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更糟糕的事 “什么叫民主呢?民主是一种国家制度。你们记住——作为国家制度,民主 有两个方面:由哪个阶级掌握政权,居于统治地位,享有民主,这是民主的本质, 属于国体方面;如何实现民主,采取什么形式组织政权,这是民主的形式,属于 政体方面。民主的这两个方面是密切联系、不可分割的。前者是决定性的方面, 后者是前者的必然要求、具体表现和保证条件。 “同学们,不要打瞌睡!到时候谁也考不上大学,我叫你们还睡!要注意一 下资本主义民主和社会主义民主之间的区别,这个要点可能不会再出什么大题, 但出选择题的可能还是有的。资本主义民主只是资产阶级的民主,有其局限性和 虚伪性,实质上是资产阶级专政。从资本主义民主到社会主义民主,是民主政治 发展的一个飞跃。社会主义民主的本质和核心是人民当家作主,真正享有管理国 家和社会事业的权力,黄卫兵,狠劲睡吧,可别给我学呀……” 同样是照本宣科地陈述教材内容,但站在讲台上的人已经换了。这次讲课的 老师叫伍永立,他本是我们河西一高高三文科二班的班主任,今天上午来代钟诚 的课。 伍永立告诉我们:钟老师身体不适,特打电话通知他代几天课。 说完他就让我们翻开教材,不过至少我们宿舍的哥们儿却再也没心情翻教材 了。 钟老师很有可能真的是身体不适,否则不会让伍永立来代他上课。这位好强 的老头儿不会轻易退缩和倒下的,除非身体实在吃不消了,可是昨天晚上他还能 去我们宿舍视察,第二天怎么就不行了呢?莫非真是受了重大的刺激?仅仅因为 刘晓声用望远镜偷窥女生宿舍?这个理由也可以成立,不过分量好像还不够,如 果再加上得知我们宿舍其他人都去录像厅的消息,情况就大不一样刘晓声在威 逼之下已经把我们的行踪供了出去:尽管去录像厅不一定意味着我们就会看毛 片,但也不能证明我们没看毛片,录像厅在人们的印象中已经是一个暧昧的名词 ;另外,就算我们没有看到毛片,这也不能证明我们前往录像厅的动机不是为了 看毛片;当然,夜不归宿本来就是校规校纪所不允许的…… 我可以想像某个老爷子气得吐血的样子,电视上常常有一些快死的人拿出手 绢捂住嘴巴,疯狂地咳嗽,然后就有鲜血把小手绢儿染红的镜头,这种场面如果 发生在钟老师身上也够可怜和吓人的,但愿他没有吐血。南无阿弥陀佛! 还有,钟老师打电话让伍老师代几天课,是两三天,还是五六天呢?如果时 间甚至更长的话,他会不会淡忘我们宿舍的事情,或者从轻发落呢?还是养足精 神狠狠整治我们?这个问题也很揪心,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们宿舍还在激烈地讨论, 好在有一点大家可以达成共识:钟老师一两天内可能要休养身体,暂时不会来学 校收拾我们,所以我们可以从容地想一个万全之策。那就让我们从一个个细节入 手去思考吧,当天晚上刘晓声是怎么和钟老师说的?对,刘晓声,这个兔崽子, 他人呢? 这小子不见了! 平时吃饭我们宿舍的同学总是要凑成一个大圈,早饭时刘晓声还在,现在却 无影无踪了。 贾小宝叫道:“我想起来了,这家伙整个上午就没上课!” 大家纷纷抱怨这个SB把大家坑苦了,自己却溜之大吉,有人扬言再见到刘 晓声非得先踹他两脚不可。 午后的热风呼拉拉吹着,一浪接一浪,吹得树叶簌簌作响。 知了在拼命地嘶叫,仿佛是要故意把人吵死。 吃罢午饭,我们不想待在教室里,于是就回宿舍睡午觉,路上我们遇到了张 会妹。这位财务主任的千金正在和一个身材魁梧的体育生手牵手站在一棵大树下, 虽然树荫能替他们挡些烈日的阳光,但腰部以下紧紧地贴在一起难道就不热吗? 杜里京冲他们吹起口哨。 张会妹也瞧见了我们,她冲杜里京叫道:“大班长,钟老师都住院了,你们 打不打算去看看他?我爸和牛校长已经去了,听说钟老师这次病得可厉害了,他 都不打算再当我们的班主任了!” “真的?!” “嗯,我骗你干什么,我都想去医院看看他!”说罢,张会妹和那个体育生 就手牵着手离开了。 杜里京倒抽一口凉气:“快,小宝,快去教室把曹超操叫出来,就说我们有 急事要在宿舍商量商量,叫他别泡妞了!” “你自己咋不去?这么热的天,叫我去跑腿!”贾小宝嘟哝道。 杜里京推了他一把:“快去吧,妈的,老子叫你去你就去,还挨打不是?告 诉老曹,就说出大事了!” “你凭什么老欺负我?” “小鸡巴孩,不听话!小心老子对你实行无产阶级专政!”杜里京摆出一个 “窝心脚”的造型,贾小宝掉头就跑开了。 周六中午,也就是刚刚在录像厅看通宵之后的那个中午,刘晓声杳无音信, 汪国庆和同班女生柳丝丝去沙河边谈情说爱去了,贾小宝去教室后再也没有回来, 曹超操应该还在教室里和一位新来的漂亮女孩子套瓷,其他人都困乏不堪地躺在 宿舍里,但是我们怎么也睡不着,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马克·吐温有段话,可以形容我们宿舍的状况:“有些甲虫和苍蝇在空中嗡 嗡地飞,那一片微弱的声音,更叫人觉得沉闷,好像这里的人都死绝了。一阵微 风吹过,树叶就颤动起来,让你觉得阴惨惨的,因为你觉得有什么捣鬼在悄声说 话——那些死了很久很久的鬼魂——并且你老以为它们正在议论你哪。整个地说 起来,这种沉闷的空气,总是让人觉得死了才好,死了就万事皆休了。”向马 克·吐温致敬! 杜里京从曹超操的枕下摸出一根香烟,鼓起嘴巴吐烟圈,但一个也没吐成。 张向阳拿着毛巾擦汗,一边擦,一边唉声叹气,他发誓自己再也不看黄色录 像了:“希望钟老师不要病得太重,我们很难再碰上这样的班主任啊!” “没错,钟老师的确是很难得的班主任,可你犯不着发这么SB的誓呀!” 老驴在一边冷笑。 张向阳说:“钟老师都是被我们气的!” “不至于吧?” “老驴,现在我没心情和你抬杠!”张向阳把毛巾砸进水盆里,浑水溅到了 杜里京身上。 “吵什么吵?!这么热的天想吵到外面吵去!”杜里京把烟头扔进水盆里, 只听“滋滋儿”几声,那烟头儿就飘了起来。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