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雅 也许活着是一种悲哀,有些事情就是看不开。世上是否真的有好聚好散,只是 找个借口面对未来。 君冠地产这几天遇到了一桩大麻烦。 A 城东区刚刚拆迁了一块地,是个靠近地铁环线,又紧邻护城河,还有多条交 通线路从旁边经过的风水宝地。至少有十家地产公司盯上了那块地盘,大家都憋足 了劲想要拿下那块地。要知道在房产价格见风就涨的时代,能够拥有这么大一块待 开发的土地,那简直就是从天上掉下一大块上亿元的金馅饼,就等着你张开嘴巴去 咬了。 君冠早就对那块土地有意了,而且也和拆迁办以及国土资源局的很多人打过招 呼。本来有七成的把握可以以合理的价格拿到,却没想到在拆迁的前两个星期,突 然有风声传出来,一直与君冠地产很不对盘的恒光地产也对那块地皮虎视眈眈,并 且在谭非默飞去S 城和东方公司谈合作的时候,恒光地产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使 本来已经许诺给君冠的上层领导,突然改变了主意。 谭非默这几天一直留在君冠总部处理这件案子。 " 恒光开出的价格,恐怕会比我们高出三成。" 庄园拿着手里的资料,很认真 地向谭非默汇报," 成海川那个人的背景,大家也都知道。国土资源局里很多人都 是靠着他家的关系才爬上去的,他这次开口要拿这块地,又高开几成的本金,恐怕 没有人敢拦他。这样下来,对我们君冠非常不利,有可能前期的投资会全部为他人 做嫁衣。" " 高开三成?成海川疯了。那块地本金就要七千万,再高开三成就要一亿了。 拿一亿买下那块地,再做前期开发拆迁补偿投资,还有多少零头可赚?" 安正杰也 坐在谭非默的办公桌前。 谭非默半倚在高背的黑色老板椅里,椅子斜斜地朝向落地窗的方向,庄园和安 正杰也只能看到他的半张脸。 落地窗外,已经是一片夕阳的火红。 三十八层的视线非常好,那斜斜映过来的夕阳,可以把整个办公室涂上一层淡 淡的金色,连他的镜片上都泛起了一抹金色的光,不再像夜晚里那样冷冷冰冰,寒 星点点。 他望着那夕阳。 忍不住想起那次站在她的楼下,夕阳也是这样暖暖地照在他身上。他一直以为, 只有正午的阳光才是温暖的,而晨曦中的阳光冰冷,暮色里的夕阳遥远。 原来夕阳也这样温暖、淡然、美丽。 只是不知道,那个人是否和他一样遥望着这美丽的夕阳,又或者,不知疲倦地 埋头在她的工作中,忘记了白天黑夜? 他记得她会胃痛的。 痛得缩在他的脚下,痛得要靠别人扶持。 别人。 谭非默放在扶手上的手指猛然缩紧。 " 老大?" 庄园看到谭非默在发呆,小声地提醒。 " 喂,大老板!" 安正杰一掌拍在他的办公桌上。 谭非默至少应该被吓得跳起来吧,可是他却半倚在沙发椅上,连一丝惊慌的表 情都没有。 " 成海川不会舍得多花三成的价钱的。" 谭非默冷淡地开口,把椅子转回,朝 向两位好友兼拍档," 他有那么多关系,难道会再多花三千万?除非他钱多得没有 地方花了。所以这件案子的关键,不在恒光和成海川的身上,关键在于主管拆迁的 那些所谓的" 高层" 。" 看似谭非默心不在焉,但是每次他的话都能直切要害。 " 你的意思是……" 安正杰看着谭非默。 " 庄园,再去调查一下国土资源局的那位高局长,查一下他的背景和他一路从 政的经历,务必把他家里所有的亲戚关系都摸个清楚,另外,不要惊动他身边的任 何一位有细微关联的人。" 谭非默很清晰地下令。 " 好,我马上去,老大。" 庄园收拾资料,转身就走。 他们做地产业,当然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摆得上台面的。这种官官相护, 官商勾结的事情,凡是做生意的人都会遇到。谭非默算是在其中摸爬滚打得比较浅 的人了,但遇到这种事情,依然还是脱不了和这些上层官员的关系。 " 去吧,查清楚了之后,我来解决。" 谭非默点头。 庄园立刻快速地走出总裁办公室。 谭非默又半仰回沙发椅里,微微眯起金丝镜下的眼睛。 安正杰对着他撇嘴," 谭大老板,何必要弄得这么复杂?还要去查那什么高局 长的经历。你的背景比不上那个成海川吗?明明只要回家跟你家老爷子开个口…… " " 正杰。" 谭非默打断安正杰想要说出口的话," 这几天我会专心处理这边的 事情,领秀那边就由你全权负责了。有什么事情也不用向我汇报了,这几天我妈的 身体不太舒服,我恐怕有时间还要回去陪她。" " 阿姨不舒服吗?" 安正杰识趣地不再追问,他知道谭非默心里的那道疤,根 本不是一句两句解释就可以愈合的。 " 嗯。上次做完手术好了一阵子,现在又复发了。我想如果再不行,恐怕还得 再换家医院,再做一次手术。" 谭非默的语气有些沉重。 在这个世界上,妈妈现在是他心里唯一最亲近的人。 " 有这么严重?那你快回去吧。" 安正杰也很替朋友着想," 帮我跟阿姨问好, 等有时间我过去看望她。领秀的事情你就放心吧,至于其他……我也会替你挡下来 的。" 谭非默看了安正杰一眼。 其实安正杰知道他在说什么,他也明白好友的意思。 他点了点头,语气沉重地道:" 好,那就交给你了,正杰。" 拿起车钥匙,谭非默转身从总裁办公室离开。 这几天,不仅公司里的事情忙碌得一片混乱,又加上妈妈的病复发,那位老爷 子的" 垂询" 电话,加上妞妞一直低烧不退,他真的觉得自己忙碌得分身乏术了。 可是为什么即使是这样的辛苦,这样的忙碌,他竟然还会想念她呢?想念那个 弃他而去、说把一切都忘记的人…… 谭非默打开车子的敞篷。 凉爽的风立刻就扑到了他的脸上,把他乌亮的发揉乱成一团。 也许他的心也是这样吧。 像是在风中飘飞的发丝一样混乱。 打开收音机,音响里传出一首优雅的老歌: 把你忘记该不该,也许重新找个人来爱。 曾经坚持永远的期待,不在乎丢掉的时间谁会管。 也许活着是一种悲哀,有些事情就是看不开。 世上是否真的有好聚好散,只是找个借口面对未来。 是否忘了爱过忘了孤单,再忘了想再忘了忘。 一直活在现在,才能避免自己再度受伤害。 忘了自由忘了依赖,再忘了想再忘了忘。 心专注你之外,才能阻止你在我心中放遗憾。 是谁将爱分开,一半是我一半由你安排。 心在中间祈盼,只能空等待等你靠过来…… 沙哑的女声在风中尽情地歌唱着,那些破碎的字符,像是一个接一个地敲打在 谭非默的心上。他几乎不知道这首歌的名字,也不知道是谁在唱,可是那句" 再忘 了想,再忘了忘……" 仿佛就是唱给他一个人听的,明明知道那个人已经下定决心 遗忘,可是他却还在这里默默地忘了想,想了忘…… 不是太可笑吗? 谭非默把胳膊半搭在车窗舷上。 她都明明已经把他忘了,把那枚钻戒忘了,把她许下的誓言都忘了,他又何苦 依然这样忘了想,想了忘?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在那个清晨的选择,也许从那个 时候起,他就应该明白。 但,真笨呢。 谭非默,你真笨呢。 你居然这样纠结了三年,心痛了三年……她早就给你选好了结局,只是你不愿 意去面对,不是吗? 谭非默咬住唇。 低头朝车子的副驾上扫了一眼。 副驾驶座前的置物箱里,放着一个他早已经写好的信封。那是在淡雅山回来的 那个晚上,他连夜写好的。可是他却把它一直放在那里,放在他的身边。他不知道 自己是否要把它寄出,是否要把这一切,就这样结束…… 微冷的风,一直在吹拂着他的发。 终于在经过邮局时,他停下了沃尔沃。 稍作停留后,他从邮局走出。 蓝色的信封已经从他手中消失,不知飞向了哪里。 他扫了一眼刚刚放信封的地方,终于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发动车子,银色的 沃尔沃向着A 城城郊的清雅山庄飞驰而去。 那里是君冠开发的一处盛世豪宅,虽然只有少少的十几户人家,但个个背景非 凡,而他和妈妈的家也就在那里。 谭非默一路把车子开进了清雅山庄最贴近里面的一处白色的庄园。 清雅山庄,10号。 门前有雕白玉的白色回廊,廊上摆满了香气扑鼻的各色盆栽,廊外有一处小小 的喷泉,清澈的泉水在明亮的阳光下,闪耀着晶莹剔透的光芒。这里的装饰不像前 面几户豪华富气,却在花香与清澈中别有一番清修和优雅。 谭非默跳下车,早有佣人帮他打开客厅的大门。 " 妈,我回来了。" 谭非默走进客厅。 装饰成淡雅的欧式风格的客厅里,到处摆满了盛开的鲜花。清香的白色百合、 优雅的黄色水仙、怒放的金色太阳花,还有一大捧摆在客厅中央的粉色蔷薇。 芬芳的鲜花给客厅里带来一阵阵沁人心脾的芳香,高高的挑空客厅就像是一座 温暖的大花房一样美丽又明亮。 " 非默,你回来了?" 坐在白色沙发上的一位老妇人连忙站起身。 她穿着素净的家居装,微有些泛白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乱。满是皱纹的脸上, 依稀还可见她当年清雅秀丽的模样,只是她的神情却与常人有些异样。听到儿子的 声音她很兴奋地起身,挥舞在半空中的手臂,泄露了她双眼看不到的秘密。 " 非默,非默你回来了?" 陈碧云寻找着儿子的方向。 谭非默连忙走到母亲身边,拉住母亲的手。 " 妈,我在这里呢。我回来了,您今天还好吗?" " 还好还好。" 陈碧云握住儿子的手,才有些安慰地坐下," 今天已经不那么 痛了,非默,你不用替妈担心。" "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呢?您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了。" 谭非默很认真 地回答。 母亲的眼疾已经有很多年了,依稀记得还是在他不懂事时家中的变故所致。那 时母亲整夜流泪,又整夜忙于女红绣织,就只为含辛茹苦地把他抚养长大。到现在, 母亲的双眼已经完全看不见了,而且似乎眼眶里还长出了一些小小的肿块,常常需 要手术切除才能保住眼球不会被挤压变形。 每每看到母亲坐在阳光下,却看不到这美丽的世界,他就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 被压碎了。 " 看你说什么呢," 陈碧云听到儿子的话,拍拍他的手,心里还是觉得甜滋滋 的," 这个世上还有很多对你很重要的人啊,像程漫,妞妞,还有你……" " 妈。" 谭非默打断妈妈的话," 她们来了?" " 嗯,来了,程漫在厨房里做鱼。我说只要秦姐弄就好,她偏偏要跟着去,还 说她有独家秘方。妞妞被张姐抱到后面花园里去晒太阳了。" 陈碧云知道儿子的心事,其实她又何尝不是呢?年华已逝,当年的恩恩怨怨早 已经随风飘散。她如果再计较下去,只会让儿子和那边的积怨越来越深。儿子毕竟 还是那个人的儿子,那份血缘是永远也无法改变的。 " 我去看看妞妞。" 谭非默站起身来。 妞妞上次着凉发烧,一直也没有痊愈。他工作忙碌,很少可以见到那孩子,所 以有这个时间,他倒是想陪陪那可爱的小天使。 他刚好经过厨房门口,程漫端着一碗汤正从房间里走出来。 " 啊,你回来了!" 她看到他,心里一慌,手里的汤差点儿洒出来。 " 小心。" 谭非默伸手就扶住她,才没有造成" 汤洒人亡" 。 程漫稳住身子,忍不住低头微笑," 呵,被你突然吓一跳,差点儿要把这碗汤 给报销了。" 程漫的笑容一直很恬淡,有种草莓泡芙般的味道。可是那种泡芙又是谭非默最 不喜欢的东西,太甜太腻会让他有种不由自主想要后退的感觉。 不过眼前的她打扮得很像居家的主妇,盘起的长发,素净的罩衣,套在外面的 碎花围裙,还有她挽起来的衣袖,不再像平常那样迷人而优雅,反而有种朴素的清 新味道。 谭非默微皱了一下眉," 这些事情你就不用做了,让秦姐她们来处理不就好了 吗?" 程漫拢一下耳际的发丝," 没什么啊,我喜欢下厨,而且阿姨也喜欢吃我做的 鱼,我有独家秘方的,她们可都做不出那味道哟!" 谭非默抿抿嘴唇," 辛苦了。" 她脸上绽出一朵笑容,虽然只是这样轻轻的一句话,心里却是甜甜的。三年来, 她深知谭非默的脾气,能让他说出关心体贴的话的人,在他的心里都有着不一样的 位置。 " 我没事,你去花园里看妞妞吧?等下抱她过来就好了,饭菜马上就做好了。 " 程漫软语呢喃地叮嘱他。 谭非默点点头,抬腿朝着后花园里走去。 虽然这样的家庭聚会,在三年里已经进行了多次,只是他还是有种说不出来的 不适应,明明那个在厨房里做羹汤的,应该是另有其人。只是那个人狠心地抛下一 切走了,再也不回头。 妞妞正在花园里晒太阳,一看到谭非默走过来,立刻就大叫着扑进他的怀里。 " 爸爸!爸爸!你回来了。" 谭非默伸手抱住她,天使般的小人儿,总是会让人觉得分外愉快。 " 妞妞今天乖不乖?有没有吃药?还发烧吗?" 他细心地把手贴在小宝贝的额 头上,像是一位真正的慈爱父亲一样地疼爱着她。 " 妞妞很乖,我已经不生病了。" 妞妞缩在他怀里,像一只软软的小绵羊," 爸爸,你什么时候回家啊?我和妈咪每天晚上都很想念你。" 谭非默怔了一下。 他是不和程漫住在一起的,虽然妞妞一直叫着他们" 爸爸妈妈" ,但是他们却 是一对最令人匪夷所思的夫妻。 谭非默伸手揉了揉妞妞的头发," 宝贝乖,不要问大人们的事,好吗?爸爸会 抽时间常去看你的,你要乖乖地听妈咪的话,知道了吗?" " 嗯,妞妞知道。妞妞只要听话,爸爸就一定会回来的,是不是?" 妞妞撅着 红嫩的小嘴唇,一连串地追问着他。 谭非默的脸上浮起一丝轻易不出现的笑容,宠爱地拍拍她的小脸。 这时秦姐叫他们吃饭了,谭非默就抱着妞妞走回屋子里来。 白色的雕花大理石餐桌,芬芳动人的玫瑰。 陈碧云看不到这个世界,她却喜欢花,喜欢各种花的味道,喜欢依靠它们的芳 香而分辨自己的方向。谭非默就把家里完全装饰成了花海,连圆餐桌上都是一片花 的味道。 大家围坐在餐桌边,陈碧云坐在最上面,谭非默在左边,程漫抱着妞妞在右边。 看起来完全就是一家其乐融融的样子,好像和每一个幸福的祖孙三代的家庭没有什 么两样。 " 阿姨,你尝尝,这是我专门煮的鱼,没有放辣椒,也不腥,吃多了也不会上 火的。" 程漫拿小勺盛了一勺鱼肉和鱼汤,很体贴地挑去刺,放进陈碧云的碗里。 " 好好,漫漫做的我最喜欢了。" 陈碧云的脸上浮起幸福的微笑。 " 奶奶,妞妞的也给奶奶吃。" 可爱的小宝贝伸出小手,把小勺子里的鱼肉也 举到陈碧云的嘴前。 陈碧云笑得更加合不拢嘴了。 谭非默坐在她们对面,没有开口也没有表情。 桌上摆满了程漫精心烹制的菜肴,每一盘都色香味俱全,可以看得出做菜人的 良苦用心。而且明显有几盘是专门为妈妈准备的,有几盘又专门是为了迎合他的胃 口。 他举着筷子,浅尝了几下就放下了。 这种太明显的暧昧,整整三年了,他还是不能适应。 陈碧云听到谭非默放下筷子的声音,有些不解地询问道:" 非默,你怎么不吃 了?不合口味吗?程漫专门为你煮的呢。" " 不是的,妈。" 谭非默皱眉," 公司里最近遇到了一点儿麻烦,我有点儿烦 躁而已。" " 遇到麻烦了?" 陈碧云也放下勺子," 很严重吗?非默,你不要那么辛苦了, 妈妈会心疼的。其实,有很多事情你不用那么固执,不是可以给你爸打个电话就… …" " 妈!" 谭非默立刻打断母亲的话。 陈碧云的脸上,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云。 " 非默,我知道你不能原谅你的父亲,可是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你又 何必那么固执?孩子啊,妈妈心里都不再怪他了,你就不要再这样折磨自己了。" 谭非默看到母亲伤感的表情,也不想说得太过冷酷,让母亲更加伤心。 " 妈,那些事既然都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今天程漫来吃饭,我们不要 讨论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可以吗?" 陈碧云叹口气,她不知道自己和儿子提了多少次这件事情,可每次都是这样的 结局。非默埋在心里的那份怨恨,甚至比她自己的还要深,还要难以去除。难道, 他们一家人的命运,最终只能这样了吗? 想想程漫还和妞妞坐在旁边,陈碧云又忍不住开口," 非默啊,真的不是妈爱 唠叨,妈只是希望你能过得更好一点儿。还有那件事,已经过去三年了吧,你有什 么打算跟妈说说?那个女孩子不会再回来了吧,你是不是考虑和漫漫……" " 妈!" 谭非默都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打断母亲了," 我突然想起来,公司里 还有事,你们慢慢吃吧,我要赶回去处理。妈你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就打电话给 我,万一找不到我的话,就打给我的秘书或正杰都可以。我先走了,妈。" 谭非默扔下腿上的餐巾,对程漫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妞妞坐在妈妈的怀里,立刻大哭着喊:" 爸爸!爸爸别走!" " 非默!" 陈碧云也喊着儿子的名字。 可是谭非默根本没有回头。 他挺直了脊背,高大的身影瞬间消失在芬芳满园的客厅里。 程漫坐在餐桌前,心酸地咬住了嘴唇。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