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选择,我抽烟 作者:孤城简爱 桌头的烟盒醒目地趴着,被掏空的身躯横陈在面前,那些金黄栗色的烟叶早 已成了缕缕青烟而去,而我,饱腹其味后宛然一副心旷神怡。 还记得平生头一次买的烟HILLTON ,那是高三时候某个课间操溜出去的杰作, 是啥理由让我尝了鲜,现在是记不得了,只是开启烟盒的方法一直未曾规范,经 常抖得满地都是,也让那些经验老道的瞧了笑话。从这点看来,我的基本功不够 扎实,不应该算是行家里手。 屈指算来,抽烟抽了整整十个年头,这一算,还真把自己吓了一跳。原来一 直不肯把自己于烟民队伍中就位,原因之一便是我对抽烟种类无特别喜好,就是 发霉的香烟,我也照抽不误,丝毫不会有所察觉,直至今日这毛病仍然依旧,这 与烟民的要求相去甚远,也真说不出自己到底抽的哪门子烟。刚学会抽烟的那会 儿,偶尔咬上几支过过瘾,更重要的却是觉得好玩,特别是男人抽烟一直是我比 较欣赏的一类形象,自己也坚持认为,无论如何不会最终被烟草掳获,玩过场的 把戏不可能成为未来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内容,可到了后来,实践证明我的这一历 史断言是个谬论,是对自己极为不负责任的纵容,至少,现在的我不可一日无烟, 就好比一天少不了的三餐,这结果,何其痛苦。 谈到痛苦,言过其实,只不过抽烟对身体健康的危害显而易见,又白白浪费 了自家不少银两,伤身破财,不一而足。从医学角度来看,烟叶中所含尼古丁具 有助亢作用,加速血液流动,即使它仍然不可否认地存在着慢性致毒的病理特征, 对新陈代谢和精神的振奋却不应该说一无是处,而通常人们普遍意识到它的严重 危害,来自于对肺部的侵袭和伤害,并是许多呼吸道疾病的罪魁祸首。十二年前, 外公在福州做了一次心脏手术,取出的肺呈蓝黑色,形同墨水浸渍一般,原因就 在于外公四十年的烟龄。 我一直在好奇一个问题,在越来越关注生命健康的今天,却有越来越多的人 加入了抽烟者的行列,尤其从某一科研机构对欧洲烟民的调查结果来看,逐年递 增。据说在法国,女性烟民的比例达到了百分之七十四,而在中国大陆,有抽烟 行为的人数更高达两亿以上。 在抽烟问题上的看法绝对不能仅仅局限于以上所述角度,否则,烟草行业不 可能是获利最大的企业,也不可能拥有如此庞大的拥蹙者。个人认为,抽烟不只 是一种行为,它甚至可以提高到精神领域里来探讨,抽烟不只是外观或者姿势, 它更可以观出内在与本质,或者真实地反映着抽烟者的内心世界,或愁苦,或兴 奋,或豁达,或压抑,是个人面对环境的一种自然而然的表现和回应,在这个意 义上来说,抽烟者及其行为的确值得成为社会学家们加以探讨和研究的一个课题。 在抽烟者当中,讲究牌子的人不少,有的人喜欢古朴厚重,有人喜欢清淳淡 雅,SPECIAL LIGHTS便是后来为满足另一类徘徊着的边缘人而制造出来的特醇产 品,当然也少不了专为女士们准备的薄荷烟草。只抽SPECIAL LIGHTS的这类边缘 人,害怕疾病关注健康,却又对抽烟的行为趋之若鹜,说是对抽烟体验充满神往 也丝毫不过分,他们以这种选择来最低限度地减少被伤害的可能。除了讲究的因 素,抽什么烟,似乎也与个人品位、职业、地位息息相关,往往彼此接触的时候 从这一方面就可以看出其背景和大概。在上海外企,男性白领们流行抽555 ,不 说香烟的品质,光看这牌子的包装就挺合这部分人的胃口。中华香烟可以说是中 国烟草界的一个指标性高度,无论政府官员还是商界名流,在正式场合里总可以 窥见它的身影,办事得用它,开会得搁它,请客送礼也是常备之物,即使所送对 象从没抽烟的习性。当然,香烟作为道具而存在是我极不愿看到的事实,我更喜 欢从个人喜好的角度去初步评判一个懂得抽烟的人。 有一段时间对CAMEL 、MARLBORO、555 等牌子的香烟情有独钟,特别是CAMEL, 让我有种驰骋自然并逡巡于异国的遐想,这绝非自作多情或者胡言乱语一类的妄 言,也不会是一时心血来潮的附庸风雅。这么些年头,一贯崇尚风格简约、随性, 不喜欢人际复杂、群情交愤,所以宁可躲到一边作云里雾里翻腾起伏,也不愿于 人前人长人短地口舌一番,这样的心境容易心静,也可以按照自己乐意的方式去 品味或者咀嚼生活,自然,在面前放一包喜欢的、可以标志心情的香烟尤其重要, CAMEL 满足了我的这一心理需求,同时也对周围的人产生了某种暗示。当然,大 多时候我还是胡乱抽着,不计较品牌,囊中羞涩的时候,两块钱的烟也可以应付 过去,只要找到抽烟的那个眼神就行,这样的体会来源于梁朝伟,并深深为之吸 引,也习惯于让自己陷入类似的情境而不能自拔。 我一直相信抽烟的人里至少有一半象我一样界于门外汉与烟民定义之间,也 就是说,至少有一半的人充其量只是借助香烟的魅力来完善自己的魅力,这其中 也包含那些根本不管其个中滋味所谓胡抽型的存在。 香烟有害论大面积存在,而我一直有所保留地认同它的价值所在。我甚至把 香烟和咖啡的地位等同起来,两者一样是独处时的良伴,两者一样都具有提神醒 恼的功效,特别对于象我这样的夜猫子必是常备之物。夜深人静的时候,敲打文 字的时候,苦苦思索的时候,心脑交战的时候,这样的时候太多太多,无法想象 没有烟抽的日子如何熬过。 简单的行囊,无须充足的理由就可以进行一段长距离的远行,揣上一包烟, 端坐午夜的吧台前就可以让自己的灵魂一次彻底地流放,这样的生活,其乐融融, 尽管不为人所知,然而却是内心挥之不去的痛痒与享乐,并引以窃喜,数年不变, 而静处中燃起的香烟功不可没,多少寂寞难耐的夜晚,就是如此的依靠而寻找到 继续生存与快乐的勇气。长长的烟灰慢慢向下倾斜,欲坠还留,空气中弥漫着烟 草浓重的气息,偶尔压抑,偶尔伸展,却决不是一隅居室可以容纳得了的,如同 自己的思想,也经常如此找不到方向,便借助于香烟燃尽后的一点迷离奢望解脱, 或者逃亡。 关于抽烟的最终表征我还是搞不清楚,这样的行为究竟意味什么,从物质上 说不通,从精神上分析又不全面,然而有一点,人有贵贱,香烟也有贵贱,只是 我是贵贱都抽,这就证明自己不只发霉的烟辨别不出来,自己的社会地位也只能 停留在可有可无的层面上,或多或少让自己悲哀起来。我现在突然羡慕起一个同 学,他原来比我抽得凶,现在戒得一干二净,而且还对面前抽烟的我嗤之以鼻, 当然他也就无须象我需要好好研究抽烟的学问,也无须给自己带来一些没答案的 苦恼,不过,我已经迷恋上了这样的状态,无药可救,就是有药,我也不自救, 因为我总相信自己的选择,也就无须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