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9~95.2) 简历 热衷于花朵的人 必定 热衷于诗和音乐 这是他允许抵达的高度 一个人的一生 就是一次与节奏有关的破裂 像鼓。夹杂着战争、血 一些腥味浓重的章节 意味着:用残肢来抒写 透过北方,雪地的光芒微弱 人性的渣滓,尽于此地深埋 依然希望。有鸟 有生命的迹象,而雪 它从来是独自地下 一个人的一生 被太多的暮色围困 纠缠于花朵、诗和音乐 我寻找三者之间的关联 而它们。使我的一生幻灭 我曾走近那片树林 我曾走近那片树林 秋天。没有太多的破败 一截枯枝阻断候鸟的归程 死亡介入了生存。之后 梦开始凋零 我曾走近那片树林 我曾经,钻木取火 融化亘古的坚冰 自燃青春 换取一夜的光明 我曾走近那片树林 深埋下春的许诺 因果的种籽 逐次捻灭夹岸的风灯 以天空的高度 俯瞰命运 我曾走近那片树林 也许,我们终将走进 世世代代轮回的牵引 缄我以口 授我以笔 倾听我讲述 文字以外的事情 我曾走近,那片树林 闪烁着阳光一样金黄的道路 诱我无数次无限地接近 那片树林呵,曾经鲜花满地 如今,已无迹可寻 完整的破碎 之一 午夜 只有钟声 凹刻出一些无端的花纹 水 流动缓慢 月光多次凝结 这样的巧合绝非偶然 顶着家园凛冽的风雪 从一只脚的位置抽身而出 疲倦是一种无辜的样子 镜子出现。脸慢慢消逝 他成了一个没有面目的人 桌子在动。椅子在动 方向与距离酷似星辰 黑暗中。不眠的影子以外相碰 它们以成熟的姿势重叠 为生活提供了多种还原的可能 午夜 没有钟声 我睡着。离开恒定的体温 烟在四周围缭绕 门窗静静地燃烧 这把火,一直要放到天明 最后。梦忧郁起来 它揭开我带疤的伤口 使我裸露 夜从四面八方掩杀过来 伤心已不太可能 之二 声音来临以前 黑夜静默着低头 我。终于决定为春天疗伤 直觉告诉我 他还站在那里 以一种风的姿势守望 我决定关窗。最后一次 我就要忘记你昔年的模样 谁曾想。你来 要我写一支动人的曲子 唱出你心中藏匿已久的哀伤 我能说什么呢?这些年 夜像沉默的树桩 青春值什么呢 不过是一束无花的诗句 吟哦在你必须用一生到达的地方 学会。从情感中抽离 一些纯粹的灵魂。肉体 然后旋转 就可以定义许多张模糊的脸 触碰许多个经不住碰触的思想 就这样。把我的少年 放在一截易碎的弦上 这时候。远方有火车驶过 汽笛呜呜地响 大风雪(六首) 奇遇 一只眼,和一柄远古的剑 它们共同构成了黑暗 模糊我本来的面目 剑是好剑,眼是独眼 当自身不再光亮时 世界的刻度在刹那间倾斜 越过风暴的屋子 途经布满想象的城市 没有一幅窗帘 它的图案使我中意 黑暗中再次放慢脚步 我嗅见了那股与生俱来的杀气 刀交左手。暗器藏于身后 我羸弱的身躯在钢丝上行走 只要有一束火焰 就可以遁形 十六面埋伏也奈何不得 何况根本并无冤仇 这样的想法过于单纯 黑暗腾空而起 一只眼,一柄剑 一些来历不明的血 截住了我的呼喊 阻断我的归程 恐惧,稍显平淡 我知道自己要死 大惑,遂想问为何如此 它却沉默不语 稍侯,腾出一只手来 那只眼被剑剜去 反身 脸在镜子里,仍是一半 另一半不知去向 镜子里的一半,镜子外的一半 恰能拼凑成一张 完整无缺的脸 反衬出那些不需要修饰的部分 仍不死心。那柄颀长的匕首 已被他握在掌中 那柄匕首,有着同样光滑的反面 还我眼睛。他喊 还我一张完整的脸 没有回应。甚至,没有回音 他面对的是一个被虚无省略掉的空间 只好转身,缓慢地靠向水源 不无担心的面对枯枝斑驳的树林 那些叶子经不起自身的重量 都落到水里去了。他无比哀伤 始终凹凸着愤怒的眼眶 这使他的视力有一些回复的希望 交叉 太危险了。所有的丝状物 都在风中悬浮,来回摇晃 灯火映红了异常呆滞的脸孔 而你独有的恋父情结 正在消失。爱情孤独地绽放 这晚间的昙花太过明媚 使一的一生形同虚设 湮灭了仅有的几丝光亮 露水,渐凝住铅灰色的天空 落与不落都是一样 太遥远了。所有泛黄的纸 都在腐烂自身表述的历史 而那些远在边陲的人 必在等待一位天子的驾崩 他就可以,身怀利刃 悄悄地潜回中原 深夜,推一扇蓄谋已久的门 斩一颗仇人的头颅,顺势 食指蘸血,涂抹出刑场的轮廓 不曾 一声、两声。三声呼喊 撕碎了一个,不会出事的夜晚 墙头有一块突兀的硬影 不合时宜的凹凸着血腥 午夜的天空酷似虫蛀的树叶 沮丧成一张张枯黄色的脸 喊声。自然而然,微弱下去 就像是迅速消退的潮水 老人告诫我们:出手要快 做事要干净,现场要不留痕迹 才能保住自己即逝的生命 这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 喊声。三番五次,高亢起来 白发一簇一簇的浓密 火把一根一根的熄灭 血。沿着刀柄,滴答着流水声 少年的好日子从梦中惊醒 每个人都思忖着:深更半夜 这样的响动,是否太过于蛊惑人心 喊声。时断时续 恐怖感逐渐蔓延 仿佛一部书中无字的章节 由于深渊的诱惑之深 我想:可以结束一切纷乱 就像从逝者体内 抽出一柄薄如蝉翼的剑来折断 那时,大概他没有想到 最先疼痛的人 居然是他自己 出格 挣扎是徒然的 回想起来 这一切恍若隔世 哀悼 他们说我老了,这一生 犹在梦中 我不需要怜悯 不需要其他食物 隔着皮毛,用烛光温酒 最后一夜的酣然入睡 仿佛是一次毫无来由的心动 时间久了,手感已经生疏 被简单伪饰起来的夜晚 如此难捱,人生如此难测 风吹石头的声音依此响着 仿佛是一片竹林一片秋天的缄默 我只好做一个宿命的老人 在山坡上拾我青春的烛火 每当白云散尽的时候 你的眼睛便出现在天空 它们蓝如从前,提醒这一生呵 如烟的漂泊 盒子里的沙 这一次劫后余生,意味着什么 所有的旧创一齐迸裂 在夭的婴孩在天堂的台阶上啼哭 纷纷扬扬。相信年末终会有一场大雪 手,长时间的抚弄伤口 暗红使一些迷人的情调褪色 西部的风景太粗,且不成比例 秋天不在乎多几个花瓣的凋落 青春 我想飞 如果天空允许 我想死 如果大地允许 我想爱 如果 你允许 旧事 之一 雪。一声不响,晚祷词 零乱而交错。冬、日,黄昏 就这样无端的眠着 现在想来:他的少年 在风中飘摇已久了 而春天的马匹依然遥远 一个人的背影不停地消磨 静听呼唤。月光下的苦吟 仿佛生命是一次漫无目的地奔波 少年的忧戚感染了我 他比想象中的病态更显瘦弱 听人说:青春注定象蛇 或者爬行,或者蛰伏。不断 蜕皮,因为命运暧昧而曲折 雪。开始飘落 冰封住那道亘古的河流 灯下。少年正展开一封家信 他想秋水原来不可以泅渡 之二 行。且慢,先于水流到达的声音 向晚的月色七分泻地 家园安排下众生诡秘的年龄 从一扇朝北的窗口南下 少年的面孔棱角分明 空切花期。刀在鞘子中响个不定 隔夜的白色影入薄壁 藉着一些枝叶萧疏的早晨 采摘水果。清理一宿的遗梦 那时并没有太多想法 旧日子负担下过时的命运 钟响了。错觉使他抬手 指向一个陌生人的形体 他看了看我。花里的静 只在瞬间。反呈出光 就象此刻皲裂的一面铜镜 夜深。风板结成石头 无缘无故,死折断在这里 之三 一次深源的地震,最先震醒的 恰是少年早熟的欲望 他从独自的岁月里伸出手来 上下颠簸。结构的房子左右摇晃 夜太容易打发,经久不息的忧伤 由谁分出一根丝来结束多年的生涯 与流浪? (沉默的人,必有自己的主张) 花虽如此。那一回,终究落在岩石上 悬崖仍是一块。疼痛、冰冷 十七年的文字并不比火焰更加明亮 风,出其不意的吹乱一个人的表情 那他是谁?我站起来想 从此。一棵树的来历彻底隐去 一条蛇,蜿蜒着游过整个的村庄 而他的姓名,据说 镌刻在她最初醒来的梦中 那一切,我曾见过。如今遗忘 画卷 这已经是结局。不算困倦的树枝 许多年 人们络绎不绝的死 相信命运。神说:相信鲜花和爱情 那么,谁?高擎不祥的灯盏 黑暗中,纠缠将逝的文字 谁?洞悉灯盏的不祥 黎明前 熄灭暗泄的玄机 唯一的筹码:青春。已押上 而真正出色的,只是些散句 离天明尚早,还有一段路程 (那时候 我在想我的前生) 守夜人的脚步在瞬间跌落 不算困倦的树枝,这已经是结局 声音 一场火。焚毁了年代 几份散佚的诗稿 和部分竹楼的断片 有一些脸,必得消失 容颜终会老去 现状使我们收紧自己 不可能走得更远 远古的人,迷恋着空气 除了水。一样不缺 平面(轩之二) 手心明显有了凉意 蚂蚁,可怜的生物 能活这么久 那无望的手 触摸往事的肌肤 大约已掠过了岸堤 轩在绝望中坠落 绝望中散开骨头 痛感 心形,或线形。都已过去 如离岸的花,一生只开一次 爱你的人,从来都是如此 他削瘦的唇。吐苦难的诗 你爱的人,从来都是如此 爱与不爱。同样维系着 命运的沦落,际遇的不堪 就像此刻:随风而逝的人 自我怀中而逝 事件 你要知道,爱就是死亡 死亡就是终结。裸露出 夜的碎片,青春、激情、血 所有美好的。都随风而灭 它们正逐渐成为,注定由我 承担的一切。内心的苦楚 向外界蔓延,只有水能 使遁世者心中的沉默。泛滥成灾 我倒在过去我倒下过的地方 逐渐成为,未完成小说的章节 返回 我必须这样。人们经过我的身旁 雪化作水,稀释它一生积蓄的悲伤 就象一根隔年的枯枝。斜出在泥土之上 就象一片未名的金属,它在自由的闪光 我在人间。活得象一块石头 比石头坚硬的,是比石头朴素的思想 当风成为过客。季节停止劳作 纷纷陨落的,是妄图超越心灵的飞翔 这是怎样深重的苦难?困倦而无法言说 灵魂酷似悬置之物,黑暗降临突兀的声响 刀在门背后削着。时钟的刻度日趋浅薄 夜越来越短,窒息的时间越来越长 一个人在旅途中,反复将命运观望 我收回从前。顿觉这一生的苍茫 参数 这条路上有蛇。我似乎忘了 夜被压低 压得更底 偶尔闪过的脸 再次闪过 经年的尘土扑扑簌簌 虚掩着它们预知的结果 这条路上有蛇。我真的忘了 凝眸(轩之三) 一张脸。一张不被承认的脸 飘散于那年的秋天 飘散于秋天的诗歌与文字之间 这张脸。生来就被悼词围困 两颊密布着悒色 眉心因为偏高而向外扩展 弯曲成弧的骨架 轩坐在近旁。不露声色的凝视 自认为出色的脸 在乐曲声中 隐去。夜露重新注满 化身候鸟的人 化身候鸟的人。秋后 再度出现 在这一根草 也没有的南方天空 化身候鸟的人。谁是 你的爱人 让你单薄的 影 逐渐学会了等 化身候鸟的人。相信 悲剧的人 会不会淡望 那不再回头的青春 化身候鸟的人。你是 谁的爱人 当你消瘦的 唇 终于习惯了冷 内向(轩之四) 对于世界。他知之甚少 有人生来就为垫背而活着 像一些易碎的泡沫。水色的 对于那些因以外而早逝的青春 我怀着深深的哀悼 譬如轩,譬如我童年的朋友阿成 对于他们,我知之甚少 因忧郁而微阖的眼睑。暗示着什么 二胡 放在人间。如此悲伤的乐器 第一次听它时 感觉 如水。渗透我这些年的无知 二胡,二胡。你从来孤独 亲近你的琴师 想必 懂你的心思。他从来孤独 放在人间。如此悲伤的乐器 第一次摸它时 感觉 如冰。冻彻我凸现出的骨骼 得体(轩之五) 未经你的允许。轩擅自外出 蓝使他的忧郁暴露无遗 事无巨细,你都过问。像 一个长不大的孩子,轩不愿意 从你为他取的名字。容易猜想 你有过如花的少女时期 那时,你喜欢插花 偶尔 在校刊上发几首诗 简短的谜 呼吸 重新纳入一次轮回 对于别人 它是粗暴的干涉 语言 以辐射的能力见长 至于诗人 它在乐声中消沉 清丽的意境被喟叹者破坏 转而挖掘喟叹者痛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