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今晚再去,可能她会来的。如果她来了,我不在,那么,星期日的晚上也许就 看不到她了。 这可不行?这值得? 我不能一时的大意,就断送了一笔到手的卖买,至于晓雅那边,没问题,有的 是理由向她说明,这几天很忙,再叫她几声宝贝什么的,也就可以了。 文青站在那个地方,看着那个雕塑。今晚是周末,来跳舞的人,比往日多,有 几个象他一样,徘徊在门口,也在等人。 他们心里可能也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盘算着一段情爱如何着手,如何了结。 青,她要是来的话,约她到外面走走,这样好说话。掂量一下,这条鱼吃得吃 不得?好吃不好吃? 不怎么样就拉倒,别浪费青春时光,你就要27岁了,你懂得这个意思。当然, 有些东西还是要耐心等待的,等待与得到之间有一段距离,你无法超越它,谁也不 能。这是他妈的事物规律,谁反对它,谁就倒霉。不过,你欢喜倒霉,那就另当别 论了。 “文青,在想啥,看你呆呆的。” 文青看李萍就站在身边,他赶紧笑着低声地说:“刚才在想你,昨晚我来了, 你没有来,是不是?昨晚我一夜没睡好,现在头还昏着呢。萍,我俩去外面走走吧, 我有好多的话,给你说,好吗?今天周末,跳舞的人太多了,里面很挤,很闷。走 吧,我只想和你说说心里话。” 李萍犹豫了一下,开口说:“我们不是说好只跳个舞……可是,好吧,我答应 你,只是这一次。” 一次就够了。“你真好,萍,我俩就在九山河畔逛逛,怎么样。” 李萍穿一件大红绣花兔毛衫,一条紫红色健美裤,她今晚是怎么啦,真要命… …她总算来了,就是说不能自持了,小心伺候一下,就是我的鱼了。 但不能一下子进入主题,要来些轻松愉快的,要自然而然地——叫她觉到你想 她爱她的原因理由。 “萍,说来真有趣,几天前,我俩还不认识,不知你的存在,你的生活经历, 还有你的痛苦和欢乐。总之,在我记忆深处,不会想起你高雅的气质,你美丽的… …可此时我约你一起散步说话。萍,你相信吗?缘份。可我相信,那天晚上,我见 到你时,象失了魂似的,不顾一切地缠着你。后来我想,我怎能会这样呢?象一个 下流坯,那天我很可笑吧。” “是很可笑,不过,也有一点可爱,只一点点。”李萍插上一句,看文青把她 往松台山走去,意识到这可不太好,忙说:“文青,不要上去,就在河边走走。” 文青很温柔地向她说:“萍,河边风大,我头还昏呢,都是你,昨晚不来…… 怎么啦,没关系的,上去找个背风的地方,我要向你诉说我的……”他止住了,他 觉得这样说太露骨了,相识不到两天,没亲热到那个程度,他改口说:“你昨晚有 事吧?要是没事,你会不会来?” “昨晚,昨晚我有事。青,我们就在那个亭子里坐坐吧,不要再上去了。” 要是和她在亭里坐下来,今晚就完了,没戏了。这样好的夜晚,亭里不会空荡 荡的,只要有另一对坐着,你表演起来,就不会太顺手了。“李萍,再上去一点, 有的是地方,你知道吗?我要和你说些悄悄话,我不想给别人听到,你说呢?” “对了,青,你那天说你很痛苦,到底是什么事?能对我说吗?” 哪痛苦的事,他妈的什么痛苦。不过,难不到我,我现在就给你编。“你知道 吗?那件事,我说起来会哭的,虽然过了已有半年多了。我不知该从那里说起,它 是我生命的一部分,过去的创伤……算了,你不会感兴趣的,这是别人的故事,一 个悲惨凄冷的故事。”他停了下来,等她反应,他趁这空隙,把这个故事编得自然 沉重些,使它听起来真实感人。 “我猜是个姑娘吧,她跟别人好了,是不?青,你说吧,我真想听。”李萍很 兴奋,以为这些恋爱故事,能回忆起自己的少女时代,初恋什么的。 “……和她相爱三年多了,她美丽聪明,温顺善良。她爱我,我爱她,我们是 真正相爱的。我们快要订婚了,日子都选好了,可命运太残酷无情……半年前,她 去杭州外婆家,就在青田过去一点,快到石门洞那个地方,车翻了。当我赶到时, 她不会说话了,她走了,偏下我。我发疯似地在公路上狂跑乱叫,泪流满面……到 后来,声音沙哑了,说不出话来……好长时间以来,我都觉得这不是真的,是幻觉, 是恶梦。”他说到这里,做了几下深呼吸,象是要止住眼泪什么的。 “对不起,我不知道是这样。”李萍依着他,声音听起来象哭泣。 “我们去那里坐坐吧!”文青看到林中一把石椅,对她说。 青啊青,你开了个好头,打动她了,好样的,可要把故事续完。“你知道吗? 这不是一般的失恋痛苦,这痛苦刻骨铭心,这痛苦不能言语。我每天怀念她,当夜 很深的时候,我一个人出来,去找和她曾经去过的地方,一边回想她的话语,她的 微笑,她的快乐。她是那样地年轻,那样的可爱,可她走了——偶然的灾难——把 她带走了。人,真是可怕,太可怕了。萍,我那时几乎没活下去的勇气了,家里人 担心死了,怕我出意外,总是好言好语地说,人死了就没有了,这是没办法的,你 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着那,不要太伤身子,这世上还有很多事情,值得你去爱去 留恋。就这样,朋友拉我去看电影跳舞什么的……后来,我有点想开了,我想她在 九泉之下,知道我这个样子,她也会很痛苦的,她不愿意我这样的。我要好好活着, 振作起来。”他抬起头来,深深地看了李萍一眼,接下说:“说来你不会相信,那 天晚上,我见到你时,心里震了。我对你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情,又象好朋友多年 没见着似的,极想请你跳舞和你亲近,这样我觉到心里好受快乐。说实话,是你让 我清醒过来,理智地对待这冷冰冰的现实。你真好,你对我真好,我后来的事,你 都看到了,在你面前,我象个小丑似的。我对你,对你不知说什么好。”他说完了, 向她轻轻地苦笑了几下。 “是的,那天我就说了,你很诚实,不象个花里胡俏的男人,你今晚说的事, 我很感动,你是个好人。青,我和你说了吧,星期五那天我也去了,看你站在门口, 我想叫你,可又怕你笑我那个。后来,我还是走了,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上帝,她早就上钩了,你做得对,有些等待是必要的。青,她都这样了,是否 表示一下,摸一摸她的手,或轻轻地把她搂在怀里,以为你只是表达感谢?不,还 不能,刚才把这故事说得那样惨,现在就和她亲近,这说得过去吗。“萍,我们是 朋友了,我想知道你的一些事。对了,你说你有个孩子,他几岁了。” “十二岁了。” “不可能,他要是十二岁了,那你多大了?你顶多二十六、二十七岁。”他笑 着说。 “老了,都三十二了。” “说那里话,你不说我还不相信呢。他长得象你?象他爸?” “象他爸。”她深思了一下,又说:“青,我们本来不会认识的,就是认识了, 也不会和你坐在这里。” “为什么?你说,萍,我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我和他感情很深,我很爱他,我们结婚十多年了……你知道吗?什么叫黄货。” “黄货?黄色录像带,黄色图书,黄色那个,问这干吗?” “他就贩这个被判了三年,在黄龙山劳教,已有一年了。我每月去看他二次, 头几个月,还没什么的。但后来,特别是晚上,常常莫名其妙地发脾气,情绪烦燥, 看什么都不顺眼,象缺少点什么。有时在家太空虚乏味了,象过不下去了,就去跳 个舞,松弛一下内心的那个……那个。就这样,与你遇上了,就象你说的,这是缘 份。” 她和我说这些了?受不了?豁出去了?难敖不住一个人睡……青,这样吧,让 她来挑逗勾引,因为她还爱着她丈夫,和晓雅不同,但今晚不行。她性火点起来了, 一时熄不了,谁来熄?“萍,我觉得有点冷了,我送你回家,好吗。” “你不送我回家,谁送我。”李萍站起来依着他,右手挽着他的胳膊,象一对 情侣散步回来,心情舒畅。 “是吗?前次你说不要送,给人家看到不太好。” “前次和这次不同,前次我还不了解你。” “现在了解了。” “差不多,不管怎么说,你不会坏到那里去,要不。”她笑了笑,没说。 “要不什么?你不想说,说不出口,噢,猜到了,肯定是那个,那个,我也不 说。” 他们走着,说着,很快到家了。他不进去,站在门口。“我的萍,什么时候能 再次见到你,不要让我等到太久了,我受不了。”他一字一顿地念着,语气性感, 充满魅力。 “明天下午,我在家等你,你来。” “好的,我听你的,你说了算。我发现自己爱上你了,可你有丈夫,你……我 走了。”他头也不回地走了。让她在后面看吧,想吧。让她转辗难眠,全身发热。 这不能怪我。 现在的女人不太象女人了。 李萍很爱她的丈夫,可背叛了他,就因为抑制不住性欲,骚动的肉体,委身别 的男人——创造快乐,别处无法弥补的快乐。 独身女人,需要性,这是很简单的道理,明摆着,用不着回答。 那天下午,她把十二年的贞节道德什么的,在一刹那,毁了。事后,她不断地 说,对不起她的丈夫,请他原谅。她实在是坚持不住了……你忏悔吧,流泪吧,说 几遍几次,也就忘了,也就心安理得了,合情合理了。女人们,大同小异,没什么 要说的。 文青,你干得利落,是应该这样,让她挑逗,让她勾引。这样,以后相处的日 子里,对你有利。 他想起那天下午,李萍穿着一件半透明粉红睡衣,出来开门,紫红色的奶头, 隐约可辨。她疯了,被这把性火烤糊了。他坐在沙发上,心情很紧张,不敢看她, 让她来安排亲热。她紧挨着坐下,看着一部黄色录像——外国的片子,比黄种人刺 激,他们不拐弯抹角,一出来就直奔主题……局部特色……大大的…… 女人一旦尝到甜头,就不会当作一次性的消遣,这是女人的本性。 一般说来,开头难一些,以后就听你的了,只要运用好调情的艺术,有一副好 的身子,这里面学问大着呢。 李萍醉了,不可救药了,世俗看来她是堕落了,可耻的通奸者。 女人的不贞,并不是天生的,这问题,表面简单,实质深刻。 文青,你需要女人,但心里想要得决不是一件事。你得记住,李萍也好,晓雅 也罢,她们都很可爱,也很慷慨——这是你的艳福。也许运气好转了,可不要被抱 在怀里,醒不过来。这年头,你有什么,都二十七岁了。她们只是你的一块跳板, 一个过渡,不能沉醉在奶房大腿之间。这样说,可能有点过份,但还不是一回事? 你得到她们的青睐迷恋,还不是删去身上的自尊自爱。这一切他妈的都是相对的— —自愿交易,谈不上卑鄙无耻。文青,这是什么时候?你站在那个地方?你是谁? 谁来帮助你?关心你?不会有人来的。你就是伸出手大声呼救,也不会有谁拉你上 来。除非,他们从你这里看到利益,捞到好处。这!还不是一回事!过去不想承认, 但现在不同了,值得了,我阿青知道什么值得了。 还有一些事,还来得及。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