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十一〉 刘莎,今天没有早早地赶去上班。 一些关于非典的消息在人们的短信和电话中传递,非典有那么可怕吗?听说很 历害,前一段时间广东、香港抢购板蓝根好像就是因为这件事,听说醋都买到十几 块钱一瓶,是瘟疫吗? 离我们还远着呢,北京,会怎样吗?大家猜测着,有些像讲一个事不关己的笑 话。 上午,商店里没有太多的人,走过商店的门口,一副大的海报吸引了她“瘦身 形体内衣”,看内容很吸引人,刘莎好奇地走进去看看。 两个服务员正在给一位与她身材差不多的女人试穿,看着那女人脱去衣服只穿 着一件贴身的紧身秋衣,整个身体的肉兴奋地颤动着,腰部的赘肉像套着两个“救 生圈”一般,很眼熟,她下意识地摸了把自己的腰,这样肥的腰身可以让“瘦身衣” 解决才怪。刘莎充满好奇的看着那个女人进去试穿,等待出镜的效果如何。 不一会儿,那女人出来了。 “真不错!大变样了。”服务小姐的夸奖不夸张。 刚才那些肥肉也不知去了哪里,胸高高耸起来,低垂的屁股也翘了起来,身体 丰满极了,而且很有形,很性感,像发情的母鸡!再穿上衣服,真是神!她的确瘦 了不少。心痒痒的,刘莎决定也买一套,价格850 元,贵了点儿,但很值得。提着 东西回家,她很兴奋,准备试穿才知道,这衣服是一个人穿不了的。谁给自己扣这 背后的三排扣子,从来没有当着丈夫的面脱光衣服不太好意思,怎穿呀。她看着那 套内衣,为850 元钱难过…… 最近烦闷而不安的心神,让她对工作第一次失去兴趣,找了个借口今天不去了。 躺在床上,刘莎抱着被子,眼睛盯着对面空荡荡的墙发呆,总感觉有影子生活在她 与肖子枫之间。脑子里,不断闪动着丈夫肖子枫最近反常的行为。 今年的春节,刘莎从来没有觉得那样的难熬过。 往年春节的家里,肖子枫还会同她天南地北的说会儿话,要不就去陪双方四老 打牌,没有什么特别,但是还算正常。而这个春节,到现在都三个月时间了,肖子 枫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春节那几天里,他不言不语,也不好好吃饭,人都消瘦了一大圈。每天唯一能 看到的反应就是:他不时地看手机,他的手机,从来都是放在震动功能上的,从不 离身,除了关机睡觉。 刘莎面对丈夫异常的举动,没有丝毫明显的反应,她从来对任何没有把握的事 情都是这样,不声不响静静的观察,直到找到根由,痛击之! 肖子枫春节的反常,是因为笑秋回家过年了。 笑秋接连在外地做专访,有近一个多月没有见到她了。 这是与笑秋从相爱以来第一次分离这么久,他不能控制自己对笑秋的思念,想 打个电话诉诉相思之苦,可是刘莎老鹰般的眼睛从未离开过他。 躲在厕所里给笑秋发短信成了肖子枫唯一的快乐。 看着他一次次出入厕所,刘莎拿来了药,“你肚子不舒服?快吃了吧!别拉坏 了身体。” 肖子枫尴尬而感激的服下“止泻散”,看着刘莎认真关切的神情,肖子枫心里 闪过一些内疚,很快消失了。 回到书房,心不在焉的看起书来。 屋外的刘莎固定的坐在沙发上手持遥控器追赶着言情电视剧。她爱看电视剧, 从来不厌其烦,偶尔进来与他闲聊两句,那也是广告时段,那神情和语气像监工一 般,肖子枫真有种坐牢的感觉。 刘莎对于手机的需求只是接听电话,别的功能一概不会。 看着神秘兮兮的肖子枫,刘莎决定去学习如何使用短信这个时髦的东西。肖子 枫的手机,刘莎从来不会去接听,更不懂如何检查信箱了。 “短信!”成了肖子枫唯一可以在妻子眼皮底下走私的感情隧道。 肖子枫真希望,刘莎永远都不会弄懂这个功能。沉默的刘莎从肖子枫异常的行 为中,慢慢的嗅到了硝烟的味道。 在客厅里看新闻的肖子枫,听到书房里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一下子从沙发上 弹了起来,冲着正准备去帮他拿手机的刘莎摆摆手,“别动,不用!不用!我自己 去拿。” 刘莎莫名的看着肖子枫紧张兮兮的样子有些讷闷。 电视里关于非典的各类消息,早就盖过了伊拉克战争。那毕竟太远,非典比它 可怕多了,时刻在身边没有形状,没有声响简直就是个魔鬼。 “老肖,你知道这非典是怎么来的?”刘莎问不再关心疫情看信息的肖子枫。 看着肖子枫对着手机一遍遍的看,一阵阵地傻笑,每个短信提示都像强心剂一样的 使他精神百倍。 刘莎恼火了。 “喂!那么好看,让我看看!”刘莎抢他的手机。 “没什么,笑话而已,我读给你听好吧。”肖子枫熟练的调了一条消息哄过刘 莎。 “读呀,读给我听呀!”刘莎步步紧逼。 “好,好!你听着”肖子枫大声的念起来。 卫生部通告:最新研究成果发现,防非典戴口罩一点作用都没有,因为肺部在 胸部,所以戴胸罩才有效,才最安全。注意一定要戴十六层以上的呦! 刘莎让这玩笑逗乐了,“真难为了,谁想出来的。你说非典怎么来的?” 肖子枫松了一口气,“怎么来的,正在研究很快就知道了。” “我们单位的人聊天说,是吃出来的!归咎于中国人爱吃的那张嘴,因为爱吃 穿山甲、猫头鹰、蛇等等,制造了病菌,病菌现在又回到人的身上。是报应!”刘 莎来了精神。 “吃出来的?谁说的,没有根据乱说的吧。不过这一论点,到也点出了人们内 心的愧疚,人是要有一点敬畏心的。”肖子枫想起不久前吃的蛇,心里有些后怕。 短信提示又响了起来,刘莎的眼睛盯着手机发呆。 刘莎知道肖子枫手机里有另一个世界,强烈的好奇心驱使她开始关注肖子枫手 机里的“文章”。通过一翻认真学习,刘莎掌握了收发短信和检查信箱的一切功能。 刘莎高兴极了,等待着有机会检查肖子枫的短消息。 每天晚上,睡觉前洗澡的习惯为刘莎提供了绝好检查的时机。 可是,刘莎失望了。 信箱里除了几个黄段子就是各种买卖的信息和天气预报。“没有什么呀!”一 头雾水的刘莎找来好友询问,才知道任何短信都可以看后就删除的,如果真有什么 事情,他怎么会留在上面不消掉呢?刘莎犯难了。 她是个有耐心的人,她开始了长久的等待和捕捉,肖子枫也轻微的感到了刘莎 对他手机的关注更是格外小心,两个人开始了平静的斗智斗勇的生活。 〈十二〉不论善良的人们是否愿意,SARS来了!越走越近,。原来还有些看不 顺眼的口罩,越来越多;原来还有些认为小题大作的非典真的开始在这个城市横行。 北京忙碌中带着恐慌,空气中传递着一种很确定的猜疑,大家心照不宣地对视着逐 渐增多的移动着的口罩…… 与笑秋分别一段时间再回来的肖子枫,万分珍惜。 肖子枫对笑秋更是宠爱有加,把笑秋的家庭生活照顾的周周到到。家里的抽屉 里,肖子枫准备了所有日常急用药品,各种妇女保健品,冰箱里从未间断过牛奶, 他成箱成箱的购买,生怕太忙的笑秋没有了“营养保障”。 有句话:心里有,天边也在眼前;心里没有,眼前也是天边。 偶尔感冒的笑秋,只给肖子枫发出了一个感叹号(!)的信息,没有一个字。 在单位开会的肖子枫散会后,直奔笑秋那里。 当笑秋看到出现在床头焦急的肖子枫,感动的问:“你怎么知道我有事?” 肖子枫抱着笑秋,滚烫发烧的身体,说:“因为我爱你,因为你在心里,我就 知道!走,跟我去医院!春天最容易感冒了,你要当心,上午单位还在传达预防‘ SARS’的通知,你这个症状怪吓人的,一分钟也不能耽误。” 肖子枫扶起笑秋上车,向医院赶去。急切等待着化验报告的肖子枫,等来了闻 迅赶来的天媚和霜玉。 “她怎么样了?在哪里?”两人急切的用眼睛搜寻着。 “没事,在观察室,凡是有这样症状的都被隔离观察,不让进去!我在等化验 报告,你们别急。” 看着肖子枫额头渗出的汗珠,天媚和霜玉体会到了肖子枫对笑秋的真心,“SARS” 让所有人恐慌。 她们也为满世界乱跑的笑秋捏了一把汗。 天媚掏出纸巾递上前,“别急,擦擦汗吧。” 医院通知笑秋是“疑似SARS”,需要留院隔离观察。大家的心都悬了起来,医 生不让病人和家属见面,肖子枫从心底感到一阵恐慌,难道笑秋会…… 艰难痛苦的等待开始了,肖子枫每天给医院打电话查问病情,每天得到的答复 都一样,再过十天以后才能确定。 等吧,老天保佑! 逐渐明朗的真相大篇幅的明示在报纸上,各种预防和应对的手段纷纷出现在人 们恐的视野里。 在阻击非典的战争中,北京大学人民医院遭遇了一场悲壮的遭遇战。自4 月5 日接诊第一名非典患者后,不到20天,全院共93名医护人员被感染,4 月23日,整 所医院被隔离,这也是新中国成立以来第一个被整体隔离的医院。SARS这个魔鬼, 让生活突然间袭来生命的威胁……。 北京病了!卫生部长也由国务院副总理吴仪接任了,北京的空气很沉、很重。 SARS已明确成为了全人类共同的灾难。 终于挨过了十天,拿到化验单的肖子枫激动像孩子般跳了起来。冲着霜玉和天 媚喊:“没事儿了!她只是感冒了,老天有眼,她只是感冒了!!” 肖子枫拿着化验单的手捂着脸流泪了起来。 是的,最近流行的“SARS”已经夺去了一些人的生命,而且这个范围还在扩大, 政府虽然已抑制了它的传播,但是作为一无所知的老百姓,除了害怕就是逃避,外 出的街上不少人都戴着口罩,对“死”的恐惧袭绕着人们脆弱的心灵。 笑秋这一病,把大家都要吓个半死,肖子枫又怎能不哭呢?这相当于和生死交 错,太可怕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笑秋福大命大,肖子枫取了一些药和天媚、霜玉送笑秋回 家。 “子枫,我如果这次真的死了,你会难过吗?” “傻瓜,你不会死的,不会的!那么,如果我死了呢,你难过吗?” “废话!谁死了你都不能死,不能在我前面死,你死了我气谁去呀?” 两个对视开心地笑了,有些苍白的笑秋那调皮的偏酒窝淹没了肖子枫。 一路上,手就不愿放开笑秋的手,爱就是这样简单。 天媚、霜玉感慨的说:“为什么?他偏偏有缘无份。笑秋真可怜!这样偷偷摸 摸的算怎么回事?纸包不住火的。” 天媚担忧的看着前面的肖子枫和笑秋。对婚姻的恐惧与思考,周天媚不知道婚 姻里是否真的没有爱情,然而婚外情又如此的生动,这是对爱情的践踏还是对爱情 的向往,她茫然了…… 周天媚面前摆着许多的药品。它们来自法国、日本…… 弗兰克认真地告诉天媚,他要报名参加医院组织的“SARS一线抢险”小组,一 旦批准他们会有很长时间不能见面了。 天媚紧张地望着弗兰克,“你不怕吗?我不希望失去你!每天走在生死边缘, 就是不得SARS也被你吓死了。” “不,我不怕!我是医生,除了救人我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呢,我不能眼看 着他们死去,我不会有事的放心!” “弗兰克,我很害怕这SARS就是瘟疫,会死很多人吗?我好害怕!” 蓝色的眼睛认真的眨动着,“天媚,‘SARS’是可以治愈的!你要相信科学, 如果你得了SARS,我是医生,我不会离开会把你抢回来,因为我爱你!” 那份坚定容不得旁人有一丝的怀疑! 周天媚握着弗兰克的手,那双眼睛里的爱情让天媚沉醉,“谢谢你,弗兰克! 你认识我只有三个多月,你了解我吗?了解我的过去吗?你不了解真实的我。” 弗兰克吻了吻天媚的手,缓缓说道:“你知道吗?你有多善良、有多美丽,你 是个坚强的女人!……你有过婚姻,还有个八岁的儿子,那不是很好吗?” 周天媚瞪大了眼睛,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弗兰克握紧了天媚的手,“我爱你,就热爱你的全部,包括过去!我没有孩子, 我们一起把他养大好吗?天媚。” 周天媚无法相信,弗兰克就这样平平静静说出了她的过去。 惊慌的撒开了手,推开了他,“你早就知道了???!”…… “是的,我早就知道了,在见你的第二天我就让王家兴告诉了我你的一切,并 且我告诉他,我要和他争一争,一定要争到你,天媚,你不应该把过去当作耻辱, 过去也是你的选择,‘过去’也是生活的恩赐,没有过去,你总么可能有个可爱的 孩子,那是上帝赐给你的,让你的痛苦的过去结出一个甜美的果实,就是你有了一 个来自你生命的孩子。天媚,过去是伟大的,过去不是耻辱!没有过去,你会像今 天这般坚强、丰富吗?!” 一席话,周天媚泪流成河,靠在他的胸口,享受着他热烈地拥抱,这是最安全 的地方。天媚惊讶地发现,沉寂了太久的身体里涌起一种久违的冲动,她是女人, 一个年轻的女人,她需要男人,一个温柔的男人…… 这些年一个人风也过,雨也走,无论有多难她依然记得自己坚持些什么。弗兰 克的确是上帝给她的奖赏,一个外国人,如此的了解她的心,仅相识不过百天,却 又如同相知百年,周天媚第一次尝到泪水有时是甜的…… 〈十三〉一大早,陈俊阳开车来到霜玉的居住小区,广播里号召大家锻炼身体, 增强免疫力,保持开朗的心情,对抗非典。 陈俊阳每天都开车过来和霜玉一起晨练。有了陈俊阳的日子,韩霜玉是健康的、 快乐的。喜欢运动的陈俊阳不但教会了她打网球、壁球,而且还教她游泳。自小就 怕水的韩霜玉没想到自己也可以游几米远了,只是不太会换气,只能在水下游几米, 陈俊阳叫她“潜水艇”。 “霜玉,我有一个想法你同意吗?我想为抗击非典做点事。”陈俊阳对爬出水 面的“潜水艇” 笑着。 “怎么做?我也有同感,可我们又不是医务人员能做什么?”擦干身上的水, 霜玉坐在陈俊阳的身边。 “无论大小,总是力量。我想捐献我本月的工资,支持抗击非典!你说好吗?” 陈俊阳眼里装满真诚。 “太好了!我怎么想不到,俊阳算我一份!”两人击掌庆祝! 非典让人们都自觉的开始承担责任,在非典的恐慌中,我们看到了白衣战士的 前赴后继,无私无畏!人们的心灵每天都充满了感动。 泰格公司老总方至远,很欣赏多才勤奋的韩霜玉,一个学外语的外行人,入行 这么快,而且屡次获得成功。 大家上下都喜欢称他为“方老师”,他是个中学教师,一个教生物的老师竟然 能做好广告事业,看样子,真是毛主席说的好“天下无难事,只怕肯登攀”。今天 的泰格在同行中不算很大的,是也是个有实力的公司了。 方至远的老友,做贸易的老蔡昨天介绍了一桩生意给他,是个日本公司要在中 国打开市场,需要他们公司来做品牌推广和市场维护方面的工作。 方至远一下子就认定韩霜玉可以承担这个任务。 把一大堆资料交给韩霜玉的方至远,推了推眼镜,“怎么样,相信可以胜任的!” 听到“日本”这个两个字霜玉的心里就莫名的难过。 “方总,我第一次为外国公司做品牌推广,没有经验,这个日本公司的投放喜 好还不了解,我不能打这个保票,我会尽力而为的。” “霜玉,其实万变不离其中,你只要能找到中日文化可以相融的落点,那么就 不是问题,这个推广需要你去认真体会文化的差异,并且找到共同点,否则是做不 起来的。” 方至远的提醒总是那样的精确直击要点,韩霜玉在方至远这里总是受益非浅, 在她心里,方至远就是她的老师,之后才是老板。 下午,霜玉抱着一大堆资料,开始进入图书馆去阅读日本文化传播方面的书籍, 希望尽快找到灵感…… 方至远一个电话让霜玉着实的慌了手脚,晚上方总约了客户日本老板吃饭。霜 玉一身休闲装,很不正式,方总提醒她去换衣服。 北图离家还很远,这时间到处都堵车,又不能迟到,这怎么办?最方便的办法 是就近在双安商场买一套得了,并且可以有充足的时间整理一下头发。 两个小时后,霜玉整个焕然一新。头发做成了俏皮的翻翘,人也年轻了许多, 天蓝色的职业女装让霜玉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 赶来接她的方总大加赞赏,“不错,我差点认不出来,很有活力,人也更漂亮 了许多。”霜玉的脸上飞起了红霞,她信心十足! 下午学到的一些东西,晚上可以现炒现卖了。东三环的金悦大酒店,豪华漂亮 十分气派。一个地道的日本料理就在这里,方总很会考虑日本人的需要。 霜玉看着方总递过来的名片,今晚的主人是“木村·山野”。据说是个中国通, 汉语说得很好,人也很年轻,三十四五岁,很有本事,是做服装百货的商人,此次 来中国投资,是想做一个全日资的购物广场。与方总同去的还有蔡先生,霜玉今天 的任务就是了解去客户的需求,根据客户的要求,制定市场推广,霜玉细心的把需 要询问的问题记在了工作本上。 提前了二十多分钟到达,霜玉转身去了洗手间,在走廊的入口处看见了一个身 影,她不禁身体打了个寒颤,——李少聪?一晃而过的背影,很快霜玉拍了拍脑袋, “真是岁月不绕人,老眼昏花了,怎么可能是他?”。 在卫生间镜前,看着神采奕奕的自己很是开心,充满信心地向包间走去。 “来!我给大家介绍,这是我们公司的创意总监,韩霜玉小姐。” 韩霜玉一抬头,大脑一片空白,果然是他——李少聪!眼前端坐着的两个人, 中间笑迎着她的不是别人,正是李少聪!韩霜玉根本听不到方至远在说些什么,只 是礼貌的握了握手。 李少聪明同样意外慌乱的神情,很快被熟练的社交微笑取代,握住韩霜玉的手, “幸会,幸会!来,一起坐吧!。” 高标准的职业操守,使霜玉依然尽职尽则责的完成着自己的本职工作,认真的 记录着、详细的倾听着各个有关的需求,放下所有的一切进入工作,霜玉面不改色 的压抑着自己痛苦的心情。 “木村·山野”就是当年的李少聪!霜玉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们分别八年后 在这里相见,并且是这样的场合相见,命运真是一个大导演,这出戏让霜玉不知该 如何是好! 这一餐饭,好长好长!霜玉起身到外面透透气。 不一会儿,“木村·山野”跟了出来,幽灵般的出现在霜玉的身后,“霜玉! 我是少聪呀,你不认识我了!” 霜玉被突起而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平静的回答,“对不起,我不认识你!” 李少聪急了,伸手扳过霜玉的双肩,焦急和久别的思念将这张好看的脸扭曲了。 霜玉真的有几分害怕了大声呵道:“放开我!木村先生!请自重!” 霜玉的声音惊动了服务生向这边走来,李少聪识趣的离开回到包间。 回来的韩霜玉没有多看一眼李少聪,虽然他一双眼睛从未离开霜玉。 面对霜玉良好的心理定力,李少聪几乎不敢相认,眼前就是八年前那个弱女子 ——韩霜玉! 终于结束了这最难挨的一餐饭,大家互相寒暄一番走出金悦酒店。 紧跟在霜玉身后的李少聪轻声说了句什么,霜玉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快步追上 方总请他立刻送她回家。 一路上,方总关切的询问她,哪里不舒服?要小心SARS!要不要去看一看?你 怎么了?“ 从方总的语气中,韩霜玉听出了责备也听出了关怀,“没有,没有什么,我只 是有点累,明天就好了。” 方至远疑惑的看着情绪陡变的霜玉,没有多问,但他知道这里一定有他不知的 隐情。很快将霜玉送回了家,霜玉没有上楼回家,而是漫无目的的沿着小区边的昆 玉河走着。 静静的昆玉河,清风凉爽,波光粼粼。水中那半轮弯月,在河床里轻轻的飘荡 着。 霜玉静静的坐在河边的台阶上,时光飞速的回到了八年前的一幕幕。 李少聪的影子,他的笑声,他们曾有的快乐的日子,一瞬间那过去的时光点点 滴滴,鲜活的又携手站在了霜玉的面前。八年前的机场分离,八年后的商场相遇, 一样的笑容,不一样的人,李少聪微笑着向她走来,越走越近…… 韩霜玉捡起一块石头,奋力扔向了一步步逼来的李少聪,……打碎了河中那半 轮弯月,泪水伴着河水流。那半轮弯月立刻粉碎的荡漾开去,又慢悠悠的合拢来, 完美依旧! 霜玉头爆裂般的疼痛起来…… 身边的手机响个不停。 夜里十二点了,陈俊阳刚加完班,打霜玉家里的电话没有人接听,打手机依然 无人接听,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陈俊阳的心头,起身开车去寻找霜玉。 他执着的拨打着电话,终于,韩霜玉接起了电话,“你在哪里,霜玉?” “俊阳,我……” 听到手机里传来泣不成声的抽泣,陈俊阳急切的呼喊着,“告诉我,你在哪里, 呆在那儿别动,我很快就赶到,别哭!霜玉,等我。” 陈俊阳匆忙收线,飞速的驶向昆玉河边。 漆黑的夜里,陈俊阳依靠拨打霜玉的手机的声响找到了台阶上蜷缩着的霜玉。 一天不见,韩霜玉憔悴的让人心痛,剧烈的头痛折磨着韩霜玉痛苦的撕扯着头 发。看着失控的韩霜玉,陈俊阳害怕极了,他从来没有看到过霜玉这个样子。毫无 经验的陈俊阳拨通了天媚的电话求助。 周天媚听到霜玉的哭喊声,问清了地方急得连鞋都没换,开车来到昆玉河边。 终于找到了痛苦挣扎的霜玉和满脸焦虑的陈俊阳。 陈俊阳抱着韩霜玉哭了,“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啦,难道不可以告诉我吗? 你忘了吗,我是你忠实的朋友!” 霜玉痛苦的摇着头,撕扯着头发,泪水浸湿了陈俊阳胸前的衣襟。 周天媚扳过霜玉的双肩,注视着她的眼睛,“霜玉,好妹妹,是我,天媚,有 事跟姐说,有病咱去看,别吓着俊阳。” 一旁没有主张的陈俊阳,除了难过束手无策。 看清了眼前是周天媚,霜玉趴在天媚的肩头放声痛哭,在空旷的夜里,这哭声 愤怒而绝望。 昆玉河静静的依然荡漾,那半轮弯月随波逐流,渐渐的远去…… 周天媚送韩霜玉看完了病,回到了家里。 医院的诊断书上写着:长期精神压力造成的神精性头痛,需要静养和休息。否 则长期下去,将会影响大脑中枢神精的健康。 天媚打趣的逗着霜玉,“大夫的话,你可记住了,在这么折腾啊,一定会跑步 进入老年痴呆的。”转身对陈俊阳说,“俊阳,你回去休息吧,今晚有我陪霜玉, 你放心好了。” 依依不舍的陈俊阳,消失在霜玉的眼前。 一路上陈俊阳莫名的痛哭了起来,原以为透明的韩霜玉,竟有着这样的悲痛。 是什么让她这样痛苦,绝对不是仅仅因为工作造成的,霜玉那双忧郁的眼中,到底 装着多少故事,是陈俊阳无法知道的。陈俊阳展转反侧,一夜无眠…… 平静下来的韩霜玉,慢慢的向天媚讲述着今天的“奇遇”。 周天媚几乎不相信这是真的,“你没有看错人吧!” “我也希望是看错了,但是就是他!他现在的日本名字叫木村·山野。” “他妈的,假日本鬼子!”天媚不客气的给了一句。 “他这次回来准备在国内做一家全日资的百货购物广场,并且他已经是一家非 常有名的日本财团的总裁。” “你们相认了吗?” “没有,大家都装着不认识,在座的还有那么多外人,如何可认。临分手的时 候,李少聪在我身后用英语说了一句,”不要躲避,我不能再失去你。“ 霜玉无奈的抱着头,“骗得我还不够惨吗?老天爷为什么不放过我?”激动起 来的霜玉,痛苦使头又开始疼痛起来了。 看着她这个样子,周天媚不忍再问下去。 “霜玉,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这个活儿你就别接了,实在不行就辞职吧,凭 你的能力不愁没有地方去。现在我们最重要的问题是,保重身体,开始睡觉,什么 也不要想。明天太阳依然会出来,我们必须得面对生活,要善于忘记,你不记得吗, 有句话是这样说的,忘记痛苦的事情是对自己的善待,忘记幸福的时刻是对自己的 虐待。睡吧。” 天一亮,陈俊阳急匆匆的敲开了霜玉的门,气喘吁吁的怀抱着一大堆营养品。 看着知冷知热的陈俊阳,周天媚暗自庆幸着,上天待这个苦命的女人不错。识 趣的起身告辞,拍拍陈俊阳的肩膀,“霜玉就交给你了,我还穿着拖鞋呢,我得回 去了”。 送走了周天媚,霜玉静静的看着在厨房忙碌的陈俊阳,心中充满了温暖。 一夜之间消瘦的许多的霜玉,让陈俊阳心疼之极。 端着早餐,哀求毫无食欲的霜玉,“吃点吧,不然我白忙了。把人弄成这样, 霜玉!休息一段如何。” 韩霜玉轻轻的摇了摇头:“不,我热爱我的工作。你虽然不问,但我知道你想 明白,给我时间我会告诉你的!” 陈俊阳送霜玉上班,约好下班接她一起去吃饭。目送霜玉离去,陈俊阳长长地 出了口气。 电话响了,“喂!妈妈,我很好。单位做了很好的消毒和防护,我们没有问题。 最近所有的出差和展会都全部暂停了,不会有事的,我们很安全。” 身处疫区,陈俊阳的母亲每天都打电话来询问这边的情况,每次电话耗时不少 于十分钟。 单位里的增发了消毒水和口罩,并且为了通风敲掉了一楼服务大厅内四扇硕大 的钢化玻璃。 过往的公交车上,厚厚的口罩掩盖了熟悉或陌生的脸。手机里满是朋友们争相 发来的问候的信息:“不因换季而不想你,不因路远而不念你,不因忙碌而疏远你, 更不因时间的冲刷而淡忘你。 你,永远是我心灵深处的朋友。‘非典’横行的日子里,照顾好自己……“ 看着一个个朋友的短信,陈俊阳心里暖暖的。这是友谊最好的回报,在一个忙 碌的社会里,每个人都在为未来美好的生活拼打,所谓“充实”的背后隐藏着灵魂 的孤独。 泰格董事长办公室里。 方至远拿着韩霜玉的辞职报告,不相信这是真的。 “为什么要走?是工资太低!工作环境不好!是害怕非典吗!?” 方至远无法找到理由,一路加薪提拔的韩霜玉,要辞职!这岂不是笑话,方至 远摸不着头脑。 韩霜玉没有作太多解释,只是感谢方董一路的照顾和赏识,只因自己最近太累 了,身体不适,无法承担公司的重任,想休息一段时间,放松一下。 方至远立刻承诺,“霜玉,你大可不必辞职,你可以带薪休假,什么时候休息 好了,随时欢迎你回来。” 面对老板的一脸至诚,韩霜玉找不到任何理由不接受这样宽大的条件,只是先 离开再说吧。 陈俊阳一上午打了两三个电话,探问身体可好,关心之至! 霜玉没有心思做任何事情,整理手上的事物移交给了助手,委托她转交方董。 电话声打断了忙碌的霜玉,“喂!我说,老朋友你也不打个电话慰问我一下, 我都被隔离了,你也太没良心了,我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你却弃我不顾!等我出 去,‘非舔’你不可。”电话里传来连珠炮似的声音。 “是吗?前几天不是好好的吗?你们有人发病了吗?你怎么样?”霜玉有些紧 张。 “我,没事儿!只是我的对门得‘非典’了,我们这幢楼所有的人都隔离了, 不过很好,工资照发,还有人送吃送喝,挺不错的。非典让我第一次感受了党的关 怀,等我‘释放’了就去看你。” “还那么贫!不过开心很好,相信你会没事儿,再见!”霜玉东西收拾好了。 正准备离开,秘书杰西卡通知她方至远叫她过去。 刚走到办公室外,李少聪的声音就飘了过来,这声音,韩霜玉太熟悉了,立刻 扭头跑回办公室拿起自己的背包匆匆离去。 杰西卡莫名其妙的看着今日这样反常的韩霜玉离去的背影,不知道该怎么向方 董解释。杰西卡语无伦次的回报方董,“韩霜玉来了又走了,看样子怪怪的,很着 急的样子。” 方至运一脸的尴尬,连忙对李少聪这个“假日本鬼子”解释:“今日韩小姐身 体不适,改天再约她聊吧。” 伸长了脖子等见霜玉的李少聪一脸的不快,“没关系,我这个项目,除了韩小 姐我不让别人做了。您好好考虑考虑,能否把韩小姐的电话留给我,我可以问候她 吗?” 方至远难堪的摆了摆手,“不用劳驾木村先生了,我公司的事我自己处理,韩 小姐的电话我不便给你,这样不太礼貌吧。” 狡猾的李少聪,很快从送他离去的秘书杰西卡那里,得到了韩霜玉的电话。 李少聪起身冷笑了一下,拍拍衣服点燃了手中的香烟,“那好吧,不难为您, 麻烦转告韩小姐,我对她的敬意。”狡猾的李少聪,很快从送他离去的秘书杰西卡 那里,得到了韩霜玉的电话。 方至远从李少聪的态度里,隐约察觉了一些韩霜玉的离去和这个日本人有关。 面对木村·山野的近乎蛮横的态度,方至远对他产生了几分反感。由于SARS的影响, 现在的生意难做多了,整个市场都不景气,许多原订的计划都被迫取消了。有一单 生意很不容易,这单生意又很大,方至远舍不得放弃,无奈之下再次拨通了韩霜玉 的电话,希望可以好好谈一下。 韩霜玉约他在一个很有意思的小地方“Sculpting in Time ——雕刻时光”见 面,离开公司无处可去的韩霜玉,直奔这里。 她很喜欢那里的感觉,静静的听会儿音乐梳理一下烦躁的心绪。寻找那些逝去 的时光,收集起来用自己所有的生命和热血——雕刻!人少了很多,街上也不那么 挤了,大家都有时间停下脚步关爱一下自己的对生命的重视,从来没有向今天这般 沉重…… 木村·山野不得介入这项业务,否则韩霜玉将不接这个项目。 方至远尊重韩霜玉的要求,将此意见转达木村·山野。李少聪知道霜玉不想见 他,但只要她还继续留下来工作,他就可以知道霜玉在哪儿,这比让霜玉再一次的 消失要好得多。 SARS让日本方面对中国的投资放慢了速度,李少聪接到的指示是尽量完成前期 的策划、品牌营销工作。 已经得到霜玉地址的李少聪,开始了辛苦的追逐,而这一切都必须避开他妻子 的弟弟——蒲田·太郎。 李少聪的妻子——蒲田·慧美,害怕李少聪回国后会旧情复燃,嘱咐弟弟太郎 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大他六岁的慧美,是日本大阪百货巨头蒲田·富士的女儿,家大业大。李少聪 凭借漂亮的外表,狡猾的手段很快迎得了这个家庭的信任,成为这个家族登陆中国 的首席运营长官。李少聪像一个高空走钢丝的小丑,小心的经营着自己。霜玉的地 址,杰西卡已交给他三四天了。 李少聪找了千万次借口,都无法摆脱蒲田·太郎的“陪护”,只好暂时作罢。 每天一闭眼,韩霜玉的影子就会在眼前闪动起来。他从来没有这么真切的感到 过思念的滋味是如此的痛苦,现在真是咫尺天涯。 霜玉看着陈俊阳发过来的短消息:“白白胖胖(家里呆的);腰腹渐粗(营养 补的);眼睛发花(电视看的);精神恍惚(非典吓的);腋毛减少(测温蹭的)。 为了不成为恐惧症病人,周末我们去郊游吧,摘掉口罩,让我们自由地呼吸!” 够生动的,这个周末她期待!霜玉笑了。 SARS让大家惊觉了以往对生命的忽略,压制的心情,低沉的天空,许多人都得 了“非典恐惧症”。 周末,陈俊阳踩着一辆双人脚踏车和霜玉在郊外的山坡上飞驰,霜玉少有的笑 声飘荡在山野里。 “俊阳,这里的秋天也一定很美吧。” “对!秋天更美,漫山遍野的红叶好看极了,到时候我还带你来。” 在她的家乡,遍野的油菜花一定没有开败,这里没有醉人的金黄,却有无限博 大的翠绿。生命,无处不在地绽放着自己的容颜,大自然康慨的敞开了温柔的胸怀。 风,呼呼地在耳旁穿过,他们冲进了时光的隧道。 霜玉抱着李少聪的腰,脸贴在宽厚温暖的背上。一辆破锈不堪的“二八永久” 载着他们恋爱的时光,在校园的后山坡上穿行。 “嘿!下坡喽,你坐好啦,我们要起飞啦!”李少聪快乐的声音在树林中回响。 “飞吧,让我们一起飞。啊,太棒了!”霜玉张开双臂,白纱巾在空中飘舞。 嘭!一声轰响,眼前一黑,我们飞到了哪里? “霜玉!霜玉!你怎么样了?快醒醒。”李少聪一脸的泥土,头上还顶着几根 青草。 “哈……哈……哈……” 两个人痛快的拥抱在一起,滚下山坡。 “霜玉,霜玉,别吓我!”从地上爬起来的陈俊阳,看着摔在地上的霜玉,竟 然傻傻的躺在那里笑。 好剌眼的阳光!霜玉睁开了眼,少聪?!不!是——陈俊阳!暖暖的脸。霜玉 从梦中回来,把脸轻轻地贴在陈俊阳的后背,温暖穿过了心门,生活新鲜的吐着芬 芳,向她迎面走来,不由的,紧紧抱住了他。 “霜玉,开心吗?” “那当然!没有SARS就更好了。” “让SARS见鬼去吧!坐好了,前面有个坡儿。” 风,呼呼的在耳旁穿过…… 李少聪被近在咫尺的思念折磨着,又害怕太直接的相见让霜玉再次无处可寻。 他不远不近的留连在霜玉上班的必经之路上,期盼着可以制造一次“巧遇”。 没有心思工作的李少聪,以洗车为名,摆脱“监护”溜了出来。不知不觉来到 了霜玉公司楼下,卧在停车场里,看着进出的人流,希望就这样远远的看一眼也好。 正午的阳光晒得他懒洋洋的,突然朦胧的眼睛精神了起来。霜玉正急匆匆地走 出大门,奔向马路。李少聪跳下车紧跟在身后,他忍不住想和她说话。 马路上,车辆飞流,霜玉寻找着空隙,正要穿越。 “危险!”李少聪急忙跑上前,一把拉开了踏出路沿的霜玉。 一辆中巴车就在此时呼啸而过。风,扬起了浓重的沙尘。 “不是告诉过你,过马路要看清楚了吗!” 突其而来的变故,看着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李少聪,霜玉有些回不过神。 李少聪已忘记了霜玉对他的警告,看着愣在那里的霜玉,有些不知所措,两人 沉默的对视着。 车流停住了,霜玉走了。心里打翻了五味瓶,视线有些模糊了。 望着霜玉消失在眼中,李少聪怅然若失的开车冲进了“洗车房”。坐在车里, 李少聪冲着示意他离去的洗车工,扔出两个字,“再洗!” 水再次喷泻而下,直冲进他的心里。 再次与霜玉重逢。李少聪面对霜玉的变化,又惊讶又兴奋,她比八年前更成熟、 更动人了,他渴望着再次的拥有她。盼望着可以在霜玉面前展示他今天的成功,一 想到这些,他兴奋的无法入睡。 电视里,国家卫生部的新闻发布会,让全世界都了解了目前中国北京SARS疫情 的状况。 大洋彼岸的日本,蒲田·惠美正和父亲讨论着目前这种状况公司的前景和身处 北京的丈夫和弟弟的安全。 李少聪床头的电话响了,“喂!我是,哦,惠美。” “北京目前真的像新闻报道的那样吗?政府的措施得利吗?如果不行,赶快回 来。”惠美焦急的声音传过听筒。 “没那么可怕,我没感觉到什么,更没有必要离开。中国政府是有能力解决这 个问题的。” 李少聪拿着遥控器频繁地换台,几乎所有的频道都有关于SARS消息和知识讲座。 “希望你们随时保持联络,过一段时间我会到北京来看你们,保重自己。” “现在不安全,等SARS彻底过去了再说吧。你也保重!” 李少聪放下电话走向窗前,用力拉开窗帘,夜晚的北京很美……远方妻子的牵 挂,让他又感到说不出的压抑。 走在社区的花园里,每天遛狗的人群不见了。各个小区都贴出公示通知,由于 非典的传染途径没有具体确定,动物也被列为有可能传播的对象,不许随便遛狗了。 李少聪坐在小区的条椅上,周围空荡荡的,天上只有几颗星星闪着冷眼。开车出去 透口气,街道是孤单的。各大娱乐场所都关闭了,少了霓虹灯的夜少了许多活力, 这非常时期找不到可以消遣的去处,郁闷让人有些烦躁。 前方突然跃出一条狗,紧急的制动让李少聪的心差一点跳了出来。 那条狗,一点儿都不怕,站在路中冲着车低声的嚎叫。眼睛在夜里透出凄凉的 光,它被抛弃了!李少聪的心隐隐地痛起来……。有种收留它的冲动,摇下车窗探 出头看着孤独的狗。 狗向他走来,伸过头在他的胳膊处闻了闻,低声的嚎叫充满了失望和孤独……。 李少聪有点想哭,伸手抚摩它的头,狗摇摇尾巴看了他一眼,冲漆黑的夜大声的嚎 叫而去,消失在黑暗里……李少聪记住了这个夜,记住了那条夜里寻找家的流浪狗, 是谁抛弃了它!为这个与他同样孤独的生命泪水横流。 第二天处理完手上的事务,李少聪就赶到了泰格公司。 本想再见霜玉一面,怎奈绝情的霜玉不再见他。他知道,韩霜玉在逃避他,其 实心中还有他,他还是有希望再次得到她。 对于女人,他从来没有失败过,他设计着如何近一步接近霜玉。有了一个电话 号码并不保险,只要不接他的电话,他就没有办法,他需要双保险,那就是要知道 霜玉的住处。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此时他想到了那日一脸俗媚笑容的杰西杰。相信 她可以帮到自己,立即打电话邀请杰西卡,晚上在泰格公司对面的咖啡屋见面。 没有人的咖啡屋。杰西卡早早候在了咖啡厅里等待着木村·山野先生的到来。 知道他是个有钱的主儿,又是日本人,兴奋极了,特地精心打扮了一番。 看着从林肯汽车上走下的木村·山野,杰西卡兴奋的热血沸腾。木村·山野耐 心的听着杰西卡天上地下的乱侃,问她的每一句话都是关于韩小姐的,杰西卡有些 烦了。 “你这么关心韩小姐,为什么不直接请她,费事儿在我这里绕个圈儿。” 李少聪一脸赔笑,“我的业务在韩小姐手上,肯定希望多了解一些她的情况呀, 你知道她住哪儿吗?” 杰西卡摇摇头,“不知道。” 李少聪急切的乞求杰西卡帮个忙为他查一查,这对他很重要。看着杰西卡心不 在焉的样子,立刻拿出了一份廉价的包装的还算精致的日本女表递了过去。 “一点心意,杰西卡小姐一定收下,今后大家就是朋友了。” 杰西卡眼前立刻一亮,从未用过外国货的杰西卡接过礼物立刻换了一副表情。 “木村先生,何必多礼,一点小事儿,明天一定给您解决,明天打电话给我。” 看着离去的杰西卡,李少聪信心百倍的走出咖啡厅,他期待着明天早点到来… … 〈十四〉SARS让许多的采访都艰难了起来,各路要员们都奋战在非典一线,没 有时间接受采访。可以采访的,又受关注的选题非典一线的又没人敢去。慢下来的 工作节拍,让笑秋感到有些不适应,坐在办公室的角落里发呆。 办公室主任老孔正忙碌地指挥着两个超市送货员,把大箱大箱的消毒用品搬进 来。老孔,人们戏称为孔夫子、孔太监、孔乙己、孔老师,他从不生气高兴得很。 他满腹经论学问不少,干了一辈子编辑了。高高瘦瘦的,快六十岁了,背不驼、眼 不花、精神极好!说起话来让你过耳难忘,那张脸上零件齐全,除了太多的皱纹没 有什么不该长的。 “小伙子,麻烦你迈动你修长的双腿,把这些东西搬得离我近一点好吗?”老 孔特有的、温柔的男声让外人听来,准掉一地鸡皮疙瘩。 大口罩上面那双小眼睛笑了,修长的双腿在老孔的眼里迈动。 老孔清了清嗓子,一副领导发言的架式,“安静!同志们,我代表社领导简单 说几句。这是非常时期的非常用品,就是我们的武器,每人两瓶,是免费的。对了, 不是超市免费给我们的,是杂志社免费给我们的,也就是杂志社花钱你们不用花钱。 另外,今天卫生部公布了昨天的非典就是今天的SARS,我个人的意见,这个洋文嘛, 念起来不吉利‘杀死!’(他做了个形象的动作)多么可怕,我还是比较喜欢‘非 典’这个名字,比较浪漫也很亲切。这对减轻心理恐惧有帮助,对吧?有个好的名 字就会有好的心情,这很重要。” 老孔微闭着双眼摇头晃脑地说着,大家忍不住哄堂大笑了起来。 “安静!领导发言,你们要守规矩。我再说一句,记住了!勤洗手、多开窗、 坚持锻炼、保持好的心情,我相信我们的党和政府会带领我们去取得抗击非典的最 后胜利。”老孔振臂高呼了起来,头顶上两根挺立的头发激动地颤动着。 “万众一心,抗击非典!”两个今年刚来的实习记者跳到了办公室的中间,齐 声高呼并且摆了一个滑稽的革命时期的经典pose. 众人笑成一团,这里很久没什么 笑声了。 “回去!回去!不守规矩,领导讲话知道吗?我再说一句,现在开始领东西, 每个人两瓶。 没有到的人东西先留下,顺序嘛就按发工资的顺序来。自然了,我最老,一直 都是第一名,我就先领走了。下面是谁,快一点要自觉签名。“老孔怀抱着两瓶消 毒液迈动修长的双腿离去。 老孔与笑秋的办公桌面对面,他那有些突出的眼睛白多黑少,看习惯了也就不 怕了。端起茶杯,老孔大大地喝了口热茶。 “笑秋啊,你最近怎么啦?让非典吓怕了吧?我们这把岁数的人没什么可怕的, 什么都见过了。生在旧社会,那才叫苦!你在听我说话吗?干什么发呆?对,发呆 就是这个样子。”老孔端着茶杯仔细地审查着笑秋的脸。 笑秋把眼睛从外边扯了回来,僵硬的脖子没有动,给了老孔同样白多黑少的眼 眶,让老孔看起来亲切多了。 “你知道吗?我最近写了一本书,有大约十万字了。里面写的那个地方叫‘发 呆咖啡屋’,里面进去的人都是你刚才那个表情,现在这个样子好看多了。这不比 写几个报道,它是大手笔的创作。创作是很痛苦的,要从灵魂的深处‘迸发!’、 ‘迸发!’我已经弹尽粮绝了。我有个难题无法攻克,我需要你的帮助,这对我很 重要。我一辈子为别人编辑文章,这可是我人生的处男作,虽然来得晚了点儿,但 是我有成就感。那个难题困扰着我寝食难安、夜不能寐! 我……“ “拜托!老孔,你有什么就说吧。痛快点儿!”笑秋无奈地对视着他。 “是的,我是要说清楚了。是这样的,我书里写了一个女人,对!就是发呆咖 啡屋里的女老板,她有长长的头发、诱惑人的脸蛋,懂许多知识,上知天文下知地 理,齐家治国平天下,她都懂,是智慧型的女人。每天都有很多人来这里发呆,‘ 发呆’你懂吗?那是很高的境界。 有个大男孩儿经常来和她聊天,倾诉苦恼。她每次都给他讲人生的故事,使他 摆脱痛苦重获新生,而且……“ “老孔,你急死我了。你到底要我帮你做什么?我可没有时间听故事!” 笑秋给了老孔一双没有黑眼珠的眼睛,让老孔有点头晕。 “哦,不要着急!我很快就要接近主题了,倾听是很伟大的,坚持一会儿,我 只有告诉你内容才能告诉你问题,告诉你问题才能知道它有多么重要,知道它有多 么重要你就会明白,这是一部多么伟大的著作。耐心点儿,我马上就要接近主题了 ……” “天呐!救命呀!”笑秋捂着耳朵跳了起来。办公室里所有的人齐刷刷地站了 起来。 老孔手中的杯子摔在了地下,头一歪眼睛完全是白白的…… 〈十五〉杜云洲欢天喜地的从地铁总公司的大楼里奔出,狂吻着手上的一张图 纸,兴奋地不亦乐乎。 非典带来的惶恐和不安一扫而空。 一样关注地铁沿线开发的杜云洲,今天是他收获最多的一天,在地铁五号线的 东南段,如愿以偿得到了一块地产开发位置,地段还不错,同时他意外的从地铁沿 线开发标示图上惊人的发现了一个可以让杨双雄好好痛一下的杀手锏,真是踏破铁 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手中的这张图上清楚的标着杨双雄的“天豪宝邸”二期离最近的地铁出口是 “2000米”!而不是“鼎烽”狂轰乱炸的广告中反复明确的“200 ”米。开着车他 盘算着如何向新闻界卖出这个消息,这可是“欺诈”,纯粹的“商业欺诈”!这 “2000”和“200 ”之差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房子好卖不好卖,钱好不好赚,这要 是给他捅出去,杨双雄可有好看了。 想到这儿,杜云洲仅然一副正义凛然的君子样,握着方向盘的手兴奋的在方向 盘上击了一掌,汽车扭动了一下身体,引得旁边的车刺耳的尖叫,杜云洲开心极了。 身边副座上那张报纸上杨双雄灿烂的笑容依旧,巨大的“鼎烽承诺——不满意,就 退房!” 最近圈内盛传的杨双雄“双娇助英雄”,而“双娇”中的一位就是杜云洲的旧 爱金羽,而另一位就是杨双雄的得力助手周天媚。 看着情场、事业双丰收的杨双雄,杜云洲痛苦不堪。 对于金羽这个让他抛弃的女人,无论如何他都不能面对她在他的面前投入另一 个的怀抱而无动于衷,并且这个男人一路以来都是他的对手克星,杜云洲的手再次 攥紧了那张地图,就仿佛这是一枚发向杨双雄的导弹。 他一边开车,一边将新闻界的好友联络聚会,准备着他无比得意的“借刀杀人” 的计划。夜幕降临了,华灯初上的街头,人头蹿动,温暖把人们留连在户外。夜, 鲜活而不安分的流淌着! 杨双雄走出办公室,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他很累。 自从股东大会通过了杨双雄的“领土扩张计划”,他乐此不疲的奔忙在各个政 府机关和部门。 拿到的一张张红头文件,就如同一个个新的充满诱惑的旅程的助力器,杨双雄 疲惫而快乐。 期房预售进展顺利,一切都像他安排的一样有序的进行着,现在SARS来了,售 楼大厅内的人明显的少了,网上的销售和电话的咨询虽然大幅度上升,但是真正的 成交率很低,效益开始出现滑坡,杨双雄的眉头皱了起来。 弗兰克已经连续工作二十多天了,今天说好了要来接她,好久没见了,天媚真 的好想他。 路过周天媚的办公室,灯还亮着,杨双雄礼貌的推门进去,说:“怎么?在加 班?最近大家都挺累的,早点儿休息吧!” 周天媚看着疲惫又不乏精神的杨双雄,说:“杨总,恭喜你,一切顺利!看样 子是我多虑了。” 杨双雄看着并不喜悦的周天媚说:“天媚,你好像——还有顾虑,对我没有信 心吗?投资都是有风险的,没有风险还需要我们吗?” 周天媚知道,杨双雄不会轻易改变决定的,而且会拼到最后。他所有的担心都 来源于集团的资金链,能否承受这样超负荷的运作,不能有一点闪失,每一步都必 需精确的计算,只能胜利不能失败。 女人更喜欢安全感,没有后路是很可怕的,这大概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吧, 男人是喜欢冒险的动物,在冒险中不断的获得自信和成就,很上瘾。 周天媚淡淡一笑:“哪里?有您掌舵,我多虑了。另外这是我想明天交给您的, 正好您在这儿,就看一下吧。” 杨双雄疑惑地接过周天媚递过来的纸一看,是“休假申请”。 杨双雄乐了:“也真是,你也真该休息一段儿了,一直让你这样工作,真对不 起,这是我应当先考虑的,没问题!十天?太少了!给你二十天如何?并且是带薪 的!” 周天媚没有想到杨总如此痛快,拿着杨双雄立刻签字的休假报告立刻跳了起来。 看着眼前孩子般快乐的战将,杨双雄开怀大笑,一同走出办公室。 楼下久候的弗兰克,提醒了杨双雄会意的对着周天媚笑着说:“这就是你那位 法国‘王老五’吧?看样子不错!好好把握,该成个家了。” 天媚感激地谢过杨双雄,向弗兰克奔去。 看着两人开心的拥抱在一起。 “你可回来了,真想你!很累吧?” “我在一线的外围做辅助工作,比起他们好多了,我一定要争取上一线。” “嗯,你是个勇士!我爱你,支持你!” 看着双双离去的人,杨双雄心里有几分说不出的酸酸的感觉,高品质的女人, 男人都喜欢,特别是周天媚这样才色具佳的女人,真想再回年少时,而今已近知天 命之年了,贤惠又忠诚的甄春辉已足够让人羡慕了,人呀!知足吧。杨双雄走向了 静候自己的宝马。 杜云洲焦急的等待着各位新闻大爷们的回复,出于新闻职业的操守要求必需核 实图纸的确切出处才可以“做文章”。终于等来了他欣喜的消息,他们亲自确认了 图纸的真实性,各大报纸都将在24小时后登出一条地产界的重大的新闻。 得意的他拨通的金的电话:“金老板,赏光吗?中午共进午餐,有一条让你震 惊的消息告诉你。” 金羽没有想到几乎不再来往的杜云洲,今日怎么想到了她,但也想看看他肚子 里又在卖什么坏水,爽快的答应了。 杜云洲收线后,吻了一下手机,自言自语。 “有你好看!好戏就要上演了。” 金羽从电话里清晰的看到了杜云洲那张阴阳掺半的脸,仔细梳洗了半天,看着 镜子中的自己,依然自信,这是她人生中最大的安慰,岁月夺走人生中太多美好的 东西,唯有这上天给予女人的资本——美丽,还没有过早地背叛她。 “金总,五一的保利剧院的音乐票,有许多客人要求退票,怎么办?”值班员 的电话打断了她。 “告诉你们多少次,延期举行又不是要取消,尽量说服客人不要退票。”摔下 电话金羽点燃了香烟。 “该死的SARS!” SARS让她筹办的音乐会和两期地方民俗文化交流会全部下马了,公司现有的人 员只有原来的一半。为了减少感染的机率,一些人开始了SOHO的办公生活方式。这 个月的天出奇的怪,总是阴沉沉的,到处都灰蒙蒙的,让人的心情也随之低沉。强 烈的压抑和突然失去动力的生活,让人烦躁、恐慌…… 摸着自己依然光洁的面颊,眼前又浮动起与杜云洲相悦的美好时光,那纯真的 岁月就这样一去不复返了,岁月改变了太多,不仅仅是人的容颜更是人的心灵,只 有自己知道,心变了……。 伤感袭上心头,潮湿了双眼,是老了吗?原来洒脱的自己哪儿去了?什么时候 开始如此怀旧? 昨天是你的过期支票,毫无作用;明天是未发行的债券,伸手不及;只有今天 才是现金,就握在手中。 她是个现实的女人,她知道如何把握手中的“现金”,但也和普通的女人一样 攥着昨天那张过期支票不放,那是她们生命的见证。女人常常是这样的,抱着昨天 丢了今天更荒废的明天。 有一首歌中唱道:今天的酒杯莫要再装着昨日的伤悲,让我们举起杯跟往事干 杯! 金羽拭去了眼角的泪水,对着镜子标准的笑了一下……。 周天媚收拾着行装,准备着明日回到儿子的身边去做母亲。 买了一大堆的礼物送过来的弗兰克,静静地看着忙碌而快乐的天媚。有几分不 舍,又有几分被人抛弃的落寞,抱着双膝端着在地毯上,连续地工作弗兰克明显的 瘦了,眼睛跟着天媚在房间中游走,样子“楚楚可怜”。 “一定要回去吗?现在很不安全呀。” “我答应过孩子回去陪他一起过生日,我是健康的而且机场会检测的,不会被 感染的,你放心好了。”天媚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整理着随身物品,看着眼前的 礼物想着孩子开心的笑容,身后那双蓝色的眼睛让她有些不忍。 天媚感觉到了沉默的弗兰克那炙热的目光中有了一丝不安和忧伤,走过来坐在 他的身旁,微笑着、抚摸着弗兰克栗色的卷发,笑盈盈地问他。 “你会想念我吗?我要离开二十天,你会在这二十天里爱上别人吗?” 蓝色的眼睛没有回答,拥抱着天媚热烈的吻了下去。 这寂寞安静的房间,挚爱而又要别离的天媚,让弗兰克无法控制内心的狂热的 冲动。太久了,他太需要这个女人的抚慰了,可是天媚永远的良好的守卫着她的警 戒线。弗兰克知道他要尊重这个女人,这个在他心中无比高贵的女人,可是今天他 无法克制自己。天媚一件淡粉色的开衫,和那件白色的小吊带装,超低的风景线, 让弗兰克的烈火瞬间暴发了,他近乎暴力的撕扯着天媚的衣衫。 天媚惊恐地尖叫着,奋力挣扎着。 天媚的激动更刺激了疯狂的弗兰克,他顺利的拨去了天媚的外衣,美丽的躯体 像烈火般燃烧着失控弗兰克。 天媚使出全身力气给了弗兰克一记响亮的耳光。 “you fuck! Go away!\"争扎中,撞伤了天媚的嘴,鲜血顺着嘴角流下。 弗兰克慌恐的捂着脸看着满脸泪痕的天媚,愣在那里。 不知所措的弗兰克捡起衣服不断一遍一遍地重复着“I am sorry! I am sorry! \"天媚从愤怒中醒来,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起来。 弗兰克像做错事的孩子,拿起衣服落荒而去。 听见了沉重的关门声,天媚在房间中搜寻着弗兰克。 楼下汽车的发动声,让天媚看到了狼狈离去的“雪弗莱”,天媚痛苦的倚着窗 户慢慢地坐在了地上。 弗兰克的影子与丈夫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她撕扯着头发,大声哭嚎了起来,那 声音充满了恐怖和愤怒,过去的痛苦时光再一次回来。 丈夫的身影越走越近,天媚退缩到床的角落里,眼前是一张涨得紫红的脸,额 头暴露着青筋,眼睛血红,恐惧让她再一次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泪水像两条河流无 声无息地奔流,灯灭了,粗重的喘息声烘烤着冰冷的脸颊,身上的睡衣被撕开了, 在黑暗中静电擦出了愤怒的火花,她痛苦地忍受着、挣扎着,丈夫漫骂着撕咬着她。 “你对我没有兴趣,对谁有兴趣?我得不到的,我不会轻易让给任何人,我要 让你看一看背叛我是什么下场!” 疼痛,剧烈的疼痛,她的心麻木了,身体僵硬了,她的乳头和下体在丈夫的撕 咬下渗出了鲜血,痛苦地呻吟声激发了丈夫野兽般的性欲。她的心在流血,她听见 了灵魂的哭泣,这是第几次了她记不清了,满身的伤痕和鲜红的血迹是每一次催残 的记录,宣泄过后的丈夫酣然睡去了。睡梦中依然不停地漫骂着,“他妈的!整死 你!”咬牙挫齿的声音让骨头都寒冷。天媚拖着疼痛的身子,走进了儿子的房间。 月光照在孩子的脸上,儿子的脸上有甜甜的笑容,抚摸着孩子稚嫩的脸庞,泪水打 湿了睡梦中儿子的头发。 “妈妈,是你吗?我是头发怎么湿了?”儿子醒了,眼睛像夜空里的星星。 天媚慌忙抹去泪水。 “宝宝,是妈妈,别怕!下雨了,头发淋湿了,明天太阳出来就干了。睡吧, 孩子……” 时间可以走过岁月,却无法走过记忆。 那充满暴力的夫妻生活让周天媚全身颤栗,满身伤痕的心灵在也无法承受再一 次暴力的“撕扯”。 周天媚被“性”深深的伤害过,她渴望爱,但是害怕“性”,她知道弗兰克是 无辜的,想起弗兰克她有种深深的愧疚和无奈。她需要时间、需要修复,她需要弗 兰克陪她一起面对,她渴望着有一天可以正常的幸福的去爱。 杜云洲终于等来了姗姗来迟的金羽。 “杜总,春风满面很是得意,在哪儿捡了宝贝,还敢出来吃饭,你不怕SARS吗?” 金羽瞟了一眼满脸阴笑的杜云洲,轻松的坐下。 “怕!这里已完全消毒,我们分餐吃饭,就像带了‘安全套’,你放心不会有 后遗症。” 眼前这位十年前的故人,今日来看依然秀色可餐,那明媚的眼中只有丝丝冰冷 的寒意,女人是个比男人更绝情的东西。 “八蛋!没一句正经的。你有什么惊世的消息?说来听听。” 杜云洲点起一支香烟,脚翘在了旁边的椅背上。 “过来,坐近点儿说给你听。” 毫无防备的金羽被杜云洲死死的揽在怀里狂吻起来,金羽反抗了几下却又莫名 的顺从了他。 这身上的味道她太熟悉了,这是她失去的爱情和青春的味道。 海南的空气永远是潮湿而炙热的。 “下一个!金羽。” 走廊的尽头一副学生模样的金羽忐忑地走进了面试办公室。这是她第九次面试 了,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工作太难了,今天会怎样呢?身上所有的费用只够维持一 周生活,她需要工作。 “你应聘什么职位?”对面一个低着的头扬起了脸。 “总经理助理或秘书。”金羽看到了一张意外的脸,一双烟雾中的眼睛。 “你有工作经验吗?”那双眼睛上下打量着她。 “没有!我今年刚毕业。”金羽对视着那双眼睛。 “我这里不开培训班,下去吧。”烟圈一个个飘来。 “你生下来就是老板吗?”穿过烟圈,金羽找到那双眼睛,那双眼睛闪出了一 丝惊讶和欣喜,眼睛大了许多,那眼神从此一直跟随着她。 冬天的海南依旧温暖甜美。 “金羽,金羽,太好了,我们容资成功了,我们是合资企业了,我要大干一场!” 杜云洲抱起金羽在办公室里旋转……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们可以结婚了。”她充满了向往。 “结婚?现在?不!现在不行。我刚站稳,在干两年好吗?”杜云洲抱着金羽。 “为什么?我们结婚会影响什么吗?我就要现在!”金羽环住杜云洲的脖子。 “我们这样很好,干嘛一定要结婚?这有什么不同吗?在等两年。”杜云洲钻 出了“圈套。 “你撒谎!你根本就不想结婚,你还要让我等多久?五年了,女人有多少个五 年!你给我说清楚,什么时候结婚?”金羽步步紧逼。 杜云洲向后退去,“别这样!金羽,我不想伤害你。” “伤害?你也懂得伤害?我只想要一个家,一个名正言顺的家,这很难吗?不 就是一张纸吗?你为什么不肯?” “金羽,冷静点儿,我还没有准备好成家,我不想这么早就……”杜云洲躺在 沙发上看着天花板。 “够了!我懂了,杜云洲,你没有准备好负责,没有准备好成家,根本就没有 准备好要我! 那么我走!“金羽转身奔向门外。 杜云洲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不!你要去哪里?别走!”杜云洲拦在了金羽面 前,看着泪流满面的金羽,他的心紧了一下,抱着这张脸吻了下去…… 一阵剧痛,杜云洲推开了金羽大骂,“你这个骚货,竟敢咬我!” 金羽大笑,“不错是我,不好吗?你忘了吗?这是我的习惯!” 捂着疼痛的嘴巴,杜云洲看着眼前风采依旧的金羽,心中涌起对旧日时光的怀 念。多年前,每次和金羽在一起,当她最快乐、最兴奋、最痛苦的时候都会这样咬 他一下。这一疼,太多往事又回来,自从离开她,杜云洲还没有在别的女人身上再 次享受到那样的快乐,如今她依然在眼前,却不属于自己。他无法抹去这个女人在 他生命中最重要的时刻为他所做的一切,自己有负于人。 杜云洲伸手拉着金羽的手,“说实话,分开这么久你想过我吗?” 金羽看着眼前这张善变的脸,抽出手,大笑。 “你是想让我说实话还是说假话?”。 杜云洲点燃手中熄灭的香烟,“你有真话吗?还会说真话吗?” 金羽怔了一下,是呀,很久了,她已不会说“真话”了。 “好了,别废话了,告诉我,你到底有什么好事儿呀?” 杜云洲掐来了手中的烟,从包中拿出了那张图纸扔给金羽。 “自己看吧,小姐。” “这有什么可看的,我不懂。” “你看看,这儿明显的标着天豪宝邸离这个出口2000米。” 金羽睁大了眼睛,“写错了吧,应该是200 米。” 杜云洲得意极了,“它的价值就是在这个错误上,新闻界只核实这张图纸的出 处,不会去校对数字的,这只要这登出来,那么,杨双雄就成了商业欺诈的骗子, 你就看好吧,他为纠正这个错误要付出什么代价!到时候”鼎烽“的门前不是排队 买房,而是排队退房了,那该有多热闹呀!” “你够狠的!不错,用这个办法治人杀人不见血,这么多年不见你又长进了不 少。” “抬举我,这可不是我干的。算他倒霉,磕睡给我个枕头。”杜云洲一口浓浓 的烟吐在了金羽脸上。 杜云洲沉静在他欢乐的畅想中。 金羽着实的为杨双雄捏了汗把,再次领教了杜云洲的阴险和毒辣。这餐饭,金 羽吃着如坐针毡! 杜云洲剔着牙,站在饭店的门口送走了金羽的小奔驰,他知道金羽将要去哪里。 “有热闹看了,等着瞧吧,呸!”牙签吐在了地上,他大摇大摆地走了回去。 金羽打通了杨双雄的电话,约他立刻到她公司来一趟有急事告诉他。杨双雄听 语气不像是开玩笑,立刻驱车赶到金羽公司。 金羽正焦急地等待着他。 “你可来了,我有样东西给你看。这是从新闻界一个朋友那儿搞到的一张地铁 工程图,上面标注的地铁出口的位置离你们二期工程是2000米而不是你们广告中说 到的200 米。很快要见报了!”金羽也不知为何没有说出杜云洲。 杨双雄接过图纸一看,“这是张施工图,有可能数字写错了,不用理它。我们 有国家正式的红线规划图,不怕的。” “你太天真了!新闻媒体,这些单位只确认图是否是地铁公司的,并不去核对 数字是否正确。 他们可以借此大做文章,你再去解释证明是要付出代价的。等你解释明白了, 你的损失也造成了,别人了不起登报道歉,你的损失没人补,这明摆着是要害人。 “ “这不难,我有朋友就在地铁总公司,让他们出个证明盖个章送到报社,证明 图纸是无效的、错误的不就行了吗,不就可以阻止他们发表新闻了吗。” “那好,这是个办法,赶快找人,再有两个小时就下班了,今天可是周末,盖 不到章就惨了。” 杨双雄立刻联络人去地铁公司为这张图纸开证明信。 很快消息过来,“图纸的确有误,可是无法盖章,公司的公章带去上海签订一 个项目,要一周以后才能回来。” 没有盖章的证明,报纸是不可能停止发布的。杨双雄知道周天媚的担心不是没 有道理的,风暴来了!如果再等一个星期,有人煸动大批量的退房,资金的确会出 现困难,工程将被迫停止,信誉会直接受损。杨双雄再次将目光投向金羽:“妹妹, 看你的了。让宣传部往下压一下,给我争取两天时间。” 杨双雄知道金羽与宣传部一向关系不错,说句话争取两天时间不是不可能的。 金羽立即联络宣传部长,电话无应答,秘书手机关机。 “对不起!我帮不了你了。”金羽失望地玩弄着手中的电话。 “没关系,你尽力了。”杨双雄点燃了雪茄。 杨双雄知道这一仗一定要硬打了,最快的办法是立刻派人带地铁总公司的负责 人飞往上海讲明情况在证明信上盖章,最大限度的降低损失。然而,今天的上海航 班已没有票了,赶最早的一班过去办完事最快也要明天下午回来,到那时的确来不 及了,新闻早上市了。这是唯一可以补救的办法,只能这样了。 看样子,明天将是热闹的。 杨双雄立即赶回公司,派人请地铁公司的负责人吃饭,商定明天一早飞往上海。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