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第二天,玉莲并没有陪龙慰祖去,那是他们两人的事,必须由他们两人谈,再 说,她也实在想不出龙慰祖在场的情形下应该怎么面对阿天。 玉莲在家里焦急地等待结果,在很晚的时候,她才等到龙慰祖回来,已经受伤 的龙慰祖,是被司机扶进来的,虽然他已经包扎好,但是从破裂的衣裳、鲜红的血 迹上看出受伤不轻。他一进门,不等玉莲询问,就连声说:“没什么,没什么,一 点轻伤。” “还说轻伤?”司机老蔡不忿,插嘴:“龙太,医生是一定要龙先生留院观察 的,是龙先生怕你担心才一定要强撑着回来。” “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了?” “就是龙天逸那个龙家的不肖子孙,”老蔡是龙家老佣了,显然也知道他们家 里的情况:“他竟然带着七、八个人拿着这么长的西瓜刀来砍龙先生,龙先生可是 他的亲叔叔啊,刚下车也不问一声,围上来就砍,幸亏也是刚下车,龙先生赶紧又 钻回车里,我死了命地踩油门。——真是一群畜生。” 龙慰祖摆摆手制止了老蔡,强笑着说:“真的没有什么,只在这儿砍了一刀, 已经包扎好了。” 他指了指肩部。 玉莲目瞪口呆,悔恨交集,她实在想不到阿天会这么残忍。 晚上,龙慰祖冲凉时又换了一次药和无菌绷带,虽然他不想让玉莲看见,显然 是怕她担心和难过,但是玉莲坚持要亲自动手换药。伤口太深,还没有结疤,还可 以望见被锋利刀片划开的红肉,血腥气混合着药味奇怪地散发出来。玉莲真的悔恨, 她怎么会这么幼稚?怎么会让龙慰祖单独去见阿天?龙慰祖毕竟也开始上年纪了, 如果真要有什么意外……。 可能是感觉到她的泪水,龙慰祖故作轻松地开玩笑:“你再哭,你的眼泪都流 到我的血里面啦,你给我包伤,我舒服得很,——你也知道我的伤不在这儿,我感 到伤心的是,我也没想到天儿对我的误会已经有这么深,他也变成了这个样子,这 种——亡命之徒。” “有没有报警?”玉莲低声问。 龙慰祖摇头:“去年你的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现在好不容易开始 平息,如果我又出什么事的话,——我毕竟不是普通人,这样会有损我和福利隆的 声誉的,我想,只要不是太严重就还是算了。” 第二天,龙慰祖仍然坚持出去工作去了,玉莲叫了司机小丁到了‘五峰亭’, 她也不知道她想来看什么,只是龙慰祖一直不肯对她述说昨晚的‘惊心动魄’,而 她一定要来现场看一看。 亭子里没人,这本来就只是一个小亭,不是风景区,只有树木静静的立着,草 地上的草儿也都静静的沐浴的早晨的阳光下。忽然,玉莲看到了绿草中的红色,乌 红色的血迹,不止一处,淋淋洒洒的,天知道流了多少血。 玉莲突然开始恨阿天,恨龙天逸,他一直让她以为他不一样,一直让她认定他 不应该身在黑社会,其实,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吧。 到龙慰祖的伤差不多完全好的时候,龙超逸与孙燕慧已经选定好日期,决定举 行订婚仪式了,这是杜玉莲所意料不及的,虽然她知道孙燕慧对龙超逸表现出了明 显的好感,可是龙超逸一直是保持着若即若离的态度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定婚 了。 “这件事娅娅知道吗?”玉莲问他。 他轻轻地摇头:“你告诉她吧。”他说,然后就走开了。看着他的背影,不知 道为什么,玉莲觉得他只是像个影子。 玉莲在电话里把龙超逸的订婚日期告诉了娅娅,她没有听到娅娅的任何反应, 因为她在那边气愤地把电话挂断了,玉莲不知道急性子,直脾气的娅娅会怎么做。 订婚仪式仍然是极其隆重的,在一个名人俱乐部里举行,女方的客人和男方的 客人都是非富即贵的人物,这样的订婚仪式是不会太简单的。玉莲也想为这对准新 人祝福,可她更担心,她知道龙超逸和赵娅娅的感情并不是可以说止就止那么简单。 玉莲的电话响了,她接起电话,竟然是娅娅的声音,好像是近在咫尺般:“玉 莲,快来救我,保安不让我进去,我说我是你姐妹,他们也不相信。” “你在哪里?”玉莲半惊半疑地问。 “俱乐部门口啊。” 玉莲大吃一惊,急忙赶到门口,果然一眼便望见风尘仆仆,背着一个大的双肩 旅行包,穿着一身牛仔装的娅娅。“你,怎么来了?” “来参加婚礼啊,”赵娅娅说,她的双眼有些红肿:“还算及时吧,我把时差 也算在里面了。” “快进来吧,”玉莲问:“要不要休息一下,冲个凉,换身衣服?”也难怪保 安不让赵娅娅进来的,在英国,她是一点淑女风范也没学到。 “一概不用了,我就见见新郎新娘,送份礼。” “不是结婚,是订婚。”玉莲提醒他。 “对你们这种人来说,还不一样,——不过是怕一次的排场摆不够,非要分成 两次举行罢了。” 娅娅说话虽然直,也不无道理。 “呆会……见到超逸,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把他炸了?也就送份礼。”赵娅娅说,玉莲看她的表情倒还挺平静 的。也放了心,娅娅并不是一个能隐藏得住心事的人,但是,如果她真的能这么平 静又何必千里迢迢的赶回来? 走进正在举行宴会的俱乐部大厅时,娅娅便开始寻找龙超逸,虽然人数众多, 但龙超逸并不难寻,他们龙家的人本来个个都是丰神俊朗,一表人材的人物。龙超 逸显然也看到了娅娅,她的打扮在这些人当中本来就是特别显眼的。他的脸色变得 雪白,眼中流露出痛楚,但是仍旧木然地立在那里,呆呆地望着赵娅娅。 赵娅娅本来是鼓足了勇气的,但是突然之间也半步都走不动了,怔在那里,玉 莲走过去扶住她。她却突然甩开玉莲,然后直朝龙超逸走过去。 龙慰祖不知何时钻了出来,似是有意无意地挡到了超逸前面,看到赵娅娅惊喜 地笑:“咦? 你怎么回来了?刚下飞机吧?玉莲你们陪她到房间休息一会儿。“他又望了玉 兰和玉梅一眼,玉兰和玉梅几乎是同时上来搀扶赵娅娅,赵娅娅不领情的始劲挣脱 开,玉莲望见龙慰祖的神色一凛,她也知道在这种场合不能出一些差错,乞求的望 着赵娅娅:”娅娅……“ “你放心,”赵娅娅的的大眼睛里已经包了两包眼泪:“我不过是来送礼的。” 她果然把手里的盒子递过去交给龙超逸。龙超逸低着头不看她,也不伸手去接,龙 慰祖顺手接过了:“你有心了,我看你很累了,还是先去休息吧。以后有的是时间 再叙。” 娅娅不理他,只直看着龙超逸:“知道里面是什么吗?一颗玻璃心,我特意为 你挑的。” 玉莲怕赵娅娅闹事,拉了一下赵娅娅,娅娅竟然也顺从地跟着她走,玉莲把她 带到了贵宾房,她刚关好房门,娅娅已经伏到床上放声痛哭,一边狠狠地敲打着床 沿:“混蛋,专会骗女人的混蛋,——他骗得我好苦。” “娅娅,”玉莲也难过,她当然知道娅娅有多伤心,她扶起娅娅,让娅娅靠在 她肩上哭,一边拍着安慰她:“我知道是他不好,是他对不起你,娅娅。” “是他自己说的,他只跟我在一起才会快乐,”娅娅泣不成声,激动得语无伦 次地说:“难道这些话不是他说的吗?他说多亏遇见我,只有我才能拯救他,他说 只会爱我,不会爱其他人了,这些不都是他亲口说出来的吗?如果他是真的爱我, 难道就不能多等我两年吗?难道他不知道我完全是为了他,为了他们这个见鬼的龙 氏家族才这么做的?如果他真的爱我,难道不应该理解我,等我吗?你说,相爱的 人是不是应该这样?可他,为什么这么狠心地对我。 让我恨不得自己死掉算了。“ 玉莲拍着娅娅,她也心痛,眼泪也滚滚而落:“娅娅,你好可怜,都是他不好。” 赵娅娅不再那么激动了:“我真的有这么想,我坐在飞机上想着,飞机为什么 不掉下去算了,让我死掉,我不要再看到他了。可那该死的飞机偏偏不掉。” “娅娅,”玉莲想不出什么话可以安慰她。 “好了,这些天我一直太激动了,没让自己安静地想想,现在哭过,我觉得好 多了,你让我自己一个人呆会儿,我再想想。”反倒是赵娅娅自己先平静下来。 玉莲擦擦眼泪,答应着出来,龙慰祖关心地迎着她:“怎么样?” “已经睡下了。”玉莲说,“你呢?”龙慰祖望着她:“你哭过了?” 玉莲摇头表示她没事,但她的精神仍然有些不振,龙慰祖帮她找个借口,说她 身体不适让她先退出休息。在这种时候,玉莲也不得不感激龙慰祖。 订婚仪式圆满完成了,赵娅娅仍然在龙家小住,只是龙超逸早出晚归,有意无 意的避开她,不与她见面。而赵娅娅也无丝毫异常,举止神情都显得平静,只是她 的话已不再那么多,性格沉淀下来,似乎已经成熟不少,她偶尔会用冷静的眼神打 量着龙慰祖和玉莲。 赵娅娅本来请假的时间不长,她马上就要回英国了。 “以后,你打算怎么办?”玉莲问她。 “继续留在英国进修,完了之后,我也打算留在那儿不回来了,”娅娅说: “在走之前,我想再见……他一次,可他总躲着我,你能不能帮我见他最后一面?” 玉莲点头,赵娅娅就要走了,她得快些找到这个机会,然而晚上,龙超逸很晚 才回来,第二天一早就出去了。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