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节 新年伊始,万象更新。 先是娟毕业设计去了深圳,临走前她找过我一次,说一为散心,二去找找工作。 “你不去北京了?”我知道她和同学之间的感情。 “我父母已经离婚了!”她眼圈有些红。“我要照顾我妈!” 我陪她给同学打了个电话,站在玻璃外,我看到她哭了。 然后是我和纯子的通信骤减。无论通信数量还是质量。我的理由是忙,懒。她 的理由是忙,烦。各有原因,彼此心安。说实话到现在我还是不很明白那时我会如 此的心安理得。但是她还是会告诉我她很寂寞,心里很烦。为工作的事她和家里意 见不同,我只有安慰她,告诉她面包会有的。 她越来越独立,越来越开始有自己的意见。她选择了一个科研单位。 我则陷入了设计,每每从计算机前探出头来,师妹都会提醒我:“这位师兄, 胡子又该刮了!”她不懂,‘廉廉颇有须’是美男子的标志,自古有云。 再就是老杨挨了打。他又认识了一个女孩,有意的靠近,然而对方是有男朋友 的,而且是豪放型。一天我骑过校门,看见围了很多人,中心是杨。他捂着头,拉 了我就走。后面还有个老头在冲他嚷:“你一定要去告他们!太不象话了!” 原来是对方堵住杨,用啤酒瓶砸他的头,酒瓶都碎了。而杨没有还手,所以老 人很气愤。事实上杨都快被砸晕了,那能还手。酒瓶都碎了,老杨的头只流了一点 点血,我很佩服他的硬骨头。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老杨被打后醒悟过来,不再纵情声色,开始痛改前 非,认真工作,和表妹们也很少再来往。我对此简直不敢相信,很想摸摸他的头, 从构造学上找出些根据来。他也很谦虚,说全靠他的党性。从此他对党更加信任, 看我有些根骨,便做了我的入党介绍人。 漪和我越来越熟,也可以开开她的玩笑了。她有时候也会不高兴,于是我知道 了她也有女孩的脾气。不过是腹有诗书气自华。 杨和她也熟了很多,三个人时常一起讨论。 我过生日时纯子来了一张卡,我很久没有和她讲话了。近来没怎么想到她,这 张卡把我的思绪又拉了回来,我给她打了个电话。 依旧静静的,淡淡的,如水样的平静,如水般的温柔。 晚上坐在窗口,春夜的风让人神往。抬首北空,无尽的星火,无尽的山。这段 隔山涉水的感情,从一开始就如同夕阳的光辉,柔而不艳。看起来满目满空,如诗 如画,实际上满手余霞,也许什么也挽不住。 默默地坐着,默默地想。一任暮气渐寒。 忽然有些渴,伸手去拿茶:已凉了很久! 第二天我振作起来,给纯子写了封信,告诉她我暑假去北京。我知道自己如果 不争取,也许会失去她。 然而她没有回信。我知道她在思考。 沉闷的五月很快就过去了。 很多动物在危险来临之前会有感应,这是天性。所以人也是动物,因为我嗅到 了危险。纯子一直在沉默。 一个中午,漪正在我的教研室里和师妹说话,老杨忽然给我拿来一封信,是纯 子的。不理他们三个的谈笑,我坐在桌旁拆开了信。 屋里忽然安静了下来…… 我站起来,将信塞入兜里,径直走了出去。门在我身后“咣”的一声关上,我 想他们一定看见了我的色变。 坐在花园的石凳上,我只觉极度疲倦,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昏昏沉沉地醒来 时已是黄昏。传呼上有留言,是娟,她回来了,想见我一面。 我拍拍身上,觉得恢复了些活力,便给娟回了个电话,约好老地方,老时间。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