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尽管小辉的第一次表演,就以失败告终。 我还是对他的这个“情感电话”产生了跃跃欲试的冲动。 告诉小辉我想加盟这个游戏时,他十分高兴我的归队。 看得出他的高兴是出于真心的,因为他立刻从房里抱出长长的电话单,向我声 泪俱下的控诉电话费之高昂,生活之煎熬。 然后,小心翼翼的提议电话费能否与我平摊? 看在他如此心诚的想我参与游戏的份上,我愉快的拒绝了,并以退出相威胁。 最后,达成谅解备忘录,同意我分担百分之二十的电话费。 该宰人时就宰人。想当初,我可是被他害得寝食难安,如今总算是出了一口鸟 气。 重新进入狼穴,有不一样的感觉。 小辉由于担心我的再次叛逃,轻易不敢“狼口噬友”。 我也渐渐迷上了这个游戏。可以说,有点上瘾了。 不过,怎么说,也顶多只能算得上是一个被引诱勾引的无知小毒犯。 不像小辉,绝对称得上是一代毒枭,产毒、吸毒、销毒一条龙服务。 有竞争才能有提高。 由于注入了竞争机制,这个游戏也发生了本质的变化。 换而言之,就是玩出了水平,玩出了风格。 不仅是我们的休闲娱乐活动,也关系到了我们的“菜蓝子”问题。 事情是这样的:每天晚饭前,我和小辉一人拨一个电话,然后看谁的通话时间 持久。 以秒为计数单位,以此为评分标准。谁的分数高,谁就胜出。 落败的一方,要负责晚饭的一切支出。 最长的通话记录是由小辉保持着,10分23秒。而且还牢牢把握着四强中的三个 席位。 说起他的记录,真的有点夸张。 这个记录是和一个年过花甲的老爷子共同完成的,更骇人听闻的还有,和老爷 子讨论的话题竟然是关于避孕套的安全性问题。 不得不佩服他在这些旁门左道上有无以伦比的天赋。 在他压倒性的优势下,每天只好忍辱负重,苟且偷生。 请他共进晚餐,已经是主旋律。偶尔让他买买单,也只是生活的点缀。 直到有一天,我拨通了一个足以改变我一生的电话。 下班回家了。 “小海,又到了比赛现场,是不是很紧张?” “尽管来,长这么大还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来就来,看你怎么个死法。” 输红了眼的赌徒,是从来不会在赌桌上怯阵。我现在不仅输红了眼,还具备了 十足的赌徒心态。 小辉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拿出手机,“哒,哒……”的按了几个数字。 “喂,小姐你好,请问……”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小辉还在和那个不知是感情上,还是工作上出现了问题 的小姐谈笑风生。 看着他那狰狞的狼样,心头一直在滴血。 今天又得作一回奶娘了。 “那好,小姐,今天就和你聊到这吧,再见。” 曲终人散时看了看时间——11分17秒。又一项新的纪录诞生了。 “不是我不小心,只是真情难以抗拒……”这小子,居然摇头晃脑的唱了起来, 太欺负人了。 吃定我似的,拿着手机摇来摇去,好像这手机马上就能变成手扒鸡。 一把拿过电话,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暗暗祷告,希望天鉴我可怜,让我好好的 把这个得意忘形的小子羞辱一番。 “哒,哒,哒……”,按了几个键。 “嘟,嘟,嘟……” “喂,你找谁?” “小姐,请问小寒在家吗?” “我就是啊,请问你是谁?” 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 心情突然紧张起来,差点把这手机当成烫手的山芋扔到窗外去。 小寒这个名字是我昨天晚上看到的一本书中的女主角,由于受不了生活的折磨 而自杀了。 没想到,鬼使神差的在这里让我碰到了一个同名的,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遇到。 又深吸了一口气:为了今天的晚饭,一定要顶住。 “小寒,你先别问我是谁,给你打电话是有原因的。” “哦,什么原因?我还真的想听听。” “因为我拨这个电话的时候,有一种预感,我一定会认识接电话的人。” “可是我好像真的不认识你呀。” “可能我太心急了,早拨了几分钟。你现在不就认识我了。” “呵呵,你说的好像还有点道理呢。那……你叫什么,可以说吧。” “我叫小海,小是小海的小,海是小海的海。” “小海……嗯,这个名字不错。等你长大了,就可以叫你大海。” “那可不一定,姑娘不知中东地区的那个死海,年纪是越来越大了,可是面积 却是越来越小,以后人们可能会叫它小死海。” “这么说,以后得叫你小小海罗。” “别人也是用小死海这三个字叫我,不过都是叫死小海。” “呵呵……你说话的确得逗。” “小寒,我猜你一定很爱笑,是不是?” “咦,你怎么会知道的?” 废话,我当然知道。 玩这个游戏玩多了,也有自己的一套理论。 通常情况下,夸一个女孩子声音很甜,会显得太造作了;如果夸她长得漂亮, 又有可能干了伤口撒盐的傻事。 所以,最好是说人家很爱笑。 只要不会因为面部肌肉痉挛,而导致心理障碍,或者神经传导阻滞,而导致脑 部障碍。 对这种最上乘的马屁,一般都会欣然笑纳。 当然,这套理论不能和小寒说。 而且这句话应该在第七句时说,我到现在才想起来的。 “我是从你极具穿透力的笑声中看出来的。” “小海,看得出你的观察力很敏锐。” “唉,这是我众多缺点中的一项。” “众多缺点?你还有什么缺点。” “比如说,长得太帅了是我致命的弱点;身材高大是我平生的遗憾;钱太多了 是我最大的烦恼……” “哈哈哈……我就做一回散财童子,帮你散财吧。” “一毛不拨是我杰出的本性。” “呵呵,缺点很多,优点也不少吧?” “小寒姑娘果然是冰雪聪明,我有一条最突出的优点。” “我现在对你的优点很感兴趣了。” “我有良好的遗传因子。” “这句话我可不懂了,解释一下吧。” “我们家世代都有一项绝技,放牛。到我这一代,没牛可放。怎么办呢?”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 “所以改良绝技为吹牛。” “哈哈哈……我真的快笑得不行了。” 说着说着,就好像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打趣起来 .掌声、笑声不绝于耳。 掌声是小辉一个劲的拍大腿发出的,笑声就是通过电话传过来的。 我和小寒的交谈时间,随着分针转了一圈又一圈。 只是我忘记 了时间的长短要和晚饭挂勾。 难怪足球运动强调队员要把比赛当成训练的样子来踢,这样才能出状态。 “小海,你吃饭没有?” “吃饭!哦,对了,我还没吃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意识到她可能要挂机了。 问我吃饭没有,下一句肯定不会说请我吃饭。 “我要吃……饭了。” “你说话怎么突然结巴了?”努力想使时间延长延长再延长。 “我本来就是个结巴,你不知道哟。”“世上还有这么流利的结巴,真是叹为 观止。”“好了,不听你瞎说了,我真的要去吃饭。”“那好,我也只好去吃饭了。” “小海,今天很高兴认识你,我们以后见。” “我也是,以后见。” 收线以后,立刻去看时间——13分57秒。 Very good !太帅了,老天爷终于开眼,让我一雪前耻。 君子有仇必报。此时不报,更待何? 我不禁也得意的唱了起来;“世间自有公道,付出总有回报,说到不如做到… …” 再看看小辉,手里夹着一根烟,那烟灰已经摇摇欲坠,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看样子,被我这一技惊四座的表现震得不轻。 “走吧,该吃饭了。”我温柔的唤醒他。 “行啊,你小子今天走了门道,也不知道那个姑娘哪根筋搭错了地方,和你说 了这半天。” “别输人又输阵好不好。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没看到我今天妙语 联珠,口若悬河吗?” “的确也算得上是上佳表现。” “你以为学费是白交的,如今功德圆满,修得正果。” 在饭桌上,我豪气的要了两瓶酒,一扫往日的颓废。 有如关东大汉,大碗喝酒,大碗吃肉,意气风发。 反观小辉,有如十八红牙女郎的莺莺歌喉,凄凄惨惨切切。 看到眼里,吃到嘴里,乐在心里。 “小辉,把你手机拿来一下。” “干吗?你玩上瘾啦。” “我想把那个姑娘的电话号码记下来。” “唉,小海,干我们这行也有我们这行的职业道德。不要对人家进行七十二个 连环骚扰。” 妈的!想当初勾引我犯罪的时候,就说是联络感情,现在又说是骚扰。 真是又当人,又当妖,活着整个一人妖。 “你不知道,那个姑娘虽然笑得很开心。可是说话的时候好像有气无力。” “她也许正烦你,只是人家心地善良,不忍心让你难堪。” “到现在还不忘为你的失败狡辨,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得,把号码记下来,改天调查一下也好。我坚信里面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接过手机,把小的电话号码调出来。拿着笔迅速抄了下来。 平时,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和电话那头的陌生人交往的时间,顶多也只是不到喝一瓶水的时限。 既然都是“瓶”水相逢,就应该浅尝既止。 况且,我一向可以把接电话的女子,想像成传说中和猪八戒一母同生,并且失 散多年的妹妹。 这样,就会压抑心里去捅破这层纸的欲望。 但是,小寒爽朗的笑声,略带低沉的嗓音,奇迹般的勾起我这层欲望。怎样也 无法把她与猪小妹联系起来。 就算是真的被我不幸言中,也只可能是温柔可爱型的猪小妹,而且还一定整过 容的。 拿起杯子,和小辉干了一杯。 心里还在嘀咕着:小寒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