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在哪里 序 茶色的,大厅中家长们轻轻的议论声已不在耳旁,眼前是稍许模糊的茶色。 我的脸摊在大厅的窗户上。我透过这茶色的玻璃注视着操场上那寂静的盛夏, 它已经被染成了淡淡的秋色。 这是个陌生的颜色,是个陌生的地方。在以后的三年中我就要在这些陌生里生 活了。也许三年的时间会改变一切的陌生,但是我不知道未来会否有一种熟悉的感 觉。我站在大厅中,呼吸着陌生的空气,有一种对未来不祥的预感,因为这里的时 间也是陌生的。 很快我就是这所省级重点中学的一个自费生了。本来我可以去美专的,但我没 有去。第一,我一直希望自己成为一个教师,所以必须要进入一个有机会可以考入 大学的高中;第二,……,我还不清楚这个原因的来龙去脉,然而它在我心中却是 莫名其妙地成立的。 其实我完全可以省下这几千圆钱而成为一个市重点的学生,而且学校离家也近。 但是,我没有去,虽然我一直认为在哪里学习都一样,只要你肯努力,就无所谓什 么重点了。但我还是接受了父母的意见,因为有些时候要安慰他们不安的心,最好 的办法就是听他们的话。 1.等待 今天的天气有些阴郁,学校的墙外挤满了各式各样的车子,让我想起了路上见 到的医院外阻塞交通的送葬队伍。教学楼前一群新生探头探脑地在新生名单上搜寻 着自己熟悉的名字。这种动作有些像以前注视成绩排行榜,只不过心情却完全不同。 我并不在他们的行列中,而是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被指定的地方,尽管我很想如同 他们一样在那张象征着一种荣誉的名单上快速掠过或者慢慢搜寻以往的熟悉,然后 盯住一个名字欣喜地高呼或者在心里窃喜,同时感到一种不再陌生的感觉。但是我 知道在这所高中里毕业于我的母校的人只有我一个。 我默默地等待着,等待着老师将我们带进看起来有些昏暗的教学楼。周围陌生 的面孔逐渐多了起来,不太整齐地站成了九排。我和他们一个挤着一个,看起来像 二战中等待着被送去集中营的犹太人。其实说我们像犹太人并不准确,因为那时候 的犹太人没有他们这么吵,也不如他们这么高兴,最重要的一点是犹太人很可能知 道自己的命运如何,而我和他们不知道,尽管每一个人都相信自己的未来是美好的。 我所在的九班被带到了学校里的两个厢房教室中的一个。我很中意这个教室, 但是一些人却因为这是伪满时期的老楼而感到不满。在我看来这间教室向东的窗子 很高,清晨阳光射入稍微有些霉味的教室,在阴暗的空间里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柱, 给人一种庄严的感觉。况且踩在旧地板上,每一步都发出古旧的声音,让我再次有 一种等待中的感觉,不过已不是犹太人的感觉,而是被日本人抓来的“木头”。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