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父亲。 当我看到父亲——我的眼睛一表情都凝固住了,大脑嗡的一声几乎空白,整个 身体和双腿都僵直在卫生间里。 不,这不是梦,也不是想象,而是真实的场景,致命的场景。 父亲倒在放满了水的浴缸里,而整个浴缸里的水,都已经被染得血红血红的。 其实就是血。 等我冲到父亲身边,才发现他的手腕有道很深的伤口,这个竟跑在浴缸半温的 水中,血液源源不断地流出来,半个身体几乎被染红了! 分明是割腕自杀! 我将父亲从浴缸中抱出来,再摸了摸他的鼻子,感觉还有一些微弱的呼吸。 “妈妈!” 我疯狂地冲进卧室叫醒母亲,他还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大半夜吼什么啊?” “爸爸出事了!” 等她走进卫生间看到爸爸的样子,当即几乎晕过过去。我急忙把妈妈扶起来, 她浑身颤抖地说:“快!快!送医院!” “等一下,先包扎伤口!” 家里正好有些包扎工具,我把父亲割破的手腕包扎起来,期望暂时能够止血。 “快打120 叫救护车吧?” 妈妈已哭得六神无主了,我摇摇头说:“救护车过来还要十几分钟,我们小区 对面就是医院,必须马上把爸爸送过去!” 我艰难地背起父亲,他要比我重十几斤,现在更是死沉死沉的。妈妈帮忙在后 面托着他,踉踉跄跄冲出房门。我一手撑着楼梯扶手,一手抓着爸爸的胳膊,仿佛 压着千钧重担,随时都会将我压入泥土。等小心地走下楼梯,我的额头上已满是汗 水,肩膀和腰背异常酸疼。 为了抢救父亲的生命,我不顾一切地往小区门口跑去。凌晨的晚风吹到我脸上, 风赶了刚才的流淌的眼泪。妈妈贴着爸爸的脸,呼唤他的名字期望他能醒来,黑夜 的路灯照着我们,走出小区门口,马路对面就是医院了! 可我感觉力气已经用尽了,背上的父亲越来越沉,我整个人要崩溃了。深深呼 吸了一口起,咬紧牙关背着爸爸小跑着冲过马路。凌晨出头疾驰的汽车,对横穿马 路的我不停鸣喇叭。我却把性命豁了出去,虽然几乎被一辆大卡车碾到,但幸运地 跑到了医院门口。 直接背着父亲进了急症室,把他残留着最后一口气的身体,小心地放在担架床 上。妈妈匆忙跑去办理挂号手续,值班医生简略检查了一下父亲,摇摇头说:“手 腕的伤口很深,大量失血,心跳和脉搏都很微弱,瞳孔放大,非常危险!” 眼泪再次掉下来,我抓着医生的手吼道:“快点救他!救他!” 医生重新包扎了手腕的伤口,把父亲推到另一个房间,“病人大量失血,唯一 的办法就是输血,但他需要的输血量非常大,现在医院血库里的存血已经用光了。” 不用他再说下去,我立刻伸出手说:“抽我的血!我是他的儿子!” 随后,我和父亲分别火速做了血型检验。 结果出来以后,医生却以异样的目光看着我,“对不起,你不可以给你的父亲 输血。” “为什么?” “你们的血型不一样,你的父亲是O 型血,而你却是AB型血。” 我张大嘴巴,“什么?我是AB型血?” “血型排列是很复杂的,父母与孩子的许性不同也很正常。” 妈妈痛苦的摇摇头说:“我是B 型血,也不能给老头子输血吗?” “不可以,我也无能为力了!” 我抓着医生的胳膊说:“不,医生,请你再想想办法,能不能从其他医院再调 血过来?” “现在是凌晨三点,你让我怎么调?” 然而,医生的眼睛却让我发现,他心里的另一段话——“老头子真可怜啊,儿 子居然是替别人养的!” 我的脑子里又是“嗡”的一声,握紧拳头,盯着医生的眼睛说:“什么?你说 什么?” 医生表情古怪地后退了一步,“没社呢们,我要去抢救你的父亲了。” 我和妈妈都绝望地看着他,在急诊室外的小房间里,各种仪器插入父亲的身体, 反复折磨着奄奄一息的他。 凌晨的医院,大厅里空空荡荡,呼啸着阴冷的风,只有一盏掉等诡异地闪烁着, 是否感应到了某种灵体? 十分中后,医生向我们走来宣布:父亲因失血过多导致脏器功能衰竭,已确认 死亡。 父亲死了。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