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的自由 作者:丁香女孩 我喜欢收集各式各样的帽子。因此我的衣柜里放满了整整一橱帽子。有草编 的,纯棉的,还有麻布质地的。它们都只有两种装饰,点缀着橘红色的太阳花或 镶嵌着细细碎碎的鸢尾草。 我喜欢看它们和我的手袋背包搭配得完美无缺的样子。有风的日子,站在夕 阳下的稻田里,洒落一帘瀑布在风中轻轻飘荡,或者被彩霞涂成金黄色。 我对自由这样描述心目中自己希望的形象,很多年来以来我都这么盼望着, 期待着秀发快点蓄长。然后戴上那一顶顶新颖别致鲜花芬芳的帽子, 自由这个名字挤在我长长的一列好友名单中间,不胜娇弱的样子。但不管我 是敷衍还是无理地挑衅,他说话的语气总是那么不愠不火的,打字的速度快慢适 中,而且十分地温和。 每次遇见他的时候,他除了写程序还是在写程序,印象当中好像是一天到晚 粘在公司的机器旁边的。所以有的时候,反应有些迟钝。这让我有足够的胆量去 引逗他,开他的玩笑。 我是个任性的孩子,我喜欢用这种方式来作为无聊生活之外的精神调节。同 时和十几个人很开心地聊天。有时候因为和某个人聊上了,气氛热火朝天便无暇 顾及更多。自由也不会说什么,只安心被冷落在一旁,继续自己的工作。 在潜意识里我还是喜欢这样的男人,比起那些来与我搭讪的无聊的小男孩们, 他有足够的底气称得上是个成熟兼备的男人。 嗯。风儿姑娘,你快点把一头秀发养长吧。自由家的衣橱里也有帽子的哦。 过了很久他才想起漫不经心地发过来这么一句。不知是真心还是有意要开我的玩 笑。 我跟他描述灿烂的前景,阳光充沛的日子,如同我向往风般的自由。一个人 独自上路去流浪是我在有生之年最大的心愿。我愉快地对自由说。 嘿,我发现咱俩的名字组合起来是个绝妙的短语风中的自由。他突然爆出来 这么一个惊人的发现。 很多时候我是非常自由的,比如那些不住院的日子里,爸爸妈妈会纵容我整 天泡在网上用键盘和人说话。虽然现实生活中的我是孤独而封闭的,但这一点儿 并不妨碍我在网上的如鱼得水,游刃有余。即使我每天说不上三句话也不能阻止 我指尖的疯狂舞蹈。 慢慢地,我开始对这种无聊的游戏变得厌倦,一种深深的孤独和疲惫感总是 会忽然间不请自来。最后我只对盯牢自由一个人说话。 工作的罅隙里,他也会很愉快地专门陪我一个人交谈。他向我描述马背上的 英国,令人着迷的犬马声色。在乡村里随处可见的天然梦想的身影,田野里,花 园中,芳草连天,巨树蓊郁。身处其境,欢欣舒畅。 他的广见博识使我对他另眼相看,总是缠住他,让他给我讲述足迹所到之处 的趣闻逸事。 嘿!自由。等到我的老爸老妈不愿意再养我的时候,我可以去找你嘛? 傻丫头,怎么会这么想呢。不过我倒是求之不得的,一个快乐而自由的单身 汉。在风中迎接一个长发飘飘的美丽女孩。 他幽默的语气把我逗乐了,我哈哈大笑起来,还笑出了眼泪。那你可不许耍 赖哦,我就赖定你了。到时候一定要收留我的。 要不要拉钩上吊呢?他也不示弱。风儿姑娘,我喜欢长长的麻花辫子,你自 己会梳嘛? 当然。我要拖着长长的麻花辨子,下面配一条碎花的苏格兰式的长裙。然后 和你一起去骑马好不好? 一言为定。 好!! 在键盘上打出两个大大感叹号,仿佛看见自由站在风中盈满笑意的目光。 转眼夏天被风吹成了一个转身远去的背影,秋色渐浓,我走在异乡的小径上, 枯黄的梧桐叶子随风旋转着飘落。路人从我的身旁走过都回过头来,赞叹的目光 盯着我头上戴的那顶新颖别致的帽子。 我站在风中对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露出纯真的笑容,快乐而明媚。一如帽子 上微笑的太阳花。 我站在一个电话厅里拨通了自由的电话,认识整整一年之后我终于听到了他 的声音。他温和地问我是哪位时,我在电话这头大笑起来。 哈哈,我是风儿姑娘呀,自由。 是风儿?他的声音陡然提高,语气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欣喜。怎么想到给我打 电话的呢?你突然想开不再做个等待的女孩了么? 怎么忘记你自己的承诺了啦?我现在无处可去,只好来投奔你了。而且现在 已经站在你居住的这个城市的土地上了喔。 我说,无辜的语气,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我在电话里听到自由几欲昏倒的声音。脸上露出快乐而纯真的笑容。 夕阳下的彩霞染红了这个城市街头的一切风景,我站在风里远远地看见一个 高大的身影奔跑而来,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 我从未见过他的照片,但那一刻直觉告诉我,他就是自由。 很远处他就看见了我头上戴的这顶异常美丽别致的帽子。他是那么地聪明。 前三十秒钟,我们就这样隔着一米的距离伫立着,用微笑的目光捕捉对方眼 睛里欣喜。比较彼此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是否吻合。 后三十秒钟,自由把我紧紧搂在怀中,在我耳边轻轻地叹气。丫头,你真漂 亮。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美。 我笑出了声。风儿吹进了我的眼睛,泪水流了出来。 我在风中摘下那顶样式新颖别致的帽子,笑容被夕阳镀成了金黄色,明媚动 人。 在风中我看见自由的微笑渐渐凝固成一个僵硬的姿势,然后眼中迅速盈满了 泪光。 风儿在身旁轻轻地穿梭而过,我的帽子底下,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