句话。有过这样 一种年代,走上大街振臂一呼,往往应者云集;现在我也常常走上大街振臂一呼, 看到一辆出租车正缓缓地,缓缓地靠上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