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文子:我成了又一个玲 外面的阳光灿烂,但照射不到我的身上。天空应该是蔚蓝色的,但我看不到。 此时的季节应该是我与残梦初次相遇的季节。虽然是同样的季节,但一切都已经改 变。 孔子曾经说过,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生命是流动的,但从这“逝”的一方 面来看,不免让人感到毁灭与空虚。 残梦没了,那个过去的我也没了。在与生命不断抗挣中的充实没了,取而代之 的是一种灵魂的空虚与堕落。 我明白,这种毁灭并不意味着一种有去无来,而是去了再来。事物生生不息, 才能常新不断。 生命是一个说故事的老人,虽然老是抱着那陈腐的“母题”转,而每一顷刻中 的故事却是新鲜的,自有意义。记得这是朱光潜先生说的。他还说,这一顷刻中有 了新鲜有意义的故事,这一顷刻中我们心满意足了,这一顷刻的生命便不能算是空 虚。 但我不知道我的故事是否新鲜,是否有意义。因为我不曾感到满足,也不曾有 过充实。 当我此时在电脑上敲击这篇日记的时候,大约离上一篇有半年之久了。 自从残梦离开之后,我也离开了那个小县城。 现在我生活在南方的一个发达的沿海城市里,过着优裕的生活。残梦给我的预 言得到了证实。我有了一个有钱的男人,有了一份安定的工作,生活上衣食不愁。 的确,这样的生活是许多女人向往的。特别是那些个如我一样的来自贫困地区 的女人。 然而,我幸福吗?我快乐吗? 是的,我有一个有钱的男人,但不是我的老公。至于连二奶也不是,我只是他 众多猎物中一个。 是的,我有一份安定的工作,可这份工作是我根本不喜欢也不可能胜任的工作。 我只是在公司坐坐,然后心安理得地拿着几千元的工资。那不是我的劳动所得。也 不对,它又的确是我的劳动所得,只不过是在床上陪人睡觉的劳动所得。 是的,我的生活衣食不愁。我可以穿名贵的时装,可以吃最精美的食物,可以 进入最高档的娱乐场所,可以不必像以前那样偷偷摸摸地用别人的电脑记日记...... 如今一切我想得到的东西都有了。 然而,我却从来没有现在这般空虚与苦闷。并且时不时地感到一种揪心的疼痛。 然后是对自己的一种深深地自责。 因为我明白,残梦即使在九泉之下也是不愿看到他那纯洁无暇的妹妹,如今会 变成另一个玲。 自从残梦死后,我的心也死了。那个姓王的男人就把我带到了这个城市。起先 他养了我一段时间,玩腻了之后,就突然消失了。 于是,我只好像玲一样做了小姐。由于我的美丽,在做小姐期间,我的客人很 多。所以每天都会行尸走肉般地与不同的男人做爱。此时,我的肉体与精神已经真 正意义上的堕落了。 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贞洁、廉耻、自爱......在我的眼中只有金钱与肉欲。我完 全变了。变得连我自己也不相信这就是那个曾经的文子。 当有一天,我被一个台商看中之后,就成了他的女人。被他包养起来的女人。 那个台商已经五十多岁了,但还是跟了他。 因为长时间被不同的陌生男人凌辱,让我开始厌倦。我渴望一种安定的生活。 我渴望自己的身体不因过多的利用而过早地开始衰败。更不愿意与不同的人性交而 染上性病。 所以我就搬进了这幢别墅。过上了现在的生活。 这种生活不是我所愿的,但现在还不想摆脱。也许有一天我会放弃这种生活, 或者那个男人玩腻之后我会如前面一样,又一次被抛弃。 但那是以后。对于以后,我从来不作打算。因为我知道每天我都有可能如残梦 一样突然从这个世上消失。 在我将要完成这篇日记的时候,让我跟朋友们说一声再见。这是我在这本我与 残梦共同拥有的日记本里记的最后一篇日记。因为它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残梦没 了,过去的我也死了,一切都该结束了。 也许这样的结局是不美满的。但是这世上又有多少美满的事情呢? 我唯一感到心灵不安的就是,最终我给大家带来一个不洁的文子。可这并非我 的所愿。 但事实既然发生,我还是告诉大家吧!因为我不想以一个美丽结局来欺骗大家 善良的心。 最后,感谢朋友们一直以来对我们的关心,感谢朋友们一路上的陪伴,更感谢 所有帮助过我们的朋友,不管是物质上的还是精神上的。 的确,在这个渐趋开放的社会中,一切都在改变。事物最终发展至何种程度, 是无法让人猜测的。在当我开始读他们的日记的时候,我是如何也不能把文子与妓 女联系在一起的。 然而事实上,最终的结果却真的是如此。 无法接受的事实又不得不接受。生命旅程的不确定性让我们每个人都无法过早 地感知到它会延伸至何方。其实,文子自己也没有想到会走到如今这一步。 然而既然走上了那条路,那么就会走很长一段时间。 因为当一个人彻底堕落之后又一下子醒悟过来是一件很难的事。也许有人从此 之后,一直会堕落下去。 面对如今的文子,我无话可说。唯一想表白的是,希望她能够及时从那个生活 状态中摆脱出来。因为她如果一直这样走下去的话,那悲剧的命运就等着她了。 这是由人的本性决定的。 我们知道,作为雄性动物的男人,在性涉猎中犹如一个探险家。对于未知的世 界总是抱有一种好奇感。所以对于未知世界的另外的女性的肉体有着强烈的愿望, 那怕那个女人并不是漂亮的。这就注定了文子被那个有钱男人玩腻之后,又一次要 遭受被抛弃的命运。因为他需要掠取新的女人来满足他的那份好奇心,征服感,性 欲。 还有女人一旦堕落,就会变得冷酷无情,并且会不择手段来得到她所得到的东 西。因为长期的心灵孤单与被侮辱的肉体与灵魂会让她的性格扭曲而变形。如果最 终她的期待破灭的话,那么那种毁灭欲望就会产生。这样,就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 发生。 然而,我是不愿意看到文子有这样的结果的。 我明白,虽然此时的文子在我脑中与刚开始的形象有了很大的转变。但是那种 希望她能很好生活下去的愿望始终没有改变。并不是说她这个时候堕落了,我就会 完全鄙视与抛弃她。 因为我前面已经说过没有一个人天生就喜欢过妓女的生活。而且没有一个人永 远喜欢做妓女的。再说,原本高尚的灵魂不可能完全从她的生命中消失。所以我有 理由相信,文子会很快地走出那种生活,从而过上正常人生活。 肉体堕落了,肉体肮脏了,肉体在男人的压迫下在无耻的运动着,但是我们并 不因此而放弃对她灵魂的拯救。只有她那颗善良朴实的心还在,那么她还有救。一 个人一时犯错误不要紧,只要她不是一生都犯错误就行。因为她还有希望。 文子,大江在这里衷心地祝愿你能够早日放弃这种生活,以一种全新姿态投入 到一种新的充满希望的生活中去。要知道,太阳每天都是新的,那么太阳也就每天 给人以重新生活的机会。 真正地希望你能够走出那幢别墅,走出那个被现代工业与文明污染的城市,进 入属于你的绿色的充满生机与希望的田野,进入那个原本就应该属于你的洁净而真 实的世界。因为我明白,你同残梦一样渴望看到那湛蓝湛蓝的天空。 残梦是没有这个希望了,而你有。所以你一定要给自己以机会。 这个世界没有人能真正挽救你,只有你自己。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