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他颓丧地找何小卿说,你别这么记恨我,我们至少还是朋友吧? 谁和你是朋友来着?何小卿推了推鼻梁上的大墨镜,说,祁志北,你搞错了, 我从来不和猪猡做朋友,请去找你的同类,不要叽叽歪歪来烦我。 我叽叽歪歪是吧?你把我逼疯算了! 祁志北窝了一肚子委屈,气冲脑门,眼睛里的红血丝狰狞可怖。何小卿愣了愣, 跟着,祁志北就蛮牛一样把她扛到肩膀上,不顾她踢腾叫骂,噔噔噔下楼,往楼角 拐了过去。何小卿把他肩膀挠出了血,他把她扔在草坪上,随即就张狂地摁住她狠 狠地亲吻。 两秒钟不到,他似乎刚碰到何小卿娇嫩如花的唇瓣,嘴就被她尖利的獠牙咬伤。 何小卿坐起身,一个大耳刮子就扇到他脸上,愤愤地骂,我打死你个臭流氓! 祁志北嘴里都是咸咸的血,烧着怒火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何小卿,她打也打过, 骂也骂过,还想如何?他粗暴地把她推倒,再次亲吻她。何小卿却猛地踢中他要害, 挣脱他,一脸愤怒地说,你个禽兽要发泄,是不是找错对象啦?我何小卿再贱,也 不至于沦为别人的泄欲工具。 她怒冲冲走开,对祁志北深深地绝望。 可最终因为祁志北那一个吻,搅乱了心情。 何小卿夜里睡不着,说一句话,却没人应声。夭夭点灯熬油地发愤图强,捧了 书本一脸木然。何小卿觉得没趣,在床上撕了言情小说折飞机,飞得一屋子乱纸。 陶夭夭说,小卿,你能不能老实待一下?何小卿摆摆手说,好,我保持沉默,不吵 你们。何小卿跳下床,从铁三角上拿了蚊香追着蚊子熏。陶夭夭顿时气馁,扶着脑 袋叹气。何小卿见她不胜其烦的样子,倒也知情识趣,一个人独自到操场上闲逛去 了。 天上悬着一弯细如银钩的白月亮,淡淡的白,仿佛随时都要化成一缕轻烟。 夜里的秋虫一夜之间噤了声,听不到它们鸣叫,这夜忽然变得有些空荡荡的, 一片苍茫的黑暗,一片不着边际的浩瀚。 何小卿在树丛边发现几只带着微绿亮光的萤火虫,缓慢地飞舞着,在树丛间忽 起忽落。她轻轻地走过去扑萤火虫,这些虫子却精灵得很,不待她走近,便带着绿 灯笼悠然飞走。何小卿左蹦右跳追逐它们,半天才抓到一只萤火虫。她把它放在掌 心里,虫子细细的足在手指上爬行,微微地痒。 萤火虫爬到了她指尖上,无处可去,尾巴闪起了绿光,似乎在和她告别。何小 卿看着萤火虫张开翅膀飞走,在半空里划开一道绿光弧线,慢慢地消逝,用眼睛也 无法捕捉。 这黑暗的夜可以让人毫无遮掩的情绪化。何小卿有些怅然,爬到高低杠上坐着, 一个人,守着阑珊的夜,默默地发呆。 叶广川在操场另外一端坐着抽烟,看到何小卿在操场上漫无目的地走,看到她 追着飞舞的萤火虫,看到她失落地坐在一边,心事重重的样子。他没有出声,可是 何小卿很快注意到黑暗里忽明忽灭的烟头。她走到他旁边坐下来,轻笑着说,叶老 师,一个人抽闷烟啊,给我一支,我陪你。 这样一句玩笑话却像拨云见日一样,令叶广川烦闷的心情豁然开朗。 他笑说,你会抽烟吗? 不太会。七八岁的时候偷过我父亲的烟,对着镜子抽,烟雾忽地一下从嘴里喷 出来,很深沉的样子。何小卿笑说,小女孩抽烟就是闹着玩,长大了,玩心淡了, 也不会偷烟抽了。 女孩子抽烟总是不大好。感觉太风尘气。 你觉得女孩子抽烟就风尘气?何小卿不服气,抢过他的烟抽了两口,烟雾喷到 叶广川脸上,说,你真是老八股,风尘不风尘是骨子里的,跟烟没什么关系,烟只 是人情绪的消费品。何小卿吸了几口,又把烟蒂塞到叶广川嘴角。忽然问了句,叶 老师,你多大? 叶广川怔了怔,说,干吗问我年龄?何小卿说没什么,就随便一问。叶广川说, 我三十四岁。 何小卿笑起来,说叶老师看起来还不到三十岁,特显年轻,书生相,不像世俗 男人,经不起岁月。 你是伶牙俐齿,就会说好听的。叶广川情不自禁朗声笑起来。他发现他和何小 卿在一起,会特别开心。 何小卿和那个胖女生打过那一架之后便势同水火,见了面,仇人似的,恨不得 手里有把刀冲向对方疯狂互砍。都是怒火中烧,可谁都不想再捅娄子,临毕业时壮 志未酬泪满襟。 风平浪静了几天,何小卿就觉得哪里不对,眼皮哆嗦个不停,贴了块红纸镇住, 眼皮不跳了,脚开始抽筋。 邪性了。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