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报纸上的招聘广告没有适合她的,或者说没有用人单位要她,舒心决定到人 才市场碰碰运气。她从来没去过人才市场,到了那里觉得有些晕头转向。她看见 门口有好多人,她顾自走了进去,却被拦在了门口,原来每个进场的人还要花五 块钱买一张表格才能进去。舒心买了表格,仔细地填写了,然后到旁边的复印店 复印了十份。她想十份应该够了。 人才市场真的象个市场,闹哄哄,乱纷纷,每个摊位前都站满了翘首等待的 人,有几个稍微有点知名度的单位面前更是被围得水泄不通。舒心在里面转了一 圈,没有看到有她想去的报社、杂志社、学校之类的单位在招聘,她只得放弃 “我喜欢”的工作转而去寻找“我能做”的工作。她看到有招秘书,文员之类的 摊位便艰难地挤进去,送上自己的资料。对方的桌子上早己摆满了厚厚一叠资料, 舒心的简历一递过去就被叠到了一起。所有的单位都给她同样的答复:回去等通 知。 拥挤的人才市场几乎让舒心窒息,在人堆里挤来挤去,她根本没有办法与用 人单位好好交流。送完了十份简历,舒心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把人当作商品的 “市场”。 舒心怏怏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品峰打电话来告诉她今天又来不了了,得回自 己家去,他母亲的气还没消。舒心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她对自己越来越没 有信心了,工作的事没有着落,就连品峰也不是完全属于她的,她还要跟他的母 亲去争风吃醋,想起来真是太可笑了。 手机又响了起来,舒心以为品峰改变了主意,欣喜地拿起来喂了一声。 “姐,是我!”电话里传来的是她妹妹舒情的声音。 “小情,你怎么会想到打电话给我?”舒心有些惊讶。 “人家想你了嘛,姐!难道就许你的小记者给你打电话就不许我打了。”舒 心的妹妹与她有着完全不同的性格,她活泼开朗,一副直肠子,嘴里根本兜不住 话。 “你快说吧什么事,长途电话很贵的,不要浪费电话费。”舒心一直很恼恨 手机单向收费的措施总是光打雷不下雨,呼吁了好几年,可至今还是照收不误。 “姐,我想自费去德国留学。”舒情说得有些轻描淡写。 “什么?去留学,德国?”舒心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我们学校有好几个同学都要去。我已经联系好了一个学校,录取通 知书也拿到了,只等我这里毕了业就可以去了。” “你知道要花多少钱吗?”舒心本想唬一唬她这个妹妹,谁知她却很干脆: “知道,对方学校要我先交两万块保证金,然后再加上办签证,买机票等,我大 概需要三万块。” “三万块,可是你到了德国以后怎么办?”舒心问。 “我会打工挣钱养活我自己,然后努力学习争取拿到奖学金。”舒情信心十 足。 “可是三万块也不是小数目,你哪来的钱啊?” “所以我才打电话给你嘛!姐,我知道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姐姐了,你帮我想 想办法?” 舒情有些耍赖的意思。 “我就知道你打电话给我准没好事。”舒心嗔怪她的妹妹:“可是我也没有 那么多钱哪!” 舒心想告诉她自己的现状,可又怕她的嘴太快,急着去告诉父母。她不想让 父母担心,所以想等找好了工作以后再告诉家里。 “姐,你帮我想想办法嘛!要不跟品峰哥借一点?我保证在你们结婚之前把 钱还给你。” 舒情信誓旦旦。 舒心犹豫了一会儿,有些拿不定主意地说道:“那我帮你凑凑看吧。” 电话那头传来了舒情的欢呼声:“姐,我就知道你会帮我的。好姐姐,谢谢 你!” “别拍马屁了,快把你的帐号告诉我吧,等我凑够了钱就给你汇过去。” 挂了电话,舒心找出所有的存折,银行卡算了算,总共加起来才两万五千多 块,还差五千块她想跟品峰借,想来想去总不好意思出口,何况要是他母亲知道 了更要把她想得不堪。 舒心翻箱倒柜地去找自己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终于她在抽屉里翻出一张保 险单,这是去年她为自己买的一份一万元的人寿保险,她想只有把保单退掉换一 点现金了。第二天她拿了保单去保险公司,里面的工作人员告诉她现在退单只能 按保单的现金价值退给她八千多元,很不划算的。舒心咬了咬牙还是把保单退掉 了。 汇出三万块钱给舒情后,舒心的手头一下子紧了起来,她不得不精打细算一 下了。她想她现在最大的开销是房租和手机费,首先得从这两个项目着手节约开 支。她现在租的两室一厅的房子一个人住似乎有点浪费,如果找一个人跟她合租 的话那么她每个月就可以省下几百块房租,而且有两个人住在一起也热闹一点。 只是品峰来的时候有点不方便,然而也只能这样了。她的手机费每个月也要二百 来块,其中月租费就得50块,如果去换成金卡神洲行,自己再少打几个电话,说 不定50块的月租费就够她付一个月话费了。想到这里她马上采取行动,先是去把 她的手机换成了金卡神洲行,接着她想找一个人合租房子的话最好是个单身女孩, 到中介所去找要付中介费,不如到网上找找看吧。舒心打开电脑上网发布了自己 的合租信息。然后她好象想起什么似的又打开自己的邮箱,里面照例地有一些垃 圾邮件,但是也有一封是程天意发给她的。她急忙打开来看: 小舒,你好。收到你的邮件了,我很高兴你能过得好。此外,我还要向你表 达我的谢意,因为你的提醒,我去财务部查了发票,确实发现有假帐问题。我想 撤了丁一健销售部经理的职务,但是又怕我姐姐伤心,所以这件事一直这么搁着。 公司的事还是象以前一样忙,我都觉得自己快变成一架工作的机器了,有时候想 想不如不做了,然而事到如今又是骑虎难下,想不干都不行。小舒,我真羡慕你 在这样一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还能保持一份淡泊的心境。 在我读大学的时候也喜欢写些东西抒发抒发自己的心情,但是现在,工作成 了我生活唯一的内容和消谴。我虽然“成功”了,却感觉不到成功的喜悦。小舒, 你要好好把握自己的幸福生活,有空给我来信。程天意 不知为什么,看到程天意的信让舒心感到特别亲切。但是有一件事她很想知 道程天意却只字未提,那就是莫莉的病,不知她是否已康复。丁一健的事牵涉到 程天丽,舒心也希望他能够就此住手好好地协助程天意工作。舒心想告诉他自己 的窘境,但又觉得难以启齿,毕竟当初是自己坚决要辞职的。可是她又不想撒谎, 想想还是不说算了。于是她想了想,开始给程天意回信: 程总,你好。我很高兴收到你的邮件。你这么忙,居然还想到给我回信,我 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假账的事我原先也不是很确定,也没打算告诉你,因 为你问了我才说的,所以并不值得你谢。你怎么会羡慕我呢?我想我的淡泊只是 因我的性格以及个人能力而致,我不习惯过大风大浪的生活,也没有呼风唤雨的 能力。但是我很敬佩象你这样有事业心有拼搏精神的人,如果没有你们,这个社 会也不会发展了。不过你还是要多保重自己的身体,除了工作,莫莉姐还需要你 照顾呢!对了,莫莉姐她出院了吗?如果需要人照顾,请随时叫我,我现在还没 有上班,有时间。最后希望天意公司能够蒸蒸日上。 发完邮件,舒心坐着呆呆地出神。她的脑海里现出了程天意忙碌的身影,疲 惫的神情,以及他敏锐的目光。他是那么熟悉地在她的身边走动,仿佛触手可及, 然而又遥不可及。他是她的旧老板,又是她的新朋友,她熟悉他的一切,可是又 对他一无所知。这样的事说出来也没有人会相信。突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惊 了一惊,连忙接起来听。电话是个陌生女孩打来的,她说刚刚在网上看到她的合 租信息,有兴趣来看一下房子。舒心问了她一些情况,觉得符合她的要求,便告 诉她地址让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