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鸟I *一只能高飞的鸟,自愿坠入地狱,它要寻找的乐园,并不是别人所恩赐的天堂 * @晴空万里 “你可以从这里带走三样最钟爱的东西。”外祖母把我领到自己的卧室,她的 手指一一点过房内的所有的摆设:全家照,金质的奖杯,迷你的组合音响,奇形怪 状的玩具……“然后永远离开这里!”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虽然我早有预料,但在十八岁的生日之际就要这样被赶出 家庭,实在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 什么才是我最钟爱的呢?其实我也很想知道,在这个家庭里生活了十八年,我 到底会眷恋什么? “你可以慢慢的想,在午夜12点之前做决定吧。” 外祖母真是一个苛刻的人呐,把一切都计算的那么精确。她只允许我在这所房 子里呆过我十八年来的最后一个日子。我可是一个“孝顺”的孩子哟!不会让她等 那么久。 “最钟爱的东西,只要有一个就已足够了。”我的目光扫射着房间里的一切, “但很遗憾,这里没有我最钟爱的东西。” 我慢慢走出房间,走下楼,母亲正很担心地坐在客厅里。看见我下来,她很紧 张地站起身:“外婆没有为难你吧,你们没有吵架吧……” “怎么会呢,妈妈。”我尽量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今天可是我的生日,我 才不想吵架。” 外祖母面容严肃地从楼上下来,她来到花园,向来参加我生日宴会的宾客和朋 友们宣称:“这孩子选择了一无所有,从此不再和日下家族发生任何关系!”接下 来是宣布取消我的继承权,警告家族成员不得以家族名义向我提供帮助……十几年 前的怨恨终于在这一刻痛快地报了愁。 该怎么说呢?此刻我的心情反而很轻松。令我恐惧的事,结果再糟糕,但终于 过去了,一直害怕的我现在反而不怕什么了。不必担心如何应付母亲愁苦的脸和外 祖母不知何时会射来的幽怨目光。 但现在这个时候,可不能表现我的轻松,每一位来宾正以一幅同情的目光看着 “落魄”的我。母亲也在我身后饮泣着,本来就水汪汪的大眼睛,现在蓄满了泪水 真的,很美! 当然现在也不是我欣赏陶醉的时候,我走过去安慰这个一筹莫展的女人:“妈 妈,别太伤心啊。我已经在外面租到了房子,也找到了室友,我们办好了所有的储 蓄,也买好了保险,还添置了家具,并且离学校和我打工的地方都不远,我会用功 读完这半年书并且考上大学的,我已申请了好几家学院呢,就等联考了。” “照这么说,你都安排好了,根本不必我担心嘛!”母亲一下收住眼泪,但还 是显得很委屈,“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想让你有个惊喜啊!”虽然我知道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但宴会场上的气 氛毕竟活跃了不少。因为大家都知道我和外祖母不和,外祖母对我的排挤是在意料 之中吧,况且,他们都知道我不是那种离开家庭就会饿死的人。 “很抱歉,虽然现在我还是主人,但想先告辞一步。”宴会才开到一半,我就 想开溜了。 “回公寓吗?” “是啊,室友在等我呢!回去晚了,她会不给我开门的!” “唷!还有门限啊。”母亲终于笑了,她的笑容比泪水洗面的样子更动人。 “你现在走出这个门,便永远也不可能迈进来了!”外祖母提醒我。 “恩!”我凝重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迈出那个门槛。回头时,宴会依然在进 行着,母亲向我挥着手,外祖母立在阴影里板着脸。这不是她苦苦等候的一天吗? 为什么还是不高兴呢? 这是一个晴朗的冬日,就象我的名字一样朗晴。十八年前的今天也是一个雨后 的晴日呢,我在阳光普照的时候诞生在这个屋子里,紧接而来的是孪生妹妹雨痕, 她比我更幸运,出生时遇见了彩虹,所以才有雨痕这个名字吧,她的生命也象名字 一样,多彩而又短暂。如果她依然能活在我们身边的话,谁能保证我们不会是一个 幸福快乐的大家庭呢? 如果真的这样,十八年后的今天,我也不会孤零零地走在人烟稀少的大道上缅 怀过去的日子。不过我依然憧憬着将来。或许我得不到外祖母的祝福,但总有人会 为我的生日举杯相庆,真想赶快飞奔到公寓,那才是我的家嘛,或许气氛有点怪, 但我的将来可不会“一无所有”。 @天国无界 说起现在和我同居的室友,实在也是个很奇怪的人。“物以类聚”吧,严厉的 外婆,善变的母亲,不负责任的父亲,现在又有了一个敢于翻天覆地的室友。 天国界。听这个名字就有点怪怪的,和她相识的前后,更是怪的离谱: 新学期开始没多久,辅导教师就命令高三的学生停止一切在校的课外活动。这 次的球赛也许是我最后一次在高中的练习了。 一开始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不知从那里飞来的“导弹”球,快、狠、准。只觉得扑面而来一阵旋风 和剧烈的疼痛感。我马被簇拥着来到医疗室。 “被眼镜的碎片扎到了?呀!流了不少血。”医生一面替我包扎,一面安慰我, “还好,没伤到眼球。” 还好?我真想宰了那个投球的家伙。但好象不用了,他们说,那个投球手也被 送到了医疗室,比我更痛苦地躺在床上晕厥了。 晕血症?有没有搞错?我才应该是有权利呻吟的人哪! 结局是:我捂着受伤的左眼,非常“好心”地去探望隔壁房间的凶手。“天国 界”?她的病例单上这么写着。哼,哼!我不会忘了你的! 事实上伤口还没有怎么好,我就已经把她给忘到十万八千里以外了,反正我也 是个会时常出意外的人,如果每件事我都要计仇,那可有的我好忙的。但千不该万 不该,她要在餐厅里重演这出悲剧“这到底是什么?!”随着一声女人的尖叫,一 杯番茄汁脱手而出,然后一滴不漏的撒在我的校服上。 “朗晴,千万不要生气!”陪同我而来的同学连忙把我按在椅子上,并固定住 我的头,不让我看到背后的肇事者。 “我有吗?”强按耐住怒火的我,表情一定很难看,但大人有大量的不准备计 较了。偏偏却有个不怕死的,冲到我面前。 “真是对不起,如果不介意的话,就让我来替你清洗校服吧。”一个看起来很 面熟的女孩跑来致歉。 “哎呀,没关系的,乘天野还没有介意这件事,你就快回去吃你的午饭吧。” 我的同学把她推到一边。 “这怎么可以?我天国界可从来不推卸责任的。”她很勇敢再次挤到我面前。 “惨了。”不知谁在边上小声地喊。 天国界,天国界?我用手指敲着桌子想着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哦!”我 拿筷子直点她的鼻尖,“你就是上次用球打中我脸的人?” “哎?!”她好象很无辜,“什么时候?” “在你晕厥之前。” “哇啊!”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仿佛见了鬼一样,“你……你就是那个 流了一地血的人?” 她好象刚醒悟过来,因为我的脸上还有上次受伤残留的痕迹,但为什么她的表 情就象受伤的人是她? “现在明白为什么叫你不要靠近她了吧。”围观的同学在她耳边小声的说: “她可是我们学校鼎鼎有名的……” “不良少女!”对方没敢把话讲完,我就把它接了下去。“对于我来说,你就 象是送上门来的‘点心’唷。” 天国界好象吓呆了,象一根树桩立在那里一动不动。我把语气变得更加邪恶一 点:“好久没有动手了,你来陪陪我吗?” “……还好,还好,没有留下伤疤。”她可真大胆,脑袋凑得离我很近,目光 在我脸上游走着。 “你在说什么?” “在说你没有因为我而破相啊,我很担心呢。” “什么嘛,迟钝的家伙!我在向你挑战哎。” “我?”她东张西望,“为什么。” “想和你打架而已。”我有点不耐烦了。 “但是你上次的伤还没好呢,况且打架会流血。” 我倒忘了,这个女孩有晕血症。那岂不是很无趣了吗? “你怕血吧!所以才扔番茄汁?但不管有什么原因,今天我是找定你了。”反 正刚开学,又没有体育运动,无聊的很。 “就算我不晕血,但打架会流血,也会让你痛吧!如果你真的看我不爽,作为 赔罪,我帮你洗一学年的校服好啦。” “我才不要!”怎么会这样?第一次碰到对手即不拔腿就逃,也不莽撞行事的 人。难道到了高三大家都象长大了一样,就我还象个小孩子吗? “喂,喂。天野的校服从来不用洗的,她每个星期都扔掉一套。”边上又有人 好心地提醒她。 “你怎么可以这么浪费?!”没想到这倒触怒了她:“你知不知道,还有很多 贫困地区的学校还不能实行校服制!而你在这里每星期扔一套?” 这家伙是学生会的吗?管得好宽。校服的事都是因为外祖母的规定,她拼命的 改造我,希望我成为一个彬彬有礼,形象端庄的淑女。虽然一直都在白费劲。 “喂!怎么人都围成一堆?这里可是餐厅!”值勤的老师跑了过来。突破人群 看到了一直令他头痛的我。 “天野朗晴?现在才刚刚开学耶。你在餐厅里……” “我知道,若要打架的话,我会到外面去的。”这点面子总要给先生的,到了 高三了,双方都希望相安无事。 “都回去吧,马上就要上下午的课了。”老师把那个天国界远远地拉离开我, 仿佛怕我欺负她一样。事实上被欺负的人是我哎!没看到她对我凶巴巴的? 真不爽,那个天国界,这回真的记住她了。 十八岁的生日转眼就要到了,那会是个什么样的日子,我猜都猜的到。所以乘 现在还是秋天我要安排好退路。 “你一个人住吗?”置业公司的小姐多虑的问:“不嫌太大了吗?如果能找到 合适的同居者,相对来说,房租也会便宜点。你还是个学生吧?” 最后一句话什么意思?换上便服的我,还是学生那种单薄的样子吗? 两房一厅,煤卫独立,高层。条件不是很好,房子也不太大嘛,一间做卧室, 一间做书房,地段和房型都和我意,况且只住半年,租金对我来说还负担的起,因 为从八岁起我就开始存钱,就为了以防十八岁的那天,不会被外祖母踢出家门后, 流浪街头。银行卡上的高额数字,一半还得感谢母亲的大力支持。不过有个室友也 不错,可不可以饲养宠物代替呢? 去签约的那天,打死我都不相信会遇到冤家对头天国界。 “你们都是学生吧?一起住不是很好吗?”经理指着做在角落里的一个女孩, “她要的房型我们一时无法安排,两个女孩住一起既安全又能互相照顾。” 是谁呢?好象穿着我们学校的校服。 “嗨!天野朗晴。”果然是熟人。 我的妈呀!天国界!她好象没事似的,笑着向我打招呼。 “你们认得啊,那样更好了。”经理笑眯眯的。 好个头!我真想在他半秃的脑袋上敲一拳。要我和天国界住在一起,以后被她 凶的日子岂不是更多,让我这个最容易出意外的人,和她那个会晕血的家伙同居, 还有安宁的日子过吗? “你也要搬出来住啊。”她关心地凑上来,害我紧张的倒退一大步。“我是因 为母亲要去度她的新蜜月,但我想继续留在这里读书,毕竟已经到高三了嘛!但又 没有长辈可以来照顾……” 谁要听你的家庭史?我心里在喷火,但却说不出口:“我……这个……”知知 唔唔,这哪象我一贯的作风呢?但为什么,在天国界面前,我就感到无形的压力。 她总能夺人声势。不!偏偏是夺我的声势。 “感情这么好,一起住不会有问题的。”经理开始起草文书了。 “我要和天野一起住了吗?没有我要的房型了吗?” “很抱歉,小姐。但你和同学住一起不会觉得受委屈吧。”经理说。 怎么没有人来征求我的意见,为什么不问我会不会受委屈呢?这可是我先订的 房子哎! “啊,没关系的,以后就要和天野一起住了。”她转过身,面对我,“请多多 关照啊,我会帮你洗校服的,不会再让你浪费了。” 说的好伟大。但有一刻我迷惑了,天国界好象不是一个计仇的人,也许这也是 她迟钝的一种表现吧。隐隐有种感觉,我的生活会有巨大的变化。这种感觉只有在 雨痕夭折的八岁那年有过一次。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她是个能翻天覆地的人。 结果,我和天国界搬到了一起。 “朗晴!别把衣服扔得到处都是。” “朗晴!不要浪费水!” “不会做饭就别在厨房瞎折腾。有我在,你不回饿死的啦!” “朗晴!帮我杀鱼。” “哇呀!血!” ……. 这就是我的同居生活。真的很热闹! 小界(现在我是这么称呼她了)是个温柔起来让人怜爱,怒吼时,会让我躲在 房里痛哭的女人。但若不是她在我身边,不会洗衣煮饭的我,生活绝对不会这么井 然有序,至少现在我很少打架了,因为每次我受伤回家,她准会惊叫得全幢楼都震 撼,然后哭得好象我做了天大的坏事一样。不过在我的训练下,她晕血的次数也少 了。 我们两人,在互补互助下迎来了冬天,迎来了我的十八岁生日。 走出了日下家族的产业,眼前渐渐变得热闹起来,我住的公寓就在不远的前方。 小界说好要给我举办生日聚会的,不过条件是我要在九点之前回家。现在还差三分 二十秒! 我放弃了迟缓的电梯,直接爬到十二层。按了门铃却没有人开门。 “不会吧,我只晚了一点点!”我用拳捶着门,“小界你太无情了吧!” “你说什么?”门开了一条缝,露出天国界一脸臭臭的表情。 “没什么!”我矢口否认。 “生日快乐!”门终于打开,扑面而来的是飘散的彩带,热闹的气氛,所有的 朋友都在屋子里,祝福声快掀塌了天花板。 这……这就是小界所说的生日聚会吗?太……盛大了一点吧。 “大家一直在等你呢!”小界把我推到人群中。 “好棒!”这是我唯一的评价,这比起在日下家族的祖屋里举行的宴会对我的 意义更重要。 “结束了吧?”小界问。 “什么?” “就是和外祖母的关系啊。” “恩!”我点点头,“但现在我不想谈论这个。” “好,去许愿吧。”她拿出了自己亲手做的生日蛋糕,这可是我第一次看着自 己生日蛋糕是如何做出来的。 十八岁的愿望很简单:“愿我身边的人都能快乐。” “为什么会许这个愿,我以为你会祈求金榜提名。” “这可是特意为你许的愿呢。如果你能开心一点的话,我的日子也回好过一些 吧。”这是大实话。 “什么意思,说我虐待你吗?……其实我蛮快乐的。”她东张西望。 这就好。和她同居的日子真的不赖。小界就象个女主人,殷勤地照顾着每一位 客人。连当初为我们找房子的经理,也俩参加聚会了。 “我说过,你们住在一起会不错的吧!”他自夸着。 真想告诉他,当时我再冲动一点,就要对他举菜刀了。 时针渐渐挪过十二点,我的生日在喧闹的祝福声中结束。躺在沙发上,无力的 看着小界忙碌地整理着凌乱的房间,而我什么忙都帮不上。 “如果你过十八岁的生日,我会把它办得更热闹的。”我说。 “我已经过了十八岁了,小丫头。”她揉揉我的头发。 什么?小丫头?我可一直认为是她的保护者。或许在她眼力我真的只是个什么 都不会做,只会滋事逞强的小丫头。 “快去睡,明天虽然是双休日,但是要补习!” 乖乖的,我去了卧室,在睡梦的迷糊中,客厅的灯好象亮了一夜。 你为什么什么都不在乎呢?即使我曾对你张牙舞爪过。难道这就是对上次事故 的赎罪?你能坚持多久?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吗? 天国界……天国……如果天国有界限的话,我一定不会相信! @同居时代 早上醒来,洗的干干净净的校服放在床头。现在我只有两套校服了,一方面是 因为外祖母的不再资助,另一方面是因为小界的管制。 我反而习惯了这种简单的日子了。 早餐在微波炉里,今天要带点什么书,都一一列在便条上。天国界早早的到学 校去了,而我总喜欢多捱几分钟。 又快迟到了!我可不想再后门偷偷溜到座位上,那样危险度很高。如果是别的 老师还可能当做没看到,但今天第一节是语文课,那个腹藏炸弹,眼冒金星的高庙 可是“四大名捕”之一,最会变相体罚了。 呼,还好!到了校门口还没有打预备铃呢,大概小界怕我迟到,把家里的钟都 拨快了。 我磨磨蹭蹭地走在楼梯上,难得体验休闲的心情。 “有没有听说,最近我们学校出了个‘双天搭档’?” “是不是那两个高三的天野朗晴和天国界啊?” “听说她们还住在一起呢!真不知天国界怎么会和那种人住在一起?” “那种人,走在她身边都会觉的冷。” 那种人?指我吗?这一群人竟敢在我面前议论我! “日下家族的大小姐:天野朗晴吧,她可是十足的危险人物呢!传闻她在很小 的时候就设计害死了孪生妹妹,最近又听说,她被日下家族赶了出来,报纸上都有 的登哎!” “她父亲不是天野家族的长男吗?还未生下他时就失踪了。” “日下家族不是和鬼有联系嘛,她母亲嫁给了历代负责驱鬼除魔的天野家,但 听说她阿姨却和修罗鬼私奔了。” “是不是真的?” “这故事都快变成我们这个城市的观光历史了。” “……”好详细,比我这个幕内人还要清楚!我都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了。但是 在背后议论别人的家事,是会受到报应的。他们的报应很快就要来了。 “你们在说什么呢?要不要我来给你们做点补充啊?”我皮笑肉不笑的凑上前, “天野?你……这么早……?我……我们……” “我也后悔来的太早了。”我甩甩手脚,呆会儿会很有用。 “我们……不……知道。” “太可惜了。但以后说别人长短的时候,应该留意,那人是不是就在你背后!” 说完,我就对着为首的人挥去了拳头。 不管对方是男是女,我清晰地听到他的惨叫和骨头破裂的声音。这个学校真是 无聊,根本找不到和我匹敌的对手。 “站起来啊!有种的再说一遍刚才的话。”好象已经有一群人倒在地上了,但 我的怒气才刚刚升上来,为什么我会那么嗜血? “够了,住手!”好象老师来了。分开人群,走在最前面的是高庙增。 “是你啊。”他好象预言家一样,“开学至今,我想你不会安分得这么久的。” “至少我今天可没有迟到。”打架这等大事是要惊动教导处的,象高庙这样的 小角色也只能管管迟到和纪律的问题。我不会栽在你手上,不要一副得意的样子。 高庙增,这个C大毕业的,比我们大不了几岁的人,竟然能当中学的教师,简直 亵渎教师的职位。进校的短短几年就被冠“四大名捕”的称号,可见他的手段有多 毒辣,而且还“丰富多彩”。他的志愿就是要那些被他惩罚过的学生,心服口服。 在被押送至教导处的途中,高庙增的目光一直都未曾离开过我,干嘛这样?我 又不会逃。 口头的警告,八百字的检讨。这件事就算完结了。 “老师和学生的反映很大呢,朗晴。”校长私下对我说,“倘若下次再发生这 种事的话,我可就众意难为,要让你退学了。” 高三退学?不是开玩笑吧?但校长好象真的十分为难的样子。想想进校至今他 为我开脱过不少次了,我也不想再麻烦这个老头。 “放心吧,我不会在校内打架了。”我保证,其实也不知是否能做的到。 “今天没迟到吧。”放了学,小界问我。 “没有。”我咕哝一句。然后等着她来责备我打架的事。 “那就好,以后每天这个时间出门,就不会迟到了。”她象没事似的对我笑。 不会吧,即使我们不同班,她的消息也不该这么闭塞啊, “今天我又和别人打架了。”鼓足勇气我对她说。 “哦?” “去的早,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这样啊。” “喂!你怎么这种态度?” “我……怎么啦?” “讨厌!”对于她的无动于衷,我好气愤。原来她根本就不关心我。什么同居 者嘛,连想从她那里听到责备的话,都那么困难。我转弯奔向另一个方向,不和她 一起回家了! 不回家又能干什么呢?路上车来人往,大家都很忙的样子,街区的公园里,孩 子在父母的带领下,正玩的不亦乐乎。 无所事事的,我去了网络咖啡馆。在网上漫步到天黑,知道显示屏的另一端有 人过着比我还要荒唐的生活。他们挥霍着精力、时间和金钱,却在网络上炫耀般的 呻吟着自己的空虚,真不知道和这些人聊什么。 “咦?天野朗晴?不回家吗?”一个毛骨悚然的声音钻进我鼓膜。 今天是不是大凶之日?又碰见冤家对头高庙增。早上就被他看好戏,现在又让 他瞧见我很颓废的样子。 我紧盯着屏幕,摆出一副“我不认得你”的表情。 “你还穿着校服呢,这么快就不准备认老师了?”他干脆坐到了我边上,“没 有机器了,就和你合用一台吧。” 好不客气!出了校门,我才懒的理你。 “你不用吗?那就让我玩MUD吧。”说着就抢走了键盘。 “泥巴”游戏?好幼稚!这个C大毕业的高才生也会陷在里面拔不出来? “哇哈哈……!”我当场暴笑出声来。 “干……干什么?”他窘红了脸。场内所有的人都在看我们。尤其是他手足无 策的样子,一点也没有教师的风范。 “让给你吧!”端了饮料我就走。让偶像教师当众出了丑,心情一下大好起来, 但不妙的是,抬头看表,已经过了门限了。 现在我若回去,小界一定会连刚刚的那笔帐一起算。为什么当初会选高层楼呢? 如果不是住在十二层的话,还可以想办法翻窗进去。 出了咖啡馆,自己都不知不觉的在往回家的路上走。低头想着回去的借口,迎 面撞上一个人。应该说是它直挺挺的竖在那里让我撞的。 哇!天国界!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小……小界,刚刚我……”我是想说对不起的,但却说不出口。 “对不起。” 什么?!这句话却被她先说出来了,感觉就象在梦里。 “为什么?”我问,象个傻瓜。 “刚才没有在意到你的心情,真的对不起。”她好象很懊恼,“你以为我会骂 你两句吧。” “是啊,无论你说什么都好,但你却什么都不说。好象我不存在一样。” “我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气晕了吧,关于我打架的事。”我很小心的问。 “这倒没有!我认为不管你做什么,都有原因的,即使打架也一样啊。” 她好象很了解我,但我却对她无缘无辜的发脾气。突然发现自己是个很坏的人, 受到小界的照顾,还要给她添麻烦。 “为什么不吭声了?”她问。 “小界。”考虑了好久我才说,“你是不是认为,和我住在一起很麻烦?” “是啊!”她回答的干脆利落。 好坦白! “我就知道自己不是个称职的同居者。”我的心情一落千丈。 “称不称职,应该是由我来评定的吧。”小界说,“只要我认为可以就行了。” “那么我还可以喽?”我打破沙锅问到底。 “马马虎虎。”她斜眼看我。 这是什么话?我嘟着嘴。 “朗晴是个很善良的人呢。”她终于夸我了。善良好象是种美德吧,我真的有 那么好吗? “真不知道,在咖啡馆里被我作弄的高庙增,会不会有这种想法?” “你们班的高庙先生吗?就是他打电话通知我,我才知道你在哪里的呀。” “咦?那个和尚?也会做好事?”我有点搞不懂,这就叫人心叵测吧。 “为什么要叫他和尚?”小界迷惑地问。 “因为啊……” 我们已经到了家,声音渐渐湮没在电梯里了。很快十二层里就会有一盏灯亮起 来。 也许这个城市有许多象我们这样的同居者,这些都是由独立生活的憧憬和群居 生活的本能造成的,所以避免不了有磕磕绊绊的事。 但无论怎样,请珍惜身边的伙伴吧,毕竟他(她、它)已经介入了你的生活, 就象我一样,不也接受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天国界吗? “祝福所有的同居者们,都有丰富、快乐、精彩的日子。” 这就是1204室房门上的标语。很不错吧。 @兼职英雄 高三的学习生活的确很紧张,但我却忙中偷闲,有一份兼职的打工。那是在一 家食品配菜店里做外卖。这份工作吸引我的原因是因为:离家不远,又可以骑车运 动,还有可观的薪水。 那里的老板娘是一个很和气的寡妇,带着一个还很小的男孩,她不是个有野心 的女人,生意一直维持着不大的规模,但东西都很精致可口,在这一带名气不小呢。 小界也常来帮忙,老板娘都显的很热情的样子。 这个时节已经开春了,对于高考的日子,大家都开始了倒计时。 “你不会很忙吧,”老板娘关心地问,“我可以给你少安排点班。” “没关系的,到了考试的时候,反而是最轻松的日子。”这是我一向的论调。 “那么,多注意身体啊。”老板娘为我加油,她还给了我一包亲手做的枣泥糕, 这是我和小界都喜欢的点心,一路上,我强忍着食欲,不让自己半道上就把它统统 吃光,虽然到了家,一大半仍是我的份。 第二天是休息日,也是店里最忙的时候。很早我就到了店门口。 老板娘好象一夜没睡的样子,在店堂里忙碌着,也没有顾上照看孩子。 “很忙吗?”我问,昨天还没那么忙呢。 “是啊。”老板娘终于可以停下来歇口气,“昨天很晚了,却接到电话定单, 说是日下家的老夫人今天过寿,要送百打的寿桃过去。” “那个老太婆!”我已经忘了今天是外祖母八十大寿了。 “什么?” “没什么。他们应该早一点送定单嘛,也不必让你忙成这样。”我愤愤不平地 说。 “他们是大客户啊,我们一直受日下家族的关照呢!等我把点心包扎好,又要 劳动你送过去了。” 何必那么客气呢?我只是个打工的而已,老板娘的心肠太软,才会这么辛苦。 今天会很忙,小界昨天给别人补课到很晚,我不想叫醒她,还是自己多跑几趟 吧。 于是我说,“我先带孩子去吃早饭,等一切打理好了,就送过去。” “那就多谢了。”老板娘什么都好,就是客气得让人吃不消。 日下的祖屋在市郊,我从小路穿过去。倘若不是熟门熟路的话,要多花三分之 一的时间。 今天祖屋里好热闹,金字塔的高层都陆续地往这里聚集。 “送外卖!”我从边门走进厨房。 今天有什么大人物吗?一路上的检查都好严格。 “嘿!不要在厅堂里东张西望的!”一个从未见过面的保镖,对我粗声粗气的 喊。 “人家只是看看嘛!”我的真正目的是想看到母亲而已。她不在客厅,会不会 在卧室?在偏厅? “没什么好看的,放好东西快出去!”他竟然过来把我往外拖。 “放开我!”我也怒斥道。 “在干什么?宴会还没开始就吵成这样?”这庸懒的声音我好久未闻了。 “表少爷。”保镖终于松开了我的手臂。乘这机会,我头一低马上开溜。 “别想跑,朗晴。”当做没听到,我往外冲。 “你母亲在会客厅,难得来一回,不想见见她吗?” “卑鄙小人!”他竟然利用我的弱点牵绊我。 “谢谢。” 我的这位远房表哥苏·纳尔逊Ⅲ是我认识的人中,最令我头痛的一个。自大、 傲慢,而且是花花公子的典范。 “好久不见呐,苏。”既然被他逮住,只好听天由命了。 “是好久不见噢。”他懒懒地笑着,“自从你被扫地出门,这是第一次看到你, 还是这么有精神嘛!” “托你的福……” 苏得寸进尺,一把搂住我的肩,对刚才那个保镖说,“你知道这是谁吗?她可 是天野家的长男和日下家最引以为豪的次女的爱情结晶。” 那一套话,唬得对方一楞一楞的。 “他们的爱情结晶是天野雨痕!才不是我。” “!”他好象有点吃惊,“原来你还是很在意的嘛。” “少捉弄人!快带我去见母亲。”我也不知道刚才怎么会说这种话,肯定是看 见了苏,而丧失了理智。 “别急嘛,反正姨婆不会那么快下来。不和我这个唯一的表哥叙叙旧吗?” 苏的祖母和我的外祖母是姐妹,什么表哥,我才不愿意承认和他那么懒的人有 血源关系,虽然我也不勤快。 “纳尔逊三世!敬请您让路。我自己去会客厅。” “怎么一下说的怎么正经?”他倒吸口冷气。 我拨开这个算盘珠子,径直走向会客厅。希望别再让我碰上什么稀奇古怪的人。 “朗晴!” 我有不祥的预感,但却不得不转过身。 “爷爷,奶奶。” “这丫头,来了也不通知我们一声。”祖母把我搂到胸前,很心痛地说,“搬 出去住的日子还好吧?” “还好啦,我不是胖了吗?”我边说边从祖母的怀里逃出来,从小最受不了的 就是她这一招。 “那姓日下的老太婆,凭什么说把你给踢除日下家族?你可是我们天野家的孙 女哎!”爷爷好象对这件事还是不能释怀。 “我知道,我知道。”我连连安慰两老,要他们压低声音,这可是在日下家的 祖屋里,隔墙有耳嘛。 “当初可是她拼命争取你们的监护权的……”祖母又开始唠叨了。 好想知道,他们当初是怎么联姻的呢?不过祖父祖母还不是不记前嫌来拜寿了 吗?日下和天野两家真有说不完的牵连。 “呆会儿见吧,爷爷、奶奶。”我把两老送到前厅,兀自松了一口气,这会总 可以让我看看母亲了吧。 妈妈在会客厅里面拟订着今天的节目单。 我就在门口静静地看了一会,然后默默地退出来。 “这么快就要走,连话都不说?”什么时候,苏悄悄地站在我身后? “你这样子,会害人短命的!” “除非有人做亏心事。” “我又没做亏心事,又不是我愿意跑进来,只不过送外卖而已。” 苏在偷偷笑,笑我的不打自招。 “原来你在外面还在兼职。” “那当然,不象某些人,坐吃山空。” “算了,还是吵不过你。”苏举手投降。 “我才不想和你吵呢,无聊透顶!我还有东西要送过来。” “那就让我来送你。” “不敢劳动您。” “就让我为那可怜的,遭人遗弃的表妹献一下殷勤嘛,否则,我怎么好意思来 继承你们日下家族庞大的遗产?” 原来,新的遗产继承人就是他?听他的口气不是很高兴的样子,不会是嫌那笔 钱太少了吧。不过作为日下家族的继承人,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我相信他也是被 我外祖母设计陷害的不幸者。 “我同情你。”在他肩上拍了一掌,我忍不住偷偷躲到一边放肆的大笑。 “你不必表现得那么明显嘛。”可怜的表哥一扫往日庸懒,潇洒的神情,如临 大难般的颓丧。 当那部香槟色的宝马停在食品店门口的时候,正巧遇上了想过来帮忙的小界。 “这是……” “我租来的车,和租来的司机。”我不想和这浪得虚名的花花公子有关系。 “嗨!我是朗晴租来的表哥。”没想到苏还厚着脸自我介绍。 “喔。”小界迟钝地点点头,“我叫天国界,朗晴的同居者,请多多关照。” 第一次没人欣赏苏的幽默,这令他很惊讶。 “知道今天会特别忙,所以来帮你噢。”小界已经干起店里的活了。 这里不是有个免费劳工嘛,我勾勾手指,苏乖乖地把大包的点心搬到车上,让 这个我一贯看不惯的表哥做苦力,真是太爽了! “笑眯眯的,有什么开心的事吗?”小界绕到我身后问我。 “当然有,回去再告诉你。” 苏终于搬完了所有的货,那张略现苍白的贵族的脸,更是累得毫无血色。这可 不能怪我,谁让外祖母定了这么多寿桃,一大半都是浪费掉的,小界最恨浪费了。 “我做完了!”苏向我邀功。 “恩,还不错……那你为什么还不走?”我踢他一脚。 “你不和我一起走吗?”苏很惊讶。 “为什么?已经没有我的事了嘛!”我在装傻,明明知道苏是奉外祖母的命令, 要带我去日下家的祖屋。虽然她曾说过,不允许我再跨入日下家的大门,却千方百 计地想办法,想在她生日的那天看到我的脸,甚至不惜牺牲无辜的人,真卑鄙的够 可以。我才不轻易地如她的愿呢! 正当我和苏对峙的时候,老板娘跑了出来:“朗晴你还没走吧?”她问,手中 捧着一个漂亮的糕点盒,“这是给日下家老夫人做的寿礼,我特意赶制的呢!你能 帮我带过去吗?” “……?……好,好吧。”看着老板娘渗出细细汗珠的脸,洋溢着幸福的表情, 我都不忍心破坏她的好心情。 “就说是我的一点心意,感谢日下家经常对我们的照顾。” “我会把话带到的。”我保证,突然觉得老板娘好可怜,那个老太婆这么利用 她,她还觉得受恩于别人,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宝马的跑车本来就不太大,在堆满货物的空间里,我只能抱着老板娘的心意坐 在驾驶座边上。 “干嘛一副自我嫌恶的表情?”苏一边开车,一边留意到我的闷闷不乐。 “看前面啦!我可不想你把车子开到逆车道上去。”因为捧着个巨大的点心盒, 我的视线被挡去了一半。无聊中,便悄悄地打开了“老板娘的心意”。 是个大蛋糕!很好吃的样子。蛋糕顶层有几个可爱的糖人,是卡通的寿星公和 一群孩子。大概是取子孙满堂的意思吧。 我坏坏地一笑。拈起一个糖人把它给吃掉了。 “喂!你在干什么?”苏可怕地大叫,把车子开成S形。 “鬼叫什么?!”我不以为然,味道真的很不错哎,与其被浪费在宴会上,还 不如现在就被我品尝,老板娘的手艺真是一流。再说外祖母看到糖人的造型也许会 认为是在讽刺她吧,不要吃力不讨好。 苏还在为此冒冷汗,我抓起另一个糖人塞进他嘴里,现在他就是共犯了,同甘 共苦吧。 “真的很好吃。”苏终于点头认可,我乘他还没有上瘾,连忙把剩下的糖人都 保存到肚子里。 等我们赶到祖屋,宴会已经开始了。看来买日下家族面子的人还真不少。外祖 母还没有下楼,母亲权当女主人主持着露天的宴会。 我和苏挤到院子里,看着服务生把老板娘的蛋糕放在最醒目的地方。这么漂亮 的蛋糕简直是无与伦比。只是谁都不知道我们已经品尝过了。 “嗨!朗晴。姨婆在偷偷看你哎!”苏的眼光还算锐利。 我早就知道外祖母在二楼的窗口偷偷注意着我的一举一动,反正我来就是给她 看的,没什么好脸红。 “姨婆对你还不错嘛!”苏不明真相地说,“虽然把你赶了出去,但还很关心 你啊,就算能远远地看着你也好。” “哈!”我冷笑一声,“才没你想象的那么伟大,她想看到我的理由,只不过 是想看到这张脸而已这张和雨痕一模一样的脸。以前她想雨痕的时候就会看着我这 张脸发呆,看得我毛骨悚然,现在她想看,还得费尽心思呢。” “是吗?她也很可怜啊!”苏的同情心有开始泛滥。 “害得老板娘熬夜,连小界也要在休息日来帮忙……我才不会同情这个以为钱 能办到一切的女人呢!”我板起脸。 这个话题就在我们之间冻结。为了缓和气氛,我只好扭头东张西望。 今天的宴会盛大得有够奢侈,虽然这是外祖母的爱好,但她好象邀请了许多我 很陌生的客人。大家在歌声美酒中畅谈,一点也不象是个老人的寿宴。 “好热闹噢!”我说,同时也看到在华服的人群里,表情呆板,动作紧张的保 镖。象是一道风景线穿梭在院落四周。 “都是些政府的保安呢。”苏向我透露内情。“雷将军今天也来了。” 那个有着“雷神之椎,战神之剑”称号的雷将军吗?近来战场无事,他倒很空 嘛。 姓雷的是外祖母的至交,两人相识的时候,一个是待嫁少女,一个只不过是预 备役的军官。几十年来,不知凭着什么本领,姓雷的爬上了将军的地位,而且还 “威名远扬”呢。人家都说是凭借日下家的财力,他来祝寿,给老太婆撑足了面子。 但我知道他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可是母亲忠实的影迷哦!就连母亲隐退结婚之后,他依然是紧定不舍的人之 一。谁让我有个混蛋老爸,放着妻儿不管而让别人有机可乘呢?不过母亲的毅力实 在吓人,雷将军的进攻少说也有十几年了,她却看不出有任何的反应。 今天的情景和往常一样,只要随着保镖的的包围圈,就能看到雷将军高大的身 材,而顺着他的目光总能看到母亲的影子。 我向母亲走去,这在保镖的眼里,身份不明的我,可是对将军产生了莫大的威 胁。还没走到她身边,我就被几个魁梧的身影给拦住了。 “让我过去!”我恨得牙痒痒,这些狐假虎威的家伙,真想打上一架。 “抱歉,请和我们来一下!”他们想抓住我,而被我轻易地挣脱了。这样的拉 扯在小范围里引起了骚动。 “怎么会那么吵?”雷将军懊恼有人打扰了他正准备献殷勤。而母亲则一眼看 到了我。 “朗晴。你来了?没被外婆看到吧?”她很忧虑。象只快被吓坏的兔子。 “当然没有,我只是碰巧送外卖而来的。”我上前安慰她。瞟了一眼二楼的窗 台。 看到我和女主人那么熟,一脸凶像的保镖才悻悻退下。雷将军却凑了上来。 “是朗晴啊!在外面的生活过得怎么样?”他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我是成人了嘛,当然会照顾自己。”我挺直了腰板回答,虽然比不上他的身 高,但足可以提醒他,连我都那么大了,就别再打我母亲的主意了。 这招好象无效,姓雷的仍在攻击我的弱点:“你外婆不是不让你再踏进日下家 的吗?怎么那么快就打破你的誓言了?想母亲了吧!”他话里的意思好象我是个离 不开母亲的孩子一样。 “朗晴是点心部派来送外卖。是我拖的来的。”苏不知什么时候跑了过来。 “谁要你多嘴!”我踢他一脚,转过身指了指另一边,“喏!那就是我们老板 娘赶制的蛋糕。” “很美味的样子。”雷将军点点头。 “的确很美味。”我轻轻嘀咕一声,又很谗地看了一眼。这一看,吓得我心脏 停跳一拍。 “糖人!糖人!”我急忙拉扯苏的衣服。 “你还没吃够吗?”他无可奈何地转过脸。 “什么啊?!”我扁他一拳,“快看蛋糕上的糖人!” 老板娘的蛋糕亭亭玉立地站在桌上,顶端立着几个小糖人。没什么特别。但是…… “糖人不是被你吃掉了吗?”苏也很惊讶地问。 “你也吃了啊!不要说得象是我独食一样。” “也许……是点心师现做的吧!”苏自我安慰。 “骗人!今天的点心都是从老板娘那里送来的;再说厨师又忙得要死,会管这 种额外的事吗?” 有天大的疑问只要亲自去看就明白了。 我和苏走近蛋糕。苏乘没人注意,伸手把糖人摘了下来。两个脑袋都凑上前去, 要看个究竟。 根本不是什么糖人嘛,而是蜡人,就是可以当蜡烛点的那种做成人形的装饰品。 做成寿星的样子,端踞在蛋糕上。周围的蛋糕上都有这种蜡人。也许是准备在高潮 时,点燃助兴的。 “我以为是在闹鬼呢!原来只是个蜡人而已。”这就叫做贼心虚吧。我重重地 喘出一口气,把蜡人丢还给苏。 苏没接住,蜡人掉在地上碎掉了。 “呀!可惜,我去叫管家再拿一个来。”苏毫不在意地把它踢到桌子底下,对 于食品以外的东西,他好象缺乏兴趣。 但是我吸吸鼻子发问道:“是什么怪味道?” “有吗?”苏也学我的样子。的确有股刺鼻的怪味,不该在这些甜美的点心堆 里出现。 “是硫磺。”我很肯定。这是火药的味道。 追根寻底,我们找到了火药的来源就是那个被苏踢到桌子底下的蜡人,从它破 裂的蜡衣里漏出一小堆黑色的粉末。 “这究竟是什么?蜡人还是烟花呢?”苏再次把那个怪物拾起。蜡人被踩得扁 扁的,腊衣下包裹着黑黄色的火药,撒了苏一手。 看那火药的比例成分,蜡人头顶上点火的引线…… 我开玩笑地说:“这就象是一个炸弹嘛!很老土的那种。” 话出口以后,我们两之间一片沉默。 “……”苏也想轻松地笑一笑,但我的玩笑真的好象是事实哎! 在证实管家没有订购任何蜡人以后,苏更紧张了。莫名其妙的蜡人,包着含有 炸药成分的硫磺,混在宴会中,只要有明火…… 真不敢想下面可怕的场面,如果没有来这里就好了。但现在我要把母亲救出来。 苏悄悄地和警卫、保镖联系上。一时人群里涌动起一股暗流,所有的保安都在 搜寻蜡人,但是蜡人有好几百个呢!他们能把每一个都找到吗?只要有一个漏网, 就足可以在宴会上造成严重的事故。 我都有点佩服起破坏者的办法了。今天这个戒备森严的宴会,动用了庞大的警 力,要在名目繁多的高尖技术的仪器检测下,把危险品带进会场,可能性几乎等于 零。而用最原始的方法,把炸弹制成蜡人,虽然爆炸力大大减小,但可以躲过众人 的耳目,连警犬都嗅不出来。 好聪明!只可惜策划者没想到,有人会对小小的蜡人感兴趣,苏会笨笨的把它 打碎,又碰上我这个谗猫鼻子的人,这就是他的不幸了。 苏这时正忙得头头转,我告诉他,只要找到蜡人把它们的引线拔下来,炸弹就 暂时失效了。 我也有任务啊尽快找到母亲把她带离这是非之地。 姓雷的怎么还在黏着母亲?我拼命想挤到他们那里。今天的危险事件八成是冲 这家伙来的。还是把老妈带离开他身边为好。 “朗晴,”苏又跑来,“来不及了!我们不可能找到所有的蜡人的,桌子下, 角落里肯定还藏着几个。该怎么办?” 怎么办?我是超人吗?只能求上帝来管这种事了,问题是上帝听的到吗?是不 是要结束宴会?如果我擅自做决定,外祖母会砍死我的。 我甩甩头,脑子好乱,却看到为宴会中乐队搭建的高台。真是太棒了! 我一下子跳上高台,面对其下莫名其妙的人群,发挥着表演家后代的天赋: “嗨!女士们,先生们。今天宴会中有个特别的助兴节目寻找失散的蜡人。大 家看到我手中的蜡人了吗?还有很多这样的蜡人就藏在你们的身边,快看看四周, 草丛里、桌布下……看谁能找到这些藏起来的小家伙?如果找到了,就拔去它们头 上的引线,会有意外的惊喜!只要能找到蜡人的来宾,我们的女主人日下佳佑小姐 会送上她的礼物。想知道会是什么吗?那就快行动吧!” 大家都在看着母亲,她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极有风度地微笑点头。这也是 我一直钦佩和仰慕她的原因。 “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苏在台下,傻瓜似的张着嘴。 “旦愿我能知道。”虽然是打草惊蛇,但也能把坏人引出来啊。 又不幸被我言中! 随着众人找到隐藏着的蜡人的一连串欢呼。有一边的人群却掀起了喧然大波: 两个肇事者一手捏着几个蜡人,一手拿着打火机,用自杀的方式冲向雷将军的保护 圈。 “是炸弹!”有人这么喊道。一时尖叫声四起,人们各自拥散着,那些所谓受 过特训的保镖,早被人群挤到了一边,狼狈不堪地遥望着雷将军。 “叫你的人离远点。”肇事者冷静地命令道。但他略显颤抖的手,显露了内心 的慌乱。 雷将军显然不习惯接受别人的命令,依然霸道地说:“凭你们两个,就能狭持 我了吗?” “这里还有很多人呢。”对方自信得的很。显然把所有的来宾都当成了人质。 雷将军一时语结,毕竟在场的人士来头都不小,把事情搞砸的话,他也不敢承 担全部责任吧。 “只要你能答应我们的要求,结果就不会太遭。”其中的一个威吓者低低地说 了几句话。好象和姓雷的在谈判。 在说什么呢?我走近一点。雷将军有什么好犹豫的?母亲还在他身边呢! “嘿!这家伙是谁?”另一个狭持大家的坏蛋,对着我尖叫起来。 原来好奇心太重的我,早就突破了他们的警戒线,伸长了脖子在偷听。 “我……我和姓雷的才不是一伙的呢!”我连忙声辩。但对方犹如惊弓之鸟, 其中的一个慌忙点燃了蜡人的引线。 点燃的蜡人炸弹被抛向了人群,滚落在母亲脚下。 “见鬼!”我暗地里诅咒一声,怎么会变成这样? 但随着一声令人胆颤心寒的怒吼,一个魁梧的影子扑了上去,以夸张的形式拔 掉了烧到一半的引线。 是谁抢了我的风头? 好象不必猜,都知道是姓雷的在那里充当英雄。我也不输他啊,看到母亲有危 险,被惹火了的我,两三下就摆平了,那两个依靠土炸弹来吓唬人的坏蛋。不知比 雷将军的饭桶保镖要高明几十倍。 有种手拿炸弹的人,竟然连最基本的打架功夫都不会。唉,现在的社会真是越 来越退步了。 两个家伙灰头土脸地被我扫荡在地上,还没爬起来,就被乘势赶来的保安架了 出去。 回头再看看姓雷的,手中捏了个拔除引线的蜡人讨好似地对母亲说:“我也找 到了蜡人,你能给我什么奖励呢?” 真不想再看下去了。虽然知道母亲能应付这种场面,但没料到会被雷将军捡到 便宜。 现在一切都平安无事。我也悄悄地从侧厅溜了出去。所有的人都在院子里吹捧 雷将军是个英雄。母亲也在履行我许下的诺言。 走出了大门才发现,不属于所有人中的那一个苏,早就在门口等我了。 “送我回去吗?你对外祖母的命令可执行得有始有终呢。”那个老太婆整个宴 会都没有下来过,只会躲在楼上,看着别人经历危险。 “我可是自愿来送我们的英雄的。”他又懒懒地笑着。 “我吗?兼差打杂的英雄?”我眨眨眼,“你少讽刺人!” “兼职英雄也很伟大呢!”苏坐进了宝马,把我驮了回去。 伟大?这可是个从来没有在我身上出现过的词。 在店门口下了车,苏送了我一个今天的纪念品一个蜡人。做骑马英雄的摸样, 就是宴会上的炸弹嘛! “对啊,我偷偷藏了一个下来,蜡人炸弹可是很少见的呢。”苏把危险品丢给 我,挥挥手很“潇洒”地扬长而去。留下一串宝马扬起的灰尘。 开什么玩笑?要我把这个蜡人带回家?家中有小界这么迟钝的人物在,我还嫌 麻烦不够吗?掂了掂蜡人,我随手把它丢进了垃圾桶。 晚上是最美妙的时间,今天兼职英雄的经历便成了我带给小界的晚安故事。 但是半夜里我突然惊醒。天呐!我竟然把一个炸弹丢进了垃圾桶!! “什么事?”小界揉揉朦胧的睡眼,看着我一脸紧张的表情。 “没什么。”我再次钻进被窝。真希望什么事也不会发生。或许这又会引发一 段英雄的故事。 世事本身就在不断轮回的嘛。你身边的蜡人会不会也是一个炸弹呢?点起来小 心哦,小心蜡人的报复! 祝今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