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时候,总会轻轻想起你 作者:郭一乐 1 我窝在床上似睡非睡的听着那首好像永远也听不腻的《love story》,感受 着难得的冬日的阳光。已经阴沉了好几天了,一觉醒来后,突然出现的阳光让我 决定旷了上午的数学课,对于我而言,枯燥的数学跟久违的阳光比起来,后者更 会让我感到充实和一种安全感。 宿舍里很静,不过也很冷。 我就这么迷迷糊糊的贪婪的享受着这个拥有阳光的上午,脑海里涌着只有在 那种恍恍惚惚的情况下才会出现的奇特幻觉,我看见了故乡的山,陌生的草地, 几朵白色的花,还有小时候捉迷藏爱去的那间废弃的工厂,铺满灰尘的砖堆,生 锈的铁丝网,一个池塘…… 忽然间醒来,阳光把眼睛刺的生疼。点燃一支烟,狠狠的抽了一口,叹气似 的吐出一大团烟雾,我把脸浸在烟雾了,感受瞬间的宁静。躺着抽完烟,头脑清 醒了许多,斜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下午。手机里有5 个未接来电,1 个是小 涛的,4 个是jane的。我不打算回电,只给小涛打了电话,他告诉我篮球比赛的 决赛后天开打,这两天抓紧训练。吃了碗泡面,又抽了支烟,脸都没洗便下了楼。 下午一般都是比较闲散的,足球场上没有人踢球,一对一对的恋人们在草坪相拥 而坐,品尝着爱情的甜蜜。看着他们,我心里默默地为他们祈祷,但愿他们以后 能够平静的分手,不要伤感,不要流泪。我沿着操场往教学楼走,过往的全都是 满面春风的情侣,好像生活里只有爱情。我闪过一个念头,为什么我不能像他们 一样。 一个人就是一个人,人与人之间没有一点相同,只不过是时间长了,对一切 都习惯而已。我不愿意去习惯一切,所以我会告诉自己,不必要和他们一样。 2 我拥有jane,我学着别人那样对待她,情人节送她玫瑰,偶尔送她巧克力, 也会在一个暖暖的午后和她相拥而坐,给她往宿舍里送饭,像个贼似的躲过门口 来回转悠的看门的大妈。总之,我觉得在jane面前,我已经是一个习惯了一切的 人。 因为我跟她,永远是两个人,没有一点相同。 走进教室,jane在,依然是静静的在看书,我不知道她平时看的都是什么书, 因为我从来没有问过她,她也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转过头来,朝我微微一笑。她知道是我进来了,她熟悉我的脚步声。 “不好意思,睡过头了,没有听见电话声。”我在他身边坐下来,跟她解释。 “没事,这又不是第一次,”她的语调很平淡,很安静,但是我知道,她在 生气。她把自己掩饰的很好。 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她依然在看她的书。我就坐在她身边,回味着早上那 个恍恍惚惚的梦。直到她说看累了,想让我陪她出去走走,我才从回想中醒过来, 跟她下了楼。 “去哪儿?”我问她。 “不知道。”她说。 “那你回宿舍吧,晚饭不用买了,我给你送去。”我不明白她既然不知道去 哪儿,却为什么要我陪她出来。 “行。”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从背后看着她,感觉很遥远,很陌生。虽然我们在一起已经度过了4 个情 人节。 3 小涛是我的朋友,我觉得,没有必要用铁哥们儿和死党来形容朋友。其实很 简单,朋友就是朋友。也许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定义,对待一切,都会有自己的看 法。 跟同队的队员练了一会儿篮球,感觉没有状态,索性就当起了球童,给他们 捡球。小涛跑过来问我是不是有事,我说没有,只是有点累了。他就去跟教练请 了个假,我离开球场。 4 年前,我跟jane相识在球场,因为她老是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在我渴的时 候,她会扔给我一瓶冰凉的水,汗流浃背的时候,她会递给我她带的白白的手帕, 虽然我不怎么习惯用女孩子的手帕擦汗。那时,我第一个喜欢上的女孩子刚刚跟 我分手,为了一个可以整天让她开怀大笑的男孩子。那时我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 的小毛孩,只知道打球和看碟,要不就是跟一帮朋友出去打架。等过了那个懵懵 懂懂的时期,想起那时我的伤心,会感到好笑。但是,有一点好像改变不了了, 就是对感情的不信任感,并且,我重新对朋友下了新的定义。因为那个可以让女 孩子整天都开怀大笑的人,就是小涛,一起玩到大的朋友。 起初jane就是那样默默地看我打球,只要我出现在球场,她就一定在。很长 时间都是这样。我感到很不自然,有一种不安。但是我还没有到那种见她就躲的 程度。 后来跟她们班有一场球赛,我们赢了,晚上开了一个小小的庆祝会,酒喝了 不少。等到散伙的时候已经将近午夜。小涛执意要送我回去,在酒精的作用下我 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便拒绝了他的好意。独自一个人走。酒其实是一种好东 西,很多事情都是在头重脚轻的情况下想清楚的。似醉非醉的时候,可以和自己 的灵魂面对面的交谈,那种感觉很好。我就轻轻飘飘的往回走。风很凉,我的脸 发烫,周围很安静。当我走到我们家楼前准备上楼时,忽然听见有人叫我,回头 一看,是jane,穿着很配她的苏格兰裙,站在风里有些微微颤抖。那一瞬间,我 已经喜欢上了她。 “你怎么在这儿?”我问。 “知道你今晚要喝酒了,担心你,就陪着你回来了,”她还是站在那里,轻 轻地说着,“怕你一个人出事,我就一直跟在你身后……” “那你为什么不叫我啊?” “我不想打扰你,只想看着你安全回家。”她还是那种轻轻淡淡的语调。 我走上前去,站在她面前,就那么看着她,她静静的看我一会儿,把目光移 向别处。她的眼睛很清澈。 “嗳,那你为什么还要叫住我啊,我这不是到家了吗?”我问她。 “因为……因为……”当她还在想着怎么回答我时,我已经揽她入怀,把脸 埋在她的头发里,陶醉在淡淡的陌生的香味里。我感觉到jane的身体轻轻地颤了 一下,接着伸出双臂抱紧了我。 我们就这么抱着,时间好像停止了。我开始寻找她的唇,却吻到了她的眼泪。 4 4 年是一段很长的时间。会发生很多事,会改变很多事。在时间面前,什么 都经不住考验。 我跟jane之间最多的是彼此沉默。分开一段时间,她或者我会给对方电话, 告诉对方,我想你了。然后就在一起,开心的聊天,开心的玩,但是如果在一起 呆的是时间长了,我就会发现,其实我们之间还是很遥远。 我们的爱情,是由短暂的瞬间组成的。很快乐,也很痛苦。 jane是个活泼的女孩子,但是我对她说我喜欢安静的人,所以她开始看小说, 她喜欢跟男孩子聊天,我告诉她我讨厌女孩子那样,所以她开始学会独处。慢慢 地,我发觉我有点残酷,有点自私。对她的感觉从爱到挚爱,再到不安和生疏, 我开始怀疑我们是不是恋人,自己心里有一种很强烈的内疚感,不知道为了什么, 也许是不想看到因为感情而改变jane,她应该是以前那样。 我跟她说分手,她当时很吃惊,不过没有说什么,点头同意。我当时很释然 的对她一笑,说:“但愿我们还是朋友。” “不可能,因为我们已经做了恋人。”这是她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 5 重新回到一个人的生活里,却感到有点不适应。周围依然是我喜欢的安静, 可是我却感觉到有一丝淡淡的孤独。对于我来说,那点孤独不会让我坐立不安, 但在内心深处,还是有点悲伤。 我跟jane见面的时候,我会对她微笑,即使我感到非常的勉强,她每次见到 我,能躲就躲,躲不了就低头匆匆而过。 球赛经常会有,可她却只是偶尔出现了。 应该感谢小涛。在他得知我跟jane的事后,先是说了一句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当他看到我质问的表情时,赶忙拍拍我的肩膀,说:“你应该主动一点,何必啊, 如果你对她还有感情的话,就去找她,过去的就过去了。重新开始,既然爱她, 就不要想那么多。” 我没说话。等到晚上,我给jane发了条短信息:如果你还爱我,那么下次见 面就对我笑。 第二天,我早早的起床,等在她们楼下。当她看见我时,给我一个淡淡的微 笑。 我们又回到了从前,在一起最多的是彼此沉默。但是我的感觉好的多,不知 道她是怎样想的。 以前我跟小涛打球的时候,看见她的女朋友心里会别扭,看见她给他水,给 他擦汗时,我总会想起以前的jane,虽然我口里不说,可小涛看的出来,他一直 很注意回避这个问题。 有时候,真是感觉自己好像老了,偶尔会出现要投身佛门的想法。我就觉得 像我这种人,很难去找到一个适合我的女孩子。因为我觉得,一个人就是一个人, 不可能有相同的地方。 6 …… 我把晚饭买好,给jane送去。进他们宿舍的时候她正躺在床上听歌,是那首 《lovestory 》。 “你就躺着吧,我喂你吃。”我说。 “我又不是病人,还是自己来吧。” “不要紧,就让我喂你这一次,以后想让我喂我也不喂了。”我找来饭盒, 把饭盛进去,舀了一勺送到她嘴边,她怔怔的看着我,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呆在那里。 “我爱你。”jane说。 我说我知道。 她说:“你并不知道。”她看着我,足足五分钟。然后才张嘴吃那勺已经凉 了的饭。我想喂她第二勺,她夺过了饭盒,自己一口一口吃起来。我就坐在那儿, 看着她的嘴一鼓一鼓的,样子很可爱。 篮球决赛如期举行。看台上有很多人,我看见jane坐在人群中,手里抱着一 瓶水,我知道,那水肯定冰凉。我也看到了那个女孩子,和jane离的很远,跟小 涛在开心的聊着。我向jane招了招手,她也向我挥挥手,那时侯,我觉的其实一 个人不一定就是一个人。 比赛中场休息的时候,我接过jane手中的那瓶水,果然冰凉。我看见那个女 孩子在跟小涛擦汗,动作很熟悉,我想,小涛的感觉一定很幸福,这时,那个女 孩子转头看见了我,我点头微笑着点头示意,小涛也朝我乐着,那个女孩儿依然 漂亮,对着我爽朗的笑着。 7 十天后。 机场。 我隔着玻璃跟jane挥手告别。她们全家移民澳洲,不会再回来了。 等到飞机变成一个圆点,接着消失在天际的时候,我打开jane留给我的信封, 洁白的纸上只写着一句话:一个人永远是一个人,两个人不可能有什么相同,但 是,只要有爱,一个人会很幸福,另一个人也会。 8 时间过去很久了,我已有了我的新女友,我们很快乐。 不过大多数时间我还是会选择独处,跟我的女友独处。 9 偶尔孤独的时候,总会轻轻想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