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空屋残尸 开封的大街之上,富贵客栈门前,人头涌动。看热闹的人们虽然都不知出了什 么事,但却是一个劲的往前挤,盼能知晓些什么。因为富贵客栈已被开封府的快捕 们封锁了。 “开封府张刀李剑求见陆王爷。”一声清脆而温柔的声音在富贵客栈二楼的第 三间客房门前响起。 只见发话的正是一位身着巡捕服的秀眉少女。她身前则紧紧站着一个外形与她 极不向衬满脸胡须且身材魁悟的汉子。那汉子也不停“笃笃……”的敲门。那汉子 由于胡子的关系看不出年纪,但予人最深印象的侧是他手中那把剑。价值连城镶满 宝石的古剑。 他们正是开封府鼎鼎有名的“刀剑问路胜春风”的张刀和李剑。向春风是开封 府的巡捕部的总捕头,年轻时曾被称为“一案不留”而名满天下。现在身居高位的 向春风已经很少出手了,而事事交予他的两个副手张刀李剑处理。经过几次大案之 后,只用了短短两年的时间便使张刀和李剑闯出了“刀剑问路胜春风”的名头,虽 然他自是在背后出了不少力。 但张刀和李剑的实力确实是不容小嘘。张刀是峨眉派的俗家弟子又机智过人, 李剑则是从他入行便开始跟他,不但武艺高强办案经验亦是非常丰富。在开封张刀 李剑联手而不破的案子几乎少之又少,他们还经常被“借”往各处专门解决各种棘 手奇案。 此次他们双双赶来富贵客栈,只是因为今日清晨开封府前的“鸣冤鼓”上竟被 人神不知鬼不觉的贴上了一张字条“陆安元死于开封”的字条。 陆元安是京城实权派七王爷的独子,生性风流。此次微服私下开封,知道的人 并不多,而且是三天前刚到开封。 收到这字条后,李剑立即派人前往陆元安泊住的富贵客栈查问。并被该店掌柜 告之,陆元安已经一天一夜没有踏出客房半步,敲门亦无人答理,他正准备要去报 官,但又不想轻易惹事。 李剑一听大惊一面吩咐人去通知向春风,一面急忙携同张刀赶往富贵客栈,向 春风也是昨日刚从京城赶回,还没来得及回府。他就是知道陆元安到开封的消息, 才急忙赶回的,正想通过陆元安结交陆元安之父陆无勋。 他们赶到之时,负责住宿的店小二和老板正面如土色的站在陆元安的房门之前, 他们显然已经知道这里面住的不是一般客人,若出了事他们是罪则难逃的。 张刀和李剑来不及细问,便由张刀发话,叫了半响都无反应。李剑便向张刀使 了一个眼色。张刀点了点头,她知道李剑想干什么?合作得非常有默契的他们经常 可以通地对方一个眼神便得知对方的想法。 李剑双眉一皱,一道银光从他手中发出倏的劈进了木门的中缝,他右腿抬起轻 轻一踢,门应声而开,此时银光已又回到了他的剑鞘。这短短的一霎时,竟没有一 个人能看清他手中的剑,包括张刀。 张刀身形一晃,已抢先进入了房间。 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叫便传了出来,叫声出自张刀的口中。 李剑心中大惊,身经百战的张刀竟如此失常。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他转头厉道:“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他也闪入房中。 他把手一伸,推开了挡在他眼前的呆若木鱼的张刀。 他便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陆元安。 准确的说应该是陆元安的头和他的上半身。他的下半身已被腰斩,竟还挂在椅 子上没有落下,两支手臂则散落在地板之上。脸上双眼被挖得只剩下两个红通通的 血洞,血肉模糊的胸口上是一个大大的窟窿,心显然也已被挖走。四处飞溅的血却 已凝固了。 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李剑也把头别了过去,不愿现去看那已死去的陆元安。 他看到了李刀她正在不停的呕吐,连眼泪都已流了出来。她虽说自己也亲手杀 过不少的人,但看到这场面她还是受不了,她毕竟是个女人。 李剑等心头稍稍平静便还是上前去检查那个已四分五裂的陆元安和周围的环境。 “从伤口上看是……是斩马刀所造成的。”勉强恢复正常的张刀红着眼睛站到 了他的身后。 李剑点了点头:“而挖去眼睛和心房的手法则是江湖上最普通的大力鹰抓。” “因该是前天午夜时被杀的。”张刀弯下了纤腰,用手拈起地板上已凝固的血 液块说道。 “这事算奇怪了。”李剑眉头紧锁。 “你指?”张刀问道。 “你先看一下身边的环境好吧。”李剑用眼光瞟了瞟四周。 李刀一开始就被那死了的陆元安吓呆了,所以一直没有细看周围。 一张铺着洁白床单的大木床此时已被溅上了点点血花。旁边的那古色古香的书 桌上只有半截熄灭的红烛。两张竹藤编的张太师椅上,一张空空如也,另一张被陆 安“坐”着。两张太师椅中间的那矮矮的茶几上整整齐齐的放着一套景德镇的上等 茶具。只有一个茶杯中装着半杯混着血的铁观音。正对着门的唯一一扇窗户用木栓 紧紧的插着。 张刀再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和地板上被李剑劈断的门栓。 “我知道了,你奇怪的是凶手是从哪儿进来?又是从哪儿出去的?”张刀扭头 盯住李剑的双目。张刀对李剑提问时喜欢盯着的他的眼睛。 “不错,这里只有一门一窗,都是从里面插上了木栓,照理说凶手杀了他之后, 绝不可能再从外面插上栓子,无论是门外还是窗外。”李剑双眉紧锁。 “那凶手带着他的心和眼还有那把斩马刀是怎么离去的,除非他不是人,要不……” 张刀一字一句的说道。 “要不就是有密道?”李剑接道。 两个人立时把这间房子检了个遍,他们知道去如何搜索而又不破坏现场。 张刀率先停了下来:“这房子别说有密道了,简直连条缝都没有。” 李剑点了点头。 “难道……真的有鬼?”张刀声音突然颤抖了起来。 密不透风的房子,似乎都弥漫着冰冷的空气。窗外透过纸窗渐渐昏暗的光线更 令房中阴气森森。 李剑轻轻的把窗子打开,天色已黄昏,夕阳也已下山。暗灰色的天空让人异常 压抑。阴凉的晚风“嗖嗖”的吹了进来,慢慢的吹散了房中那血腥且浑浊的空气。 与窗子隔街向对的是“美人堆”的废墟,美人堆本是开封有名的妓院。但一年 前一场大火把它烧毁,只剩下这些被烧焦的残檐断壁。据说这场大火是一名被沉迷 青楼的负心汉所抛弃的女人所纵。因为这场大火中烧死了不少的人,这片地方便认 为是不祥之地,便一直没有重建。 “这个世界那来的鬼,这事肯定另有隐情。”李剑沉声把又开始发呆的张刀唤 醒。 “说的也是,但这事实在是太诡异了。我们先把小二唤进来吧。”张刀扬声道。 “把店小二带进来。”李剑向外厉喝。 两名捕快带着店小二一并走了进来。 店小二哼也没哼,一眼见到陆元安的尸体便昏了过去。 “先把他抬下去再说。”李剑叹了一口气。 两个双腿发软的捕快忘了回答。 “是不是要叫人把你们两个一并抬出去呀?”张刀撅起没有半点血色的嘴。 那两个捕快才半拖半拉的把店小二弄了出去,皆因他们自己也几乎没了力气。 “看来我们还是在外面问话罢了。”李剑转身慢慢的把窗关上。房内光线更暗 了,死亡的味道又开始凝聚。 张刀似再也不愿在这房中多呆一刻,又抢先出了房门。 本已面如士色的掌柜看过被浑身哆嗦的捕快抬出来的小二后,苍白的脸上连汗 都冒了出来。 “现在我要问你几件事?”张刀黛眉轻扬。 那掌柜喏喏唯唯的道:“小的……小的并不知情,钱三他也是今晨才告诉小的……” “这我不管,但从现在起你必须如实回答我的问题,多余的废话一个字也不许 多说。”张刀厉声说道。李剑则默默的站在她的身后。 “小的知道了。”掌柜如捣葱般点头。 “好了,第一个问题就是房间里面的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没离开过房间的?” 张刀问道。 “小的只是听钱三说前天入夜后,陆大官人便没有出来过。”掌柜答道。 “第二个是从他进房没出来过后,有没有人来找过他?”张刀又问。 “这……这小的不是太清楚,但听钱三说门从那后就一直没开过。” “那前天午夜这时,你可从房中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李剑插道。 “小的住的地方离这远,再加上小的一向有早睡的习惯……” “所以你什么也没听到?”张刀接道。 掌柜仍是一个劲的点头。 “第二天早上送早点之时,你们敲不开门,为何不报官?”张刀盯住了掌柜的 双眼。 “这……这我也不大清楚,客官们睡懒觉也是常有的事情。再加上昨天生意比 较忙,可能钱三一忙起来也就不放在心上了。等到今天早上猛然想起才告诉我的。” 掌柜解对张刀解释道。 “那就是说今天早上你也来叫过门了?”张刀用锐利的眼神瞟着那掌柜。 “今天一大早小的就被钱三叫醒,才知道这件事。小的和他在这唤了一伙门, 没有反应,小的也慌了,正商量着准备报官的。”掌柜已渐渐能对答如常了。 “他就是只身一个人来这的?”张刀眼中的锐芒一收。 “这倒不是,三天前是有一个中年汉子与他一道来的,也要了一间房就在旁边。 但却连住都没进去,当晚就走了。”掌柜的又答道。 “他可否有回来过?”张刀继续追问。 “没回来过。”掌柜的肯定的答道。 “那陆大官人在不出门之前可有出去过?” “有。” “几次?” “小的确实记不清了。” “除了你和那个钱三来叫过门,店中可有其他的人叫过?”张刀突然话锋一转。 “应是没有,这时是由钱三负责,他就在这走廊上来回穿梭,店中的人各司其 职,一般是一不插手别人之事。”掌柜的道。 “你先下去吧,到需要你之时再叫你。”张刀飞快的与李剑交换了一个眼神。 那掌柜如获大释,转身离去。 看着那掌柜离去的背影。张刀轻声道:“看来从他身上是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了, 只有等那个钱三醒了,再从他身上找线索了。” “还有一个线索就是陆小王爷,来的当晚和他一道来的中年汉子。但我怀疑那 是他的贴身待卫。”李剑沉声说道。 “若是他的贴身待卫又为何不呆在他的身边?这其中恐怕大有文章。”张刀脑 中更是一片混乱。 “还有,我总觉得这掌柜的有点不对劲,但却找不出来。”李剑惑道。 此时已是月上树梢头。三匹快马在人迹稀疏的大街上疾奔。为首的那匹马上坐 着一捕快打扮的中年汉子,他虽白面无须,便眼中却闪烁着令人不敢直视的光芒。 一付总是成胸有成竹模样。他身后的马上是两名黑衣捕快。 马声长嘶,在富贵客栈门停了下来。中年汉子没等马停稳,便飘身下马,闪电 般冲进了客栈。 两旁站着的快捕都齐声叫道:“总捕头。” 向春风连看都没看一眼:“张刀李剑呢?” “楼上。” 向春风已如一道疾风卷上了楼了。 “总捕头。”张刀李剑齐声叫道。 向春风点了点头,大步踏进了陆元安的房间。 从来都是雷打不动的向春风也是满面土色,神情凝重:“ 这祸闯大了,在没 找到凶手之前,封锁消息,千万先不能让七王爷知道了,要不马知府和我就……” “属下知道。”张刀李剑同时点头。 向春风一付从容不迫的模样听完了张刀的陈述。但李剑却发现了他那闪烁不定 的目光。向春风缓缓的闭上眼睛。跟他多年的李剑知道,他一但遇上极难解决的问 题便会如此。 张刀和李剑都不敢发出半点声响。过了好半伙。向春风才睁开了眼:“死得这 么离奇,凶手是怎样下手,又是如何离去的,对了, 那个掌柜的肯定有问题?” 张刀问道:“在哪?” “对答如流,听你们一说,我就觉得你们的问题他几乎都能脱口而出,似乎他 心中早就准备了答案,一个客栈的老板能有这种胆色面对名捕的?”向春风眼中光 芒暴涨。 李剑猛的一拍脑袋:“我就觉得他有问题,但就是说不上来。” 张刀马上道:“我现在就去找他。” 向春风一顿:“你顺便再去看一下那个被吓昏的店小二,他也因该醒了。” “是”说完这个字后,张刀就不见了。 没隔多久,张刀又如一阵风般的出现了,她脸色发青的说道:“他们全死了, 死在一把薄刃剑之下,透喉而死。一剑贯穿又准又狠!是刚刚死的。” 向春风与了李剑同时大惊。他们被人灭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