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 作者:楼主 (一) “啊!”施易大叫了一声,坐起,施易发现自己满身都是汗。 施易坐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胸口也跟着起伏不定。 “亲爱的,怎么啦?”梅晶睡得有些迷糊,“是不是又做噩梦了?”施易喘 气喘得也很无力了,点点头,说:“是的,又是那个梦。”擦了擦汗,施易接着 说,“这次我看清楚他是谁了……”“是谁?”梅晶打开台灯,也坐了起来。 “是吴辽。”“为什么会是他?你真的看清楚了吗?”梅晶已经不困了,尤 其是听到吴辽的名字之后。 施易说道:“没有,没看错,在梦里,我看得很清楚,我在路上走着,走到 街口,又像昨天那样,梦到一辆桑塔纳开过来,而吴辽刚好从里面走出来,虽然 只看到侧面,但是在梦里,我看得很清楚,就是吴辽……”“在梦里,那辆桑塔 纳撞上他了吗?”“我梦到这里就醒了,”施易对梅晶的关心吴辽感到有些不满, “我也不知道撞上没有。”施易和吴辽从小就是同学,也是铁哥们。这种情况一 直持续到梅晶的出现。 他们两人同时喜欢上了梅晶,为了追梅晶,两人从一开始的暗中较劲,发展 到后来的互不理睬。最后,还是施易追到了梅晶。他们已经同居了两年了,这阵 子正在讨论结婚的事儿呢。 “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施易说。 灯关上了。 (二) “施易,经理要你到他办公室去一下。”邻桌的小张说。 施易正趴在办公桌上打盹。一抬头,说:“好,这就去。”施易的头发有些 乱。 “施易啊,你看你看,这么简单一个报表,竟然有四处错误,而且是明显的 错误!你叫我怎么说?你啊,要注意注意,你也是老员工了,不能每次都这样子。” 经理说得有些激动了,“你看,你的头发像什么样子?还有,最近你上班老是没 精打采的,这样怎么行?”施易对着办公室的玻璃,用手简单的梳了梳自己的头 发,说:“行,经理,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你出去做事吧。”出了办公 室,施易先去了洗手间洗了洗脸,清醒多了。 这几天,那个噩梦还是一直纠缠着施易,每晚都从噩梦中惊醒,所以,施易 白天上班时也没什么精神。 有时候噩梦惊醒后,施易就在想,这到底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每晚都做这么 一个相同的梦?难道这预示着什么吗? 好象听人说过,梦境和现实是反着的,梦见死人是件好事。说什么梦见棺材 的要升官发财什么的。施易苦笑了一下,心想,也不知道这些是不是真的。但是, 每晚都在那个梦中惊醒,施易真的很害怕了。害怕床,害怕睡眠。 “施易,再这样我受不了了,要不我打个电话给吴辽吧,看看他到底有什么 事,好吗?”梅晶说。 “不,我不要你联络他。他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提起吴辽,施易仍是 很有妒意。 有些话,施易不能够对别人讲,包括梅晶。 施易疑心自己是不是因为担心失去梅晶而假想着他的情敌死于惨祸,即使那 个情敌已经败在自己的手里了。是不是自己有些盼望吴辽死去呢?这个问题,施 易不知道暗地时想过多少遍,有时,他觉得自己不会那样的,不过是个梦罢了; 有时,又觉得那是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不然,怎么会连续的做这个相同的梦呢? 想到最后,施易自己也不能肯定了。 (三) “你说国庆节好不好?”施易问。 梅晶头也没抬,说:“我今天上我妈那儿去过了,我妈她说最好再等等,不 要急在一时。”“什么?你妈说的?我们在一起,你不是没听你妈的话吗?你怎 么跑去问她?”施易有些激动。 梅晶的嗓门也提高了些:“结婚是件大事,我听听我妈的意见,有什么不对?” 施易的火上来了:“你妈的意见?!你妈当初就反对我们在一起,她就希望你跟 他好!你去问她,她当然说要你再等啦。等到什么时候?等到他向你求婚?” “我说我们讲点道理行不行?我当初没听我妈的,是因为我喜欢的人是你,而不 是因为她说得不对。现在我们打算结婚,那起码我也应该征求一下我妈的意见罢?” 梅晶一字一顿但很用力的说。 施易很大声的嚷起来:“谁不讲道理了?你把话说明白!我怎么就不讲道理 了?”“好好好,我说清楚了,我是说我自己呢,行了吗?”不知道怎么的,施 易的妒火一发不可收拾。他紧跟着问梅晶:“说,你是不是还想着吴辽?”“我 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干嘛这么胡思乱想的?”梅晶皱着眉头,语气里流露着强烈 的不满。 “我能不这么想吗?说到结婚,你总是推三阻四的。唉……”说着,施易重 重的叹了一口气。 “我觉得你被那个梦搞得有些神经质了,去看看心理医生好吗?”梅晶关切 的说。 “不!我不去,我没病,那只不过是个梦罢了。”“好吧,那只是个梦。睡 吧,但愿今晚不要再做那个梦了。”半夜,施易依旧从噩梦中惊醒。 (四) “亲爱的,并不是我不爱你,也不是我还想着吴辽,而是我实在不忍心再看 着你这样了……”施易下班回家就看到桌上有这么一张字条。 “今天,我拿走了我的东西,我搬回家里去住了。 “你知道吗?每晚,我都跟你一样在半夜惊醒,我已经快要忍受不了了。我 知道你的压力很大,可是你也要知道,我的工作压力也很大,因为没有足够的睡 眠,我已经被调了一个部门,如果再继续这样的话,我就会丢掉我的工作。你呢? 也应该早些去看看心理医生,不要再这样了。你现在的状况真的很差。再这样拖 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劝你去看看医生,你也不肯听,我也没什么办法了。记得去 看医生。答应我的要求,好吗?也许,这是我对你的最后一个要求了。 “我走了,车子在下面等我。记得要保重。梅晶字。”看完这张字条,施易 瘫坐在沙发上,呆了半晌。 打电话给梅晶,总也打不通。唉,应该是她故意躲着他吧。习惯了两个人的 日子,突然只剩下他一个人,施易觉得很无聊。施易拿着梅晶留下的字条反复的 看着,想想梅晶说得也对,为什么不去看看医生呢。如果真的是有病的话,该赶 紧治,如果没有,又何必不敢去看医生呢? 也许,是因为梅晶真的走了才让施易试着从她的角度去想吧。反正不管怎么 说,施易决定明天下班后就去看医生。 他不想失去梅晶。 半夜,施易还是从梦中惊醒。 还是一样的梦,看清吴辽的脸的同时,便惊醒了。 惊醒后,施易没有急于去睡。以后梅晶在身旁,有些事,他不敢想,他老觉 得梅晶能看出来他在想什么似的。今天,梅晶不在,他可以好好想想了。 虽然这是个梦,但是这个梦境一再出现究竟意味着什么呢?对梦里的吴辽的 遭遇险境,自己究竟持什么样的态度呢?高兴?悲哀?惊惧?还是像在现实中自 己所表现出来的无动于衷? 不管怎么样,施易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吴辽。哪怕是在一个虚拟的梦境里。 有空就去看看吴辽吧,施易迷迷糊糊的想了很久,终于睡着了。 (五) 经理办公室。 “你今天又迟到了一个多小时。对不起,如果我不做出相应的处理的话,我 也很难做的。”“对不起,经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你去会计那里领工资 吧,我已经跟小刘说过了。”“我,我…”施易欲言又止。 “你也要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吧?你经常上班迟到,而 且还经常上班时间睡觉。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了。”都是那个该死的梦!把自己弄 成这样,害得自己现在一无所有了!工作没了,梅晶也离开了。从单位出来,施 易已经愤怒了。他已经全然忘了自己昨晚对自己说过些什么。 打个电话,依然找不到梅晶。施易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理感受。 随着心情到处走。走着走着,突然看到前面的街角似曾相识。 天哪,正是施易夜夜在梦境中看到的地方!这个街角,比较宁静,没什么人 和车。跟梦境中的一样。施易的脑子一下了就晕了。怎么跟梦境中的一模一样? 难道说将会有一辆桑塔纳驶过来,然后撞向吴辽? 施易不敢往下想了。其实不用想,那个场景已经再熟悉不过了,即使施易不 去想,也一样在施易的脑子里上演着。 一辆桑塔纳从那边驶过来,吴辽从街角走过来,然后,相撞。然后,吴辽必 死无疑。 一辆车从拐角处驶出来。 是一辆枣红色桑塔纳。又跟梦境中完全一样! (六) 接下来的事情跟想像中的一样,吴辽从另一个角转出来。然后,相撞。 施易傻傻的看着这一切。呆了。 一切都是一个梦,现实跟梦境完全一样。施易还能说什么呢?告诉别人这一 幕早就一直不停的在他梦境里出现?别人不以为他是傻子才怪。 看着血泊中的那张脸,看着人群渐渐的围过来,施易什么也没说,悄悄的走 了。 酒吧里,施易有点高兴,因为梦境总算是发生了,就像是天气,如果乌云总 在头顶,心情是不会好的,要么乌云退云,要么干脆的将雨洒下来,否则是会令 人感到郁闷的。而现在的施易,就好象感受到了雨后的天空。有种解脱和释放的 感觉。 他想告诉梅晶这个消息,可是还是联系不上。也好,省得梅晶看出来自己现 在的这种暗地里的兴奋。过几天再告诉她吧,今天要不醉不归。 果然,施易醉了才回去。 本以为,看到了吴辽的死,便摆脱了噩梦的纠缠。可是黑暗里,施易仍然 “啊!”的一声惊叫。 还是那个梦,还在纠缠着施易!这次的梦境,长了些,直到吴辽被车撞着为 止,而不是像以前那样在梦里面看清楚吴辽的脸便惊醒了。 施易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呆呆的想,这是怎么回事?明明看到吴辽被车撞 死了,为什么还会做这个梦?梦,是梦吗?梦怎么能跟现实一样呢?我活在梦中 吗?生活本身就是一个噩梦? 施易的背上流了很多汗。 (七) 没办法,梦境还在纠缠着施易。施易开始自责起来,也许那天他应该在看到 那辆枣红色桑塔纳出现时就大叫危险,也许这样吴辽便不会死了。 吴辽死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从此消失了,施易看到了吴辽的死的全过 程,而且,就算别人不相信,他也早就准确的遇见到了他会出车祸,但他却一声 也没吭,看着吴辽被车撞死!自己是这么自私而冷血吗?也许梦境的纠缠就是因 为自己太自私。不,不是梦,这本身就是现实,自己曾经多次的在梦中看到的现 实。 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天亮了,施易仍然躺在床上一个人傻傻的想着。 施易决定再到那个街角去看看。 走着走着,远远的看到那个街角。那里还是像以前一样,很宁静,没什么车, 没什么人,一切都好象没有发生过一样,连地上的血迹也没有了。似乎根本不曾 有一个人在那里结束了他的生命。这才是现实吧? 走近了,站在路边,施易征征的想得出神。 红色!又是一辆桑塔纳,从街的那边露出来。施易的呼吸变得很争促。像梦 境中一次又一次见到的那样,那个情景又出现了。像梦境中一次又一次见到的那 样,拐角处出现一个身影——依稀便是吴辽。像噩梦醒后施易曾经想过的那样, 施易冲上前去…… 施易死了。被车子撞死了。 人群开始围拢。即使是宁静的街角,因为死了人,一会工夫,也围了一大圈 人。 人群中,有一个叫吴辽的人说:“我每天晚上都梦到这个场景,想不到真的 发生了。要是我能早一点从那边走过来就好了,真的,哪怕是早一丁点,他也不 会死了。”到底谁梦见了谁?又到底是谁生活在噩梦里面? 谁说生活本身不是一个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