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人的一天生活 钟敲了两下,男人醒了。天还没亮,男人把床头灯打开,点一枝烟抽,吐出漂 亮的烟圈。 女人也醒了,翻动一下身子,张开眼睛,懒洋洋地瞟他一眼。他把她搂住,彼 此间的体温还是热的。 “你真美。”他贴着他的耳朵说。 “是吗?”她嘴角向上抿了抿,男人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这样说话。“你也不错 呀!”她阴阴地笑。 “烟还有吗?我想抽一支。”男人从烟盒里抽出二支,一支自己叨嘴上,一支 递给她,两人并排半躺着,挨得紧紧的,抽烟。 “你在想什么?你有老婆吗?” “有过,跑了。” “大概是你不好吧?!” “呵呵!......你说呢?” “是不是你寻花问柳把她给气跑了?” “也许吧......也许!” 他对谈话并不感兴趣,他更喜欢用嘴唇品尝她的皮肤,她便把身体微微地扭动, 两人对峙,交战,一如古老的仪式。 凌晨,男人再度醒来时,女人已经走了。床头柜上放着一张纸条,印着一个唇 印,写了一个电话号码,房间里欲望的味道还没散去。 男人起床,快速地穿上衣服,浴缸里有一大堆未洗的衣服。男人刷牙的时候, 顺手洒上半包洗衣粉。赵芸走时掳走了洗衣机、冰箱,彩电等等,每次洗衣服他总 是会想起她,赵芸是她的老婆。 赵芸走得无声无息,事先没有任何征兆。他感到不可理喻,突然间那么大一个 人就凭空消失了。 他去她单位,才得知她的合同年初已经到期,她已经很久没在那百货大楼上班 了。他作为她的丈夫,居然对此一无所知。女人真是可怕,这么说来,赵芸极有可 能半年前就开始策划这场出走了。他却没有这种敏感性来发现。他吃早餐的时候回 忆起他们俩曾经说过的话,平日里都是些琐碎的对话:买什么菜?水龙头坏了该修 了。节目真滥....她似乎没有流露出要离开的迹象。 有几次她也曾经问过他:“你对我满意吗?”不过那话是在床上的时候说的, 床上讲的话可当不得真。 男人站在13路公交路线上等车,双层巴士慢慢腾腾地到了跟前。男人上车投币, 下层已无座位,男人走上二层,找了个座位坐下。城市的晨景一览无余。车过处, 都是忙忙碌碌上班的人流,穿过一个又一个红灯绿灯交替的岗亭。前面有几个人在 讨论一桩杀人案:一个女人被谋杀了,尸体在一大楼的过道被发现,身份不详。 他凑过去问:“那女人多大?” “二十岁左右吧!长得还挺漂亮。” 他望向窗外,有个女人看着挺象赵芸。正好车子到了一个站台,停下来。他急 忙下车,挤出人堆。那女人已经不见。 男人复又上车,径直走进去,驾驶员叫住他。“哎!这位师傅,还没投币吧?!” “我前面投过了的!” “你下去过了你就得再买!”驾驶员不耐烦地对他嚷。 他立即闭上嘴,乖乖掏出两块钱再扔进去。好汉不吃眼前亏,从小到大,他与 人吵架很少羸。 赵芸原本是商场营业员,男士内衣柜的,薄有姿色。刚认识她那会儿,他老去 她那儿买内衣,与她讲话挺有意思。她学历倒是不高,职高毕业,不过平日里看点 闲书,爱充有学问,又爱耍性格。比如潮流流行粉色的时候,她还偏偏穿黑色,流 行休闲装她却穿一身正规淑女装,反其道而行。她还就做得霎有其事。这样看来, 她这人骨子里真透着点古怪。不过,这点男人以前没有觉察到。现在越想这种感觉 越强烈。那时,他觉得她挺好笑又有点好玩,他有事没事常去她那地方泡着,接她 上班下班顺理成章地结了婚。 结婚后两人关系正常,偶尔小吵小闹,不过也没真正吵过架。两人都不大会吵 架,吵不起来。 有事闷一会儿也就好了,他也从来没放心上过。他从没想过她会离开。 那天,男人从大连出差回来,打开门,看见一片狼籍。房子被小偷抢劫了?这 是他第一个反应。 他马上敲打110报警电话。一个年轻的警员的声音说:“你稍等,我记录一下。” 过了半小时,警车就到了。来了三个公安,调查结果表明:小偷没来过,他老婆是 自己跑了。有几邻居看见她把东西搬走。他有点懊恼,白白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 谈。 男人走进公司,他是这家公司医疗器械销售部的业务经理,底下有几个业务员。 而他,其实也就是个业务员,也一样要靠跑业务拿提成,只不过底薪略高些。那几 个业务员在一边看报纸讲话。男人在写字台前坐下,打了几个电话。有几家医院正 在试用他们公司的产品。其中一位科长正好有空,约了晚上一起吃饭唱歌。这些人 就是他的衣食父母。一起吃喝玩乐过了就是兄弟了,办起事总会给点面子,男人在 这一行已混得脸熟。 不过,老婆迟迟找不到让他有点心烦。这赵芸还真有点绝了,想走也给他玩这 么个把戏,大概平日里侦破小说看多了。 她父母家去问过了,老俩口苦着脸:“不知道!”斩钉截铁地,对他这个女婿 挺灰心,从一开始他们就没喜欢过他。 他很不喜欢这样被半空撂着的感觉。当真离了也就离了,大不了重新开始。想 想又有点舍不得。 赵芸虽不是很勤快,有她在家里倒也是干干净净的;有时她闹闹小脾气,他也 甘之如饴。现在少了一个人,家渐渐地变得象单身宿舍了。 每天早晨,他希望睁开眼睛,可以看到她回来了,可是醒来见到的常常是不同 的女人,妖娆温柔。 赵芸并不属于这种类型,她常常丁是丁卯是卯。很多时候,她并不让他满意, 她似乎欠缺些什么。他常常这样地想。是不是因为这样,她就走了。不过这意思他 也就在心里搁着,可从来没告诉过她。 他看本地日报,社会版看得特别仔细,一边心里思量:是不是去登个寻人启事? 他立即打电话给报社。“关于这个。”电话那头的声音说:“你带上居委证明、 单位证明来办理就可以了。”“那就算了。”他说。他敢肯定她就在本市的某处安 居着。 中午回了趟家,信箱里躺着二封信。男人打开信箱,取出信。两封都用电脑打 出来的字。一封是电信局的催费通知。另一封他拆开来看,是赵芸写来的:一纸协 议离婚书。她写道:你考虑一下,我今晚上打电话过来。文字冰凉如铁。他想起以 前每晚临睡前她总是会替他冲一杯牛奶,今非昔比。 他的眼角已经有了鱼尾纹。男人对着镜子,象女人一样仔细打量自己的容貌。 他长得不差,也挺有魅力,怎么最终是她选择离开他,真是不可理喻的女人。他开 始想念她。 中午是外出跑业务时间,他在卫生间洗那一大堆衣服。水一直开着,泡沫溢出 来,弄得卫生间满地都是。 电话响起,男人接听,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说:“还记得我吗?”那年轻的声 音咯咯地笑着。 “你是......”他故意把声音放低,把尾音拖得长长的。 她的声音也格外地甜腻起来:“这么快就把我忘了。我可记着你哦~”好象是昨 晚上那女孩。他想起她玲珑的曲线,高涨的热情。 “你在哪?” “在打保龄球,稍后去游泳,你来不来?”她报给他一个地址。 他迟疑了片刻,还是丢下那堆浸在泡沫中的一愁莫展的衣服,出去。 女人看见了他,从游泳池里出来,身子滴着水,身材比例匀称,泛着光泽,一 如任何年轻的女孩子。青春是她们长盛不衰的保障。她换好衣服,只涂了点口红, 白天看去更象个清纯的女学生。 “走吧!”她说。 “去哪?” “还能去哪?”他们直奔主题,宾馆房间里传出如野兽相互间啮咬的声音。 完事后,他没了力气,虚脱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女人爬上他的身体,问 他:“快乐吗?” 他点点头。女人复又挑逗他,他没有激动。 后来女人走了。 晚上与那个医院的科长吃饭时,他已恢复过来,神清气爽。干杯,两人喝了些 酒,一点点的醉意,这样正好。他们去一家夜总会唱歌。那里的小姐漂亮,他说。 他们搂着女人们轻歌曼舞,欢谑嘻笑。时间在脂粉香中,在靡靡的音乐声中飞 快地流逝。 今晚他独自回家,家里黑不咙咚。他进门,打开灯,灯光也无法增加多少温暖 的度数,他久久无法入睡。 接近凌晨,电话忽然急促地响了一下,又戛然而止。他拿起话筒,毫无人声, 茫音悠长地持续着。是谁?在午夜拨动了这个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