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42生意兴隆真繁荣春风得意赖道东 赖道东当选为市人大代表,赖移西和商述国一块拦赖道东于商厦门前问,要不 要作一次形象宣传。赖道东不满地说:“选为人大代表宣传什么呢。你们的宣传力 度够大的了,企业家的头衔刚冠到我头上,你们宣传得沸沸扬扬,害得我被众多新 闻记者追踪围绕,从早到晚问这问那,有五六天不能安心抓工作。当然喽,这也不 能怪你们。我刚有个建造职工宿舍的想法,你们就宣传出去。现在的资金还相当紧 张,哪有余款建宿舍呢。你们宣传出去了,我不建造又不好。职工的精神劲头是只 可鼓不好卸的,不建造他们会说我不关心职工的生活。 瞧你们办得什么事,宣传工作应该与我保持一致嘛。“ “宣传经理就是宣传企业,就是做不花钱的广告。”商述国不服气地说:“这 不是你常说的一句话吗。我认为这话不错。宣传企业首先要宣传经理的形象,经理 和企业是分不开的。 光宣传人不宣传物,那叫言者无物,光宣传物不宣传人哪是善中无人。善事没 有人的支撑是不能长久的。我认为我们对你的大力宣传没有错。至于盖宿舍问题, 只是向职工口头报个喜,我也是听赖主任说的,绝非臆造。“ “这是私房话。”赖移西欲说未说,拍一下商述国的肩膀说:“好了好了,没 人打你就咬起来了。幸亏不是什么大事,没有人追究你什么责任。你的嘴挺快,看 来有些话今后还不能跟你说。走吧走吧,咱们去贴广告。” “让小商一个人去吧。”赖道东扯一下赖移西说:“你是办公室主任,应该坐 在办公室里,没事莫瞎跑。我问你,招收模特队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广告登出去个把星期了,报名的已有两百多人,就等着聃请专家考试录取培 养辅导了。” “有两百多人报名真不少。你讲没有讲繁荣的模特只是半脱产的。这一条很重 要,必须反复讲清楚。” “讲了。”赖移西说:“若不讲报名的人更多。黄石小姐的前十名来了六七个, 不讲明白她们会全来的。广告里也写得清清楚楚。你布置的工作我敢不努力去做么。” “好。”赖道东说:“这事交你全权负责。需要人财物只管调用,有的事可以 先办后汇报,出了问题没关系,有我呢。你是谁我是谁,为公为私我都都会全力支 持你。另外,店治渠学习没回来之前,你多照顾一下业务上的事情,少跟商述国去 吹牛。那个人属喙木鸟的嘴硬,别的没有什么长处可取。”赖移西笑得咯咯响,递 赖道东一个醉人的媚眼去了。 赖道东昂首进入商厦。会计科长荣情拦着他报喜说:“赖总,这个月的会计报 表就要制出来了,销售、利润、差错率都超过了计划,比去年同期大有进步。赖总 年轻有为,领导有方呀。” 赖道东听说几个硬指标都超额完成了任务,心中高兴,对荣情笑笑说:“好好, 你做好后立即交赖移西一份,我要认真分析分析,把今后的经营方略总结出来。” “用不着,我做好后马上亲自交到你手上,何必绕个弯子。不不,还是先交给 赖移西好,这是程序。我觉得自己最近得了精神分裂症,对领导的指示常常叉出问 题来,不是故意的,你别怪。”荣情提出问题刹那又来个自我否定,一路溅笑着走 开。奸情败露几个月了,她在赖道东面前仍感到抬不起头来。若是赖道东不继续用 她,她的心理或许平衡些。人就是这么溅。 若是换了别人,赖道东会说他两句,对荣情他也不好说什么。失意人面前不说 得意事,赖道东也持这种心理。他踏乘电梯上楼,进入批发部,想听听荣结的意见。 荣结最近被充实到批发部协助游丕工作,因为有人协助,游丕成了名誉负责人,批 发部的业务工作实际上是她主理。荣结这个人敢说敢讲,有什么问题当面提出来。 赖道东喜欢的下属领导她仅次于赖移西,所以有事无事地想听听她的高见,多少可 以获得一些启发。 荣结在批发部主任办公室办公,无暇接待他,对他莞尔一笑表示客气。有两个 男士环绕荣结左右要她表态,矮一些的那个说:荣部长,我的款放你这儿,货到了 我来取货就是了。 荣结说:“这何必呢,货到你直接到柜台购买就行了。这种货虽然有些紧俏, 我们一直没缺过,就缺这几天,已经派车拉去了,不久就会到,我保证你买得到行 了吧。你钱放我这儿我还要为你保管,万一失了我可赔不起。” “这样吧,我留五百元算购贷定金,失了我不要你赔可以吧。”那人担心购不 到自己要的那种牌子的货,硬要预留下一部分现金。 荣结无奈地说:“好吧,你把钱留到洗衣机柜去,就说我说的让他们收下,不 信让他们来问我。”矮个子高高兴兴地走了,高个子马上说:荣部长,你看我的事? 荣结说:“我不是说过了吗,你这种牌子的熨斗我们不能要。你们厂小还在其次, 主要是商品做得太粗糙。万一质量上有什么问题,坏了繁荣的光辉形象。你还是另 找销路吧。” 那高个子说:“业务科的师傅说可以试销。” “那让业务科的进就行了,找我干什么。” “不是要你签字吗。”那人说。赖道东曾对业务科下达过指示,今后凡进家用 电器的新牌子产品,都要让荣结把把关。业务科为了减轻自己的责任,对拿不准的 商品一律让荣结签字。这已经成了不成文的规定。 “要我签字就不能进。”荣结严肃地说:“代销行不行?卖了的我半个月结一 次帐将款汇给你们,卖不掉的你们来车运回去。” “不愿意现款现货只有代销了。”那人说:“来黄石销货不在繁荣占一席之地 等于没来黄石。” “好吧,既然你这么看重繁荣,我带你去业务科订代销合同。”荣结订好合同 回来,见赖道东仍坐那儿就说:“赖总找我有事吧,对不起,我这儿太忙碌了接待 不周,你要喝茶我现在给你泡。” “你跟我客气啥,我要喝茶自己早泡了。”赖道东说:“无事就不能到你这儿 来吗。我今天真正无事,随便转转,看你业务搞得游刃有余,我想学点东西。” “哎哟哟,这话说到哪去了,你这不是寒碜我吗。我这算什么,业务小菜,商 人们都会做的。”荣结说:“你搞得那一套才是政治大餐。” 赖道东怔一下说:“你的话我听不懂,能举个例子吗?” “可以。”荣结一本正经地说:“就拿这次选人大代表来说吧。本来我们繁荣 职工也有许多人不想选你,听商述国说你要盖职工宿舍,解决职工的实际问题,结 果个个都投了你的票。 就连外单位的听说你这么关心职工生活,也都赞成你当代表。只有关心职工疾 苦的人才能说出他们的心底话。选那些人云亦云的充架子代表有什么用呢。这一下 把那些名人大家全都压下去了。领导关心职工,职工自然拥护领导。这个手腕你耍 得是时候。“ “错错错,”赖道东真诚地说:“这可不是我的手腕,这是商述国胡乱宣传。 你可不能瞎猜乱说,毁我一个好人的信誉。” “我可没有乱说,这是第一次说,也是最后一次说。不当你的面给钱我都不会 说。我早就知道,你代表选成了,盖宿舍的事不会再有人提起。” 赖道东不安地问:“你们都是这么想的么?” “我是这么想的,别人我不知道。你别见气,我是真佛面前不说假话。” “见气我就不会到这儿来了。”赖道东诚恳地说:“我是专门来请你提意见的, 还有什么意见尽管讲出来吧。” “没有什么好讲的,你让我提意见我就没有意见了。繁荣的人气兴旺,生意红 红火火,一切都很正常,我想其他人也提不出什么意见的。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你 就大刀阔斧地干吧,我们大家都支持你。” “看来,我真要为职工盖幢宿舍。”赖道东像是对荣结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繁荣有四百多职工没有自己的宿舍,他们虽然进来不久,但不久就有人要成家结 婚,这确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盖宿舍固然重要,但你有比盖宿舍更重要的问题。”荣结见赖道东闷不作声 又说:“你不要对我装糊涂。你现在脚踏两只船,一手抱着赖移西,一手搂着荣糸 敏,这可不是一个小问题。不出问题没问题,出了问题就是大问题。女人的婚姻之 舟有相斥性,不可能停泊在同一港湾。妻妾成群的年代过去了,纵观新中国的历史, 被石榴裙裹下去的年轻有为干部太多了。我希望你能把这个问题解决好。” “又瞎说了,不过你也是一片好心,我今后注意就是了。”赖道东说着走出荣 结的办公室,荣结的话并没引起他的重视。他认为自己只是处在择偶阶段,婚姻还 是下一步的事情,现在考虑得太多了势必影响自己工作的精力,眼下最重要的是把 繁荣的基础工作搞扎实。 江流营碰到赖道东就说:“原来你在这里,我找死了血,各办公室都找到了, 就荣结的办公室没找,你还真在这里。” “有事么?”赖道东盯着他问。 “没事找你打鬼。”江流营说:“十四楼的柜台货架全部出租完毕。大冶县来 了几位厂家代表,强抢恶要硬是占着几节柜台不让别人摆商品。都是客户来硬的不 好,来软的他们又不听我的。你看怎么办?” “我们办得是黄石地产品展销厅,他们大冶的算哪一部分。”赖道东不快地说。 “你别忘了,大冶属黄石管。”江流营抢着说:“黄石是老子,大冶是儿子。 现代社会是老子服从儿子。他们理由充足得很。我说不过他们。” “无论什么单位的产品,摆上柜台就要付租金。你对他们说了吗?”赖道东问。 “说了,他们都愿先把租金拿出来,有的为了抢占位置还愿意多付百分之几。” 江流营说:“最主要的是大冶来的几位是荣糸敏代表商业局介绍来的。口口声声说 要找总经理,我支不开他们只好来找你。” 赖道东刚想表态把大冶的赶出去,听到荣糸敏三个字,掏出手机接通她询问情 况。荣糸敏娇滴滴说是局长让自己办的。他却不好打电话再询问局长。万一是荣糸 敏自作主张,这不是自己在他们中间制造隔阂吗,他们可不是一般的关系。好在事 情不大,于是他跟着江流营来到了十四楼。逐个要求黄石的几个较大的厂家各让出 一节柜台来,把大冶的几家工厂安排下去。虽然费了一番口舌心里却很高兴。出租 柜台呈这样抢手的势头,还怕将来赚不到钱吗。 他兴冲冲地来到总经理室坐定,不到一刻钟,局长游巨浩驾到。 与局长一块来繁荣的还有五个人,四男一女,年龄都在五十上下,穿戴即考究 又庄重,没带任何行囊,每人手中端一个茶杯。赖道东对唯一的那个女士面熟,只 知道她在市委工作,具体哪个部门不清楚,其他四人完全陌生,似乎一辈子就见这 一回。游巨浩指着赖道东介绍说:“这就是赖道东,小张应该认识的。”他没有向 赖道东介绍五位客人的身份,赖道东也不便问,忙着给每个人杯里加一些开水。 那个被局长称之为小张的、赖道东面熟的女士笑盈盈地说:“认识认识,市里 的优秀企业家吗,电视里经常出面的人物,我哪有不认识的呢。” “不说这个我倒忘了。”游巨浩掏出一个红纸包递给赖道东说:“你被市里评 为优秀企业家,财委的表彰大会你没参加,我代你领了个红包。我也准备发你个红 包,以资鼓励,还未来得及开局两委会最后决定。你等着吧,只要干出成绩来,我 会让你的荷包首先鼓起来的。 按劳取酬多劳多得嘛。“ 赖道东接来红包见是一千元人民币,当即抽出五百元叫来赖移西说:“你叫个 帮手来,买五百块钱的糖果分给在岗职工,就说我感谢大家的积极协助。繁荣能有 今日,我赖道东能值几何,全靠大家的共同努力。上级有奖同志们应该分享。”游 巨浩笑笑,递给赖道东一个赞赏的眼神。 还是那个张女士开口说:“小赖,繁荣商厦我来过许多次,这四位首长都是第 一次来繁荣,你就带我们大家转一转吧,看过后我们再坐下来谈一谈。”她把脸转 向一个胖墩墩的男士说:“周部长,你看这样安排行么?” 部长,什么部?赖道东不知道,见部长点点头立即站起来,带着六位来宾从十 五楼往下走,边走边介绍见的是什么部,有多少人在岗营业,卖得大致是些什么商 品,每月销售额有多大等。从他们的言来语去中可以看得出、这些人除局长外、对 商业都不甚懂,不然他们就不会在最基本的商品分类上问这问那。直走到一楼大门 外、乘贴壁电梯上了十六楼,赖道东讲解一番又带他们上了十七十八楼同样是讲解 一番。不懂人的面前好卖弄,赖道东的讲解不免带些吹牛的成份。局长听得出来也 不说破,反而觉得赖道东适应能力很强,没有辜负自己的精心栽培。转回到十六楼, 赖道东将来宾带进茶座厅说:“不是要坐下来谈谈吗,我看坐这儿比办公室好。” 遂叫服务员送七杯咖啡来,又派服务员下到副食部拿些高档点心来让贵宾们边吃喝 边聊。 周部长尝些点心喝几口咖啡说:“小赖,不错不错。”说罢又喝一口咖啡。是 点心的味道不错还是繁荣商厦不错,几个人谁也猜不准确,也没有人愿意深究,都 把目光投向周部长。 周部长昂一下嘴巴说:“小赖,今天的谈话也没定什么题目,也没有什么局限, 想说什么说什么。是心里话就行。我们几个人都喜欢听别人的心里话。” 赖道东想了想,不紧不慢地说:“这个店原来是只有百把人的小店。自从来了 荣糸敏的妹妹…” 游巨浩摆手制止他说:“繁荣商厦的建设情况我已向他们作了介绍,你就讲些 商业以外的话吧。” 赖道东是商人,熟悉的是商业,讲商业之外的话又没有题目犯了难,他看看那 个又看看这个一句话讲不出来。这场面极像儿童玩得一种猜物游戏,六位来宾必有 一个是有物人,赖道东就是那个猜不到物在谁手的窘迫者。几乎把侍立不远处的服 务员逗笑了。接下来现场只有喝咖啡吃点心的声音。 张女士首先打破沉默说:“这样吧,小赖,我随便给你拟个题目,你就以假若 我是市长为题谈谈吧。不要怕跑题,因为我这个题目是随便出的。” “假若我是市长?”赖道东想了想说:“可惜我不是市长。我连局长都不是的, 枉谈什么市长。假若我真是市长也用不着我谈什么,发言的事自有秘书帮我组织语 言辞汇,用得着我劳神费力吗。我只能说这几句。” “你平时不是这个样子,今天怎么啦?”游巨浩沉不住气地说:“平时不让你 说,你能说出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条来,且条条正斤八两,今天要你发言,你却像霜 打的茄子蔫了。 瞧你这松相,太让我失望了。这个题目很广泛吗,可以全面介绍黄石的情况, 工农商学兵的都行;可以结合市府的工作安排谈谈自己的想法;也可以谈谈黄石的 将来等等,怎么就没话讲了呢?“ “不是我不想讲,不是允许跑题吗,我想跑一圈把你们的真正题目找出来,这 叫打草惊蛇。市长这个题目我讲不好,因为我对这方面从未考虑,讲起来也是放大 炮,讲不出什么新意义,这不是浪费你们的时间吗。” 张女士笑着说:“小赖说的有一定的道理。我看这样吧,你就结合自己的实际, 谈谈你的婚姻家庭,这你最熟悉不过了,人人都有家庭,每个家庭都有本难念的经, 每本经整理出来都是一部活教材。” “说这些?”赖道东想了想说:“我家去年的今日还是母子俩生活,多数人有 的家具用具家中都有,子孝母慈日子过得算幸福。后来母亲去逝了,现在就我一个 光杆司令。朋友是谈了,半生不熟的结婚还未凑够条件,不值一提。我的家平淡得 很,没有一点儿能警醒人的地方。你们都是过来人,要我讲家庭不是班门弄斧么。” 赖道东说到这里不说了。 “班门弄斧还有一定的积极意义。”张女士不开心地说:“班门弄斧虽然勇敢 却很无知。 干事业光凭勇敢怎么行。一个只有勇敢精神的人是干不出光辉业绩来的。最可 怕得是连自己的无知都不知道的人,党的事业交到他手里不被葬送才怪。“她的话 明显带有抱怨赖道东的意味,怨他不该小瞧了自己出的题目。 周部长马上圆场说:“题目还可以放宽些,谈谈社会上的婚姻家庭也行。莫小 看了家庭,每一个家庭折射出一个小社会。” “我拥护现行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我赞成恋爱自由,一夫一妻制, 我反对婚外恋包二奶等不良行为。”赖道东见局长放射着赞赏希冀的目光,一本正 经地讲起来:“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各方面都取得了很大的进步,也带来了一些变 化。多数变化都是好的,但也出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别的且不论,就婚姻家庭来 讲,出现了一些不良行为……举例来讲,我们市第三把手的婚外恋,……当然,婚 外恋,包二奶等这些并不是开放引进来的。这是我国亘古就有的积习。我们党如果 不严肃对待这些问题,势必影响国家的安定。正如周部长所说,莫小看了家庭,每 个家庭折射出一个小社会。国家需要安定必须从一个一个的为数众多的小家庭做起。 这是我一个人的拙见,是对是错还待今后的事实给予证明。” “不错不错。”周部长首先肯定赖道东的发言说:“基本观点都正确,有理有 据,例子举得也很精彩,分析透彻。我认为小赖的政治嗅觉文化素质政策水平都较 高。”同来的几人有的点头、有的说赖总思维敏捷,才志过人,成绩显赫,无愧优 秀企业家称号。张女士也笑了,赖道东的发言终究没有离开她出的题目。赖道东望 望他们几个,心里暗想:世界上没有比用语言哄人最使人愉快了,难怪一些空对空, 鬼吹灯的文章可以走红,实际上会说的人就一定能干出成绩来么? 周部长起身要走,赖道东强留他们在繁荣吃饭。游巨浩说:“算了吧,时间还 早,我们要回局里有事商量。局里已经作了中餐安排,就不要你们破费了。你们就 把黄石的土特产,像松花皮蛋、芝麻饴、金柯辣椒之类的口头食品,凡是厦内经营 的,每样拿几个小包装出来,分五份包装好直接送到局行政办公室去,让首长们回 去品尝。万一有吃对味的,心里总忘不了我们黄石人。千万不要拿外地产品,给人 家留个送礼的印象就不好了。”他们一行六人喧笑着乘电梯下楼而去。 赖道东想破脑袋猜不出他们是何许人也。参观学习的不像,检查指导工作的也 不对,文人骚客体验生活更对不上号。局长喊他们首长,可见官职不小。张女士是 黄石人,可市级各班子里没有这个人。他想着想着来到了行办,把局长指示的意思 对赖移西说一番,要她具体办理,马上送到局里去。并自言自语地说一句:“送土 特产就不算送礼了吗,真是岂有此理。” 赖道东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刚进门一群记者涌进来,问这问那。赖道东作了简 单扼要的答复将他们赶出去,坐下来掂起《黄石日报》看一眼,见上面有刚离开的 四个来宾彩照,照片的上方有显著标题新闻,写得是省委组织部一行四人来黄石考 察市委第三梯队情况,云云。 赖道东心中高兴,他并不苛求当官,但很珍惜自己的声誉。自己能成为市级领 导班子预选人员,当是社会众生对自己的肯定。低头看桌上有自己名下的一封信, 拆开来发现是一个小姐的求爱信,看都未看丢进废纸篓里。回忆十天前也收到一封 求爱信,并附有一张彩色照片。 照片上站着一位美貌靓女,真是眼角堆翠眉毛含烟体形修长风姿透逸,令他至 今忘记不了。 那封信的内容又呈现在他脑袋里:道东哥:你好! 我平生见过不少男士,有腰缠万贯的大款,有风流倜傥的小生,让我心动来电 的只有你。仅仅是去年十一见一面,让我至今不能忘怀,常常好梦醒来再也不能入 睡。如果没有你的相伴,我感到一生都不会愉快。 但愿上天有灵,赐你我永结同心一生愉快。 我相信缘份,更知道幸福要靠自己去争取,所以冒昧给你写这封信,表明我的 心情。 你若有意请拨打1293845777,(照片上的)我随时恭候你的光临。为 了你我愿献出一切,包括生命在所不惜,套话不叙专望回音。 此致敬礼片中人 日期:你估计赖道东回忆去年十一,自己因出差滞留外地,前后有十多天没在 黄石,没有碰到过什么值得记忆的人物,更没有见到过一个喊自己哥哥的妹妹,一 定是片中人得了相思病。遂将那封信及照片从抽屉里找出来,连同今天的一封一块 点火化为灰烬。茶座厅服务员走来请示:喝茶用的四百八十元怎么处理。赖道东掏 出五百元交给她说:“拿去冲帐,多余的是你的小费。”服务员接了钱笑眯眯地去 了。 赖道东看一下荣情做的财务报表,精神尤其亢奋,荣情口述的不假,上个月的 各项经济指标都超额完成了任务。赖移西走来说:“事情已经办妥,总共两千二百 元,你看如何了帐?” “这么贵。”赖道东随口说。 “就这我还少拿了七八种呢。”赖移西说:“要是按你说的见样都拿的话,至 少要三千多元。送去了又不好要回,你说怎么办吧?” “办法是有的,你开个发票过来,我批个字作商品损耗处理。”赖道东说: “你多开五百元来,我送你买件衣服穿。” 赖移西沉吟半晌说:“这么做不妥吧,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宁愿不穿衣服, 也不能让你犯错误。” “我的赖主任不穿衣服,那将是一道什么风景。”赖道东畅怀大笑:“哈哈哈 ……” 赖移西知道自己的话产生了歧意,拳头雨点般的打到赖道东的背上说:“坏坏 坏,你坏。 看不出你还是这么坏的一个家伙。不光羞辱我,还想捞繁荣的公款送人,太可 耻了。你要这样做我就不理你。“她赤红着面目半开玩笑半认真,心想有自己在决 不能让他犯错误。 “瞧你想到哪儿去了,我是这样的人吗。”赖道东忙解释说:“领导视察繁荣, 用了五百元茶水费,是我用所剩的市里发的优秀企业家奖金垫付的。原打算献给领 导算了,现在想想还不如献给你更好些。”赖移西停止了拳击,笑容满面的去了, 出门后犹回头送给赖道东一个深情的媚眼。媚眼的内容丰富得很,酸甜苦辣涩要什 么有什么。 赖道东激情喷发浑身冒劲,快要下班了迈进财务室,拉出荣情要她随自己一块 去建行贷款。两个人来到建行,找到信贷部主任,求他放贷三百万给繁荣盖职工宿 舍,并准备中午请信贷部的全体员工到黄石最高档次的饭庄搓一顿。 信贷部主任不同意贷三百万,解释说:“你们要贷三百万的话,首先要准备一 百万元的还款。之后一百万一百万的贷。一百万贷款用完后还上再贷一百万,这叫 做借一还一。” “这叫脱裤子放屁,自找麻烦多费事。”赖道东心里想嘴里没有说出来。他单 独找了行长,将自己的来意说明。行长笑脸相迎,拍板同意一次性贷款三百万,两 年内还清。条件是繁荣来建行设个存款帐号,分一部分商品资金在建行存取。 繁荣的商品资金存在工商行或建行并不影响货币的价值。今后繁荣若遇紧急用 款还可以同时向两个银行申请,赖道东想一下一口答应。行长留他们在中档餐馆吃 了中饭。 回厦的路上,荣情拍马屁说:“赖总到底是赖总,真的与众不同,所做所为不 在已故经理游市之下。许多单位的头请客送礼银行都不放贷,你一出面不但放贷极 容易,而且还倒过来请我们吃一顿。少见少见,我也跟着沾了光,吃得好饱啊,晚 上回去喝点茶水就行喽。” 赖道东禁不住笑笑解释说:“礼尚往来,我答应了他们的要求。我们在建行设 个帐号,分一部分商品资金在建行存取,壮大了他们的揽储业务吗,这是一;第二, 今天的中餐是别人请他们,我们是搭吃,他们纯是借花献佛;第三,繁荣的生意兴 隆,在他们的心目中有一定的地位。眼下,傍大款不光是个人的时尚,也是经济单 位的追求。” “赖总分析的精明,说理透彻。”荣情喋喋不休地说:“分一部分商品资金在 建行存取,与我们毫发无损,这算我们送‘礼’,赖总决断英明。行长能请我们搭 吃可见赖总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不低,今后在建行办事,提你的名子就好办多了。不 是我说大话,能让行长这么做的除去市长恐怕就是你赖总了。我服了,我总觉得你 头上有圈光环,将来一定会有更大的前程。”她紧跟着赖道东,一真保持着三寸左 右的距离。 赖道东下意识地摸一下脑袋,感觉良好,双脚加快了错动的速度。来到商厦门 前荣情拐个弯休息去了。 赖移西迎赖道东于总经理室门前长抽一口气说:“中午你到哪去了,害得我找 你找了半个多小时。” “有事吗?”赖道东问。 “瞧你什么记性。”赖移西娇柔地说:“前天你不是说今天中午请我吃饭吗, 怎么忘了。 还有,你说的发票我弄好了,你签个字我去了帐。“ 赖道东进了经理室,接过赖移西递来的发票看一眼,随手签罢字退给她说: “我到银行为建职工宿舍贷款去了,来不及请你吃饭,请原谅。这有五百元你想吃 什么就买什么吧。” 赖移西开玩笑说:“这钱我吃了,不是又不穿衣服了吗。”说罢笑得咯咯响, 抬脚要出经理室。赖道东挡在她面前,伸手要抱她亲嘴,想一想缩了回来。赖移西 荣糸敏两者必须舍掉其中之一,在关系没明确之前,赖道东想再不能与她们任何一 个胡乱接吻和睡觉了。赖移西闭上了眼睛,久等嘴上没有感觉,睁眼见赖道东只是 虚晃一抢,心里老大不快活,定神瞄着赖道东。 赖道东点着桌子说:“你今天不能出去,就在我的办公室坐着。我要回家写一 写今后的工作方案,家里安静些。事情不大你就处理一下,作不了主的压到明天告 诉我。来了小报记者一概推出去,省里的媒体来人就介绍到我家里去。我要把繁荣 宣传到全省乃至全国去。” 误会,赖移西认定自己刚才是个误会,赖道东一定是为了拦她替他当驾才伸开 手的,并不是要与她接吻,刹那高兴起来,大刺刺坐到赖道东的位置上,并向转身 欲去的赖道东做了一个十分漂亮的飞吻动作,几乎把赖道东的真魂给定在那儿。 他乡遇故知是人生一大乐事。黄石对大冶来说虽算不上他乡,荣糸敏在街上遇 到自己少年时的同学还是感到格外亲切。两个人有五年多没见面了。荣糸敏拉着同 学的手说:“听说你去了深圳特区,什么时间回来的?” “回来一年多了。”那位同学平淡地说。 “结婚了吗?现在何处高就?”荣糸敏继续问,拉着的手慢慢松开来。她感到 对方已没有了儿时的热情,那种两小无猜的表现再也见不到了。 “朋友还未谈呢,跟谁结婚。至于工作更不好说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混饭吃 吧。”那位朋友说:“你呢?” “我也没结婚。”荣糸敏诚实地说:“朋友倒是谈了一个,没定准。工作还可 以吧,商业局办公室主任。你要什么抢手货,我可以帮助你。” 那位朋友的眼睛一亮,双手扶着荣糸敏的肩膀说:“这么说繁荣商厦归你管了?” “归我管谈不上,归局里领导这是事实。”荣糸敏说:“你想买什么?” “我什么都不买,我想认识繁荣商厦的总经理。”那朋友精神顿增。 “你认识他干什么?”荣糸敏吃惊地说:“繁荣商厦的总经理可是一个男士。” “管他是男是女。”那位朋友说:“繁荣商厦最近不是要半脱产的模特么,我 想试试看。” “你应聘模特,用不着找他准成。五年前的黄石小姐,现在出落的更漂亮了, 当一个商厦的半脱产模特绰绰有余。” “我想还是找他一下好,他同意了把握性更大些。你一定帮个忙,这可是我有 生以来第一次求你。” “行行行。”荣糸敏带着朋友来到繁荣商厦总经理办公室,见赖移西一个人坐 在赖道东的座位上看报纸,心平气和地问:“赖道东呢?”她见赖移西抬头看看她 们俩又低头看报纸,加大嗓门问:“小赖,赖道东呢?” 赖移西将报纸推在一边慢慢说:“这就对了,赖道东有姓氏我也有吗。一开始 我还认为你问的是大门外头的人呢。他不在,你们回去吧。” “瞧瞧,她是什么人。”荣糸敏禁不住嘴说:“我们也知道他不在,问你他到 哪里去了?” “我又不是他肚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他到哪里去了。”赖移西见荣糸敏和她 的朋友坐下来又说:“你们不用等了,他走时说过今日下午有事,不会再到这儿来 了。” 那位朋友张口未言,荣糸敏拉她出来说:“走吧,你今天就住我家里,改个时 间我们再会他。”那位朋友出了门站着不动,荣糸敏伸手掏出一张精致的名片递给 朋友说:“你想立即见到他,我有个办法。你就冒充名片上的这个人,就说自己是 配合这次组织考察活动的。那个母夜叉肯定会让你见到他。他们平时对记者特别热 情,不放过任何宣传自己的机会。”她见朋友看了名片连连点头又说:“我还有事 就不参加了,见了他就说是我介绍的,他一定会把你收下的。放心放心,这个面子 他会给的。” 那个朋友回身到总经理办公室,按照荣糸敏的嘱咐说一遍,提出必须立即见到 赖道东,并把名片递给赖移西。赖移西接下名片看是《湖北日报》的记者,遂起身 将她带到赖道东的住处,没停顿赶回来坚守岗位。 赖道芝正在房里挖空心思写工作方案,听了赖移西的介绍放下笔将假记者放进 门来,仔细看看暗吃一惊,这不是十天前收到的照片上的人么。他见赖移西走远, 一边让坐一边倒茶一边问:“张小姐,我怎么不记得去年十一我们见过面,你在哪 儿见得我?”名片上的记者姓张,所以赖道东喊她张小姐。 “繁荣商厦里吧,不是办公室就是楼堂。”片中人坐下来喝口水说:“也可能 是黄石街上吧。” 赖道东与她面对面坐下来说:“这不可能。我去年十一在外地出差,你怎么可 能在黄石见过我呢。” “这重要么?”片中人咧嘴笑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 “不重要,不重要。”赖道东答后问:“你是《湖北日报》的记者?” 片中人不紧不慢地说:“不是,是商业局办公室主任荣糸敏让我冒充记者的, 不然你办公室里的女士不让我见你,望你见谅。我不想骗你,记者的名片还是荣糸 敏给我的。我即不姓片也不姓张,你叫我王妹好了,真名是王梅,梅花的梅。” “找我有事么?”赖道东热情的颜面冷下来说:“有事就快说,无事请离开, 我还要写东西。”他不愿意以妹称呼她,所以连姓也免叫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片中人落落大方地说:“我是来问问,你看了我的信有 什么体会的。 按一般定规说,收信人不同意应该把信原封退回。收信人把信和照片留下来, 说明寄信人有希望,所以我才冒昧来到你这里。莽撞了莽撞了。“ 赖道东想否认自己收到过她的信,不小心已经露了真情,只好说:“那封信是 你的真心话?” “我实话告诉你吧。”片中人说:“那封信是我的攻关手段,已经用过许多回 了。 我是某建筑公司的公关部负责人,专门找猎物攻关。攻关是我的生财之道,也 是我的衣食饭碗。老板根据我的捕获大小发我工资奖金。我去年十一根本没有见过 你,只是最近从电视新闻上常见到你,知道你叫赖道东。侧面打听又知道你孤身一 人,所以就用了这个手段。进这个房子之前我还只打算从你这儿拿走盖职工宿舍的 工程没有别的意思。要钱给钱,要其它东西我帮你办,就这么回事。现在我发现自 己真的爱上了你。所以就给你说了实话。我上次猎取的对象,工程已经完结,老板 还等我的米下锅呢。“ “你爱我,你了解我吗”赖道东心跳脸红地说:“一个女孩子说话要掌握分寸, 平时还是文雅一些好。太露骨了没有人要。” “一见钟情是恋爱的开始,你不把信件退给我说明我们有恋爱的基础。婚姻本 来就有缘份在里边。我的求爱方式是露骨些,但这是真实。真实的东西经过装饰反 而虚伪起来。弯子越多的婚姻越容易破裂。我们都是现代人何必按照老一套循规蹈 矩呢。” “对不起,我不爱你。”赖道东极为认真地说:“我也实话告诉你,我们的工 程不可能交给你去办。你的信我已经烧了,因为我当时没有看信封上有无回信的地 址。看来原信退回已经不可能了,我向赔礼道歉,或者说给予适当的经济赔偿也行。” “经济赔偿?赖道东,你也太小看人了吧。别看你是什么总经理,我存款的零 头够发你一辈子工资的。我是真心爱你,你考虑考虑吧,我哪点配不上你。你那些 虚名儿有什么用呢。” “你的确很漂亮,姑娘们的魅力被你占全了。可惜你走的不是正路,影响了你 的美丽可爱。你那些钱干净吗?做人不能光为钱活着。我是看着你漂亮才给你多说 这些话的,不然我早把你赶了出去。出去好自为之吧,我要工作了。”赖道东站起 来走近写字台。 “有的人有权,有的人有地位,谁不是利用自己的优势为生活奔走呢。我上三 辈子都是老百姓,遗传我的就这一点美丽,我不利用有什么好利用呢。”片中人跟 着赖道东说:“我很重视自己的这点长处,从来不轻意抛撒。生来就向往英俊有本 事的有地位的男子汉,愿将自己的美丽献给他。在黄石你是我唯一的选择。我知道 你怀疑我的身子,我可以当场让你验证。 我是跟几个老板跑过腿,也与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打过交道。他们想玩我办不到, 都是我玩他们。各使解数谋利益,谁没有自卫的一套呢。我蚀得仅仅是几句好话, 赢得的却是一堆钱。 没办法,祖孙三代都没掌过权得过势,我想活得好一些只能干这种活。占一点 形象的便宜罢了。“ “好了好了,我不想听这些了。”赖道东推着她说:“请回吧。我是关心你才 劝你几句,你别怨我就行了。” “这么一来我就更不能走了。你是第一个直言批评我的人。我没看错、你能做 我的终身依靠。”片中人就势贴倒赖道东的怀里,柔情蜜意地说:“我们跳个舞吧?” 她的鼻子与他的嘴相隔不足零点三寸远。 荣糸敏一刻钟前悄悄进了赖道东的客厅,躲在一个角落里偷听,见此情景两步 跨到他们面前,拉着片中人的手说:“小王,算了吧,我已经听了多时。你想占有 赖道东没有错,可惜晚了一步,我们已是事实夫妻,昨晚上我们还在一起睡觉呢, 补个婚礼仪式就要合锅吃饭了。你不是说找他应聘模特吗,怎么恁快就谈到这头上 来了。这是什么速度,比脱了卫的星体还快啊。走走走,到我家住一晚上,我给你 讲讲一个你不易见到的赖道东,让你的耳朵也见识见识。”她见片中人舍不得走, 一跃贴在赖道东身上,双腿夹在他的腰间,当面来个热吻。这比什么话都有效,片 中人一溜烟跑出去。片中人在异性赖道东面前什么话都敢说,在同性荣糸敏面前却 害羞了。也可能是熟人的缘故,有的人在陌生人面前不知耻的行为,在熟人面前就 不敢表演,要么政府就不会提倡與论监督了。與论的制造者绝大部分是熟人。赖道 东与荣糸敏目光随着片中人往外看,出乎意料地看到一个从窗口站起来仓皇逃走的 赖移西。 从此他们中间的情感纠葛进入白炽化。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