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文子:人生的一次重要选择 我每天去看残梦,给他必要的照顾。配的药也渐渐用完,可残梦的身体却是越 来越糟糕。 医生说如果再不治疗的话,那么病情将要恶化,生命也就此结束。 面对此种情况,我不知道如何去做。看着日渐削瘦下去的残梦,我总觉他不应 该这么早就离开这个世界。然而我拿什么去挽救他呢? 其实,在这个世界上我同样是一个苦难的人,我也没有什么钱。所以我真的不 知道如何去帮助他。我曾经试着想从残梦的嘴中探听他家的地址,但他没有告诉我。 他说,文子,你别管了,就这样让我离开吧。我不想给家庭带来更大的压力, 眼睛瞎了就已经使父母难以承受了。如果现在这个样子再让他们知道的话,一定会 急死他们的。 听着他的话,我无言以对。然而我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生命就这样从我眼前消 失吗? 不能。我心中默默地对自己说。 那么我到那儿去弄钱呢? 这天与五月份的任何一天没有什么区别,我刚好中班,要到晚上8 点才下班。 客人也不是很多,所以一点也不忙。 7 点刚过,那个姓王的男人又来约我了。这些天,他总是缠着我,约我跳舞, 叫我去喝咖啡,带我上夜总会,或请我吃饭。 有时实在回绝不了的话,我也会与他一起出去。但仅仅一二次而已。 而面对他的非分要求,我则极力逃避着。 不知怎么搞的,今天他又来约时,我很爽快地答应了。 我为自己的这种举动惊讶不已。但过后,又似乎感觉到了这种爽快后面的所含 的原因。 所以8 点下班之后,我急忙赶回宿舍,又随意弄点东西吃了。 之后,我不自觉地打开化妆盒,仔细地涂抹起来了。 不知道为何如此在意自己的容貌。记得上次与姓王的出去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化 妆,甚至连最起码的让自己穿得漂亮一点也没有,而且特地穿了一件很随意的衣服, 以便让他下次别再约我了。可就是这样,那家伙还是觉得我好、觉得我朴素清纯。 在化妆的过程中,我一直很注意自己的嘴唇。 我总觉得对于我一个女人来说,嘴唇化妆的好坏是很重要的。当然化妆的好坏, 最重要地还是口红的选择。所以口红在整个化妆中占有无以伦比的地位。 记得在哪本书上看到这样的一句话,口红的文化意义在于给女人增添亮丽的个 性与魅力。所以在所有的化妆品中,我选择的口红相对来说最贵的,它花了我大约 四分之一的工资。 全部化妆完之后,我穿上了自己认为最好的短裙。 对于短裙,我一向不喜欢。可不知道怎么了,我却穿上了它。 也许无意识中我已经在为晚上的行为作某种准备。只是当时没有觉察到而已。 走出房间,我来到了约定的地方。此时王已经在那边等了好长一段时间。时间 也快九点钟了。 然后坐车,他把我带到了夜总会。并要了一个单间。 不一会儿,服务员送来了酒水及果品茶点,然后轻轻地关上了门。 于是,在这样一个灯光昏暗的偌大空间里,只剩下了我与他。 我有点害怕。毕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把手放在膝盖上,两条腿紧紧地夹住,身子有点发抖。 看到我这番表现,他只是笑笑,然后拿起了话筒,唱了一首歌。那是一首温馨 柔和的歌。 渐渐地在歌声中我全身的神经开始放松。 音乐给了我一种舒畅之感,原有的戒备正在慢慢解除。 天生就喜欢音乐,唱歌是我生活中唯一的爱好。 一个人的时候,常常让自己沉浸到音乐的海洋中。然后一切的伤悲、烦恼、苦 痛等都会随着音乐的旋律消失殆尽。 音乐伴随我度过生命中许多孤独的岁月。所以当王在深情地唱那首歌时,我完 全融入到优美旋律所营造的世界中去了。 唱完之后,他把眼睛转向了我,然后对我说,这首歌是为你唱的。 就这样我们一直唱到十一点钟。 还喝了许多酒。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想让自己醉的感觉。 是的,人在喝醉的时候,神经会处于一种麻痹的状态。然后做下自己或许在平 时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因为这样可以为自己找到借口。 意识在酒精的作用下变得混乱,思维也异常地迟钝,原有的戒备完全消除。 男人与女人之间该有的情节正在慢慢进展。 当他的手经过裙边伸向我最隐秘的地方时,我全身一跳,思维一下子清醒了。 一种自发的反抗产生。 但是忽然我看到了残梦的眼睛,脸,还有那日渐削瘦的身体。 弱小的生命,漠然的表情,多次重复地从我的视线中出现。 一下子,我放弃了反抗。 就这样,在那个单间里,那个男人夺走了我的贞操。 我的肉体堕落。 看到鲜红的血,从大腿流出。他感动的无言,只是仅仅地搂住我,用一种极温 柔的动作来让我体验他对我的性爱。 完事之后,他看着我,然后对我说,有什么要我帮忙呢?我知道你肯定遇到了 什么事情,不然你不会这样快就答应我的。 于是我从他那儿得到了一大比钱。之后看也不看他一眼就急匆匆地走了。虽然 我的下面血还在慢慢地渗出。 对于人生中的这一次决定,一直以来,我保持沉默。 我知道,正因为这次,使得我今后的生活有了极大的改变。我的价值观念与人 生追求也发生了变化。 但我不后悔。 因为正是这一次决定,我让残梦又在这个世界上多活了一段时间。 也许如果残梦知道我是用这种方法来得到这比钱的话,那么他一定会打我的, 并且拒绝做手术。如果残梦的眼睛能够看到我此时敲击的文字的话,那么他一定会 让自己去死的。 但我知道,他是相信我不会做那种事情。因为在他的脑中,我是这个世界上最 好的女孩。 美丽。善良。纯洁。可人。是他心目中最完美的小妹妹。 我还知道,他是不会再看到这样的文字的。因为在他的眼中,黑暗将永远伴随 他走完生命的全部。 残梦,我的好哥哥,请求你的原谅。如果我做错了的话,那么就让上苍来惩罚 我吧! 人的一生会遇到多次重要的选择,而每作一次选择都会让你体验到一种痛苦。 对生命无法把握的痛苦。 然而,即便是痛苦,我们仍然能从这种选择中感受到一种快感。毅然决然的快 感。 女人在这方面尤其胜于男人。 女人们一旦作出某种决定之后,就会变得义无反顾。即便在她的面前是刀山火 海,也不会皱一下眉头。所以她们往往会做出让许多男人吃惊的事。 文子这样一个曾经纯洁无暇的女孩却作出了这样的选择,我呆了。思维出现了 瞬间的停滞,脑中出现了暂时的空白。 我不知道这个故事会如此发展下去。也不知道她会作出如此的选择。 然而事情已经发生了,任何同情与谴责都是多余的。 对于她作出的这种选择,除了惋惜与无奈之外,留下的只是一种深深地痛。痛。 是的,文子的肉体从与姓王的男人结合那刻起堕落了。但是我却从中看到了一 种崇高。 一种美丽。那就是灵魂的崇高,心灵的美丽。 虽然这种崇高的表层蒙上了一层阴影,虽然这种美丽在被撕裂、毁坏,但它们 仍然崇高仍然美丽。 难道谁能否认这种崇高与美丽吗? 其实像文子这样类似的事情在这个世界上发生得太多太多。以至于我们能够一 下子接受它。 看看城市中那些外表漂亮的女人们,那些漂泊于这个城市的人流中的那些来自 异乡的女人们。这当中有许多人在出卖着自己的肉体。是的,是肉体。仅仅是肉体。 上帝赋予了她们美貌,然而却未能赋予她们财富。贫苦的环境使她们艰于生存。 然而一份责任又使她们不得不顾及父母、兄弟、姊妹。 于是,她们走出了闭塞的山村、边远的旷野、以及贫瘠的土地,来到了发达的 城市,找寻一种更好的生存空间。 然而要真正在那个陌生的地方立足又谈何容易。 日子在一天天流逝,家里的亲人又急需用钱,而自己却仍然无法找到固定的有 高额收入的工作,那怎么办呢? 女人们唯有的财富是美貌与肉体,那么为了亲情,友情,为了生存,只好让肉 体堕落。 这是不得已而为之。要知道这个世界从来没有生来就愿意做妓女的人。 所以,对于这些人我从来没有用鄙视的眼光去看待她们。我也知道,她们中的 一部分人的灵魂是洁净的。比社会上许多的人要洁净的多。 文子,让我默默地为你鞠上一躬,当你把肉体完全呈现出来的那一刻时,我似 乎看到了那就是圣母玛丽亚的身体。没有淫秽,没有猥亵,有的只是神圣与纯净。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