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橄榄之曾经无语 那一片静怡的,在夜晚更是如此的小树林,坐落在校园深处的操场前方,尽管 四周都是教学楼,边旁的月牙门和拱形长廊,以及那疏落有致的小小的石桌石凳, 却也衬托得这里别有一种不同于象牙塔里枯黄的纸页味儿的清新气息。 那些树并不参天而且稀疏,好让月光透过叶间的狭隙照亮他的侧面的轮廓。 他把手支在小石桌上,喃喃地说着,眼神里有着一种捉摸不定的东西,我不知 道那是什么,从晚饭后一直来到这里的路上,我就不曾真正地了解他到底想跟我说 些什么。 我们刚才一直在闲扯,扯那些念不完的书和考不完的试,扯那些做不完的白日 梦和现实的冲突,还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彼此的喜好和痛恨。 话题一个个地飘远,夜色也在逐渐加深,他开始说他的前一任女友,曾经那么 如胶似漆地热恋的女孩子,如何在他托福考试败北之后匆匆南下时,用一封简短的 EMAIL 将他一下子陷入冰窟之中,而他手里还抱着跑了一个晚上五家花店才买到的 玫瑰,他说那是他第一次晓得那小小的玫瑰花刺竟能刺得人的心滴血。 我天真地问他,“干吗不继续做普通朋友呢?” 他抬眼看我,语气里满是揶揄,也满是讽刺,“你以为那可能吗?世上根本就 没有几个做不成恋人还能平心静气做朋友的。” “你看到那边了吗?树影下,月光里,桌椅旁,一对对,一双双,亲密的样子, 有什么感觉?” 我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没有什么感觉呀,很正常,就是挺让人羡慕的。” 他又盯着我,眼睛里的某种东西似乎在跳跃着要冲出来,似乎是两团幽冥,又 象是两簇火焰,只是刷地一下又不见了。 “只是这些吗?没别的感觉?”,自嘲地笑了一下又说,“你知道我是什么感 觉吗?当我看到他们时,很嫉妒,很伤感,又很烦躁,有一种莫名的冲动和难耐。”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重重的失落,和淡淡的燥热,“你知道我的室友每逢周末彻夜不 归去哪里了吗?”,我茫然无语,“鬼晓得他在哪里跟谁过了一夜,可像我们这个 年龄的又处在这种状况的男人,需要的就是这个。没了爱情,没有了灵与肉的完美 结合,生活里总像是缺了一大把盐,无滋无味地,寂寞整日都跟着你,只能寻找刺 激去排遣,可第二天又回到老样子。” 我不知道该是劝解他,还是该转个话题,到这里来,似乎本身就是个错误,这 样的气氛太适合这种话题了,我有点想逃。 “和我在一起,有安全感吗?”他突然问我,我一愣,“怎么说呢?应该是没 有吧”,我笑着支吾。 “怎么会呢?” “你干吗不再找一个女朋友,一个志同道合的,在感情上相互慰藉,在学习上 相互促进,知心的人?”,我赶忙转移话题,好让这种一触即发的敏感尽量远离自 己。 他失望地望向远处,“谈何容易呀!如果我真的找到了属于我的爱情,又怎么 会在这里?或者可以说,我跑来这里闷考,走出国这条路,就是因为还没有一份值 得留恋的爱情让我回头。” “我不信爱情会是唯一的理由,你本来就志在四方的。”,我反诘。 “也许有那么一点个人目标在里面吧,但终归是感情的漂泊才成就了现在的一 切。你也许不信,可像我这种年龄又经历了许多的男人,究竟想要的是什么,恐怕 连我自己也弄不清楚......” 远处传来的晚钟一声声地打破了这里的静悄悄,也敲散了那层笼罩在我们之间 的隐隐的迷雾。头顶的星光一闪一闪地朝我眨着眼睛,仿佛在召唤我,又像是在催 促我,我终于找到了一个起身离去的理由。 他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只是给我留了一个电话号码。 “能记住吗?背一便听听看?” 我不禁笑道,“这还不简单?******* ,瞧,我全记下了。” 清脆的自行车支架弹起的声音,伴着长长的影子,跟随在细碎的脚步之后,无 声无息地消逝在默默无语的小树林畔,只是偶尔穿过的风的轻声细语,呢喃着这个 仲夏之夜,以及逐渐融化在仲夏夜影里倚树而立的模糊身影。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