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前夕的六个人 作者:袁冰 “喂,林子,你找工作怎么样?”林子刚走进宿舍门,阿伟就问他。 阿伟懒洋洋地躺在床上,舒服地,看着金庸的小说,看林子一进来,他只是眼 睛斜了斜,好象不在乎林子似的问他。 “没怎么样,就快要好了。”林子没正眼看阿伟,只是凭着他的声音回答他。 说句实话,林子有点讨厌阿伟,这到不是因为他只对阿伟一个人讨厌,他有点对整 个上海人都讨厌,这也是他在上海这四年的感受,并不是因为在他没来上海之前就 有好多人说过,这也就是他在上海四年的切身体会呀。阿伟很自傲,林子常这样想。 “不知道陈海现在怎么样?”林子边说边走到还在打游戏的文杰,拍了拍他。 文杰手没停,眼睛死死地盯在电脑屏幕上,像死人一样,只听到说了声,不知 道。 林子回到自己的书桌旁,随手从包里掏出他刚刚买的《人才报》,还掏出一本 《社会学家评说上海人》的书。看来这林子也研究研究怎么才能做好上海人了。他 现在才看了躺在床上看小说的阿伟,说:“伟哥,有谁像你们舒服呀!人呀!就这 他妈的命!” 林子是从成都来的,当初他报考上海的学校时,就铁了心要以后无论如何留在 上海,留在这个美丽的城市,这个很多人喜欢的城市,很多人向往的城市。这个想 法,也可以说是几乎所有的来上海的学生的唯一目的。上海,这个中国第一城市, 一直在很多人心目中永远是向往,可望而不可即的。这一群又一群的学生都为了自 己的向往和梦想来到了这个城市,也就把自己交给了这个城市,或许是永远。 陈海来自吉林,当初也和众多考生一样,是为了以后能留在上海。但是现在的 工作还是没有着落,眼看就只有半个月他们就要准时毕业了。按规定,学生在学校 中有四门不及格过,或者在毕业时还未找到工作的,都要统统回府了。可是这现在 …… “铃~~~~铃~~~~”电话铃突然响了,林子急忙去接。他还以为是他的女朋友找 他问工作的事。 “喂” “请问陈海在吗,我是他妈。” “哦,是阿姨呀,陈海他不在,他去找工作了。” “你是他同学,你是林子吗?” “是,是。您怎么知道呀,阿姨。” “海海常给我提起你,说你人很特别好,待人很友好的。阿姨问你,海海现在 的工作怎么样了?他还能留在上海吗?这孩子,叫他努力点,你看这现在不是麻烦 来了。” “阿姨,没事的。陈海他这几天一直在找工作的,会留在上海的。” “这就好,这就好。还有件事,你告诉他我们给他在上海的远方叔叔打过电话, 让他帮帮海海找找工作,只要能找到那家公司有户口指标的就可以,不管薪水多少, 记着告诉他这个。我把这个电话号码留给他,他回来你告诉他……” 林子记下电话号码,挂掉电话。 现在陈海正忙着找工作,可是在上海这工作也不是很好找的。有些公司可以接 收你,可以解决户口,但这些公司很少,几乎是少得可怜呀。还有些公司只招人, 却没有能力解决户口,让那些外地的学生只能是望洋兴叹,没办法,好象这样的公 司是为上海人开的一样,他们这样认为的。去应聘,人家还先问你是优秀学生吗? 不是。是上海人吗?不是。是知青的孩子吗?不是。那好,您请便。 哎,这年头!做学生可真难呀,眼看就要进入社会了,却因为户口留不了上海。 陈海在学校里成绩一般般,去社会找工作,要他的公司却没有一个有户口指标的, 陈海每天总是在跑。听他说家里为了能让他留在上海,在上海找到合适的工作,已 经跑了半年多了,可是现在这还没有结果。 眼看没几天就要到最后的关口了,万一没有找到没有户口的公司,那只得回家 乡了,但却还有个好听的“名声”,支援家乡建设的优秀学生称号,可是有这样的 荣誉,却没有几个人在毕业的时候想这个,这个对他们来说只是学校在骗自己罢了。 林子是这个宿舍里学业最好的,虽然找工作不是那么的难,但也不容易呀。人 家好多公司宁愿要上海的学业一般般的学生,就是不要你外地一流的学生。这次林 子的工作总算有希望了。两个星期前,林子的女朋友说已经给他下了最后的通牒, 如果在毕业前找不到有接收户口的公司,就拜拜! 如今这年头,虽然说这户口没多大用处,买东西不用它,走路旅游不用它,但 是这用人单位就把这个看得比你人还重要,就好象这个世界只看户口一样的,有这 户口,就是高人一等。对于那些只招人员不解决户口的公司,外地的学生看了又退, 退了又看,但最后还是退了,毕竟不能解决户口呀!这户口可真奇怪,有了它就是 一点都没觉到,但没有它,这好多方面又有限制,什么四金没有了,有了它,在这 个城市也可以伸直腰抬起头了,可以堂堂正正的做上海人了。 人家文杰不急着找工作,人家有关系,虽也是外地的,但人家家里开公司的钞 票让文杰在这个美丽的城市生活一辈子也用不完。这白饭是吃也吃不完的。看,现 在他的游戏打得正火热。 阿祥是知青的孩子,也算个上海人,虽父母现在还在云南,人家问题不大嘛! 高明的伯父在美国,他自从上大三起,就准备出国,所以这找工作对他来说没 必要,就是有必要,这也是以后的事。他就整天玩一玩,学一学。现在人家只等毕 业就可以出国了。 这个宿舍里六个人,有的过着猪一样的生活,也有的过着狗一样的生活,还有 人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为了过幸福美好的生活,现在这么忍受一下,大家还是接 受的。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了,每个人做着自己要做的事情。 学校如期举行了毕业典礼。 毕业典礼结束后,大家一一握手告别,这将意味着他们将以后走上了社会。林 子的宿舍里所有人走到了一块,一一握手,准备最后的告别。 先是林子说话了,“我现在基本上稳定了,总算找到了一家公司,但这薪水另 我太尴尬,1000呀。算了,总算我的女朋友还在。年轻人嘛,再努力了。以后 我请你们吃喜酒。”大家笑了,只有陈海的笑好象不自然。 高明高兴地对大家说,“哥们,今天毕业,我后天就去美国了,这一去不知道 什么时候再回来,再和哥几个相聚呀!” “别急, 到时候你把我们哥几个一起弄到美国去聚一聚呀” 阿伟风趣地说, “我呀,爸妈给我找了一家还不错的公司,我就这样了,混下去了。” 文杰不好意思地说,“我虽然工作没找到,不过我爸妈已经在古北小区给我买 了一套房了,我也就在上海这样下去了,工作嘛,我慢慢地找。对了,阿祥,你呢, 工作在哪上班呀?” “爸爸通过他的朋友,工作找到了,还好。” 还有陈海没有说话,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看着他,看得他很不自然,头也低得更 多了。林子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说,“兄弟,别急,机会还是有的嘛。”陈海的 嘴唇稍动了一下,想说又不敢说,他还是鼓足勇气说:“我打算先回老家再说,以 后还是有机回来上海的。”他的声音有点悲的样子。 阿伟笑了一下说:“也不错呀。” 林子急了,瞪了他一眼,也没多说什么。大家还是有说有笑的离开了。 第二天,大家收拾了自己的行李就直奔东西了。 --------- TOM文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