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片事件 刘天山这几天手头比较紧,家里给他寄了七百多块钱,其中有三百是补交书 费的,刚从农行取出来五百,请老乡吃饭花了一百多,回校途中又请了小偷搓了 一顿,当场他就蹲在路上哭了起来,不久前,刘天山的母亲刚刚下岗,父亲在一 次煤矿塌方事故中把生命交给了矿山老板,上次他借李鸣和吴光辉的一千多块钱 到现在还没还,但是杂人穷志不短,刘天山很快从悲痛中恢复过来,左思右想找 到了一条发财之路,那就是卖黄碟。 说起中国的大学生丫挺可怜的,基本上所有的男男女女的性知识,都是从淫 秽光碟上面普及的,不过是买的时候遮遮掩掩,看的时候偷偷摸摸,说的时候明 明白白,个个就像是《笑傲江湖》的岳不群。在××大学门口坐3 路车即刻直达 大亚批发市场,那里可是这个城市的最大的黄碟发源地,上百家的影碟店五光十 色,琳琅满目。 刘天山在大亚市场里转了几圈,站在一堆盗版DVD 的货架旁边,装模作样地 看了半天,店主是个背着小孩的小媳妇,看这位仁兄心不在焉的翻着尽是丰乳肥 臀封面的DVD ,心里就知道此人醉翁知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上前小声问 刘天山成人片要不?刘天山反问说你有吗?小媳妇从一堆杂乱的货箱里抽出几张 黄碟给刘天山过目问道要吗。刘天山不加思考地说我要一箱,小媳妇吃惊地看了 看这个一身运动装,头发乱糟糟,脸上的胡子几天没刮的家伙,确定这个家伙决 不可能是扫黄打非派来的卧底说行,你要多少有多少,还可以便宜卖你。 刘天山心喜若狂地用自行车驮到学校,很快,一些好色之徒就得到这个好消 息,蜂拥而至。不到半个月,黄碟一销而尽,刘天山高兴地心里喊道这次我可发 财了,周国忧心忡忡地说这事太危险了,弄不好会被开除的。刘天山甩甩钞票, 说靠,哪来的那么多废话,走,哥几个KTV 去,我请客,我请客。就这样,刘天 山奔走于学校与大亚批发市场之间,任欲问他这样安全吗?刘天山拍拍胸脯说那 都是熟客。 一回生二回熟,刘天山明白了这个世界富人永远富,穷人永远穷,撑死胆大 的饿死胆小的道理,白天进货销售,黑夜记账算账,时刻牢记父亲在他儿时说过 的一句话:小山,你一定要出人头地。刘天山并没有发觉有一个人正躲在黑暗角 落看着这一切,那个人就是马圆圆,此人心里时时惦记的他在鸿志园被李鸣和刘 天山殴打的仇恨,随时会化为无数只仇恨之箭,把两人像《英雄》里群箭射杀无 名一样万箭穿心。 那是一个风高夜黑的晚上,403 室里李鸣几个讨论了半天女明星谁的屁股大 的问题,最后关灯睡觉前,张一龙又提醒了刘天山一次听说市里又要严打了,你 最好不要干了,刘天山不以为然的说行啦,卖完这两箱我也不想卖了,睡吧。没 有人会想这一夜会发生什么,也没有人觉察到什么,夜静得可以听见刘天山做梦 咂嘴声,张一龙的呼噜声,老鼠啃方便面的声音以及隔壁男生宿舍里女生压抑的 呻吟声。 突然,一阵急促的上楼脚步声隐隐约约,从远到近一直停在403 室门口, “砰”门一下子被踢开,403 室的人全都爬了起来,还以为是地震呢。只见十几 道强烈的电筒光直射得人张不开眼睛,有人喊道:“不准动,我们是警察。”话 音刚落,这些人就在宿舍里到处乱翻,不一会就把刘天山刚买来的三大箱淫秽光 碟从床下拉了出来,刘天山一下子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心不停地跳,头皮发麻, 刚才发话的人问道:“谁叫刘天山和李鸣?”刘天山和李鸣回答是我,那人挥一 挥手喊旁边的人把人和那东西带走。 这个时候,整个男生宿舍都已经沸腾了,男生们都穿着各种色彩的内裤跑出 宿舍冷冷地看着好戏出场,刘天山还想挣扎下,可是警察以掩耳迅雷之势把两道 在黑暗里亮光闪闪的手铐迅速戴到了他和李鸣二人手上。在静默的夜空里,只有 还蒙在鼓里的李鸣大喊“怎么会事”“我犯了什么事儿”的冤枉声格外清楚,两 人在人群的夹道欢送中走进警车里,只剩下警车的鸣笛声和尾灯在黑暗的夜里给 人留下一串眩晕。 任欲、吴光辉、张一龙、周国四人一夜未睡讨论到天亮,还没有一个合理妥 善救人的方案,周国一时兴起说:“不如我们去弄几支AK47去警察局里劫囚。” 吴光辉说:“没有什么事,等李鸣的父亲一出马就没事了,现在的法律都是向着 富人的法律,睡觉睡觉。” 不出张一龙所料,到第二天下午,李鸣就回到了学校,大伙问他怎么只有他 回来,刘天山去那里了。李鸣气愤地说都是那马圆圆狗日的,明的不行,来阴的, 这个事都是这狗日搞出的鬼,警察还带他认人呢。大伙又问那刘天山怎么办。李 鸣马上垂头丧气地说我倒没事,嘿,都是我害的,他被拘留三个月,罚款三千元。 “大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李鸣又说:”那倒是小事,倒是学校这边不好交代, 我看看能不能帮兄弟一把。“就这样,李鸣为了刘天山的事情又是送钱送礼,又 叫老爸出面请客说情,可是不久,开除刘天山的公告快速的粘贴到各系公告栏中 :刘天山,男,××级中文系学生,旷课节数较多,经系领导多次教育仍无悔改 之意,特此勒令退学的处分。 从此李鸣几个再也没有看见刘天山回过学校,也没有人知道刘天山去了哪里, 刘天山的床铺一直放在403 室,直到有老鼠在上面作窝生了一群小老鼠,张一龙 把刘天山的床铺扔到垃圾堆里,把小老鼠当下酒菜时说:“刘天山可惜了,不然 又会有人来跟我抢酒喝了。” 刘天山消失后,他看过的也一直放在他床铺旁边,可是在没有人在看了,那 些书在风中乱翻,似乎在等待主人的回来,这些书有:《庄子》、《诗经》、《 海子诗集》、《鲁迅全集》、《三国演义》、《凡高传》、《失乐园》、《射雕 英雄传》、《孙子兵法》、《蒙田散文集》、《寻秦记》、《挪威的森林》、《 毕业时我们一起失恋》…… 人生就是这样变化无常,世事难料,当事情按照你所预期的那样的发展,往 往它又会转向另一个方向,你永远不会知道自己选择的前方是怎样的风景,永远 不知道当初的一个选择会为我们或者让我们去描绘怎样的一个将来。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