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死了 喂,你是不是死了 “喂,你是不是死了?干吗不说话?” “和你说了这么多话,你能不能有些反应?我都心烦死了。” 屋子里乱糟糟的,家具东倒西歪。禹兰没穿拖鞋,在地上不停的走来走去,烦 躁不安,混不在意地上随处都是的玻璃碎片。床上躺着一个一动不动的卷发女人, 闭着眼睛,肢体张扬出某种不自然的凝固。 “你说,我答不答应他离婚?我和不和他抢孩子的抚养权?我和他要多少青春 损失费?” “你倒是说话呀!你这块木头,怪不得你老公说你没情趣!一点儿不假! 瞧这里这么脏,你怎么就这么懒。你平时不是挺勤快的嘛?“ 禹兰挥舞着手臂,驱赶着嗡嗡乱飞的苍蝇,从地上打翻的饭桌旁边走过,脚底 下踩着一摊污秽不堪的东西。很幸运,那些长满绿毛的碎豆腐和米饭没有弄脏她的 脚。 “你真是个家庭主妇!也不懂浪漫,成天就知道吵架吵架吵架,要不就是柴米 油盐。也不懂给男人自由也不懂生意经面黄肌瘦在床上还不会叫你男人不和你离婚 真是奇闻。” “瞧瞧你那个死相!倒在床上像头死猪!......你还有烟吗?” 禹兰走到床边,摸索着那个瘪瘪的烟盒。 “没了......” “他也走了好几天了......你说他会不会回来了?他打火机忘在家了,我前年 结婚纪念日给他买的。还是名牌儿呢。” 看着地上杂乱扔着的烟蒂,她有些发呆。有一小会儿,禹兰忘记了徘徊。 她伸出手,抚摸着那只打火机,上面凸凸凹凹的英文字母和浮雕图案被烟灰沾 染得暗淡无光。 “我想和你说说话。你是不是已经死了?我想问问你,他能不能回来了? 我想孩子......“ “他怎么就这么绝情......说走就走。你告诉我行吗?你说我以后改的话,他 会不会回心转意?我对他温柔,去做美容,再也不乱发脾气,不罗嗦,不盘问他在 外面做了什么,他说什么我都听。你告诉我行吗行吗这样行不行?” 禹兰伸出手用力的摇晃床上的女人,可是那个女人无动于衷,就像是一点儿也 没听见禹兰的唠叨。 “你真是猪头!你不是都求过他多少次了吗?这些你不是都说过了吗? 跪都跪了好几个小时了,他走了你都不起来你还想怎么求?死了算了你这个没 用的笨蛋!“ “你死了算了!这儿有刀片儿有煤气有电线有安眠药还可以跳楼你选一样!孩 子没了老公没了也没地方去没亲人没朋友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活着什么劲儿!跟 你说了多少次了,多出去走走玩玩儿交些朋友,可你就是不听,现在可好!” 说着说着,禹兰突然停了。屋子里寂静无声,连苍蝇的嗡嗡声都好像是没了。 过了好久,她突然爆裂出一声号叫。 “我不想死......你劝劝我呀你倒是劝劝我呀!!!!!!” “难道一丁点儿机会都没有了吗?你说呀你怎么就是不说话你死了怎么的你死 没死死没死!!!!!!!你快点儿劝劝我劝劝我!!!!!!” 突然有人敲门。好久。禹兰收住了声音,侧耳细听,满怀期待。 然后门外几个声音大声问有人吗?又过了好久。几声钝响,门被撞开了。 几个穿警服的人陆续走进来,皱着眉头,捂住鼻子,议论纷纷。“都冬天了, 烂成这个样子,这得多少天!”有个年长的说。“按程序来吧,小王去拍照,注意 别破坏现场。什么好像自杀?就算真是自杀也得按规矩来,你新来的别自作主张, 跟大家学着点儿。” 禹兰张惶的看到众人对她视而不见而且旁若无人的忙碌,伸出手去想拉住他们, 却就像是摸到了空气,张开嘴想大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在那一瞬间,禹兰终于认识到,她已经死了。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