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老爸,你这是放的什么歌呀!这么难听。”回去的路上小雨坐在后座,很不 老实地蹭过来蹭过去。我车里放着的是一盘美国音乐碟《鬼狼心曲》,她可能听着 不太习惯,就问我。 “这不是歌曲,这是外国的一种音乐,里面还有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老爸快跟我讲。” 孟姐坐在旁边,笑着无奈地摇摇头说:“她就是这样,在家里我爸妈都已经拿 她没有办法了。以后你来调教吧!我看她这一点跟你一模一样。” “呵呵!我女儿怎么还能用调教哪!一定是天生丽质。来,老爸给你讲故事。” 我把音乐的音量调弱,小雨急忙爬到前面,坐到她妈妈的怀里认真地看着我。 “故事发生在十九世纪的美国西部大草原上,那时有很多硕大无比、机警凶猛 的大灰狼生存在那里,它们以捕捉大野牛为生,所以当地的居民称他们为‘野牛猎 者’。后来那里的居民意识到这样长久地发展下去,住在这里的人民也会有危险。 夜晚的每一声狼嚎,都让人胆颤心惊。后来这些人想出了一个办法,他们买了很多 毒药放在野牛的尸体上,然后就有很多的狼来吃野牛而中毒,一片一片的死狼倒在 毒药酿出的血水里。然而其中一只名叫‘大王’的狼戒备心极强,从不上人们的当, 依旧领着妻子‘布兰卡’在草原上继续袭击野牛。后来人们在草原上设了无数的陷 阱来捕捉它们,但还是抓不到。到没有办法的时候那里的人们拿出一千美金来买大 王的头,所以致使猎杀它们的人越来越多。大王的妻子布兰卡终于被网夹陷阱所捕 获,并且猎人用绳子套紧布兰卡,然后猎人用两匹马向相反方向拉,布兰卡口喷鲜 血痛苦而死。这一切大王都在隐蔽的地方仔细地看着,并不顾一切地跟随着布兰卡 的尸体直到被弃置的地点。第二天,大王走进了布兰卡尸体旁边的陷阱中,没有挣 扎没有外伤只是静静地死去。后来大王的尸体被深受感动的猎人搬进了小屋,摆在 布兰卡僵硬的尸体旁。从此大王故事在美国大草原上传送不减,这个故事又叫做‘ 鬼狼传奇’。这个音乐也是由这个故事改编而成的。好了,讲完了。” 小雨的眼神一直等着我,我腾出一只手拍拍她的小脑袋,她才笑笑地坐正一些 说:“好吓人哪!老爸,如果我妈妈被抓了,你也会像大王一样吗?” 我看了她一眼,她在很正式地向我提问。“爸爸告诉你,爸爸不会让你妈妈被 抓的。” “吹牛,大王那么厉害它妻子都被抓了。我问的是如果妈妈被抓了,你会怎么 做。你这是……”她用小手摸了一下耳朵说“所问非所答,现在请老爸同志重新回 答。” “那好,老爸回答,如果你妈被抓去,我不会看着你妈妈被猎人勒死,我会上 去救她。如果救不出来那我们就一起死在那里。” “你怎么可以那样做哪!”小雨很不满地说。 我一愣,“我亲爱的小女儿,你说我该怎么做哪?” “你应该跑回来找我呀!要不然我怎么办,我还这么小。” 听到小雨的话,我和孟姐都憋不住笑了,伴着我们的笑声在人民大街上行驶着。 新年的气息已经席卷了四处,在小雪中到处都是喜气祥和的气氛。而车内一家人爽 朗的笑声更添节日的非凡。 一路上高兴的样子一直延续到家里,进了家门的小雨并没有表现出任何陌生的 表情,好像这里的一切她都异常熟悉一样,只是绕着脑袋扫了一眼四处。然后走进 卧室说了一声“我要休息了,请不要打扰我。”就躺在床上睡觉了。我和孟姐还站 在门口傻傻地愣着,我帮梦姐把大衣脱下挂上。 “你这几天一定又没睡好觉,是不是?”孟姐问我。 “没有。我睡得挺好。” 孟姐看着我很坚定地说“记住,你是永远骗不了我的。”我们又抱在了一起, 这种温暖、安全、宽广、心酸的拥抱总能让我感觉到心里又在被轻轻地抚摸着,有 偶尔要昏昏欲睡的梦幻。 “好了,我记住了,你去睡一会儿吧!”我告诉孟姐。 “咱们一起睡!要不然我也睡不着。” “好吧!” 一家三口躺在我的大床上,我没有一丝睡意。小雨睡得很熟,一会儿翻过身来 把小手搭在我的脖子上。我试着慢慢地搂紧她,另一只胳膊搂着孟姐。孟姐睡觉的 姿势和以前不大一样,现在弯曲着身体像小雨一样缩在被里。我就这样睁着双眼看 着天棚,享受着身边的幸福。孟姐坐了长时间的火车可能也累了,一会儿的时间她 也睡熟了。我轻轻地爬起床,穿上衣服,开门走了出去,坐到书房抽了一根烟。这 时好想从前所有不开心的事情都不曾发生过,即使有过在这时美好的心情中也都会 不堪一击,或者人生最值得珍重的是这时淡然的幸福,关于其他无论是伤心、失望 还是无奈都经不住时间的遗忘,也只有这时的感觉在生命沦落的最后能显现出美丽 的光环。 想了一会,开门走了出去,外面的雪依然在下,但却挡不住此时节日的欢愉。 一群孩子们在雪中快乐地打雪仗,几个老头还是风雪不误地出来遛狗。经过一个老 太太的身旁时,听到她说:“孩子,这么冷的天出去怎么也不多穿点?”我四外看 看没有别人,才知道她是在跟我说话,我急忙回答:“啊!没事儿,我去商店买点 菜就回来。谢谢您,大娘。”因为商店离得很近,走两步就到了,所以没有穿外衣。 那位老大娘点点头,转身慢慢地走了,我刚要走却听到她又说了一句话“这孩子一 定碰上什么喜事儿了,瞧他高兴的样。”听完这句话我才发现,自己的嘴一直笑着, 闭上之后感觉很僵硬。突然想起老爸了,我掏出电话拨了老爸的手机。 “老爸,年怎么过?是我去您哪?还是我去把您老接来?” “行啦!你在你那过你的我在我这过我的,过不过年还不是一样。” “您这么说,那我就去你那了。老爸,今年过年我送你个天大的礼物。” “呵呵!你小子行了吧!别花钱给我买东西,我不要。” “花钱多俗哇!二十八我就过去,您就等着吧!今年的年一定让你高兴。” 放下电话赶紧去买菜,我怕一会儿她们娘俩醒了发现我不在。商店里的人好多, 我从头开始走,看到不同的菜就买,都买了些什么我都没有细看,总之好多我都快 拎不动了。回到家里瞧瞧打开的卧室门,看她俩依然安详地睡着。关上门到厨房开 始做菜,一道一道细细地做,三十年来这是第一次。做饭做菜我倒是会,但从来没 有像今天这么细心过,而且做着一点都不累。大约下午四五点钟左右孟姐起来了, 看着摆在饭桌上的一桌菜,傻了。盯着看了好长时间才开口问了一句:“你没睡呀!” 我冲她笑笑“我睡不着,就起来给你们做饭。”她走过来紧紧地抱着我,什么都不 说。“我的锅里还炒着菜,咱一会儿再抱。行吗?”孟姐的头在我的肩上摇了摇没 有放手,在我的记忆中这是孟姐第一次跟我撒娇。 “你们在干什么?”小雨站在门口睡眼朦胧地说。 “我和你妈妈在给你做好吃的,你现在和你妈妈一起去好好洗个澡,出来马上 吃饭。” 孟姐放开手,眼泪汪汪地看着我领着小雨走进浴室,我接着炒菜。不一会她俩 就走了出来,小雨走到桌前深深地闻了一下说:“嗯!这个老爸算是过关了。继续 努力!呵呵!”然后笑笑去穿衣服了,孟姐问我:“你怎么做这么多菜?我们三个 吃不完的。”我答:“我一开始没打算做这么多,做了四菜一汤之后你们还没有起 来就接着做,现在这道菜是第十五道,去穿换件衣服,可以吃了。” “呵呵!你越来越可爱了。” “快去换衣服,别逼我骂你。” “又吓唬我,好了,一会儿就来。” 这种梦想的时刻,现在真实地展现在我的面前。一家三口坐在饭桌前津津有味 地吃饭,客厅里飘扬着音乐,我能体验到的又能有什么,我想无非就是幸福与满足。 孟姐刚开始吃饭时的高兴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知道她的高兴现在转向了心理。而 我的心里此刻也有幸福外溢的酸楚,仿佛梦断魂牵的东西砸在我的头上,让我头晕 目眩。此时的酸楚正酝酿于泪腺,多年的无奈、迟疑、错过、等待,结束于这顿平 淡的饭菜。是对过去的深思还是不舍,是对过去的依恋还是悔恨,是对现在的感动 还是怕不可以永远,我不知道不清楚,可能所有的都已混杂在一起。孟姐放下了筷 子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我的眼泪也止不住地从眼中涌出,多少年的路不去计较坎 坷,只看路途的遥远和途中的景色,就可以让我们放纵于泪水的消逝。我不坚强也 不脆弱,在孟姐面前我有的只是感动与欣慰。但这种欣慰的不易,观众的喝彩与掌 声表达不出我们此时的美好,演员是我和孟姐,感动是我和孟姐,美好也是我和孟 姐,我们的不易丢失在我们的心中和路途之上。所有的记忆在小雨的身上或许能有 所显现,她的成长给我和孟姐显现的标尺是多么清晰,我们这些年模糊与依托的爱 在这里找到了共鸣与发展,但并不会是不谋而合只是这个相聚的方式让我们曾经痛 苦过。但痛苦的最终,新生活的希望和勇气,也由此而生。一个家的感觉与负担, 我可以背得起,也愿意把浓浓爱意的场面久远地延续。人生苦苦的寻找与追求,感 情深远的爱人、快乐团聚的家人,将为你的奋斗挂上一个圆满的句号。我们在飘摇 中确定,残缺不圆满的爱情会带给我们长久的回忆与难忘,但通俗的感触可以从支 离破碎的回忆中让我窥见到,只要是爱就需要一个归宿的安定。这里或者是个新的 开始,结束了过去的所有重新去培植一个情感的苗钵。或者可以在发展与维护中继 续再平静地生长。外面的阳光多么灿烂,外面的草地如何美丽,都不及这个归宿的 温暖奉献给你的实际,那就是现在的这个“家”。 小雨奇怪地看看我们俩,突然说:“老爸,我喜欢吃鱼。” 我擦了擦脸上残留的泪水。“嗯,老爸知道了,以后常给你做。好女儿多吃点。” 小雨没有动,却撅起了小嘴,好像生气的样子说:“我的意思是让你给我挑光 鱼刺,再给我吃。这都不懂。” 我无奈地摇摇头,她真的不像一个不满六岁的小孩,说起话来像个大人一样成 熟。我无奈地摇摇头,拿起筷子细心地区性把鱼肉里的刺一点点地挑出来然后给她 和她妈妈。孟姐也擦干了眼泪笑笑,拿起了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