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弯 本来这应该是一个有规则的周末,12点下网,然后洗澡睡觉,却怎也难入眠, 接近夏天,烦躁自然的发作起来,也许我本就应该是一个烦躁的人,12点临下网最 后收了一次信箱,收到朋友的一封长长的信,很巧的是和今晚IRC 上一朋友和我说 得差不多,竟然在这样的夜里我们都产生了同样的烦躁,许人本就是烦躁的。 我不是靠文字生存的人,但现在却离不开文字,我不是习惯黑暗中写字的人, 到宁愿一人听着蓝调,把手交叉着格在躺着的身上,闭上眼睛然后寻觅着一种自己 的恬静,但我决定把这个夜晚让给文字。 不要把心底最深的东西暴露出来,不要把心底最沉的东西写出来,忘了是哪位 朋友对我说的话,所以我只能假设,假设一个似我非我的故事,没有时间、没有地 点、没有星星的晚上发生在梦中短短的故事。 知其一个人摆弄着手上的一串木珠,一颗一颗地从大拇指下走过,再一颗一颗 地走回来,木珠很普通18粒一根红线串着,时间把它的表面打磨得露出淡淡的黄色, 纯朴的沧桑落在已快没迹的木纹上,那双手镇定地让人沉默。 大哥、大嫂: 求求你们,留下这个孩子吧,我没有勇气带着他活下去,我也没有权力带着他 和我一起离开这个世界,他本不应该来到这个世上,但他来到了,孩子没有任何错 的,但既然这已经是一个错,那这个错就要有人去承担,我或我和我的孩子,我不 是一个有罪的人,但我必须来承担罪,最后我留下孩子由我来结束这所有的罪,也 让我孩子幼小的生命来讽刺这个没有嘲笑的世界。 我抱着他徘徊了3 天,在你们的门前路过好多次,你们的门前最整洁,也许这 是我最后的幻想,幻想着最后的时刻能在这个世上找到一个清洁的地方,我的终点, 孩子的起点。 希望你们能留下这个孩子,希望你们能留下这个错误的生命体,我看不到结果 了,但我也心安的去了,孩子,要是你长大了,只祝福你能不在错误的环境下被错 误地定义为错误。 大哥大嫂,如果你们能收留他,能不能叫他知其,虽然我没有资格作他的母亲, 但是我还是奢望他能有一个母亲给他留下的名。 再见了,孩子,再见了,大哥大嫂。就算这是一个错误,我也看不到了,是不 是有点模糊?是不是有点荒唐? 在我已经看透模糊荒唐的时候,我自己却还在坚持着模糊。 呵呵,就这么走吧。 丽矜绝笔 知其很文静,不爱说话,皮肤略显得有点黄,父母是天胜行的退休技师,专门 设计珠宝首饰,受父母的熏陶,知其在26岁那一年就成了天胜最好的匠师,很奇怪, 知其从不带首饰,唯一的饰品就是左手上一串木珠,父亲说这是他用杨木作的,希 望孩子将来能挺拔出众,对于这串珠子的依赖也就在这慈祥的关怀中稳固了下来。 那一天,知其很晚才回家,一个没有星星的晚上,在加工完那片翡翠环后,它 的学名叫“卯颈圈”,俗称“扣子”,这枚环非常贵,知其知道这是市内一要人定 做的,据说他和妻子的金婚要到了,所以特意在香港嘉德拍卖会上花了天价买了这 一块翡翠,然后在天胜行定做的。 知其做得非常巧,环上的底纹在灯光下透着一缕缕的波动,仔细的看上去望上 去可以发现竟然是一展翅的凤凰,这块翡翠知其看了整整7 天,然后思考了7 天, 最后才定下来的方案,也许只有知其这样的天才才能达到圈内所说的那种人与饰 “皆是主人皆是客”的最高境界,灯光下这块薄而精巧美丽绝伦的环,知其微微的 翘起了嘴角,浅淡的笑容中有着不易察觉的嘲笑。 夜很晚了,知其看着表,快接近临晨了,路外的亚光灯照在梧桐上沙沙的响着, 收拾了一下工具,关上了行内所有的灯,出门的那刹那间,他映在墙上的影子动了 一下,非常不自然但很快,随后就全部暗了下去。 要人的派地非常成功,戴上这块卯颈圈的夫人光彩焕发,知其作为特邀的嘉宾 得到了要人的格外赞赏,并表示今年一定要提名知其为本年度的劳模,以资对知其 这次服务的额外回报,看着要人肥硕的身躯,油光的面容,知其也扬起了一种红晕: “您夸奖了,作为我们技师,为社会创造美丽为社会创造财富是本职,我所作的只 是把我分内的工作做好而已......” 当然,这场派提结束的如人所料那样,愉快而又顺利,风光的人更加风光、在 这风光下知其当然也成为了风光的人。 随后的二个月内,知其顺利的当上了天胜行的副总经理,众望所归,上面的文 据说是这么写的,要让年轻的骨干技术性人才充分得到锻炼,在第一线上得到实质 性的学习和考验......众星捧月式的知其还是浅浅的笑了笑,那串木珠依旧在左手 的腕上,即普通又显得格外的引人注目。 父亲的视力很差很差,也许多年来聚晶在微弱的灯光下工作很久很久,双目在 年迈到来的时候几乎失去了光明,手术在第二个月的月底顺利进行了,市内最好的 医院、最好的医师、当然还有最好的器材包括最新鲜的人眼器官,手术的费用相当 的惊人,要人亲自派秘书来探望了一次,对于退休劳模的体贴是当前稳定的核心、 没有人对此表示过怀疑,应该是谁都对这次手术的全过程表示了认同和绝对的相信, 只有知其和他手上的那串木珠才知道。 “爸,明天你就要摘布了,大夫说这次作的相当成功,你的视力可以恢复到以 前的八成,妈也定心了,您放心的休息。” “知其,前些日子忙坏你了,我住院的早没亲自看到你加工的全过程,但那块 泰国龙翠我在电视上看到过介绍,真是绝好的翠阿,最后你加工完,成品是多少克?” 父亲平淡的说。 知其突然的望了望父亲的双眼,看到眼上那蒙着的白纱布,停顿了一下说: “哦,是别人太关注这件事情了,其实没什么,我只是充分的发挥了这块翠的绝佳 自然本性罢了。”知其拐了弯敷衍了父亲:“爸,你早点休息,明天我准是来接你 回家。” 临出门的时候,老人突然低低地自言了一句话:“丽矜阿,你知道你也许真的 祝福了知其也诅咒了他,你为什么要叫儿知其呢?” 故事就这么简单的发生,开展结束了,老人的话知其也许没有听到,也许也没 有听明白,但是一年后,香港嘉德拍卖会上,一块卯颈圈以全场最高价成交了,据 说那个圈内有一条龙,淡淡的在灯光下一缕缕的游动,卖主自称是由大陆某收藏家 处获得的。 知其一个人坐在办公室内,手上的珠子一颗一颗的从大拇指下走过又走回来, 规律且沉稳,没有人的房间里沉默依旧,人、珠还有屋外那没有星星的夜晚。 丽矜的悲剧在于错位的被定义为错误,知其呢,错误的被定义为光荣,假象中 的讽刺在文章中很难正确的表述出来,的确这个故事在出现在脑海的时候起到它的 完成经过了2 小时,起因在于这晚的一些波动和朋友的信件。 =========== 朋友的信摘要============ 这一年,我在清理家里一些几代人累积下的杂物时,发现了一片很小的翡翠环, 它的学名叫“卯颈圈”,俗称“扣子”。我把它挂在脖子上,它实在太小了,和庞 大的我不相称,于是,我把它绑在了手上。没多久,它便在一次意外中碎了,但是 这并不是一场结束,而是引发了一段终身的快乐和痛苦。 因为对腕部的饰物发生了兴趣,而开始收藏和研究手串与佛珠。两年前,为了 寻觅一串特殊的手串,而结识了一位很了不起的古董商。他只有一只眼睛,却是鉴 定瓷器的高手中名列三甲。他对于手串和杂件(古董中无法归类的东西通称杂件) 有一种很深刻的了解。但是,收藏是对生活的领悟,是没有尽头的。 开始,我是一个收藏者,只能等待着把分散的东西暂时聚起来,做出来的东西 只讲美丽,不讲意境。师傅说,我处在“物是主人人是客”的境地。后来,也就是 现在,我成为一个创造者,能把分散的东西按我的意念聚起来,做出来的东西不仅 要美丽,而且希望是某种生活意境的记录。师傅说,我处在“人是主人物是客”的 境地。 但是,物与人是有冲突,当一些要求,诸如“自然”,“和谐”,“对比”, “对称”无法实现是,人会很痛苦。我希望自己再进一步,达到“皆是主人皆是客” 境地。但这很难,因为与收藏的本源有很大的对立。收藏其实是一种很极端的占有 欲,不能取得全世界,就尽可能完全占有某一类东西。(所以,收藏者男性要居多) 我需要放松自己,好好体会一些东西,接受一些价值观,否则,我会永远“爱的只 是错觉,因忘记而欣赏美丽”。 =========== 摘要结束=========================== 看到最后的那句爱的只是错觉,因忘记而欣赏美丽,我停顿了很久,就在这瞬 间我知道我不能入睡了,我想把我的一些思绪表示出来,也许很匆忙,但是很真实 有时候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是一种扭曲,但扭曲的何尝不是美丽,且这所谓的扭曲也 是外在的表象,很多人只能看到这个却忘记了扭曲背后的美丽或黑暗。 第一次以短篇故事的方法来写自己的一些感觉,也没有好好的修改,但这并不 是我的想法,也许写下来我就满足了,就像我的朋友那样,告诉了我就舒畅了我们 需要交流,没有星星的晚上也一样,即使沉默也不能停顿下来。就像那木珠一颗一 颗的拨来拨去,是忏悔还是思考还是其他?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