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岁本该与死亡无关 2001年5 月26日星期六今天我不知道该怎样形容我的心情,是沉重?还是麻木? 今天的天气是那样的晴朗,阳光照射在人身上是那麽的温暖,微风吹动着我的 头发,明媚的一天一切都意味着希望,每个人都在期盼奇迹,可是终究我们等到的 只是一纸死亡证明,是的,她死了,死的并不美丽,甚至没有任何所谓的遗言,就 这样静静的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消失在那含苞待放的花样年华里。 2001年5 月25日晚10:30分,就在立交桥的底下一场惊天动地的撞车事故发生 了,HW——我的大学同学被卷入了这场预定的悲哀之中。 当我的同学给我打电话说HW出了车祸让我通知班主任时,甚至是我赶到医院之 前,我一直认为大不了就是胳膊断了,腿折了。可当我到了医院急诊室的时候,当 我看到同学们满眼泪水的时候,当我看到躺在急诊室里的HW的时候,我傻了,彻彻 底底的傻了。不单是她身上的血迹斑斑,不单是她头上那不再出血的伤口,不单是 她嘴里插着的呼吸器,不单是她已经开始瞳孔扩散的眼神,我呆呆的站在那里,眼 泪哗哗的流了下来,是如此的痛快淋漓。 听同学们跟我说,医生说送来的时候已经不行了,现在只是维持生命,为了等 她远在新疆的父母赶来。说到这儿,他们再也说不下去了,楞楞的我走过去,握着 她的手,我很想问些什麽,很想说些什麽,但是我却始终没有说出一个字来。周围 的同学已是泣不成声,我亦是如此。当医生进来拿着沾了水的纱布擦拭着她脸上的 血迹的时候,她从嘴里开始往外冒血,越过那插在她嘴里的呼吸器,开始向外流淌, 然后医生用管子把她流出的血吸走了,那是一种很熟悉的声音,是喝饮料时喝到最 底部吸管和饮料共同创造出来的声音,那时的我们都已不再是泣不成声,我们都哭 出了声音。从那开始我知道我从此将不会再把饮料喝到最底部,因为这种声音自此 深深的烙印在了我的心底并化成了一种伤痛,刺骨的伤痛。 “你知道吗?只差一个路口,我们就到宿舍了,就差一个路口啊!”“她刚刚 还好好的,我们还在网吧一起上网,可我就只比她早走了那麽几秒钟,就几秒钟!” “今天是她最快乐的一天,她遇见了好久不见的同学,都是新疆的,还收到了两封 好朋友的信。”“她今天洗完头,站在宿舍的凳子上,用风扇吹头发,还跟我们说 ‘从今以后我们宿舍有吹风机了’。”……我再也听不下去了,跑到医院的走廊上, 一个人静静的站着泪水也静静的流着。 5 月26日凌晨2 :35分,老师让我们先回宿舍,明天再来。我们只有走出医院, 走到车祸地点,沿途的路灯发出红晕的光芒,散散的有几辆车开来开去,一切都显 得那麽的安静,除了那在车祸时被撞碎的玻璃,吸收着月光和灯光的润泽并折射出 来特有的光芒,令我们心潮翻涌。我们慢慢的蹲下去,摩挲着玻璃被撞碎的纹路, 我们甚至连咒骂司机的力气都没有,只觉得全身软软的、绵绵的,就连眼泪都是… … 5 月26日5 :40分,我们又回到了医院,再见到HW,她的脸色变的更加惨白, 她的眼中透射出的尽是迷茫,摸着她的手摸着她的胳膊,只觉得冷,很冷,很冷。 5 月26日6 :44分,她的心率降到34,医生向她体内注射强心剂,慢慢的脉搏 又恢复到正常,过了20分钟她的心率再降,医生又给她注射强心剂,就这样来来回 回了5 、6 次,好多同学都不忍心再看下去,我也一样,跑到外面,坐在石阶上。 阳光射过来,微风吹过来,草儿随风摆动,那麽晴朗的一天,那麽美丽的一天。我 不喜欢太阳,但是那天的阳光照的我好舒服,好温暖,可是我们谁也没想到,我们 等来的,我们盼来的,就只是一张死亡证明,只是她的客死异乡。我还清楚的记得 临死前的情景。透过急诊室的门缝,我看到的一切就好像是“妙手仁心”里面演的 一样,几千伏的高压电击在她的身上,她的身体就有节奏的跳动着,就这样一直站 在门外,直到医生出来跟老师们说着什麽。那时的我已经没有泪水了,再也流不出 来什麽了。5 月26日8 :40分她死了,什麽也没带走,除了她留给自己的遗憾,除 了我们带给她的祝福。 听老师们说,她的父母下午5 点多才能赶到。我不知道那将会是怎样的一个轰 动场面,因为我走了,我没再留在医院,因为我亲眼目睹了HW的死,我再也没有勇 气去亲历她父母知道真相之后的反应,所以我走了。后来我只听同学们说,她的父 亲一直哭,而她的母亲一直笑,是呀!头一次觉得生命是那麽的脆弱,头一次感觉 到死亡离我是那麽的近。19岁的年纪本该与死亡无关,也许某一天我们也会像她一 样在一个豆蔻年华的年代,所以不要再留下任何遗憾。亲眼目睹死亡,是何等的悲 哀,看着她只有用呼吸器来维持呼吸,看着她满身的血迹斑斑,看着她的客死异乡, 看着她的父母从新疆赶来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我们不知是怎样的一种苦涩。 我忘不了她临死前的种种种种,更忘不了那从耳廓里流出来的殷红色的液体。珍惜 生命!!! 珍惜你身边的每一个人!!!!不要再给自己空留遗憾!!!!!趁着我们还 有命,还年轻,作自己想做的事吧!!!!!! 当面对死亡的时候,一切都显得不重要了。尽管我依旧活着,但是我直到如今 才懂得生命的重要,才懂得不要游戏人生。现在我还能坐在电脑前抒发我的情感, 但是她却躺在了冰冷的太平间里,甚至她的父母带走的只是她的骨灰,她是否能魂 归故土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她的客死异乡将给我们每个人多大的震撼。但愿随着 时光的移转,我们都还有命可以活下来,但愿我们与死亡无关!!!!!!!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