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悲丝染 芳美蹲在走廊里收拾那些没有用但又不能明目张胆的出现在垃圾堆里的垃圾。 这些东西都是用钱买来的,但是现在真的是一点用也没有。本来是要扔掉的,可走 廊里来来往往的人都说这扔了可惜,都是好东西,又没坏,都能用的。于是科长命 令芳美将这些好东西整理一下收起来。芳美的库房里经常停留这类没用的好东西, 放的久了或别的东西没地方放了,只要给科长打个招呼,就可直接叫个收废品的从 库房将其收走。芳美因此认识了整天在单位门口蹲着,等着收废品的那位腼腆的小 个子男人。她边收拾边想,过几天又该去找他了。 小个子男人长的还算秀气,每次来总是站在门口很小心的样子。芳美每次叫他, 他都很受宠的样子点头哈腰。每次称完了废品,总给芳美把库房整的干干净净才走。 也因此芳美总是找他来,为这南林还开过芳美的玩笑,说她情有独衷。芳美才不怕 南林说这些话呢,她平常把南林打击的已经够可以了。再说,南林说的也有些意思。 不过南林可没想到,芳美正是因为这个男人的腼腆很像他,才总是非他不卖的。用 芳美的话说:这是星星沾了月亮的光。至于南林沾了谁的光呢,芳美以为是:南林 辛苦三年,享受三十年;沾了文凭的光。可不是么,要不是有文凭,腼腆的南林和 腼腆的小个子男人就只有身高上的小区别罢了。 南林刚来的那阵,是个很沉默的男孩,芳美就整天逗他。有一次芳美穿了件白 西服,一进办公室的门,同事们就夸她漂亮。只有南林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芳美 摇到南林面前说:我穿白的漂不漂亮?南林没说话,科长却凑过来说:当然漂亮了! 南林呀,你要学着说好听话的!不然怎么让女孩子喜欢你呢?记住,那怕她长的死 难看,你也要说她漂亮。科长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说走了嘴,忙扭头拐进自己的房 子去。芳美看南林笑成那样气的眼睛瞪的溜圆。南林不好再笑下去,就说:科长只 是打个比方而已。不过,你穿这衣服真的很好看,女要俏,一身孝么。芳美斜眼看 了南林一会,突然伸手去摸他的脸。南林吓了一跳,躲闪不及很是尴尬的晃着头。 芳美大笑起来:哎呀,我摸你一下,你就晃开了,可别晕了!大家都笑了。那时, 南林才真正领教了这位漂亮姑娘的厉害。 小个子男人一连几天都没露面,芳美有些不耐烦了,便叫南林在外面随便找个 人进来把废品收了。南林带来一个高一些老一些的男人,将箱子和废物捆在一起。 那人给了钱就准备走,芳美便指着地上的垃圾说:哎,把这些也给我们捎出去么。 以前那个人总是给我们打扫干净的。男人看了看芳美,没说什么,果然将垃圾也收 进了袋子。芳美追出来问:哎!你认识那个常在这里收的小个子男人么?男人头也 没回的说:他是我妹夫。芳美叫起来:真的,他人呢?男人站住回头看着芳美说: 前几天被人杀了!他收的太多了,有人看不惯。 芳美愣了很久才回过神,她迷迷糊糊的问一旁的南林:怎么了?南林惊讶的发 现芳美的眼里竞有眼泪流出。南林默默的将芳美揽进怀里,任她一起一伏的抽泣。 芳美怎么也想不通,一个收破烂的也会因被别人嫉妒而至死,她拼命的摇头,说着 不可思议之类的话。南林一直没把芳美当做一回事,事实上他在暗暗的躲着芳美。 他一直以为芳美是那种没肝没肺的女子,没有深度和风度。可是当他看到芳美的眼 泪时,才发现自己的心早已背判自己,偷偷的拴在了她的身上。小个子男人的死对 芳美的打击之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芳美变的对南林特别依恋,不再像以前那样乱 开玩笑了。她突然发现生命原来是很侥幸的,生活的玩笑也是很残酷的。 春天终于到了,可是她并不温柔,只是用冷俏的风将树吹的发芽。地里的野草 还没有喝到足够的雨水去长大就已开了花,花朵上又落上了薄薄的雪。 才是三月初,芳美带南林回乡下家里过周末时,地里的荠荠菜都已老的发苦了。 春雪是那天晚上开始下的。芳美感到像冬天一样的冷,手脚冰凉。南林却在一边和 她的父亲夸这场雪下的好。天阴了那么久都没有下,就是在攒劲呢。父亲高兴的对 芳美说:明天地里的韭菜要长一寸呢!让你妈给你们包你最爱吃的鸡蛋韭菜饺子! 南林很高兴的说:我也爱吃这个呢,我明天和您一起去割吧!父亲满意的点点头笑 着。 芳美的妈送隔壁来看南林的二妈,出去了半天才回来,带回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芳美家的远房亲戚,芳美给她叫婆的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和同村的一个刚满三十的 男人去城里打官司。芳美妈看了看南林硬是没说为什么去打官司。 到了晚上,南林和父亲睡了,芳美才逼着母亲说出了详情。原来那个老妇人去 法院告那个男人强奸了她。男人被叫到法院后则反咬老妇人一口说是老妇人晚上硬 留他,他根本不愿意。后来查出老妇人真的是和那个男人发生过关系,男人又说: 我不是傻瓜,强奸也找个嫩点的,何苦要她个老婆子?男人承认自己一度吃老妇人 的软饭,后来不想继续了,老妇人这才翻脸的。芳美从一开始笑到母亲说完,还是 大笑不止。母亲看她有些狂了,就用手捂住芳美的嘴说:别笑了,有什么好笑的? 芳美好容易止住笑才问妈:最后怎么判的?妈摇摇头说:不知道,听说法院的 人也头疼呢!芳美又吃吃的笑了一会才睡了。 第二天,芳美单独和南林在一起时给他讲了这件事,南林也被逗笑了。可是最 后南林问了一句话,让芳美怎么也笑不起来了。你是笑那个男人还是笑那个妇人? 芳美看着南林不知该回答什么,南林拎着她去追拿镰的父亲。 星期一下午下班时,南林告诉芳美那对乳白的鸽子死了一个,问芳美怎么办。 芳美就跟南林一起回他的宿舍。果然,阳台上有许多拉稀的痕迹。死的是那个胖一 些的母鸽,一只眼睛还睁着,脖子缩的没有了,头微微侧转着。南林说做个标本一 定漂亮。芳美找了一个塑料袋将它装起来,准备带下去埋了。南林就和她一起将公 鸽放了,那鸽子站在对面的屋檐上过了很久才飞走。芳美让南林将剩下的玉米每天 给窗台上撒些,让鸽子找不到食时可以回来吃。 那对鸽子是芳美的申老师走后芳美买来纪念老师的。申老师是芳美一生中最敬 重的老师:有知识、有涵养、有风度。而实际上,他又是芳美一生中见到最丑的人: 秃顶、大鼻子、胖的失形的身材、向外翻的厚唇。 第一次见到申老师,特别是领教他那可怕面容下的娘娘腔,芳美的感觉是想吐。 可是不久,芳美就开始只听他一个人的课,在他的课目考试时,总是全班第一。芳 美开始承认人不可貌相,并由衷的敬佩申老师。毕业后,芳美每年都给申老师寄贺 卡,直到有一天收到申老师一封信。信中申老师很是沮丧的情绪让芳美吃了一惊。 申老师得了喉癌!那个将一切精力都耗在学生身上、将一切学问都溶在四十五分钟 里、将一切委屈都埋在心里、永远笑眯眯的申海生老师!那个曾获得部级先进教师 的申海生老师得了喉癌!!芳美躲在厕所里将信看了一遍又一遍,她哭了很久才出 来。红肿的眼睛撑成了双眼皮。芳美没有给老师回信,她不知该用怎样的话去安慰 亲爱的老师,所有她能想到的话都是那么虚伪和无力。一个人,拥有一个那样的丑 恶的面容,他只是在教学上胜人一畴,只是在讲话上有些温柔的魅力。老天,却仍 要残酷的让他失声、失生!芳美没有再和申老师联系,她不知该以怎样的心情面对 一个自己那么崇拜的人的烦恼。她是一年后从另一个同学那里听到老师离去的消息 的。同学说,班上没有人去。芳美没想到老师会走的那么急,没有见上老师最后一 面将是她一生的遗憾。就是那天南林陪她去买了两只雪白的鸽子,并替她养在阳台 上。她一遍一遍的给南林讲申老师长的有多丑;一遍一遍的给南林讲申老师有多聪 明、多诙谐、多棒!一直讲的南林陪着她一起流泪才罢休。 看着鸽子终于飞走了,芳美才坐下来考虑南林的求婚。南林要芳美嫁给他。芳 美觉得没有什么理由不答应,于是两个人很快决定了日子。 在芳美和南林开始筹备结婚时,出现了个小插曲:那些给鸽子准备的玉米引来 了一个大老鼠,老鼠吃完了窗台上的玉米,又不甘心的咬破纱窗冲进房子,把正喝 水的芳美吓的跳了起来。芳美的手碰在了墙上,玻璃杯将食指划了很深的口子。创 可贴毫无用处,当芳美走到医务室让大夫包扎时,因流血过多眼前发暗。要不是大 夫扶住了,她几乎要倒在地上。 芳美和南林结婚后,南林才脱去一身的书卷气,变的很有男子汉的样子了。南 林一向蛮喜欢汽车的,只是以前不太敢动。结婚似乎把他性格中强硬的一面唤醒了, 抽烟、喝酒、无照架驶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芳美并不认为婚姻会使男人堕落,但 结了婚特别是有了孩子的男人真的会变的认不出来的。也许是女人的关系吧,和一 个女人那样的亲近后,男人不由的不变的自负起来。而无论怎样的女人在决定嫁给 对方时,都会或轻或重的有一种依赖产生,这种依赖让变的自负起来的男人变的无 所顾忌。准确的说,婚姻让男性变成男人,让女性变成女人;而没有结婚的人常常 兼备两者的优缺点。 南林变成男人后最感兴趣的仍是开车,在他来说:最幸福的事就是架着一辆自 己的、漂亮的汽车,在任何地方转悠。芳美一听到他的这个远大理想就说:你是想 当出租司机? 南林晚上很少不回家,就算和朋友聊到再晚也会赶回来的。只有一次,芳美彻 夜未眠也没等到他。那天晚上,南林的一个同学弄了一辆吉普车,塞了五个人在里 面之后,吉普车上路了。开车的是他们中唯一有驾照的宁。五个人那天都喝了点啤 酒,晕晕的坐着,疯狂的呦喝:冲呀!冲呀!宁于是也脑子发热起来,车开的疯快。 汽车在路上晃来晃去的,终于碰了一个三轮车。车上拉的鱼,水迎着汽车扑了上来。 宁将车刹住时,车头已快冲进路边的杂货铺了。三轮车上的人被撞下了车,等他站 起来惊魂未定的回头时,汽车已掉头向前跑了。车主首先提出赶快走的,随后就有 人急着附和。车只能向前开,于是上了一条正修的公路。大家不时的得下车推一下, 在急刹车中车主碰伤了腿;南林挂扯了裤子。于是有人开始怪宁开车太猛了。宁很 委屈的说:刚才除了南林,你们可都是让我开快点的呀!南林一直没说话,他有些 伤心自己今天的角色。如果在电影中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会骂他们根本不配做 人的。南林那天晚上没能回家,汽车绕了很久才上了公路,于是大家又去一家小馆 子吃东西、喝酒,当时已是凌晨四点了。 芳美在南林没回来的第二天,注意到南林不太和那些人出去了。他只是偶尔约 那些人到家里来喝喝酒,聊聊天。叫民的那个男人一喝酒就特诚实的拉别人,要说 一些很知己的话。连芳美都看的出他根本没喝多,但大家仍是很兴致的和他交流着。 南林的同学里有个开面馆的,生意不错,一直想找个帮手。附近街上的一老头 知道后,就一劲给介绍了两三个。可是一个是什么也不会,又懒的要命;一个是很 灵俐,却在第三天晚上就抱了隔壁的电视机准备去卖,被上厕所的老板娘碰见了才 走人算了。老板娘心有余悸,老头第三次给领来的人死活不要。老板虽然和老板娘 吵了一会,却也没说要,于是老头只要做罢。面馆老板一到南林那里就唠叨这个, 于是民给他介绍了一个老家的小伙子去帮忙,用了几天果然好使唤,老板很是高兴。 只有老板娘成天还是悄悄嘀咕:这么精神的小伙子,又不是没文化,干什么不比给 人打杂好?别又是个什么主吧!老板很是不屑老婆的歪理:歹的不要;好的不敢要! 干脆你一人干咱们别请人了。老板娘看看怀里的孩子,和一边缠着要瓜子,不给瓜 子就不去上学的大儿子才不再说什么了。 吉普车主有了车自然就不再骑摩托了,于是面馆老板借去了摩托用,一用就是 半年。大家都是很要好的朋友,车主不好意思要,空人去了几次本打算把摩托骑回 来的。可每次去了,不是别人正用着没在,就是马上要用去进货。车主最后决定开 口还是老婆逼着去的,摩托骑回来后愣没敢让老婆见,先找个地方把半年的垢甲洗 了才回的家。面馆老板是个能文能武的男人,长得还算精神,说话也蛮有水平,平 时大家在他那吃喝都不提钱的,所以很有人缘。车主并没有因为摩托的事和他有什 么隔阂,大家还是常在一起热闹。只是,一万多的摩托要回来没一个月就给丢了。 车主心想,早知道当初就不要了还落个人情。 宁是个长的很粗野,却很内秀的男人。他有集邮的爱好,成十年的积累下价值 已近两万元了。大家没事总爱去翻他的邮册,嘴里啧啧有声的听他讲那些似懂非懂 的邮史,后悔自己小时候将姨或舅们寄回家的信都编了四角玩了。宁的工作很辛苦 经常上夜班,工资也不高。老婆在民手下卖摩托赚的钱都比他高。可是宁的这个费 钱的爱好怎么也没有改变,依然固我。直到有一天,面馆老板又请大家去他那儿喝 酒。大约二十分钟后,宁的老婆闯进面馆说:邮册丢了!宁不相信的看着老婆发呆。 面馆老板更是不相信的说:你别把你男人吓着了!宁的老婆二话不说,拉起宁就走。 大家跟着都去了宁的家,果然门是被橇开的,抽屉上的锁也被拧的扔在一旁。所有 人都熟悉的那两本大邮册不翼而飞。宁用了很久才缓过劲来,宁的老婆偶尔还开开 玩笑:要是早听我的,把那卖了,现在我们也可以有自己的门面做生意了。只有宁 的心里知道,那两本邮册所带走的并不仅仅是两万元钱,而是自己十年的心血!他 发誓再也不集邮了。 民是宁老婆所在那家摩托公司的销售部经理,本人并没有什么本事,只是凭老 头子的关系坐在那里。不过他手下的销售人员却是很厉害的。特别是宁的老婆蓉, 卖起摩托简直是易如翻掌,连一向能说会道的芳美都自愧不如。每次见到蓉,芳美 都会问她今天卖了几辆?只要是不下雨、下雪,她几乎都在五辆以上,没空过手。 最多一天在二十多辆呢。芳美算了一下基本是二十多分钟就卖出一辆(蓉她们每天 工作时间是九个小时)。蓉并不保守,还常常向别人讲她的经验呢。 蓉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人是想买还是想看一下,想买的人一般很慎重;想看的人 一般很随便、轻松。如果来了好几个人,其中那位犹豫而充满怀疑的就是真正的买 主。但并不能因此而忽略别的几位,买主的主意是很受另几位影响的。说话时,一 定要将对方人中那个指甲黑黑,衣服油油的人看做行家里手(这种人一般都是修车 的),态度也要明确的表示出来。如果对方是看了很多家才来的,一定要先套出别 人所给他的最低价,然后再稍便宜一点,他就会很满意。如果对方才开始看,根本 没谱,那一定不能给他说所谓的最低价是多少,而应该说:你要不先转转,看看东 西,要诚心在这买,咱们再谈价钱。这样,那人一般还是会回来再谈的。 如果别人给的最低价已很低,压不下去了呢?芳美很认真的问蓉,蓉笑了:那 就另给他介绍一种稍贵一点,但功能多一些,叫起来更亮一点的摩托。来买车的人 带的钱比想买的那种车钱总多出一些的。大家都想买个好车的!有时候,一些人还 会给你些小惠,农村的会给你塞些鸡蛋;城里的就买些雪糕,都是为了价钱上能便 宜一点。这时候,你一定要接收,让他们觉得你是不把他们当外人,这时是最好说 价的。如果你拒绝了,人家就想,这下人家不愿意和咱做朋友,肯定是不会偏宜的。 还有,摩托公司也常赠送东西给客户的,你可以随便拿一两件给他搭上,他们就觉 得很沾光了,其实拿不拿钱都给他早算进去了。蓉的嗓子略带沙哑,芳美记得她刚 结婚时,并不是这样的。看来蓉做的也并不像大家想的那么轻松容易。 民有这样的手下为他支撑门面,也省了很多的心。于是自己又办了个皮衣清洗 店。街上类似的店不少,大都很大的门面、很贵的价格。于是穿得起皮衣的很多, 洗得起皮衣的很少。民的皮衣店正是为这些洗不起皮衣的人办的,收价低廉,小小 的临时简易房,生意居然也不错。 快过年的时候,摩托卖的很火,皮衣生意更火。民两边跑的撑不住了就叫了老 婆的姨父晚上睡在皮衣店里,自己才得以睡个浑觉。到年跟前时,摩托公司隔壁的 商店晚上被盗了,丢了一台电视机和四十条烟。民当时决定,晚上换个小伙子过去 看门,于是想到了在面馆帮忙的那个小伙子。民当天就领了小伙子去认门,告诉他 晚上看门的报酬。小伙子二话没说就要去取行李,面馆的老板却对民说晚一天再去 算了:我这边还得让他照应一晚。 当天晚上,仍是老人一个睡在简易的皮衣店里。十二点的时候,老人正睡在床 上做梦,突然被惊醒过来:两个蒙面的男人早已从天而降,简易房子的天花板是很 薄的石棉瓦铺就的。两个人毫不费力的将老人揍了一顿后绑在椅子上。第二天,老 人被人发现时,已冻得半死。民说,为给老人看病就花了将近两万元,还是没完全 脱离危险呢。皮衣据说是丢了二十多件,价值亦近两万的样子。民看起来很颓唐的 样子,大家也不知怎么去劝他,只是让他想开点,破财消灾罢了。 明天就是大年二十三了,也就是要开始过年了。南林想给两边家里捎些钱回去, 就想起面馆老板半年前借的那两千块钱来。芳美却不让南林去说:他当时说是倒一 下手就给你的,既然钱拿走后就再没提,你又何苦去要呢?人家要还早还了,有钱 买手机,还还不起你这两千块钱?南林想了想也是,面馆老板上个月才买了个手机 天天揣着,说是要八千元呢。那,你的意思是不要了?南林问芳美,他觉得有些迷 糊。美芳很看到开的说:破财消灾么!不就两千块钱么!过个安稳年多好?!