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残梦:我爱她,爱她 虽然命运让我们承受了这样的打击,但却让我们彼此的心走到一起。我们在痛 苦中尽情地享受着这份上天的赐福。 在医院里照顾她的那段日子可谓是我生命中过得最快的日子。 时间的流逝给了我们快乐,那种痛苦中的快乐。 身体受伤、金钱缺少的痛苦与心灵相融、精神交合的快乐。 我给她讲笑话,给她朗读散文,与她一起折纸鹤,与她一起复习功课。她那微 微的笑容,那白皙的皮肤,那张清秀的脸,以及那份柔弱的个性,都植入了我的生 命。 从此,她的印象将永远无法从我的心中的抹掉。 而她也给我讲她的过去,她的家庭,她的可以告诉我的一切。 玲说,她的家在半山腰,那里的生活很苦很苦。让人无法想象。除了山上几亩 薄地靠天的恩赐能收获几百斤蕃薯外,全家无任何其它收入。她就是靠吃蕃薯长大 的。 玲跟我说这些的时候,很平静,就像在说着别人的事。但我知道,她的心里是 多么想跳出农门,多么想从此离开那贫困的山沟沟。 她还告诉我,为了上复习班,父母是咬着牙,勒紧裤腰送她来复习的。她说她 一定不能辜负了父母。 面对这样一个坦诚苦难而真实的女孩,我发觉我是那么地爱她。爱她,真的, 如果今生我的眼睛仍然那么明亮的话,那么我们一定会走到一起的。不管道路多么 艰难,我始终具有信心。因为在她的眼中,我看到了那份因我而生发的明亮与光芒。 我们彼此都因对方的存在而变得异常的快乐,为此我们也对生活充满了信心。 然而不久之后,这一切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梦。一个残忍的梦。 三个月后,玲出院了。 虽然为了付清玲的医药费,我四处筹钱,负债累累。但我还是多么希望能再有 一段这样快乐的时光。 可这是不可能的,玲总是要出院的。 出院那天,我去送她。 冬日的寒风吹来,身子有点发抖。我在风中默默地注视着玲,眼中充满了爱意。 而玲则坐上了她父亲推着的自行车,也默默地看着我。 我们没有过多的表示,但心中都明白彼此的眼神。 当玲的父亲推着车从我眼前走过的时候,我看到了一股恶狠狠的目光。 是的,我明白,他们是恨我的。他们应该恨我。 因为我最终破了玲的大学梦。 难道他们不应该恨我吗? 玲在家休养了一段时间之后,来上学了。 从此之后,我们走到了一起。也许不应该发生这种情况,但事实上年轻的心与 热情的身体确实无法抑制这种彼此的相爱。 可以这么说,我们的确相爱了。而且爱的很深。每天我们一起学习做功课甚至 吃饭。自从因为我而使她拉下了许多功课之后,我觉得我应该在学习上更多的帮助 她。而在生活也是如此,因为毕竟我比她的生活稍好一点,所以我也不断地让她少 花费一点。 当然,这种帮助也不仅仅是为了爱,还有就是我觉得那是我对她伤害的一种赎 罪。这样我可以在心中得一种安慰。 我们彼此都用爱在鼓励着对方,激励着自己,为此学习上取得了很大的进步。 转眼时间过得很快,还有二个月就要高考了。 同学们都在期待着能够进入自己梦寐以求的大学,同时也在学习上更加勤奋。 原本青春红润的脸也因为由于过度劳累而变得灰暗而呈菜青色。我与玲也同样没有 放松,虽然偶尔也因青春肉体的冲动而荒废了一些时间。 可就在这段高度备战的时日中,玲突然失踪了。 走得让我没有一点准备。我四处寻找,一直找到玲所租住的房子那里。房东告 诉我她走了。回家了。他说,玲是悲伤地离去,悲伤地离她所梦想的大学生活而去。 走时泪水布满了她的面颊。 玲走了。永远地走了。而留给我的只是一个梦。永远不可能实现的一个梦。然 而这份爱却始终真实地在我的心中。 玲,我爱你。爱你,直到永远! 读到这里,我的心中很不是滋味。一种心痛产生。 美丽的女孩应该有更高的教育。然而残酷的现实把这一切粉碎了。 是什么让玲放弃了学业。我想无非是金钱。 说真的,金钱有时对我们真的很重要。不然也就没有那么多的人因为交不起学 费而辍学了,也不会有那么多人为了攫取更多的财富而琅铛入狱了。 在这个金钱至上的社会里,没有钱真的寸步难行。所以怪不得有那么多的孩子 长大之后都想做个有钱的人。 记得不久前从报纸上看到一则趣闻,听说一名教师问一个小学生,你长大了最 大的理想是什么?他说,中个大奖,然后用这笔钱去买个官做做,然后再赚大钱。 虽然这种回答是小孩的无稽之言,但却也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现在社会上 的风气实在太坏了。而这种风气却越来越使孩子的观念发生了大的改变。 我真不知道是喜还是悲呢? 如果玲不放弃学业的话,那么此时她或许已经是某某写字楼的一个office小姐 了,完全是远离了她的山村,融入到这世界上的某一个城市的人群中去了。从此过 着别样的生活。 这是一种正常而明亮的生活。它会按部就班地让人享受生活带给我们的安谧与 恬静。 玲应该过这样的生活。 当然,这并不是说玲放弃学业就不可以享受一种别样的生活。同样能够。因为 我始终相信,这个世界偏爱女人,尤其是美丽的女人。 所以,她同样可以在某个发达的城市过上一种让常人无法想象的优裕生活。或 许这种生活比她做office小姐的生活更为让人羡慕。 但我总觉得这种生活并不是她所向往的。因为它的得到必然会让她付出从来没 有过的艰辛、苦难、屈辱、无奈、甚至人的尊严。 飘泊异地,如大海中的一叶扁舟,虽然最终通过自己的努力或许也会找个一个 停靠的港湾,但也有可能舟翻人亡。 那是一种注定要承担风险的生活,很多女人并不渴望它。我想柔弱的玲也不应 该去走那样的路,不然命运对人实在不公平了。 这样的一个女孩,应该有一种安定的生活,得到一份厚实的爱,然后在爱的润 泽下,绽放出美丽的生命之花。 这是我的愿望。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