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或者死亡都不容易 晚会结束离场,刚下楼就看到了两辆警车,大楼后面的草坪周围拉起了警戒线, 这才知道正在我们狂欢的时候有人从头顶六楼纵身一跃跳下去挂了。刚刚还挂在脸 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心里多了几分沉重。年少轻狂的时代里我们可以给生活以 鄙夷和怨怼,抱怨人世的不公与冷漠,其实何必呢,这世道,活着他妈的比什么都 强。萧瑜当时吓得脸都白了,说怎么大学了还跳楼啊,我说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人 人都有挂了自己的权利,萧瑜听了直说我冷血。 我们是怎么了?我们这一代大学生是怎么了?有谁,可以给我们一个答案。是 什么逼着我们一次次走向死亡。自杀或者被杀。有谁,可以拯救我们,象很多年前 的大学生那样,给我们一个信仰,给我们一个好好努力的理由,给我们一个热血沸 腾的青春? 正在学校为这次跳楼事件忙的焦头烂额的时候,另一件不幸发生了:暑假还和 我一块儿去杭州打工的一个老乡得急病突然去世了,心里好一段时间都不痛快。当 时还说以后有钱了再重游西湖呢,现在竟出了这种事,一时很难接受,不得不承认 生命的脆弱。好好活着吧,我暗自对自己说。 期末考试一结束,我和萧瑜一起回家,我妈知道后没少数落我。其实我也理解 她,在思想保守的农村我们俩一块儿回来影响肯定不好。我也懒得跟她解释,横竖 就那样吧,嘴长在别人身上咱也管不着。老妈看我完全不当回事,拉着老爸一块儿 给我开家庭会议,无非就是说我二十多了谈恋爱他们不干涉,和谁在一块儿他们也 无所谓,只是提醒我得知道轻重,别做了出格或者后悔的事。这让我大感意外,没 想到他们思想还挺开放的,不过他们越是这么说我越不轻松,也许,有些事儿还真 的得好好想想了。 新的学期开始的时候,我一个人回学校了。大三下半期,面对所剩无多的大学 时光,我竭尽全力寻求中庸之道在理想和现实之间实现自我保全。草长莺飞的四月, 我以废纸的价格买掉了所有的考研资料来弃绝最后一个留在学校苟延残喘的机会, 我不愿把时间和心力耗废在内心排斥而又前途渺茫的事儿上,最后一次任性。 在各所中学和报社屡屡碰壁后,最终不得已把视线移向小学。耗光了所有耐心 和锐气之后,我已失去继续等待的勇气。终于知道大学生现在果真不值钱了,禁不 住替自己悲哀。所有的面试都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轮jian,你被一群人一一试过一番, 再决定要不要把你留在身边多享用几次,伺候得好以后还可以扶正什么的。还好天 不绝我,终于在市郊的一所小学找到了做代课老师的机会。因为离学校尚有一段距 离,只好食宿在学校安排的员工宿舍里。 失去电脑和网络,似乎被整个世界所遗弃。四月的豫北平原到处都是风,简直 就是一个大风箱,而毫无疑问的我就是那风箱里的老鼠。每天这勤劳的搬运工总会 把外面庄稼地里的尘土透过窗子挪到屋里来,搞得我整天都是灰头土脸的。我在想 要是哪天能刮点钞票进来多好,可是事实上就是连小纸片也很少刮进来。 给那些小孩子上课的时候,常常忘了下面坐的是小学五年级的学生,使用一些 成语名词以至于不得不一再用平浅的句子解释。以至于一度有家长向学校反映说我 的课学生听不懂,校长差点没把我炒了。 我小时候特讨厌背语文参考资料上的固定答案,好像那里面的答案比宪法还牛 逼,是金科玉律似的。所以现在我有机会叫这些小不点儿,就觉得自己不能这么干, 我不愿这些孩子成为只知道应对考试的机器,想告诉他们那些千古传诵的文字不止 书本上那一种解释。有时候给他们自由发挥的机会,可是根本没人捧场,让我很是 尴尬。我的努力在他们看来,也许只是无聊的课堂调剂,一下子就得自己简直就是 一傻蛋,专做出力不讨好的事儿。要是真这么简单的话中国的教育早就改过来了, 想着想着心里一阵失落,好像突然失去了奋斗目标。 一次写周记的时候,我把《一件难忘的事》的题目取消让学生自己发挥,想着 他们可以写点新鲜的东西,开发下想象力。可是收上来的作文还是以往的陈词套句, 无非是扶老奶奶过马路,在客车上让座。面对那些稚嫩的钢笔字,我心里泛起阵阵 的无力感。这时候才明白,学生们要的并不是那些看不见得狗屁能力,他们要的只 是个考分而已。其实想想当时我上小学的时候应该也是这样,心里也就平衡了。放 弃了扭转陈年旧习的目标,生活又一次走进孤寂的围城爬不出来。 夜深人静的时候摊开稿纸写信,言语干裂的如同缺雨的田地,不得不承认自己 老了,便秘的再也拉不出千古绝“屎(诗)”了,最终纸上只留下些许不知所云的 断章,天明时更不知该寄给谁。错过了把诉写冲动当作创作才华的年纪,再也无法 把心里的感伤铺写成纸上的漂亮文字,然后故作深沉的以超脱的淡定终结。 五月的时候接到高中哥们儿浩凡的电话,说他和几个朋友成立了一家文化传媒 公司正忙着注册,让我帮着给其个名儿。给他提供了几个备选的,最终定名为非凡 博艺传媒。当时正值我对教师这份职业失望的时候,就问浩凡用不用我去他公司给 他帮忙。他说这事儿行是行但是因为公司刚开张所以估计要很长时间工资都很少。 我说没事,只要够每月的吃住就行。他说那好吧你过来吧。六月份的期末考学生成 绩一塌糊涂,走的时候那校长脸上满是不屑和鄙视,只能灰头土脸的走了。六月中 旬我打点行李奔郑州而去,直接到了浩凡的学校。公司就在学校里面,因为资金问 题只能租一间小屋里做办公地点。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