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染 虽然杜玉莲的学习因为工作而分了心,但她的成绩却仍然是优异的,可望在三 年内完成四年的学业。近段时间以来,李老板也总是想方设法的不断送东西给杜玉 莲。在盛情难却之下,杜玉莲有的便收下了,有的也推辞掉了。后来,当李老板知 道杜玉莲每次下班回宿舍的不方便处时,便一定要给杜玉莲在外面安排一间房。杜 玉莲也拒绝了好几次,但李老板的口气越来越坚决,倒好像这也是她工作的一部分 似的,杜玉莲思考片刻,便也同意了。 一个人住倒也可以更好的做功课,杜玉莲坐在书桌前看着赵娅娅的来信,今天 是她休假(一个月有一天休息日),望着赵娅娅那豪爽热情的字句,脸容跃然而出。 杜玉莲笑一笑,提起笔来给她回信。门外由远而近响起一阵摩托声,停在了她的门 口。然后响起了敲门声。 杜玉莲心里觉得有些诧异,是谁呢?应该是同学们来玩吧。把门一开,站在门 外的竟然是笑咪咪的酒店老板李权农。 “李老板?”杜玉莲更奇怪了,不知是不是酒店里发生了什么事。 “哎,小杜,”李权农今天有些红光满面,拍了拍杜玉莲的手臂:“你看看我 给你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杜玉莲跟着李老板往门口一瞧,一辆漂亮的鲜红色女式摩托车停在那里。杜玉 莲知道又是送给她的礼物,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李老板,我不能要这个,而且也 用不着。” “怎么会用不着呢?”李权发不由分说打断了玉莲的话,笑咪咪的推玉莲进了 房,顺手带上了门。杜玉莲一回头,见李权发竟然伸出两手来搂自己,吓了一跳。 连忙一闪声让开:“你要做什么?” “不要这样啦,玉莲,我知道你正在为将来的留学攒钱,”李权发说着,从怀 里掏出一大叠钱来:“你要多少我就给你多少嘛。──玉莲,我对你是真心的,你 知不知道这段时间来我想得你好苦啊。” 杜玉莲有些吃惊的望着这个一直在自己印象当中颇为和善的老板,又见他现在 那幅倭琐的难看像,不由得像是吞进了一只苍蝇般恶心。把李权农手里的钱打落了 一地,几大步走过去拉开了房门,街上的景象便现了出来,有几个行人颇为奇怪的 向这屋内打量几眼。李权农的脸立即涨得通红,连忙压低了声音道:“你不要声张, 有话好好商量,快把门关起来。”又连忙俯着去拾钱。 杜玉莲不理他,清好了几本书走到门口指着房内说:“这些东西都是你的,你 送我的东西都放在那个抽屉里,你查查看可有少的?”说着转过身往学校走去,走 了几步似乎又想起什么,便转了回来。见那李权农疑惑的脸上露出了喜色。杜玉莲 不等他开口便自顾自地说道:“我倒忘了我每个月的薪水都是预支的,”说着从口 袋里掏出半个月的薪水来扔在李权农的面前。 又回到学生宿舍里,杜玉莲不禁松了一口气,她从来没有想过会遇到这种事, 真亏得当时有那么镇定,现在想起来倒有些后怕了。心咚咚地直跳,唉,实在想不 到一个和善的长辈竟也有这样的嘴脸。 杜玉莲又只能另外找一份新的工作了。巧得很,几天之后她竟然在一家国际知 名的大公司看到一个在时间上很适合她的工作。这家福利隆公司为了与几家美国客 户的联络工作,需要招聘两名在晚上作业的工作人员。 令杜玉莲感到吃惊的是,对这份限招收两名的工作,竟然使得应聘者云集。杜 玉莲去过两次,每次都看到大楼门口川流不息的应聘人员。她粗略估计了一下,竟 然最少不下于二百人。虽然薪水颇为诱人,但也只不过是一份需开夜车的工作罢了, 为什么会这么吃香?杜玉莲百思不得其解,后来通过多方打听才恍然大悟,只怪自 己无知。原来福利隆公司竟是全世界排名前十位的福利隆财团的一家分公司。主席 龙慰祖是华人中的首富。而福利隆公司向来是以严谨的招收方式而闻名的。 杜玉莲用一夜的时间收集研究有关福利隆公司的资料,并且对其有了一定的了 解,面试加笔试一连闯了三关,第一关是人事主管,第二关是行政主管,第三关就 是经理了。通过接触,杜玉莲立即对这家公司产生了好感。她所接触到的人事主管 和行政主管都是难得的知识渊博而实干力强的人才,有许多值得她学习的地方。 丁经理看着杜玉莲的证件和资历,显然有一些不解。头也不抬地说:“你先回 去吧,”又按下了对话机:“小张,见下一个。” “你的手下都是很有能力的人,你这么不相信他们的工作和眼光吗?”杜玉莲 说。 丁司浩不由得抬起头望了她一眼,杜玉莲觉得经理这第一眼已经对她有了一丝 好感。“他们既然让我进来见你,一定也还是有几分理由的。” “他们应该知道:即使福利隆的清洁员和守门员,也有不少是大学毕业生。” 杜玉莲把眉头挑挑,稳稳地坐在那里:“其实你也知道大学生不一定会有更好 的清洁方法;而且电控大门的设计者也没有高文凭。至于我,只是没到时候而已, 我想应该是在五年之内,别人能拿得出的证件我也会拿得出的。” “可我们需要的是立即能投入工作的人,我们并不是在培训新手。” “我不否认我是个新手,可并不是你话中那个意义的新手。”说着,杜玉莲顿 了一顿,将自己脑中的思绪稍微整理一下,便沉静而清晰的把福利隆公司的内部结 构、运作体系、发展动态甚至投资意向都简单的描述出来,丁经理不做声地听着, 面无表情,眼里却渐渐透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惊讶和欣赏。“先试用半个月吧。” 把玉莲的资料放下,脸上仍然没什么表情。站起来伸出了手:“在我们公司,希望 你能得到最大的发挥。” 杜玉莲这是第一次与人握手,她也想不到会有这么顺利,事后她才知道,另外 十几个同时被邀见经理的人都是硕士生以上。以后杜玉莲将会更忙了,福利隆的上 班时间是颇为苛刻的,晚八点到早八点12个小时内两个人轮值。也就是说每个人要 在上半夜或下半夜上6 个小时的班。但幸好公司安排住房,杜玉莲也就不用半夜三 更地去叫响学校宿舍的大铁门了。 晚上工作是沉寂而昏沉的,但杜玉莲必须尽快熟悉自己的工作,她便拿工作来 赶跑自己的睡意。而她的工作便也很快很自然的上手了,好像她天生就该干这一行 一样。一开始她只管夜间与客户之间的联络,但是渐渐的,许多有关各方面的工作 都摆到了她的桌上。公司帐物、设备购置、盘点查底、市场调查、行情分析……。 杜玉莲就这样学习工作两不误,拒绝了几个男同学主动要求的好意帮助,脸上 带着那对大大的黑眼圈进出于公司和学校。但她也无法顾虑这些了。 在可望提前毕业的那段时间,杜玉莲更没有休息时间了,而正当忙得不可开交 的时候,傅南辰突然来找了她。“我要结婚了。”傅南辰游移着眼神,几年没见, 已当上刑警科员的他似乎黑瘦了一些,也更成熟了一些,他没有望杜玉莲。又说: “她不让我告诉你。” 杜玉莲这一段时间又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在一瞬间简直没有认出他来,但她是 很真诚的:“祝你们幸福。” “玉莲,”傅南辰低下头又抬起了头望着她:“我知道你这几年过得一定很难。”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来:“这是我这些年的积蓄,是以你的名义存的,希望 对你有些帮助。” “不,”杜玉莲推开傅南辰的帐卡:“我并不缺钱用,而且也并不难,这几年 我过得忙碌而充实,很快活。” 傅南辰轻声的叹了一口气,不再坚持,只是说:“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 你应该好好爱惜自己才好。” 杜玉莲笑笑,没有做声,望着傅南辰的背景走远。他们结婚的那天她也没有去, 只是送了一份礼。她知道玉兰是不会希望她去的。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