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不曾忘却的纪念 作者:丁香雨愁 题记:这是个真实的故事——发生在一个网友身上的故事。也许,这样似曾 相识的故事俯拾皆是,但有些故事写下来是为了一份不曾忘却的纪念! 听说何涛和阳远武的《干部自传》已经大功告成了,而我的还未曾动笔,我 才真正觉出自己是个名副其实的“落后分子”。“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 决定今天晚上打草稿,最迟明天就把那个玩意儿搞定。 “一下定决心,就可以把工作做得很出色”这毕竟只是王蒙的《组织部来了 个年轻人》中刘世吾的形象。而我决计成不了刘世吾这个角色。所以,我虽然是 如此想了,而且也是如此下定决心了,只是一旦真正实施起来就不是这么简单的 了,倒不是因为特别难以下笔,只是觉得写这个东西特别枯燥乏味,没有任何创 作的激情。我没滋没味地写了两个小时,觉得竟是十分烦躁和不耐了。把笔往桌 上一扔,心里咒着那个该死的折腾人的玩意,档案里有那么多的材料还不够,偏 要添份这劳什子,根本就没有什么意义。我不由自主地拉开了抽屉——这是我的 老习惯了,无聊或是烦躁的时候就喜欢看看抽屉,仿佛每次都会找到原来所没有 发现的奇趣来。 我又看到了那些老照片,象欣赏古董般,饶有兴致地一张张看,很长时间都 处在一种工作的麻木状态之中,偶尔引发一下自己怀旧的幽思,一如枯燥的午后, 忽然吹来一剂清凉的风,感觉还真是惬意。看到这些旧照片,我有了一种时光不 再人生苦短的感慨。悠忽间,我的眼光在一张照片上定格了。那是我们的初中毕 业照,按照我们老班主任的说法就是要把自己最忙碌最刻苦的形象留下来,当时 照相的时候是第八节自习课,大家都没怎么收拾就匆促上阵了。前排正中蹲着的 是一个女孩,个头比两边的人要高些,给人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特别显眼,照 片上的她一脸严肃,有点故作老成,但稚气未脱,惹人怜爱,天真的老成让人啼 笑皆非,就是这个女孩又勾起了我对往事的回忆。 记得刚上初中时,我就对这个扎着长长的马尾辫,有着高高的鼻梁,皮肤黝 黑,漂亮活泼的小姑娘印象颇深,但当时的我哪里想到她和我之间竟然还会有一 段也许让我这一生都难忘怀的故事,我当时只是牢牢记住了她的名字——周杰, 一个非常男孩化的名字。其实在我的记忆中,我和她打交道并不多,现在想来也 许是因了少男少女的那份羞涩吧!(其实我现在仍是很害羞,只是努力不表现出 来罢了。)我只记得她似乎从头至尾都是我的组长,而且颇喜欢批评我上课讲话 之类,我曾经一度非常烦她。我们之间真正开始的朋友式的交流是从我们毕业的 那天开始的。我永远记得那天——1993年6月20日。 那天晚上我们年级每个班都在举行毕业狂欢晚会,我们班的同学更是把气氛 提高到了及至,一些调皮的男生甚至摇着汽水瓶把汽水毫无顾忌地到处乱喷。这 次学校里也表现得非常慷慨———每个班都可以到学校冰厂免费提取两箱汽水, 而我就是我们班的“搬运工”之一。当我兴高采烈地提着汽水走进教室经过她的 座位旁边时,她突然叫住了我,我停下脚步,一脸惊愕地望着她。她则一脸微笑 地望着我,对我说:“你以后常给我写信好吗?”这是我当时听到的最明白的表 示了,我顿时就感到脸热到了耳根,更何况当时她旁边就坐着一个女生看着我们 吃吃地笑。我当时真是窘极了,只是不加思索,很机械地点点头。她撕下了一本 书的一角,写上了她姐姐的地址,对我说:“我现在还不知道我们学校的具体地 址,你写了先寄给我姐姐,由她转给我吧。”我拿了那张小纸片象作了贼一样心 虚地跑掉了。 以后的事情都向着正常的轨道发展,她顺利地进了长沙师范学校读中专,我 则留在一中继续读高中。我曾为了写信的事犹豫了良久,反思中觉得自己若是不 写就是言而无信,有句话叫做:言而无信不知其可也。我的人生路还长,我还想 “可”,所以终究还是提笔给她写了。这是我第一次给一个女孩写信,因此非常 讲究措辞,直到发觉没有一丝不妥才发了出去。不久,她的信就如期而至,字里 行间都透着兴奋,我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感动。从那以后我们书信往来就日渐频繁 了,信里的自我称呼“学友”也不知何时变为了“友”。不知不觉地,我心里萌 发出了对她的一种微妙的感情,象一潭平静的水,经了一袭的微风,有了一丝波 痕。我感到很恐慌。因为我清楚地知道,这种感情本不属于我们这种青涩的年龄。 而我当时只是个高中生,未来的一切都是未知数,稚嫩的肩膀承受不起任何额外 地重负,也根本无力给出任何承诺。我希望她也能明白这一点。正是因为这种心 理,我努力地不把话题往那些敏感的问题上引,信的内容也只限于学习生活方面, 偶尔我看到她的信中有几个暧昧的字眼或是几句暧昧的话语我也装作视而不见, 总是避而不谈。我们看似纯友谊的关系就这样平淡地维持着。 后来她到了长沙一个幼儿园工作,我则到了医学院读书。大一寒假的一天, 我碰到了初中的老同学周斌,他当时在湖南师范大学读书。我们寒暄了几句之后, 他形容诡谲地对我说:“我去周杰那里玩过了,你是不是和她一直有联系?”我 大惊,这件事本是非常秘密的,我想她也不至于随便对别人说的,因此讪讪笑了 两声,问道:“你怎么知道?”他若有所思地笑着说:“她桌上摆着你的照片啊!” 说完就走了,给我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我上次给她寄去的穿白大褂的照片她竟 然一直放在桌上!我呆呆地站在原地如此思索着这样一个问题。 时光终是静静流淌着,大一暑假来临了,1997年8月1日是我们初三毕 业狂欢晚会那天就约定好的相聚的日子,那天早上我很早就来到了学校,本以为 时过境迁,不会有多少人记得的,令我吃惊的是竟然来了三十多个人。我一面与 同学谈笑风声一面搜寻着她的身影。没让我失望,终于看到她了,还是毕业时那 样一头齐耳的短发,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我们终于逮着了一个单独在一起说 话的机会,敦料,还没得及诉说彼此别后的近况,她马上就被另一个女同学心不 甘情不愿地喊走了,那一天我们就再也没有单独相处过,这也是迄今为止我见到 她的最后一面。 大二时,她给我的信似乎比原来少,但是似乎又没有,或许这只是我自己的 感觉吧。最后一封信收到的时间是大二快放暑假的时候,她在信的末尾提到她已 经陷入了“爱河”。虽然她在信中的词句用得非常谨慎,而且也并没有提到她是 否已经有了男朋友,我的心还是一阵刺痛,一种巨大的莫名的失落感向我袭来。 “只是当时已惘然”直到这时我才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是多么地在乎她,从不失眠 的我竟然彻夜未眠。 斗转星移,如今已经事隔多年,时间默默地冲淡着一切,包括我们这段还没 开始就已经结束地情怀。我在提起这段往事的时候已经心如止水,也能够理解她 当时的想法了。她那时已经工作了两年,已经可以考虑感情方面的问题了,而她 信中的那句话极有可能是在试探我的态度,她没有提及她是否有了男朋友也就是 表示如果我向她表白很可能就挽回了她的心。但当时在情感方面还相当幼稚的我 竟然回了一封相当愚蠢的信,我在信中写道:“不知你是否有了男友,若是有的 话他实在是非常幸福,因为你是个很不错的女孩。我祝你永远幸福。”从那以后, 我就再也没有收到过她的信。后来,1999年元旦我又给她寄了贺卡,但是仍 然没有回音,也许我真是伤了她的心,我们维持了五年的联系就成了这样不是结 局的结局。 我后来曾把这段往事向我现在的女友珍提起,珍坦白无误地对我说:“你真 是傻得可以!要是我是她,看了你最后那封信肯定会以为你已经找到女朋友了呀!” 我当时吃惊得目瞪口呆的样子一定啼笑皆非,因为珍当时就笑着偎在我怀里说: “所有的人都是这样,拥有的机会不知道去把握,就这样让机会溜走后才觉得遗 憾。你现在已经学会珍惜了吗?”“是的。”我在心里默念着,把珍搂得更紧了, 心里发誓一定要好好对她。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依旧把照片放回了抽屉。是的,一个人的一生总有着太 多的遗憾,从前的日子都已经远去,我所能把握的只有现在,我一定会珍惜我现 在所拥有的一切,因为我已经再也浪费不起了。 错过了明月的光辉,我会更珍惜星星的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