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节 早上起来,又把床底下打扫了一遍。 确信连一只苍蝇都没有,才敢去上班。 中午下班回家,随便把午餐打发掉,就坐在房子里等小寒的到来。 小辉今天看起来,心情也不错。 穿出了他那件化去半个月生活费的压箱衣服。 他常说,只要把这件衣服穿出去,一定可以使他的回头率陡增何其多个百分点。 我找他借这件衣服的时候,他总说怕我的锋芒盖过他。 小辉这句话真的很正确,那件衣服特别的引人注目。 每次和他与那件衣服一起出门,走在大街上,许多女性会偷偷的侧目观望。 他大言不惭的说:“唉,人长得帅,是很烦恼的。” 我很想问他知不知道维纳斯的断臂史,并想帮他当场改正错误。 小寒还没有来,我在房里等半天了。 不停的看表,上班的时间越来越近。 她老是喜欢玩这种模糊游戏。上班之前是什么时候? 走出房间,看到小辉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比我还急。 好像小寒的此行主要目的是来看他的。 一看到我,就不满意的说:“小海,小寒到底什么时候来?她不会放你鸽子吧。” “她不会像你这样没人性,你干吗比我还急。” “我想看看她这件衣服的尺寸,样式,回头我也买一件。” “那也不用把你穿得这么隆重啊,想越褚代庖?” “咱俩不是兄弟嘛,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 “我怎么看着像是‘士为知己者容’呢。” 和小辉一起在客厅里等。 等人的时候容易让人心浮气燥,这点在他的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他不是到厕所里待一会,就是转悠到房里坐一下,要么就是到楼下去抽根烟。 其实我比他好不了多少,只是比他多了一点耐心。 因为我知道了等待的对象,那他对小寒一无所知,只知道她漂亮。 像他这样一个仇恨女人的情场浪子,也会被她的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气势迷到。 可见当初我的感受了。 小寒至始到终都像一个迷,深深的吸引着我。 自从和她见过面,为她的漂亮所折服后。 这个迷也在不经意间被忽略了。 现在有时间和机会想想这个问题。 为什么她在电话里的声音这样无力;为什么这么爱睡觉;为什么会为落日有那 么大的反应…… 这一切的答案,又被我想当然的用她的泪水来解释。 她也许是一个对生活充满幻想的女孩子。 当现实的世界与自己的理想形成巨大的反差,这时候都会有非同常人的行为。 医院前些天来了个女病人。 进来后一口咬定自己得了乳腺癌,那口气比专家教授还肯定经过检查,医生告 诉她,只是小型的乳腺增生,做个小手术就行了。 终日在惶惶中度日的她,一听之后,泣不成声。 出门时候,乐极生悲,在我们的意料之中,撞到了门上。 立刻把她先送到外科治疗。 唉,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挠之。 小辉急匆匆的从外面走进来。 “你确信小寒一定可以找我们这儿来吗?” “我也不太肯定,她自己说的。” “刚才我在下面看到一个女的,围着我们这栋楼看半天。” 我一听,立刻就站起来:小寒不会在这里迷失了方向吧。 “那个女的还牵着一个孩子,她结婚没有。” 牵着孩子就结婚了?穿泳衣的就一定要去游泳吗? 我敢肯定那个女的就是小寒,直觉是这么说的。 准备走下楼,把小寒和那个不知道和她是什么关系的孩子带上来。 小辉又说话了。 “而且那个女的年纪可能不小,五十多岁了。” 然后就站在一旁,欣赏我慌张的样子。 小辉的话提醒了我一件事。 昨天把那么多东西扫出去,怎么就没有想到要把他也扫一起出去? 如果我和小寒一起被他戏弄。 她一个不高兴,会怪我交友太滥“小辉,能不能请你帮我一个忙?” “要我帮你什么?” “麻烦你到外面去,装个回不了家的小朋友,到市中心找个警察叔叔把你送回 来。” “想把我赶出去?没门!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那坚决的口气,让人觉得他是个头可断,血可流,气节不能丢的英雄人物。 “你想不想今天下午的比赛?” “你少拿这个来威胁我,我可不吃这一套。” “我是说,今天的比赛我弃权,我请你吃晚饭。” “你不仅重色轻友,而且见色忘义!”口气还是那么坚决。 “这可是你说的,别反悔。”小辉又说一句话,就往门外走。 我见色忘义,那他就是见利忘义。利益面前,晚节不保。 小辉走到往走时,刚好小寒准备进让。 他还是看到了小寒的尊容,而且还呆在门口。 我从他的样子看到了我昨天的样子,可能还要夸张点。 因为小辉有了心理准备,我却什么准备都没有。 “你就是小辉吧,小海常在我面前提到你。” “那你就是小寒了,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小辉连忙说。 我常提到他?我只是在叙说凄惨的生活时,说到他几次。 小寒说得这么好,真是会收买人心。 “小辉,快点走,别让你女朋友等急了。” “我有女朋友……” 没等他把话说完,立刻把不想出去的他支走了。 “小海,我没有来晚吧?” “没来晚,来得还挺早的。” 女人在男人面前犯错,总是会用反问的语气承认错误。 那这个男人也就不好再发作了。 尽管这个男人可能已经气得,恨不得去杀人、放火。 “别站在门口说话,快点进来坐。” “不用了,今天来是想到你们医院去看看那些刚出生的小宝宝,我很好奇。” 怎么能不进来坐,那我昨天晚上的努力不白费了。 “不管怎么说,也应该进来参观一下啊。” “从你们客厅来看,房子里也一定很干净的。” “那可不一定,你没听说过‘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句话吗?” “这么想参观,昨晚一定做了手脚了。今天我偏不到你房里去,改天再来。” 小寒淘气的说。 一句话捅破我的心思,不好意思的跟着笑了。 “而且,现在你快到上班时间了,小心迟到哦。” “原来你来得这么晚,是有原因的。那好,我们一起到医院去,我一定能满足 你的要求的。” 小寒今天又是穿着另一件白色的衣服。 她对白色的偏好,可以算是情有独钟。 如果在爱情世界里,她也能这样痴心,那么拥有她这样的女朋友,无疑是很幸 福的。 不知道小寒心里怎么想,和她在一起,我也会感到一种幸福。 在医院里换上了工作服,小寒在一旁乐呵呵的看着。 “原来你穿起白大褂,比第一次见面还斯文。” “有没有感到一股扑面而来的英气。” “少恶心了。我穿成这样,待会能不能进婴儿房?” “其实你已经准备好了,今天穿一件白色的衣服来,和我的衣服差不多。” “小海,你没有发现?我穿白色的衣服是因为我人很白。” 这时我再仔细看看她的脸,她人的确是很白。 也许每天置身于白色的海洋中,对白色的敏感度已经迟钝了。 “用什么牌子的增白霜,效果这么好,改天给我试试。” “呵呵,要不要把我的口红一起借给你。” 最后,我还是帮小寒也借了一件白大褂,让她穿上。 她也许是第一次穿成这样,像白雪公主穿上了新衣,欢快的转了两圈。 我在医院呆久了,很多人都认识我。 因此,我把我的证件也一起给她戴上。 不过,是把证件的反面戴出来,以免被别人看到了证件上的照片而穿邦。 不知道的人心里会想:瞧,这个医生多负责,心里有病人,连证件戴反了,都 不知道。 中午,许多病人在午休,安静的医院变得寂静了。 我和小寒轻手轻脚的走进婴儿房。 这些孩子完全不理会我们俩个不速的造访者,还是闭着眼睛睡大觉。 小寒看看这个婴儿,摸摸那个宝贝。 贤妻良母型的姿态一览无余。 “这些孩子很可爱吧,我没事就喜欢来看望他们。”我轻声的说。 “嘘,你小声点,被吵醒了他们。”小寒暗暗的责备。 我听了心里好笑,这些孩子听力还未发育成熟,哪听得到我那么小的声音。 不忍心看她受窘的样子,这个亏也只好吞到肚子里。 我们在里面呆了好久,直到有人来抱孩子见妈妈。 “嗯,这些孩子的健康状况很好,寒医生,我们走吧。” 说完,就带着她出去了。 “哇,这些孩子真的好可爱啊!”小寒终于可以说话了。 “在里面,你真的可以明白生命的含义。” “我知道,你是个很理性的人。” “这么说可不敢当,我只是习惯用现实来诠释现实。” “从那些孩子身上,你又能发现什么现实?” “现实就是,他们和那些胎死腹中或者先天畸性的孩子比起来,实在是幸运多 了。” “你说得对,他们是很幸运。” “上次,有个孩子出生后,非常可爱,可是却是先天性的心脏病。我们想了很 多方法,都无法让他活下来。 最后,这个孩子在我们的注视中死去,在场的很多医生都伤心的哭了。“ “生活中总是会有缺陷的,这是你说的。” “可是他缺少的只是一块心瓣膜。” “小海,那次,你哭了吗?” “我没哭,也许泪水不会属于我这样的人。” 小寒再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往外走。 “小海,你回去上班吧,不用送我了。” “那你自己在路上要小心,小心过往的车子。” “行了,怎么也变这么婆婆妈妈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这足以说明,我是很关心你的。” “少贫嘴了。记得晚上准时给我打电话。” “我宁愿忘记吃饭,也不会忘记给你打电话的。” 虽然小寒的身影越走越远,可心中的甜蜜是越尝越甜。 今天工作的热情高涨,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主动帮一个病人倒尿壶,主动帮一个护士拿东西,主动把办公室的卫生间打扫 干净…… 主任把我拉到一边,亲切的对我说:“小海,家里有什么事,说出来,别憋在 心里,组织上会帮助你的。” 你家里才有事。心里暗暗的骂了一声。 “主任,谢谢你的关心,我是想用实际行动来表明,我对出生在咱们科室的孩 子的喜欢之情。” 说完,又拿着一把拖把去拖地了。 下午碰到小辉,他非要我陪他去买衣服。 逛了一圈,走进无数商家,终于看中了一件。 他一边掏钱,一边叹气道:“唉,此衣服者,非彼衣服也。” 我一边帮他试衣服,一边对他说:“买衣服,不用东挑西拣的,找一件合适的 穿上算了。” 他又问我:“你那件衣服有没有同种样式的,要不类似的也行啊!” 我只好说:“以后小心帮你留意一下。” 看他那样子,很像是青春骚动期的前兆。 小寒的魅力果然大得出奇。 使这个浪子,也用回心转意之意了。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