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生活 远方 email:yfang9511.sohu.com (一) 终于我又回到了北京,走出首都机场,天已经黑下来,上了一辆出租车,车开了, 司机却不打表。我说你怎么不打表啊,司机说表坏了,让我放心,不会坑我。我知道我 上了一辆黑车。车到了军情局总部大楼,司机跟我要三百块,这条路我常跑,其实用不 了一百五十块我掏出证件给司机看,问他是不是想到大楼里喝杯茶,司机吓坏了,哀求 我说家里上有八十老母瘫痪在床,下有刚满月小孩待哺,老婆下岗待业,世界上所有可 能发生的不幸都在他身上发生了。“大哥,一看你就是有钱的爷,我也就是拉有钱人的 时候才多要那么一点点,没办法都是让生活给逼的,一般拉没钱的我都只要点油钱,有 时候干脆不要钱,学雷锋白拉,可从机场出来的有几个是没钱的主,上次电视报的,有 一个出租司机送一个犯病的人上医院,没要钱就走了,那人就是我呀。”他说话的京腔 让我听起来很亲切,我给了他三百,挥手让他走。司机千恩万谢,开上车怆惶逃跑。我 在他后面大声喊:“唉!回来,回来。门在这边,你走错方向了。” 第二天中午,我一个人到全聚德吃烤鸭,在单间里我点了一桌全鸭席,一大桌子的 菜,每道菜我就只吃几口,我起身硬拉单间里的两位服务小姐陪我喝酒,吓得两位小姐 逃出单间再也不敢进来。吃完了小姐进来结帐,付完钱,我又从钱夹里抽出两张老头票, 塞到小姐的上衣口袋里,我的手顺势在她的胸上摸了一把,摸到了软软的一团。小姐并 没出惊慌失措的尖叫,只是羞红了脸往后退,在她转身的时候我又在她的屁股上捏了一 把,她回头冲我一笑,脸更红了。 晚上,我开上局里的“大奔”上三环飙车。我把警灯安到车顶,在三环路上狂奔, 遇车就超。每当看到前面车的后面贴有“新司机”的我就撵上去,在它的屁股后头猛按 喇叭,吓得新司机们不知所措,引起来好几起车祸,我则猛踩油门,呼啸而过。跑了两 圈,我感到有点累,减速下了三环上二环,开到朝外大街,我在路口等一个红灯,一个 妖艳女人,一拉车门上了我的车。 “先生,要打炮吗。”女人问。 “要,不过我赶时间,你就在车上为我服务吧。” 女人冲我一笑,趴在我的腿上开始为我服务。我一边继续开车,一边享受她的服务。 事毕,女人用卫生巾替我擦拭干净,我掏出钱夹扔给她说,要多少自已拿。女人的眼睛 变成了荒野里的饿狼,放出了绿光,她把钱夹里的老头票全掏了出去,最后对我还算客 气,抽了一张放回了我的钱夹。 女人说:“先生你真酷啊,下次需要服务,请和我联络。”说完递给我一张名片。 我停了车,让她下去了。 我拿起名片,上面写着“天生丽人礼仪公司,公关小姐于飞红,下面有他的手机号 码,这年头手机真他妈烂,连野鸡们都用上了,这时我正开车经过护城河上的一座桥, 我从车窗把我的手机扔到了河里。 一成不变的机关生活终于使我感到了厌烦,我向局里交了辞呈,也不等局里同意, 我就离开了他们。我在方庄小区买了一套房子,请了一家装修公司给我装修,他们自己 讲他们是京城最棒的,装修的很豪华,但我却感觉很怯。我请了几个朋友到我的新居渴 酒,以示庆贺我的乔迁之喜。这几个朋友都是我过去炒房地产玩期货时认时的,有小蔡、 小何、老安、老宫和奎子,没有一个省油的灯。小蔡看了我的客厅说:“老弟,你这客 厅可够豪华的,要是再摆上点字画和古玩,我看能赛过卢浮宫。北京聚宝斋的老总和我 是哥们儿,这星期天他们在中国大饭店举行秋拍,这回是一次大拍,首场正好安排的是 字画专场,那老总说了,让我多找几个朋友去捧捧场,老弟去捧捧场吧。”我说字画这 东西我可是外行,不过我听说赝品最多的就是字画,现在美院的学生只要给钱,谁的画 都敢画,不管是死的还是活的。 我到拍卖场的时候,拍卖已经开始了,我一进去小蔡就招呼我在前排座下。几个买 家正在争拍一幅画,这是当代一位已逝大家的作品,其实这画画得非常简单,几根水草, 底下卧着两个大虾米,我的感觉是一点也不比我的一个同事的五岁小孩画得好。报价已 经到了五十万,几个买家还在一万一万的加价。我对小蔡说:“这帮人真他妈累,这画 我要了,你给我举牌一百万看还有人争没有了。” “一百万,一百万,这位先生出一百万,还有加的没有?”拍卖师在大声的叫价。 “好,这位先生一百零一万。” 我顺着拍卖师手指的方向望去,和我叫板的是一个黑胖子,在他的身边是一个很妖 艳的女人,那女人我觉得很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女人看我看她,就冲着我媚笑,看 我没有认出她,她就把自己的手指放进嘴里,做出使劲吮吸的样子。这一下我想起来, 这不是那个公关小姐于飞红吗?我竖起自己的中指冲她晃动。 “嘿,嘿,你给谁做下流手势呢?我操,那个娘们可真她妈够骚的。”小蔡说。 “你丫少废话,二百万,赶紧给我举牌。”我说。 终于我吃到了我这一生最贵的一次“生猛海鲜”,每一个大虾米一百万。 从拍卖场出来,于飞红正在门口等着我。我把她带到了我的新家,脱光了她的衣服 后,我让她象狗一样趴在沙发上,我则在她的身后干她。事毕,我说上次你从我这拿走 的钱够我干你一年的,这次我就不付钱了。她说好啊那就让我住你这吧,你天天都可以 干我啦。“你她妈想得美,赶紧穿上衣服给我滚。”我说。 渐渐的我成了拍卖会的常客,每次我都喜欢带上于飞红一起去。只要我一到场,拍 卖会就是一片风声水起,小蔡说拍卖行的人都说拍卖会成功不成功,就看远老板到不到 场,远老板要是到场,拍卖行都不用雇托了,最近干托这一行的都快没饭吃了。我拿起 一只刚拍来的,清朝大花碗给于飞红看。“看看怎么样,一百万拍来的。” “这碗值一百万,跟我们家吃面条用的差不多呀,那你说我们家吃面条用的碗也放 上它二三百年,是不是也能值这个钱呢。”于飞红问。 “那还用说,一样也叫古董。” “那我就买它一百个,给我的后人存起来。” “主意不错,可就怕存不了那么长时间,不信,我问你,你们家五六十年代吃面条 用的碗还有吗?” “没了?” “哪去了。” “不知道,不是摔了就是扔了。” “你看刚二三十年的东西都留不住,还谈什么二三百年,为什么这古董尽是从坟里 挖出来的呀,就是这个道理。” “我怎么看这碗都不值这个钱。”于飞红端着碗端详着说。 于飞红的话确实没错,一个破碗能值那么多钱吗,我之所以买它,纯粹是在跟别的 买家斗气,用小蔡的话说太冤了,钱都让卖主和拍卖行赚走了。但真要说到冤,还有比 我更冤的呢。 那一天,我去参加拍卖会,拍品是天安门上的两个灯笼。天安门的城楼上一共有四 个大红灯笼,管理部门要换新的,换下来的两个灯笼被博物馆收藏,余下的两个就拿来 拍卖,对这两个灯笼能拍多少钱,卖家和拍卖行心里都没底行家估价也就值一千块,可 又觉得这东西好象应该属于国宝,国宝能卖那么贱吗?一咬牙,底价要到了二十万。据 小蔡讲,灯笼的生产厂家听到这个信后,说天啊,五十块钱,你们要多少我们给做多少。 拍卖一开始,竟价异常激烈,叫价直线上升,几个回合下来,价码已经开到了五百 万,买家只剩了三家,我一个,另一个坐在一个特设的贵宾席,在他座位前面的桌子上 放着一部电话,从拍卖一开始他就没有放下过电话。有些买主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就会 让代理人替他们进场,他们则通过电话保持联系,不过这一位我可以肯定是拍买行雇的 托,他的电话里肯定是盲音。还有一位一看就是南方来的爆发户,属他志高气扬。我问 身边的小蔡知不知道这位的来头。小蔡说这位可是一个人物,听说原来是南方的一个农 民,后来搞副业发了财,在当地被称做什么什么大王,最近窜到了北京,在西边山跟底 下买了一块地,说是要盖一万个亭子,再用走廊把这一万个亭子连起来,然后把西山给 劈开,引进水来,有亭子有水叫做“万亭游乐园”。他早就放话出来了,这两灯笼他买 定了,要挂在“万亭游乐园”的大门上。 “万亭游乐园,我的姥姥的姥姥那得多少钱啊!。” “据著名建筑专家分析,工程量和经费不会少于再建一个圆明园。” “那我说什么也得让他买,不过你说这两灯笼挂天安门城楼上是国宝,挂他的那个 菜园子里算什么玩意呀?” “不是菜园子,是万亭游乐园。” “唉,一回事,一农民你还真当他能再盖一个圆明园呀!” 这时候农民大王已经把价叫到了六百万。跟他争一争,我叫了六百五十万,那位托 先生也不示弱,叫了七百万。就这样你五十万,我五十万,到最后“农民大王”把价叫 到了一千三百万,我和那位托先生相视而笑,放弃。 “一千三百万,这位先生的。”拍卖师敲下了槌子。 一阵热列而持久的掌声,“农民大王”站起来向大家举手致谢,突然他晃了两晃, 摔了下去,周围的人一阵手忙脚乱将其抬了出去。后来的新闻节目里,这位“大王”的 解释是因为太兴奋了而犯了昏病,我却认为他在那一刻才真正是清醒的,一千三百万买 两破灯笼只有发了昏才干得出来。据最新的新闻报道,这两个灯笼现在正躺在一间破车 库里,千疮百孔,那位“农民大王”欠了银行一屁股帐,已不知所踪,那个“万亭游乐 园”成了名符其实的菜园子。唉,做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