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涅磐 ——(或许爱情就是那么简单,喜欢一个人,去看他,一起走在冬季日光氤氲 的马路上,然后在灯光惨白的站台告别。没有表白,也没有承诺,如同黑白电影的 画面缓慢的翻过,水银灯光下流泻着平静的故事。陌生的故事里,熟悉的温暖。) 那个午后一切如常,纱窗阻隔了六月西安的燥热,桌上一杯昨夜的水反射着透 明的清凉。习惯了寂寞,听着收音机里略带嘶哑的歌,没有心思。 张国荣在唱《月亮代表我的心》,风尘历尽的声音轻唱着尘封往事里的爱情, 深情落寞,充满了空荡杂乱的房间每个角落。没有心思,却想要哭泣。 在过去的那个9 月,晨星开始在我的QQ上闪亮。路上飘落着大片大片的梧桐叶, 暮色四沉的时候我穿过一条车流涌动的马路去7 楼上的一个网吧。我需要沉淀自己 的灵魂,最简单的方式是网络上兴之所至的胡说八道,在那些激烈疯癫的句子里触 摸到自己陌生的心跳,莫名的感动和疼痛。 晨星是我心跳的一个理由。我喜欢他温柔的句子,淡漠的,不在意的温柔。就 如同他的名字,天空中最早出现的那颗星星,在黑夜和白昼的交替时恍惚不清。存 在,却不在意是否会被人看得清。骨子里藏着深深的骄傲。 有时候我会渴望亲近他,彼此靠近没有防备,无爱无欲那种单纯的温暖。或许, 他也曾经如此设想。然而,有些话,欲语还休。有些蓦然温暖的话语在随后彼此佯 装的嬉笑里拼命的冲淡,遗忘。我们害怕会相爱。 心是跳的,情是温的,不需要承诺和永远。 那个深夜,他问我一个关于爱情的问题,我笑,懒得去爱恨情愁。于是沉默, 在无言里感觉到自己憔悴的笑容里一丝丝的温情一丝丝的悲伤。而他,遥远的南京, 是不是一样拥有月桂飘香繁星璀璨的夜? 距离,介于远近,于是可以思念,也可以逃避。 他是和我一样的人。 总有一天会走到尽头,只是或迟或早。 12月的平安夜,街上没有一片雪花。霓虹闪亮的钟楼下拥挤着喧嚣的人群。尘 世的爱情大多如此甜腻华丽。 逆着人流走回冷清的学院,我知道若此刻听到他的声音我会变得脆弱不堪。那 一夜没有电话,却有一盒吉百利的怡口莲静静放在床上,地址是遥远的南京。 睡梦中枕边的糖纸传来甜甜的芳香,而掌心的那一颗正在玻璃纸里慢慢的融化。 我知道这一切都会过去,所以需要珍惜一点一滴。 圣诞节的那天,我告诉他,寒假要回江苏的老家过年。他说,我去接你,你一 定会路过南京。 我没有反驳,是的,我路过南京。 那个冬天是温暖的。温暖的西安,温暖的南京。 十八个小时的火车摇摇晃晃将倦倦的思绪搅成丝丝缕缕,凌晨两点的时候,有 人告诉我该下了,到了。 南京在一层玻璃窗外,我站起的那一瞬,微微的眩晕。 晨星站在灯火辉煌的站台上,平和的面容下隐藏着隐隐的锐利,眼神是明亮的, 一瞬之间竟让我不想注视。 他还是认出我,未等我隐藏。 没有太多的话,我并非网络上那个率情任性的女子,通常的样子是沉默不语。 南京是印象里烟花迷离的城市,日光下蒸腾着金粉沉积的传说。 我看他总有些恍惚,似乎隔着太远。 我知道我打破了游戏的规则,他是与我一起犯规的人。 紫金山上竹子滴翠。没有刀子,用钥匙刻下自己的名字,而他的名字,刻在远 远的另一棵上。 有些距离,比时光更久远,更无法跨越。 即使,只是竹子上两个名字的间距。 夜里,又是另一次的火车,回家了。 我微微的笑,希望所有的暧昧不清都从此消失。离开南京的那一刻,我忽然后 悔又庆幸。就此离别就此告别。 紫金山上竹子正在风中招摇吧。 那天冬天其实是冷的,那一夜我才发觉。 回到西安的时候,我已经忘记了他的样子。模糊的拼不出完整的记忆,只有站 台的灯光苍白刺目,日光下的竹子随风飒飒,而他,在我身边,温柔的沉郁着,笑 容低沉,目光明亮。 情人节的时候,我从QQ上将他删去。长长一串的名单里再也没有晨星那个名字。 只是,从此,我浪迹在各个聊天室里和每个名字里有“晨”和“星”的人聊着。 他已经消失很久,再也没有消息。 其实什么都不曾有过,真的不曾有过任何。 午后的风在屋檐下穿行,带着远方的气息。 一个月前我第二次路过南京,凌晨两点,灯火辉煌的站台人来人往。不知道他 在哪里,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我在深夜路过他的城市。他无知无觉。 紫金山的竹子在不远的地方随风飒飒。 枕边是许久前买的一卷书,《追忆似水年华》。轻轻翻开,落了一床深紫色的 糖纸,带着许久前的芳香。 时光苍凉,而眼泪却依旧清澈。 深藏的爱情,终于集香木而焚。可是,纵然赐我以重生,我也不是原来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