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是用来暗恋的 冬天过后,便可以视为春天了吧。 万物复苏。我要脱胎换骨。 我其实也挺喜欢春天的,在兴头上不禁做了几首小诗— 《草儿的声音》 太阳公公出门的时候 有一个嫩绿的小脑袋瓜 扒开一条门缝 怯生生地问: 冬天那个老狼走了么? 《春风吹》 春姑娘 打着五彩的小旗 向四面出发 绽开的花儿和生长的小草 是她的游客 《春雨》 流浪的孩子找妈妈 天就阴了…… 我又来看海了,一个人,在一个平凡的周末。那片海是离我们这个城市最近的 海,坐车需要一个小时多。路边的树木匆匆掠过,刚刚冒尖的枝桠泛着浅浅的嫩绿, 一片生机盎然。 车颠得我有点反胃,刚才喝了许多果汁,现在嘴巴里都是酸酸的感觉。 我昏昏沉沉就这样睡了,颈部和头完全没了知觉,耷拉着,像个瘫痪的人。 “莫小爱,醒醒,小爱,到站了。” “啊,什么啊?”我揉揉惺忪的睡眼,打了一个哈欠,然后眼睛里充满了湿湿 的东西。 “你应该是去海边吧,到站了,我们一起下车吧。”他开始拽我的衣角。 “哎呀,你是周小宇啊,哦,不好意思。”我猛地站起来,下意识地擦擦嘴角, 刚刚梦到了一个帅哥,还好没流哈喇子。 我跟着他下了车,他今天穿得很有活力,带了一个棒球帽,阿迪新款篮球鞋, 凭我多年逛街的经验,应该是美特斯邦威的上衣,和Lee 的牛仔裤。 我难道还在做梦?我恨恨地掐了自己一下。 “啊,疼死了。”我竟然叫出了声。 周小宇扭过头,“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我心想:哎呀,这下糟了,我总不能说我以为在做梦吧。 “那个,坐车坐得我肚子不舒服,不过已经没事了,谢谢关心啊。” “哦,这样啊。如果不行的话,我背你好了。” 什么?我真怀疑我还在做梦! “不用了,谢谢,我自己可以。”我尴尬地笑了笑。 他走过来扶着我,好像我是一个垂危的病人。 “你怎么也来?而且也是一个人?”他问。 “哦,想散散心。”我有点受宠若惊。 来到大海边,我脱掉鞋子,奔向了它。海风习习,朝阳照在海面上,在我的前 方形成一条星光大道,风一吹,轻轻晃动着,令人神魂颠倒。 我和周小宇坐在沙滩上,两个人沉默着。 “给你讲个故事吧,是我根据《老人与海》这首歌改编的,也许会对你有所启 发。”我打破了寂静。 “恩,好。”周小宇没有扭头,一直望向远方,目光深邃又遥远,捉摸不透。 哗——哗——,大海的声音,渐渐从远处传来,伴着几声海欧的鸣叫,那么沉 静、那么深远…… 她出国了,和他,但不是他。他悲痛欲绝,独自一人踏上了旅行的航程。他来 到了海边,他想看海、听海,海的声音会使他忘记一切。 他租了一间小屋,和一位老人一起住。他是个渔夫,慈祥和蔼,每天早出晚归, 身上散发着大海的清香,还有鱼虾的味道。 他每天清晨,都会随着老人一同捕鱼。他不懂,就看着,偶尔能帮忙拉拉线, 抬抬鱼。 早晨的日出很美,尤其是在大海。当第一抹阳光从海平面升起的时候,海面上 会泛起层层磷光,有鱼儿向上跳出水面,有海鸥飞过,有时,天还没完全亮,还会 有许许多多的星星,和水面的波光一起眨啊眨的。 打了一天的鱼回家,他有些累了,老人在给他烤鱼。他躺在床上,随手翻开了 自己的包,散落出来几张相片,是他和她合影的,有些泛黄,看着看着,不禁湿了 双眼,那时笑得多甜啊。想起以前,她半夜打电话说自己睡不着,让他给她讲故事, 他讲的就是海明威的《老人与海》。现在,触景生情,曾经多么美好,曾经以为可 以海誓山盟、风花雪月,可……唉……他叹了一口气,也只能用“曾经”两个字了。 那个他永远也忘不了的冬天的情人节,她无情地走了,消失了,到海的那一边,两 个不同的世界。 一滴泪落在了相片上,模糊了,看不清了。 他拿着那些相片,走出了屋子,来到大海边,他在兜里掏着什么,拿出来,是 一个打火机,他慢慢地点燃了那些相片。那些灰烬,随风洒落在大海,无影无踪, 就让那些美好的回忆永远地留在这里,永远地消失…… 老人都看见了,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 “忘记吧。”老人坐了下来,他也坐了下来,他们就这样并坐在松软的沙滩上。 天黑了,有一轮明月,在海的左上角,照得大海如白天一般。 “大海是宽阔的,它能包容一切,不是么?它包容了调皮的小鱼、小虾,它包 容了游人的航船,它包容了月光,包容了许多生命。年轻人,感情上难免会遇到挫 折,但要学会承受,更要学会宽容。她走了,对你其实是件好事,如果将来你娶了 她,到时候她再离开你,你会更伤心的,这种女孩不如不要。” 清风吹来,老人有些咳嗽,他点了一支烟,继续意味深长地说着。 “你听,大海的声音,多么富有磁性,哗哗的。我曾经也遭遇过和你同样的经 历,都说大海会让人忘掉一切,我就搬到了海边住。从此,天天听着大海的声音, 望着一望无际的海,有时也会想起她,但渐渐的,我就从这阴影中走了出来,爱上 了另一个女孩,我们就结婚了。日子过的一直都很愉快,我们每天捕鱼、卖鱼,生 活还算不错。直到去年,她病逝了,我便一个人生活,不,不是一个人,还有海, 还有许许多多的鱼……” 他哽咽了,脸上露出一丝欣慰,两行泪滑落在老人饱经沧桑的脸上,而他,早 已是泪流满面。 在生活中,我们难免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不愉快,失恋、亲人去世、与同事发生 口角、与爱人闹矛盾、生意事业上遭遇挫折……如此种种,但我们不能逃避,而要 勇于面对,用一颗包容的心去面对,去感受美好和幸福。爱情,若是打了结,宽容 才能解开。像大海一般,像大海那颗包容的心。海的声音,也是宽容的声音。 “没想到你还这么富有想象力啊,真是个神奇的女孩!你怎么看出来我今天很 郁闷呢?”周小宇摸着我的头发,感叹道。 “因为我会读心术,哈哈。” “哈哈,小傻瓜。”他笑起来可真好看,嘴角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我们去玩沙子吧,我要把你埋进去。”我跳起来说。 “好啊,看谁埋谁!”他毫不示弱。 我们在沙滩上闹了起来,很久没有过的感觉,那种愉快,那种自由,那种随心 所欲的幸福感。 他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难与人接触,只是平时伪装得很好罢了。他是个内向 的男生,所以一思考起来,就变得异常冷漠。这是我对他的解读。 玩了一上午,中午吃的海鲜,很和我胃口。 下午坐车回来,我们都累了。昏昏沉沉中,我又进入了梦乡,不过这次我将头 搭在周小宇肩上了,很自然,没有一点故意的迹象,这让我暗自窃喜。 我听到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语气中夹杂着怜惜。 我不允许我自己胡思乱想。 就这么沉沉地睡去吧,像一个不曾醒来的公主。 哪怕这是梦,也要梦到快乐为止。 我感到肌肉非常酸痛,于是被周小宇送回家后继续蒙头大睡。 梦里又梦到了海,和往常相同的梦境,也许是太想念她了吧。一个叫芸的女孩。 那么空旷的一片海,大到可以望不到边。四周没有一个人,头顶上的飞鸟来来 回回,太阳升起又落下,沙滩上茕茕孑立的自己,孤独地用沙子垒着属于我们的那 个城堡。 记得刚搬到这里的时候,你那甜甜的小酒窝特别讨人喜欢,听到你妈妈叫你芸, 我便这么叫了你一声,我们就这样认识了。 我们从小一起玩到大,彼此有很多共同的爱好,小的时候都爱玩过家家,也都 爱洋娃娃。有一天,你说,我们一起去看海吧,于是便跟着爸爸妈妈到了离这座城 市最近的海。 午后的阳光温暖地照耀着我们。海上一片波光粼粼,好像无数碎银被谁撒在上 面。天蓝得没有一丝杂质,像一块宝石,和蔚蓝的海水交相呼应。风习习地吹向我 们,带着清新的味道。我们赤脚跑在沙滩上,回过头去,是一串长长的小脚印。 我们用沙子垒城堡,你眨着大眼睛说我们都是公主,在这座美丽的城堡中生活。 那时候你的眼神里充满了纯真与期待,泛着光。 后来我们慢慢地长大了,也不再玩那些幼稚的游戏了。每天上下学都一起骑车 回家,今天到你家写作业,明天去我家。挤在一张桌子上,偷偷地将藏在书包里自 己舍不得吃的零食拿出来一起分享。遇到不会的题,只要我们两个一讨论,什么难 题都立刻迎刃而解。 学习越来越紧张,学校为了激励我们,每次考试之后都全校排名,我们两个学 习都很好,可你总是比我高一两名。渐渐地,我发现当我每次问你我不会的题的时 候,你都用很含糊的话语来搪塞我,这么简单你都不会啊,我还有别的作业要做, 一会再告你。然后放了学,你又说还要搞值日,我便一个人悻悻离去。我独自在阒 静的马路上骑着单车,冷风穿透单薄的衣衫,刺骨。回想起那不屑的眼神,我打了 一个寒噤,你已经不是小时候的你了。我知道的,你怕我超过你,竞争就是这么残 酷。想到这里,突然有些感伤。我第一次感到什么是孤独。 日子就这么平静地一天天过去,我们之间的隔膜越来越大,渐渐变得陌生起来, 见面也很少打招呼了。经常放学见你开门回家,你低着头,我也不说话,然后“砰” 的一声,随着门的紧闭,我们之间好像也隔了一层厚厚的心门。我想找到这把钥匙, 拯救我们儿时的友谊。它又被谁遗忘在了角落里呢? 有一天,你突然说你喜欢上了我们班里的一个男生,你说他打篮球特棒,学习 也很不错,我顺口说了一句,凑合吧。你便沉默了。我打趣地说,要不要我帮你介 绍介绍?然后你便在操场上肆无忌惮地追起我来。 又过了几天,好不容易有了些起色的友谊,又被一件误会而狠狠地摔倒了谷底。 那天体育课,正跑着步的我不知道被谁绊了一跤,重重地摔在地上,腿疼得站 不起来,血也顺着手肘滴下来,他刚刚跑过来,看到我摔倒后毫不犹豫地搀着我到 了医务室。这一幕恰好被你看到了,而他便是你喜欢的那个男生。你转头跑开了。 回家上楼的时候异常艰难,你却从我身边矫健地迈了两个台阶,“虚伪”这两 个字留在了空气中,被阴冷的光染上悲伤的釉质。那一刻的我,终于明白了爸爸说 过的一句话:即使两个人相隔很远,但彼此都想着对方,那不叫孤独。最可怕的是, 即使两个人近在咫尺,却像陌生人一般,或者仇视着对方。那种目光足以穿透世上 最坚硬的东西,更不必说心了。 孤独的滋味,并不好吃。 后来,你转学了,我从此再也没有见到你,再也没有听到你的任何消息。好似 人间蒸发了般,我无处寻觅。 湛蓝的天空下,大海一望无际,泛着碎银般的波光。沙滩上留下一串串小脚印, 一座已经垒好的大大的城堡,上面全是贝壳,里面住着两个公主,你说。 一个是你,一个是我…… 醒来时,枕巾湿了一片。看看手机,午夜了。屋里一片漆黑,吓得我哆嗦了一 下。 只听见嘀嗒嘀嗒,是雨水滴到窗棂的声音,爬起来,揉揉眼睛,望着窗外。 朦胧的世界,天黑透了。密密的雨,哗哗地向下落,没有一点弧度。远处的一 棵树,孤寂地立着,脆弱的枝丫,载着沉重的雨水,有些摇晃。 我的心,也脆弱地震颤着。 下雨的日子,曾是那么快乐。我们手拉手,光着脚丫,肆无忌惮地踩在水坑里, 伴着淡淡的泥土的清香,疯狂地跑着。抑或和同龄的小伙伴一起在雨中做游戏,无 论身上的白裙子沾染多么多的泥泞,无论头发湿得散在双肩,无论回家被爸妈打骂, 没有烦恼,亦不计较是否感冒,没心没肺地撒着欢,仿佛世界发生的一切与我无关。 那时的我,单纯而又可爱。 记忆中的雨,那一滴纯洁轻盈的美好。 我轻轻将窗户推开,一股寒气袭来,单薄的我,打了一个冷战。伸出双手,雨 无情地打了下来,如一根根刺人的银针,扎得生疼。心也在痛,梦也在痛,享受无 法逃避的痛,唯有忘却是最好的止痛片。 真得那么容易么? 昨天匆匆地逝去,时光悄悄地串成一串串回忆。现在的我,已不是一个疯丫头 了,时间与课本成功地将我打造成了一个机器,不会思想,没有主见,只会应试的 机器。那份纯情与美好,已被流言蜚语所埋没。还想回到从前,变回那个没心没肺 的疯丫头,疯得快乐,可是时间允许么? 有人说,爱怀旧的人永远不会快乐。 窗户上的积水越来越多,顺次地向下滑落。 我跑回床,用被子蒙住头,在悲伤中继续想念她。 生活是向前看的,而我却活在回忆里。 这个春天是关于暗恋周小宇的。 我一直认为,春天是用来暗恋的,就像播种种子一样,等到了秋天,就会收获 一大筐一大筐的果实。 这真是个愚蠢的想法。 在学校期间,我开始慢慢注意起了这个帅帅的周小宇同学。 数学课上。 数学课代表在黑板上滔滔不绝地讲着他的想法,我听得有些不耐烦,总觉得哪 里出了问题,但又不敢确定。 我扭头看了一下周围,小白菜已经呼呼大睡了。用他的话来说,在美好的春天 睡觉,是不会长肉的。 这个想法比我的还愚蠢。 我看到了周小宇,他的眉头微微有点皱,叼着一根笔,估计也被讲题的人弄蒙 了。然后见他一拍桌子,满脸惊喜地举起了手。像捡到金子了,不,是哥伦布发现 新大陆。 老师从一头雾水中看到了救星,估计老师拿这位滔滔不绝的人也没了办法,周 小宇快步走了上去。 “他讲的有很多漏洞。”他是电脑玩得有点多了。 “首先,他的思路没有一点根据。”他一定看过不少侦探小说。 …… 他的精辟见解令我们所有同学刮目相看,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恍然大悟般的表情, 连老师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雷鸣般的掌声。 他下了讲台。 那位数学课代表也不好意思地跟着回到了座位。 我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他看到了我,我向他竖了一跟大拇指,他微笑。 体育课上。 漂亮老师突然临时决定,要进行考试。 男子1000米,女子800 米。 我们看着午后的阳光,满脸无奈地进行准备活动。 真的像赴往刑场一样的表情。 男生先跑,我们坐在树荫底下,双腿发抖。 我不得不承认,我的体育确实不好,每次跑到最后,肚子都会反胃,喉咙泛上 一股血腥的味道,让人痛不欲生。 “嘿,你看,跑在第一的那个是谁啊?是周小宇呗?” “是啊是啊,就是他!他怎么跑这么快啊,第二还比他差半圈呢!” 我听到了陆梦和唐青青的谈话,然后抬头看了一眼跑道。 我目瞪口呆。 周小宇就像一只兔子,就像一匹飞奔的白马,就像一支离弦的箭,就像一道闪 电,就像…… “天啊,他真是个疯子!”我张大嘴。 跑到第二圈的时候,他竟然都赶上了最后一名,就是,整整差了一圈! 难以置信! 我站在跑道边上,他从我身边穿过,呼吸的声音很清晰,我冲他喊了一句: “加油!”不过我觉得这声加油对他来说没有任何作用,因为他本来就很优秀。 他嘴角轻轻上扬,很浅的一个笑容。我想他一定累了。然后小白菜也跟了过来, 我刚想喊加油,却看到了他脸上怪异的表情,就沉默了。 我愣了一会儿,他们依次到了终点。 毋庸置疑,周小宇第一。每次他都是满分,我却遥不可及。 我和陆梦拉着手,彼此手心都冒了汗,我们忐忑不安地站在跑道上,准备好。 一声哨响。我豁出去了。 我一边跑一边喘气,心里不停地唱着歌,而且是快节奏的,这样我就会充满了 能量。 记得陆梦说过,跑步的时候数窗户就不会感到累了。我决定试一试。我眼前的 教学楼好像跳起了舞,数啊数啊,就忘了到几了。操场边的树木一直往后退,我的 头也开始晕了。 “莫小爱,集中注意力,盯住前面的同学!”突然一句熟悉的声音传到耳边。 我一看前面可不好了,我都快成倒数了!真后悔刚才没有一直跟紧。听到周小 宇的话后,我就像玩具汽车被上好了发条,然后就一直往前冲。 我不断地超过一个又一个的同学,心里充满了自豪,可我又开始反胃了,我突 然想起来中午吃的米饭有点多,还有一个大鸡腿,却忘了下午第一节课就是体育, 我忍住胃里反上来的酸水,继续向前。 “快啊!冲刺啊!马上就到了!”周小宇开始在我旁边跑起来,一边跑一边鼓 励我。 然后我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跑了第三名,连老师也以为我少跑了一圈。 我本来是想高兴得跳起来的,可实在是太虚弱了。刚迈过终点线,想吐的感觉 铺天盖地压来,我努力支撑住身体,慢慢地走。 周小宇跑过来,高兴地说:“恭喜你啊,没想到丑小鸭也变成了白天鹅。” 我现在没有力气和他争辩了,他见我捂着嘴,便搀着我走到了水池边。 我干呕了好几下,总算舒服了些,我胡乱地洗了把脸,然后就摊倒在了地上。 我试着挪动一下腿,可却疼得叫出了声。 “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务室?”周小宇一脸焦急地问我。 我用手将身体支起来,腿刚一使劲,身体就向后倾斜,他赶紧上前,抓住了我 的胳膊,这才使我没有摔倒。 “我背你去!” 他蹲到了我前面,我乖乖地趴了上去,他背起我就飞快地跑了起来。他的头发 被风吹过,额头上的汗珠“嘀嗒滴嗒”往下落,我的心咯噔了一下,他的T 恤衫被 汗浸湿,我的肌肤与他的汗液接触,散发着奇怪的味道。操场上所有人不约而同目 不转睛地看着我们,好像在看一只怪物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着,留下一片惊呼 声。 他把我背到了医务室的床上,给医生说了几句话就出去了。最后的结果是:我 的肌肉拉伤了! “必须在家好好养几天,要是上学的话,一定不能做剧烈的运动。”医生说。 我点点头。 周小宇变魔术地拿来一瓶水递到我嘴前,我痛痛快快地喝了半瓶。 “你为什么跑得这么快啊?”我擦擦嘴角渗出来的水,疑惑地问。 “不知道。” “你跑完难道不难受么?” “不知道。” “你除了不知道还会说什么啊?”我偷笑。 “不知道。”他也笑了。 “哦,我明白了,因为你叫周小宇,而‘小宇’的谐音就是‘小鱼’,鱼天天 都在游泳啊,所以体育一定特别好!”我自言自语地点点头。 “呵呵,也许是吧。”他又摸摸我的脑袋,嘴角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我们回教室的时候,太阳温暖地照耀着。 我在他的左边,太阳斜射在我们身上,我们的影子肩并着肩,他比我高一头, 那角度刚刚好。 我开始感谢阳光了。 一年一度的运动会,我当然是没有报名了。 小鱼几乎包揽了所有的男生项目。自从那次我受伤后,我就一直叫他小鱼。 在我们这些对体育一点也不感兴趣的同学之中,运动会就是用来吃零食的。我 准备了一大包薯片,还有一瓶冰红茶,一瓶脉动,脉动当然是给小鱼的啦。 男子4 ×300 接力,小鱼是最后一棒,上场之前,我对他说:“我很看好你的, 加油!” 比赛非常激烈,第一棒我们班领先,全场欢呼。第二棒被对方赶上了,第三棒 还是我们落后。班主任挥舞着瓶子,用她那矮胖的身体为他们加油。 该小鱼了!我心里紧张至极,手心冒汗,只见他抢过接力棒,一个箭步就冲了 出去,只有短短几秒钟,他就成功地跑了第一! 全班像疯了一样,一起站起来尖叫。 我激动地冲他挥舞双手,不知道他看到了没有。我的眼睛里散发着爱慕与崇拜 的光芒。 他回到板凳上,坐在我旁边,我将脉动递给他,他不要,我就硬是塞给了他。 有很多人前来庆祝,他也是笑笑,不再多说。 我拿出纸巾帮他擦汗,他说:“不用了,我自己来。”伸手去拿纸巾。我们的 手指碰到了一起,像触电了一样,我不好意思地松开了手。 他的汗滴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照耀在我的心田,暖暖的。 这一切小白菜都看见了,在很多后的一天,我才知道,那天他哭得很伤心。 小鱼为我们班取得了优异的成绩,老师上台领奖时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线。 我的心里,在这个春天乐得开了花。 可我不知道,小白菜在一点点枯萎了。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