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的情人 作者:陆寻 清晨太阳刚刚爬上窗户,苏珊就开始忙碌。 今天东升要过来吃中午饭。自从上次他愤愤的摔门而去,算一算也有二个礼拜 没有见到他了。苏珊对着镜子咧开嘴笑了一下,露出洁白整齐的八颗牙齿:今天一 定要把失掉的分数补回来。 那天苏珊和少华去仙湖钓鱼,回来的时候没发现东升就在楼下等她,好在少华 的画廊临时有事没跟她一起上楼,不过东升也看到了她和少华亲热的吻别,直到她 提着还在活蹦乱跳的鱼走到东升面前才看见他黑着一张脸。当时她一下子昏了头, 她居然忘记他早就说好这个时候来她这里,结果被逮个正着。 他们不声不响的一起上楼,进门之后他把上次去陶艺吧两人做的花器放下就气 呼呼的走了。 苏珊想还好他什么都没问,既使他问了她也会百般掩盖。 每次失恋过后总比上一次更加空虚寂寞,也更加麻木无依,苏珊不想哭但是又 管不住眼泪。她讨厌甚至痛恨这种感觉,她懂得在电脑里存贮备份文件,为什么不 懂得在生活中也像车子一样配置一个备胎? 记不清那是第几次失恋之后,苏珊认识了少华和东升,两个青年才俊的单身男 人。他们欣赏她迷恋她,喜欢吃她亲自下厨为他们做的菜,就是没有任何承诺。现 在的男人越来越精明,谁都怕被套牢。她也说不上爱或者不爱,只要能驱散心中的 恐慌和寂寞,填充日渐减少的自信。 真是世风日下啊! 早晨的阳光照射进来,苏珊禁不住生出一丝感叹,连她这样一个优秀正派的女 人也会变的这样管不住自己。 苏珊知道,这个城市有太多像她这样来自异乡的年轻的单身的男女,不管怎样 打拚,最终却飘在城市边缘,进不去却又不想出来。他们穿的像商店橱窗里的模特, 光鲜整洁的从写字楼里走出来,要回的却不是家,只是一间没有家人和亲情的房子。 到了周末的时候,没有人愿意回只有一个人的屋子,于是酒吧里坐满了没有家的寂 寞的男人和女人。人们从不相识到亲密接触是她从前不敢想象的速度。看多了听多 了也就惯了。 苏珊想想也就释然。 苏珊把带有田园香味的地板专用清洁剂适量的倒了些在桶里稀释,然后取出毛 巾把柚木地板一寸一寸搽的光洁明亮,清香怡人。打扫房间的时候顺便把少华画的 她那张裸体油画取下来,还有和少华拥抱着在海边的合影相框一起藏在衣橱里,接 着又从抽屉里把跟东升的合影相框拿出来摆放在电脑台上,厨房就马马虎虎收拾一 下吧,一般东升是不会进来的。 做完这一切苏珊吐了口气,每次重复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她总是有一种难以形容 的复杂情绪。 窗外的天气真好,一望无际的天空蓝蓝的没有一朵白云。 苏珊开始换衣服,刚才拉开了窗帘,露出近五米宽的落地大窗户,外面的路上 有人走来走去,她没有心思猜他们是否看得见。反正她的身材好着呢。 超市很近,就在马路对面。苏珊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的人密密匝匝的。她先买 好下周的食物,接着又挑了东升爱喝的喜力啤酒。 超市旁边有一家中西茶餐厅,苏珊经常光顾,久了,那个大眼睛白皮肤的漂亮 小师傅不用她交待就知道菜要清淡,炒饭的时候要少放油和不加葱。苏珊的饮食时 间没有规律,通常是餐厅里客人最少的时候。那个漂亮的小师傅看见她后会把做好 的菜亲自送到她面前,有时会说你这么瘦还吃这么少,或者是今天特意为你加了一 份沙拉等等。 苏珊点了二款辣味,小师傅一看是她,吃惊的问你不是从来不吃辣吗?今天有 一个女朋友要过来,苏珊心虚的强调了朋友的性别,明显的让人觉得此地无银三百 两。 苏珊回到家后打电话问东升还要多久过来,拿腔作调的刻意让他感觉到她的期 盼,男人就喜欢女人在情感上依恋他。 在车上就快到了。东升说。 于是苏珊开始把打包回来的菜放入微波炉加热后装进盘子里,又切了些黄瓜片 摆在盘子周围,再撒上香菜做点缀。她只会做红烧茄子和米粉蒸肉,好在她还知道 举一反三,灵活运用,比如说茄子里面可以加肉也可以不加肉,米粉蒸肉里面可以 加辣或者不加,完全依照各人的口味,配上从酒楼里买回来的菜,她在他们眼里就 是一个下得厨房的女人。 东升按门铃的时候苏珊正在朝茄子里面塞肉。他手里依旧拿了一合包装精美的 巧克力,苏珊强作欢笑收下了,又要便宜办公室的小女孩们了,她是一颗也不敢吃 的,但她也不敢对他说,他最讨厌女人动不动就把减肥挂在嘴边。她恨恨地想,他 也是最不能接受女人没有纤细的腰,这让他一听到一看到“马上就没有胃口。” 他喜欢吃肉,一天不吃就觉得生活里少点内容的那种。苏珊曾经看过一个电视 清谈节目,上面说喜欢吃肉的男人结婚之后最容易有外遇。好在她从没对他有过幻 想,他只是她生活里的调味剂,像一道烧茄子,加上肉是荤菜不加就是素菜。 一次次真心真意的去爱,换回一次次的伤,谁还敢对爱认真? 她只能好好爱她自己,但也不能说出来,不然就变成了自怜,听起来多可悲多 丧气! 苏珊强迫自己每天做健身,吃美容瘦身菜,并且不厌其烦的望脸上贴黄瓜片番 茄汁,时间一长效果自然出来了,她自己就是一道风景,走到哪里哪里亮。 苏珊把做好的菜一一端出来放在铺有绿色纯棉格子布的桌子上,东升走到桌前 把椅子拉了出来,两人面对面坐着。你做的菜越来越好吃了,他由衷的夸赞着。她 做出一副惊喜的表情问真的吗?真是越装越到位,从前听他们夸赞她的厨艺她也只 是笑而不答,现在简直变成受之无愧了。 吃过饭后苏珊开始收拾桌子,她知道他喜欢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女人。 一抬头,她发现他的眼睛亮晶晶的追随着她忙碌的身影,她满意的笑了。 苏珊乐此不疲的在东升和少华之间周旋。反正人人都只喜欢享受爱带来的欢愉, 却不愿意对爱负责,光她一个投入也是没用的。她可以忍受没有爱情,但她不能没 有异性的抚慰,如今都市里的大男大女流行只谈情说爱,但绝不论及婚嫁,她不能 表现出毫无意义的焦急。 苏珊住的公寓后面,不远就是一个有山的公园。一到节假日人总是特别多,一 般都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牵着一个可爱的孩子。她最羡慕那些和她年龄相仿的女 人,她觉得她们真有本事,可以让男人娶她回家。尽管有的相貌平平,穿的也很普 通。可是从他们身边走过,她会闻到一种幸福的空气,向她逼近,让她自卑。 是时候让自己的感情停止漂泊了,苏珊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