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舒心在她的租住房内大动干戈地搞起了卫生,里里外外,门窗柜子每个角落 都被她擦得纤尘不染,地板拖得能照出人影,厨房卫生间她更是下了大功夫去清 除长年累积的污垢。等到一切弄置妥当,舒心瘫倒在了床上不能动弹,但是看着 自己的劳动成果她还是欣慰地笑了。 第二天,舒心特地跑了一趟家纺市场,挑选了一套床上用品,她笑自己怎么 弄得跟要结婚似的。想起结婚,舒心有些烦恼,她已经二十七岁了,早到了该谈 婚论嫁的年龄,家中的老父母也不知催问了她多少次。但是叫她怎么说呢,自己 一个姑娘家,总不能拿了钻戒玫瑰跪到品峰面前去说“请你娶了我吧!\". 品峰 才二十六岁,对男人来说还是花季呢,他并不急于结婚,而且他的母亲也一向不 赞成他跟舒心来往。品峰的母亲对她这个”乡下人“一直不满意,觉得她不配自 己的儿子。舒心到品峰家里去过几次,她总是有意无意地冷淡她,甚至指桑骂槐 地说些难听的话。舒心努力了几次都没能改变她的态度,只好放弃了。也许等以 后结了婚有了小孩自然会好起来的,舒心乐观地想。 早上品峰打电话来说下午三点的飞机可以到,舒心说要去接他,品峰说他得 先回报社交稿让她不必去了。舒心便去菜市场买了几个菜,在家里精雕细作了一 下午。一切准备就绪,她摆好碗筷只等品峰过来吃晚饭。她要给品峰一个意外的 惊喜,一个家的感觉。 一直等到晚上七点,品峰还没有来,她忍不住给他打了电话,品峰却已回到 了自己家里。他说他已经很累,不想再动,叫舒心去他家里。舒心想到他母亲的 冷脸,只得作罢,一个人闷闷地吃了晚饭便倒头就睡,可是怎么也睡不着。她一 直在担心的事似乎就要发生了。 第二天品峰一下班就径自奔到了舒心这里,他一进门首先给了她一个久久的 热烈的拥抱。舒心靠在他怀里,昨晚所有的烦恼和不愉快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了。品峰问她怎么干得好好的突然就辞职了,也不跟他商量一下;头发也剪了, 象个小男孩一样。舒心把这些日子来发生的事细细地告诉了他,只是忽略了司考 特那一节。品峰说既然如此,那就在家里好好休息几天,找工作的事以后再说。 舒心欣慰地笑了,她有些怪自己太多心,品峰这样对她,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接下来的几天舒心过得轻松而愉快。她每天在家里收拾房间,买菜做饭,等 到品峰回来时饭菜早已上桌,三菜一汤,色香味样样俱全。看着品峰狼吞虎咽的 样子,舒心突然觉得她之所以要辞职,难道不是为了要享受现在这样的生活吗? 她是多么希望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温馨的家啊! 幸福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转眼一个月过去了,舒心想应该去找点事做了。 虽然品峰没有说什么,但舒心知道他还是希望她出去做事的。他们要结婚,要买 房子,需要花很多很多钱,靠品峰一个人是不行的。舒心仔细翻看了最近几天的 报纸,从上面的招聘广告里找了几个她认为合适的单位,按照地址寄出了简历, 结果十有八九都如泥牛入海。好不容易有一家单位来了通知让她去面试,她满怀 希望地去了。然而到了面试的地方,让她不由地倒抽一口冷气:报上写着只招三 名办事员,可是前来应聘的人差不多有五六十个,而且还在源源不断地进来。这 个录取比例,可是比当初考大学还要难啊,她想。舒心从一大早开始排队等着面 试,轮到她时已近中午,主考官显然已倦烦之极,舒心走进去,他正眼也没瞧她 一眼,敷衍地问了她几个问题,然后就叫她回去等通知。舒心还想再说点什么, 他已经不耐烦地在叫下一个了。舒心只好悻悻地离开。 第一次面试就这样草草结束了,当然也没了下文。以后的几次舒心都遇到了 类似的遭遇,她开始有些担心了。自己这样的年纪再去找工作,换作她是用人单 位也是要考虑考虑的:二十七岁的姑娘,说不定没上几天班就要结婚生孩子了, 长长的几个月产假谁也搁不起。况且舒心也没什么特殊的才能和出众的品貌让她 可以在一大堆的求职者中脱颖而出。这样的一个人,谁会雇她呢? 舒心有些灰心,她想打电话给品峰诉诉自己的苦闷,可是品峰正在外面跑采 访根本没时间听她讲这些事。这一点她倒是很能理解他的,她想等品峰下班回来 跟他说也是一样的。可是下班后品峰却回自己家去了。他的母亲已对品峰天天不 回家跑到舒心这里很有意见:“又没结婚,这个样子算什么呢?!你若是再不回 家以后就再也别回来了!”这是她给品峰的最后通牒。品峰对他的母亲向来又敬 又惧,他父亲去世得早,是母亲一手把他拉扯大的,为了他,母亲整整守了十四 年的寡,他无论如何不能让母亲伤心。 舒心也自认为没有权利与他的母亲去争品峰,她甚至觉得自己好象是个插足 的第三者,从她的手里夺走了品峰。于是她只有在自己的房间里耐心地等待,等 待品峰安慰完了他的母亲再到她这里。等待的日子是非常寂寞难熬的,百无聊赖 的舒心打开了程天意送给她的手提电脑,她想写点东西。一打开电脑,舒心意外 地发现桌面上的公文包里有文件放着。她从来没用过它,怎么会有文件呢?她好 奇地打开了文件,原来是程天意给她的留言: 小舒,我祝你幸福。但是如果你以后万一有什么困难,请记住:天意公司的 门是永远向你敞开的。 舒心的眼睛开始模糊了。这么多年了,她竟然没有发觉程天意是这样一个细 心体贴的人,他不仅可以洞穿她的内心,似乎也早已预见了她现在的尴尬境况。 她开始怀疑自己离开天意公司是否做错了,因为她现在特别想念以前的一切,想 念她的工作,想念小周、阿丽姐,还有程天意她的新朋友。她想了想,给程天意 发了一封电子邮件: 程总,你好!我今天才看到你给我的留言,我很感谢你,真的。我现在过得 还好。我也祝你幸福,希望莫莉姐早日康复。最后请转达我对阿丽姐的问候。舒 心 发完邮件后,舒心想程天意工作这么忙肯定不会给她回信的,但是第二天她 还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情上网打开了自己的邮箱。里面只有几封垃圾邮件,舒心有 些失望地关了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