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与仇恨 作者:程少君 很小的时候便看了《绝代双娇》,那会儿很佩服邀月宫主的冷傲,很佩服仇恨 让一个女人变的如此坚毅,曾一度模仿那份目空一切的孤清,一个人能长期地忍受 一种孤独也是不容易的,那得需要多大的意志力来支撑呀?多少年后,我渐渐地成 为了一个女人,一个受过许多次情感洗礼的女人。 我的第一本诗集大部分来自我对一份情感失落后的自艾自怨,当时一时冲动便 出书了。后来翻翻觉得实在是幼稚的不行,连朋友向我索取我都拒绝,为此我的那 段情感也告一段落了。细细想来,也只是分手后我的感情才开始澎湃,一直拖拖沓 沓在心里怀念,越是怀念越是觉得美好,越是觉得美好越是想怀念,可能正应了那 句:得不到的东西分外美吧。怀念其实很不是滋味,一种隐隐的痛,一种无可奈何 的失落与惆怅。那段感情大家在交往的过程中都明确了对方的身分,大家对自己情 感的付出都把握着一定的分寸,没有赴汤蹈火的英勇壮举。彼此都把自己看作成人 便显的有些理智,心的投入都控制在一个高度,有个底线始终没有跨越。 由于分手的方式清楚而和平,在很长的一段怀念之后也就慢慢地淡忘了。这段 感情中我没有产生恨,并不是我们不够亲密无间,我们都很用心地付出过,分手我 们彼此心里都很难过。之所以没有恨,我想可能跟大家最后都说的清楚明白有关。 多少年后我接到他的电话时,心里免不了微生波澜,但很快就覆灭了。 在我的又一段情感里,我扮演的完全是一个小孩子,我在他面前天真率直,口 无遮挡,任性调皮。我们彼此都把自己剖开给了对方,轻易地激活对方潜藏的阳光 与活力。简单重复的我爱你,幼稚而真实,情感不知不觉进驻到内心的深处。但是 我的任性可能过了头,什么东西过之都会适得其反。但我太相信感情,我相信感情 能产生巨大的包容,我之所以任性也只是出于相信他能无穷无尽地包容我。但是我 错了,爱情不是万能的,即使爱,对方也不可能承受一份无休无止的无期徒刑。 我的任性其实只为得到一份细致入微的关怀,似乎是一种手段,现在想来确实 是一种小小的手段。这就是女人的浅薄,但我其实是很欣赏女人的这种浅薄,显得 可爱。刚开始他迁就我,顺从我,我便在那小小的满足感中怡然自乐。并且每次闹 别扭后,我总有种更加珍惜他的情绪,这样的情绪一出现我便清楚,我是害怕失去 他。尽管如此,我还是不知疲倦地闹着各种各样的别扭,这个时候已经变成情不自 禁,并非刻意安排,只因对对方的要求渐次提高。有那么几次我们弄假成真,在紧 要的关头,我的心里异常慌张,我明白分手不是我想的,我只是在闹别扭而已。 终究一次,我们还是为此分手了,爱情也承受不了过重的压力。最初的日子, 我发疯般地嵌在回忆里,以泪洗面的词语并不能表达我当时的心情,我回想与他相 处的点点滴滴,甜蜜与痛苦交加在一起。我总在想,他是不明白我的真实意图还是 接受不了我的脾气,但有一点我是明白的,他也舍不得离开我。有时对着他的照片 枯坐,一坐就是几个小时。我恨他,他既是爱着我却又为何忍心放弃我?思念愈多 恨意愈浓。 原以为时间可以淡化一切,原以为不去碰它久了便会忘记,可我错了,我一次 次无可救药地让忧伤围困自己。于是我给了他电话,我给他电话表面是问候,可实 际却是在试探他。果不然,他也在忍受着思念的折磨,就这样我们又走到了一起。 雨过天晴,我欣喜若狂,我诉说着离别的思念和委屈,在他面前哭的一塌糊涂。我 知道我爱他,我不愿意离开他,即使他的举动伤害到我,我也愿意无条件地原谅他。 重新回到他的怀抱,我就象获得了新生,我发誓我心里再也不愿失去他,失去他, 我失去了太多的乐趣,失去他的日子我的天空灰暗得没有颜色。爱恨交织的痛楚是 残酷的,大脑会被焚烧得一片空白,失去正常的思维。 回到他的身边,我又开始活泼起来,我希望我还是以前那个时常在他面前撒娇 的女人,作为一个女人失去撒娇的权力就好象没有了生气。但分手的事终究在心里 留了点芥蒂,我不敢再得意忘形了,我害怕我的一个不觉意再一次地失去他,交往 时心里不免有了阴影。这样的心理使得我不再在他面前表现完全真实的自己,在他 面前说话开始有所保留,有时等他的电话等到心痛我也不愿主动打给他,一方面有 点面子上搁不住,另一方面我不想让他知道我爱的比他多,我怕这样反被他看偏了。 再说对他我也失去了以前的自信,有了前辙之鉴,我不再坚信他无所不能的包容, 从从前的亲密无间跌到现在彼此都有所保留,我开始觉得我已经看不透他的心思。 但我还是相信我们会天长地久下去,我深信他不会再撇下我。我竭尽全力地爱着他, 他让我潜藏的内心世界可以很轻易地倾泄出来,有种把心拿出来透气的快感。虽然 很多时候我对他的爱,我只埋藏在心里,但我很努力。 他不是那种油腔滑调的人,但有适时的幽默,我享受跟他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他变的喜欢在我面前发誓了,我为此觉得奇怪,问他,他便说,我总是紧张我们的 关系,一怕你误会我心里就着急,一着急便只有这一招了。他的话让我感动,同时 让我心里象注了蜜般甜。我并不是喜欢听他发誓,我只是感动于他对我的紧张,他 肯紧张我,我相信他也是非常在乎我们的这份情感。 我以为我们柳暗花明,死里逃生就再也不会轻易别离了。他爱我,我爱他,也 没有外力的阻挠,我们凭什么还会分开?我不知道我的理论错在哪里,或者这世上 的很多事本就无理可循。在又一次不明不白的冷战中,他又一次辜负了我。我从不 同的角度来分析思考,始终找不出我们劳燕飞分的原因。 我又一次跌进失恋的深渊。苦海无边的日子,我偶遇了我以前的舞蹈老师,在 老师的提醒下我开始跳舞。最初那阵子我几乎天天进舞厅,试过一个月除了来月经 不方便的那几天,我天天泡在舞厅里,算起来应该有二十三四天吧。我试图把自己 搞的很忙碌,我以为很忙碌便可以减少伤痛,但一闲下来,过去的点点滴滴又如潮 水般涌进心房。我深深体味到,思念如蝎毒。 我总在思考我们分手的真正原因,但我总是想不通,总是想不通我便总是想。 我时常想,是不是我对他的爱表达的还不够明确,让他怀疑我对他的感情呢?我甚 至从不同的角度怀疑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或者我做的什么事引起了他的误会,但 是即便是我做的什么引起了他的误会,他认为不可原谅了,他也应该跟我有个清楚 的交待呀,不声不响那算怎么回事呀?说真的,我恨他,我咬牙切齿地恨他,恨他 分手也不说个清楚,恨他对我轻言放弃,恨他对这段感情的渺视,心里万分不甘。 我妙曼的舞姿在舞厅一直是个焦点,虽然我的功底不是太好,没怎么练基本功, 当年老师都一直提醒我的重心力把握的不够好,身体显的太柔软。但我的表面姿势 却让人无可挑剔,再说现代人对交谊舞的水平要求也没有太高,有没有功底不是行 家是看不出的。我感觉得出我极度养眼的魅力,我恰到好处的穿着既时尚又不夸张, 我本就姣好的面容在暗淡的灯光下更显的青春勃发,我轻盈洒脱的舞步象人体遗失 的灵魂,灵动而飘逸,吸引众多眼球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身边围满了趋之若鹜的 男士也不算什么新奇。但是我就是想他,甚至跳舞时我还时常想,如果我现在是跟 他一起跳我心里会多么幸福呀,而他也必免不了对我刮目相看。想到这些只是更加 重我的遗憾,加重我的思念,加重心里的愤恨。 我还是时常想他,思念填满所有的孤独,我还是时常想他,伴着那锥心刺骨的 痛。我时常想,如果他知道我的感受他忍心舍我而去吗? 我还是常常去跳舞,不为满足众星捧月的虚荣心,只为有些时间多余而难熬。 灯红酒绿,夜夜笙歌,我力排家人的反对,坚持这样的日子。 再次街中与他偶遇好象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我一直坚信命运还会让我再看到他, 潜意识里我渴望与他再有一次肌肤之亲,哪怕我放下所有的自尊。 其实我们的偶遇上天只给我们擦肩而过的机会,我只是从飞速的车窗看到他的 身影,是我故意制造的一次相遇。我从车窗瞥见他的身影,我便选了一个合适的位 置下车了,下车后我选择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向他迎面走去,就这样我获得了一次与 他坐下来喝点东西的机会。 我幽怨地对他说,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只是我没有自信和勇气再找你。他的这句话足以安慰我度日如年的 所有苦楚,起码我明白不是我在一厢情愿,不是他不爱我了,他依然爱着我。虽然 我一直也没否定他对我的感情,但一旦得到证实我还是为之感动。我欣喜若狂得想 扑到他怀里捶打他,鼻子酸酸的,拼命地吸吸鼻子,压回了冲到眼眶的泪水。我清 楚,任有天大的本事我们也回不到从前,但明白他的心意我已觉足够了,并且我还 渴望与他一次肌肤之亲,一次够了。 原本以为我改变了一次上天的安排,原来天意是难违的。那次见面后我们通了 两次电话,一些不该问的话我没有问,一些任我想破脑袋也没想通的事我也没有问 他,我的目标是跟他再有一次肌肤之亲,我在向这个方向努力,我对一个我爱的男 人最后的要求。却突然有一天我给他电话,他将我的号码设置进了接听防火墙。这 一天来的太快,太莫名其妙,让我猝不及防,有如一盆冷水从头淋下,把我给浇懵 了,我却因了这盆冷水慢慢清醒。 心灰意冷却让我变的异常坚强,这是我料想不到的一个反应,我的心好象麻木 了,在一丝轻微的痛感之后,我知道,他能带给我的伤痛已经到此为止了。为了能 更好的忘记这段爱情我曾做过很多次努力都无济于事,此时却能心情平静,有些悲 哀却并不伤心,前程往事,旧恨新仇都慢慢释然。 当爱情变成一个人的执着时就显得可悲了,感情面前我不希望自己只是一个接 受施舍的对象,我可以谦卑,但绝不卑贱。或者他有了新的爱人,他负疚于在新的 爱人面前与前任女友有所纠缠,一番思想斗争后,他选择了辜负我。我为他找着这 样的借口,我理解他,我原谅他,我祝福他。只是为何每次分手总是那么不明不白 呢?他为何总是选择逃避而不直面问题呢?从这一点来看他似乎在责任上亏欠了我, 这只能说明一个人责任心的问题。 能这么平静地谈论这段爱情,证明这段爱情已经完全没有元气了。当然,这并 不是说我否定了这段爱情,我的确刻骨铭心地爱过他,一度不能自拔。我相信,他 也真心实意地爱过我,在我们的爱情里他肯定也忍受过不少心灵的折磨。如果我们 大家都用一种正确的方式对待这份情感,是否会有另一种结局?但是只有天才知道 什么样的方式才是正确的方式。曾经温情缱绻荡气回肠地爱过,也逃不过被老天击 毙的命运,我们还能预料得到什么? 这段感情到此算是寿终正寝了。虽然时光能够回转我还是会去爱他,但此刻我 已经有种很明确的过去式的感觉,不会再让自己翻起什么大风大浪了。爱他的定义 改变了,恨也就消了。以后的怀念也会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我再次想起《绝代双娇》,想起邀月宫主,为何她的爱情留给他的仇恨之火会 延续那么多年?那份内心的孤独跟煎熬是何其难奈呀!确实是不怎么理解。但我却 相信那个结局,很多执着偏激的想法,化解起来就在那么一瞬间,如果错过了那感 悟的一瞬间,也只有此恨绵绵无绝期,死不瞑目了。 说到这里我似乎还是没有禅明爱情与仇恨是什么关系,本人才疏学浅,也只能 重复古人的说法了,有爱必有恨,爱之愈深,恨之愈切。没有多少人逃得过爱情失 意这张网,也没有多少人逃得过爱情失意后失魂落魄的极度消极情绪,个中滋味可 能很多读者们比我的感受还深。爱了就爱了,恨了就恨了,这个世界因此而精彩, 而绚丽,而多姿多彩。只是不希望有些人在爱情的仇恨里兜留终生,不值得,真的。 我只想说,人的一生是短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