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王蒙 作者:丁香雨愁 《组织部来了个年轻人》是自考教材《汉语言文学》中《中国当代文学作品 选》的第一篇文章。做为精读篇章,我也很是逐字逐词逐句逐段地精读了一遍, 同时也必然地精读了文章的作者王蒙。 王蒙,原籍河北南皮,1934年生于北京。他有超越常人的早熟,14岁加入了 中国共产党,开始了带有明确政治抱负的社会活动,19岁发表了长篇小说《青春 万岁》,由此登上文坛,他一生发表的文章很多,著有小说集《深的湖》、《杂 色》、《坚硬的稀粥》和《活动变人形》。1979年是他创作的辉煌时期,《风筝 飘带》、《梦的梦》、《说客迎门》、《蝴蝶》、《春之声》等作品几乎在一夜 间喷涌而出。 王蒙还以编年的形式写过一系列书:《活动变人形》主要写的是40年代初, 《恋爱的季节》是50年后期,《失恋的季节》是50年代后期,《踌躇的季节》是 60年代初期,《狂欢的季节》是60年代中后期到70年代中后期,今年五月王蒙的 小说《恋爱的季节》,《失态的季节》已经在台湾推出。今年十月,另两部小说 《踌躇的季节》和《狂欢的季节》也将在台湾出版。其中《狂欢的季节》以“文 革”期间人们的生活状况为描摹对象,有厚重的时代背景力量。据说将有可能获 得2000年《当代》文学拉力赛总决赛冠军。 王蒙是位聪明的作家,所谓聪明就是他常常会对自身、社会有一种清醒及时 的反省。上小学时,他与一位女同学都忘了带米字格写字簿,老师批评后,那女 同学说:“罚我吧,王蒙是个好学生,您就放过他吧。”王蒙听后说:“同意。” 下课后,王蒙被老师叫进办公室。此事王蒙记了几十年,由此他懂得“什么事光 自己同意不行,还得合乎道理,而且你还得考虑别人”。从这件童年小事上,便 能看出王蒙的悟性。 聪明的人不一定一帆风顺,就如王蒙,他早在22岁那年,就因《组织部来了 个年轻人》这篇小说让他遭遇厄运,被带上“右派”的帽子下放新疆务农。在他 重返文坛之前,有一篇名为《这边风景》的小说腹死胎中,原因是他的写作陷入 了阶级斗争的套子。 王蒙写作的文字功底也是相当深厚的。就拿这篇让他遭遇厄运,被带上“右 派”的帽子下放新疆务农他的中短篇小说《组织部来了个年轻人》来分析。 他写景状物的描写注重视觉效果,细致入微而又鲜明生动。 “三月,天空中纷洒着似雨似雪的东西。” “三月中旬,冬天就要过去,屋里还生着火,玻璃上的霜花融解成一条条的 污道子。” “天已经放晴,残留的几片云现出了亮晶晶的边缘。” “四月,东风悄悄地刮起,不再被人喜爱的火炉蜷缩在阴暗的贮藏室,只有 各房间熏黑了的屋顶还存留着严冬的痕迹。” “这间卧室好像是布置得很仓促,墙壁因为空无一物而显得过分洁白,盆架 孤单地缩在一角,窗台上的花瓶傻气地张着口;只有床头小桌上的收音机,好像 还能扰乱这卧室的安静。” 他在作品中的修辞手法也运用得形象生动,凝炼优美和恰如其分。如:“为 什么他(魏鹤鸣)说出的话像搁了一个星期的窝窝头一样干巴?” “林震说着他早已准备好的话,说得很不自然,正像小学生第一次见老师一 样。于是他感到这屋子很热。” “韩常新二十七岁,穿蓝色海军呢制服,干净得抖都抖不下土。” “他们确实把有些工作作得很好,他们的缺点散布在咱们工作的成绩里边, 就像灰尘散布在美好的空气中,你嗅得出来,但抓不住。” “夜已经深了,纯净的天空上布满了畏怯的小星星。” “雨已经停了,星光从黑云下面迅速地露出来,风更凉了,积水潺潺地从马 路两边的泄水池流下去。” 他刻划人物的衣着外貌,动作神态逼真而又贴切,尤其心理描写是相当成功 的。如:“她(赵慧文)的苍白而美丽的脸上,两只大眼睛闪着友善亲切的光亮, 只是下眼皮上有着因疲倦而现出来的青色。她带林震到男宿舍,把行李放好,解 开,把湿了的毡子晾上,再铺被褥。在她料理这些事情的时候,常常撩一撩自己 的头发,正像那些能干而漂亮的女同志们一样。” “刘世吾锐利的眼光迅速掠过,宽阔的前额上出现了密密的皱纹,闭了一下 眼,手扶着椅子背站起来,披着的棉袄从肩头滑落了,然后用熟练的毫不费力的 声调说:——” “刘世吾的不太整洁的脸上现出隐约的笑容,他的眼光聪敏地闪动着,” “他(刘世吾)每说一句话,都干咳一下,但说到那些惯用语的时候,快得 像说一个字。譬如他说‘他党的生活建立在——上’,听起来就像‘把生活建在 登登登上’,他纯熟地驾驭那些林震觉得很相当深奥的概念,像拨弄算盘子一样 的灵活。林震集中最大注意力,仍然不能把他讲的话全部把握住。” “他(韩常新)有高大的身材,配着英武的只因为粉刺太多而略有瑕疵的脸。 他拍着林震的肩膀,用嘹亮的嗓音讲解工作,不时发出豪放的笑声,使林震想:” 他比领导还像领导干部。‘“收音机亮了,一种梦幻的柔美的旋律从远处飘来, 慢慢变得热情激荡。提琴奏出的诗一样的主题立即揪住了林震的心。他托着腮, 屏住了气。他的青春,他的追求,他的碰壁,似乎都能与这乐曲相通。” “赵慧文背着手靠在墙上,不顾衣服蹭上了石灰粉,等这段乐曲过去,她用 和音乐一样的声音说:”这是柴可夫斯基的意大利随想曲——‘“”他(刘世吾) 笑了,从来没这样笑过,不是用机智,而是用心。“ “周润祥显出沉思的神色,用左拳托着士兵式的粗壮而宽大的脸,右腕上压 着一张纸,时而在上面写几个字。李宗天生用食指在空中写划着。韩常新也参加 了会,他专心地把自己的鞋带解开又系上。” 林震几次想说话,但是心跳得使他喘不上气,第一次参加常委会,就作这种 大胆的发言,未免过于莽撞吧?不怕,不怕!他鼓励自己。他想起八岁那年在青 岛学跳水,他也一边听着心跳,一边生气地对自己说:不怕,不怕!“”说完, 他用手抹了抹头上的汗,他(林震)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敢说得这样尖锐,但是终 究说出来了,他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生活是应该有互相支援和友谊的温暖,我(赵慧文)从来就害怕冷淡。生 活有进修带来某种情绪的波流,使人流动也使困扰,然后波流流过去,没有一点 点痕迹——真的没有痕迹吗?它留下对于相逢者的纯洁和美好的记忆,虽然淡淡, 却难忘——” 通读王蒙的作品可以看出,他的作品主要是以思想取胜。而且是从人性出发 关注道理,所以他的作品尖刻与宽容,悲壮与无奈,激愤与淡漠融合在一起,因 此,他小说中的人物并不是忠奸分明扁平型的,而是有着审美新意的。故事则突 破了传统写实方法,带有想象色彩的典型性。作家冯骥才曾在一篇评论王蒙的文 章中说王蒙作品的思想内容和表现手法给人一种杂色感。杂色是一种丰富、多变、 神龙见首不见尾般机智的代名词。 王蒙说:贯穿我这一生的第一件事不是写作,是学习,就是我什么时候都没 有停止过学习,只有一件事是永远不会停止的,就是学习。冰东三尺,非一日之 寒,他的文章之所以写得如此出色,想必就是因为他不断学习的结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